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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茫点-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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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声道:“我不会去,告诉你,白素在日本出事了,我立刻要赶去!”

我说完之后,不等江楼月再回答,就用力放下电话,冲出了门口。

这时,大约是中午时分,我一出门口,阳光照在我的身上,初夏的艳阳天,本来最令人心旷神怡,可是我看出去,眼前的人,彷彿全是黑影子,房子似乎都在摇动。

我吃了一惊,喘著气,伸手揉了揉眼睛,眼睛却感到一阵刺痛,原来我满面是汗,自己也不觉得,这一揉眼,把汗水全部弄进眼晴中去了。

一生之中,我不知经历过多少怪异的事,但是这次怪异发生在白素身上。白素被当作“神经错乱的女人”,这无法不令得我手足无措,大失常态。

我一面继续揉眼,一面走向车子,到了车子边上,我感到自己实在不适宜驾车,恰好有一辆计程车经过,我截停了它,上了车,把一张大钞送到他的面前,道:“用最快的速度送我到机场去,给你的钱,包括违例驾驶的罚款在内。”

那司机是一位年轻人,大声答应著,他倒真会争取时间,一下就开车冲上前,令得我的身子,向后一撞,撞在椅子的靠背上。

这一撞,倒令我清醒了一些,司机把一条毛巾向我抛来:“抹抹汗。”

我用他的毛巾抹著汗,他一面飞快驾著车,穿过了一个红灯,一面问我:“你才干了甚么,抢了银行?”

我闷哼了一声,那司机又道:“附近没有银行啊,你是不是杀了人?”

我闷哼了一声:“就快杀人了,如果你再啰嗦。”

那司机陡地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再说甚么,只是专心驾驶,他的驾驶技术真好,不管红灯绿灯,一律飞驰而过,等到了机场,两辆警方的摩托车,呼啸而至,我一下车,警员就迎了上来。

这一点,我倒早有准备,立时取出一直随身带著的国际警方特别证件,交给其中一个警员,那警员显然未曾见过这种证件,神情还在犹豫,我道:“你回去向你们上司查这种证件持有者的身分。我有极重要的事,半分钟也不能耽搁。”

我真的半分钟也不能耽搁,因为若是耽搁了半分钟,就赶不上那班飞机。当我一进机舱,才跨出了一步,机门就在我的身后,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关上,舱中有几个人向我怒目而视,因为我最迟登机,耽搁了飞机准时起飞。

我坐了下来,闭上眼睛一会,好使我狂跳著的心恢复平常,然后,向空中小姐要了一份当天的日本报纸,急速地翻看。

像这种著名的大酒店有住客自酒店高层坠下致死的事件,报上应该有新闻。

果然的,翻到第三页,就看到了这则新闻。

报上的新闻可以算是相当详细,只是有些混蛋猜测,全然不符事实。

新闻如下:“今晨七时许,东京新宿区京王酒店的一名住客,突然从他所住的十九楼房间,弄破了玻璃窗,穿窗跌落,落在酒店侧面的行人道上。幸而当时还未到街道上繁忙的时间,路人不多,所以未曾伤及路人。坠楼者已经警视厅干练人员迅速查明,登记的名字是张强,身分是医生,来日原因不详。和他一起登记入住的是一名女子,登记姓名是白素,职业栏空白。

“张强坠楼后,警视厅人员急欲找到这名和死者一起入住的白素的女子。但是这名女子不知所终。警方正从这一双男女耐人寻味的关系,去寻找死者坠楼的原因,这名叫白素的女子,和张强各自入住一间单人房,人住的时间是昨晚十一时许,据酒店侍应及工作人员称,两人办了登记手续,并未进入房间,就在柜台上,打了一个国际电话,只讲了几句,立即外出。

“警方已找到当时接截他们的计程车司机,司机的姓名是上远野。司机说,两人上车,那女子操流利的日语,听来是正宗的关东口音。如果不是面对著她,一定认为她是本国人。他们去的地址,是东京涩谷区的一条街道。上远司机说,他们下车之后,行动十分仓猝,那男的在不断说著一句话,可惜上远司机听不懂那句话是甚么意思。

“上远司机由于觉得这一男一女的行动十分怪异,所以加以注意,停了一会才开车离去。这就给警方提供两人行动的宝贵线索,本报记者访问上远司机时,上远君坚称,那女子美丽而高贵,决不是普通的女人,本报的美术部人员,根据上野君的描述,绘下了这名神秘女子的画像。请读者判断上远君的形容。”

日本报纸的工作精神真叫人佩服,有一幅素描在新闻之旁。

那个叫上远野的计程车司机对白素的印象,一定相当深刻,素描竟然有五、六分像。

新闻继续报导:“警方根据上野司机供述看到这一男一女进入一幢公寓的线索,到那幢公寓去调查,公寓中有三位住客,证明看到过他们,他们到三楼的一个居住单位找人,但是那单位经常住的两个人都不在,他们的拍门声,叫醒了一个邻居,是实业公司企划科的一个职员,名字是河作新七。河作君曾和他们交谈,本报记者向河作君作了采访。河作君说,他和那一男一女的交谈,他每一个字都记得。如下:括弧中的是双方的动作和神情,可助了解当进的情形。

(河作君开门出来)

河作君:“时造先生不在东京啊,你们干甚么?”

(那居住单位的主人,叫时造旨人,职业是一位作家,这位时造先生,前些时也曾闹出过新闻,牵涉到著名的棋手,现已进入精神病院里的尾杉九段。)

(那男的似乎不会讲日语,女的日语极流利)

女子:“我们知道时造先生不在家,可是时造先生的妹妹呢。不是和时造先生住在一起的么?”

(河作君用手敲自己的额头)

河作君:“啊,你们真来的太不巧了,芳子──她就是时造先生的妹妹,也有远行,听她说,好像是时造先生有了甚么意外,她要去看他,芳子还请我照顾一下,要是有甚么重要的信件来,由我代收,可是我每天要上班,那里能照顾甚么。”

(那男的神情十分失望,和女的讲了一句话,河作君听不懂,女的十分镇定,也回了一句。然后,女的又向河作君说话。)

女子:“那么真是不巧极了,对不起,吵了你了。”

“据河作君说,女子讲话的神态,极其优雅高贵,这一点和上远司机的描述相近。

“那女子讲了这句话后就离去,河作君回去睡觉,但由于睡著之后被吵醒,所以并不是那么容易睡著,朦胧中恍惚听到邻室,也就是时造旨人的住所有声响传出来,但是他却不能肯定。

“以上所报导的,是警方人员和本报记者调查坠楼死者活动所得的结果。本报美术部人员所绘的素描,曾经和这各女子接触过的人士过目,一致认为十分近似,若发现这名女子下落,请和警视厅高田警官联络,电话是……”

看完了新闻,呆住了。

要是我早看到这段新闻,我一定在来东京之前,先去做两件事:找时造芳子和时造旨人。

张强和白素行动的目的,显然不是去找人,而是在于那个居住单位。

河作新七后来“恍惚听到邻室有声传出”,当然是白素去而复返,进入了旨人的住所。

问题是在于她为甚么进入时造的住所呢?

这真是难以想像:时造旨人在精神病院,而张强作为他的主治医师却老远跑到日本来,想在旨人的住所之中找寻甚么!

一定有重大的原因,不然白素不会跟著张强来。白素和我不一样,性格不冲动,她深思熟虑,是甚么事情促使她那么急赶来日本?

他们进入旨人住所,是午夜时分,张强坠楼在早上七时,这一段时间,他们又在干甚么?进入旨人的住所,不论怀有甚么目的,这目的可曾达到?

不知有多少疑问塞在我的脑中,却没有一个想得通,那种情形,真是闷人到了极点。

飞机正以时速九百公里的速度在向前飞,可是我只觉得太慢,我甚至有点坐立不安,只好翻来覆去,看报上的那段新闻,看得快可以背出来了。

报上的新闻说白素“下落不明”,但是高田警官却告诉我,白素在精神病院,由此可知,在离旨人的住所之后,白素和张强可能分别行动。coM电子书,但是何以高田警官又说白素是谋杀张强的涉嫌者?

航程结束,机舱门一打开,我第一个冲出去,向移民官员说明了外面一个警官在等我,有要紧的事。日本人办事本来很古板,可能是我焦虑的神情打动了他们,居然变通了一下,让我立刻过关,我高声叫著:“高田警官?哪一位是高田警官?”

才叫了两声,就有一个身材相当矮小,但是一脸精悍之色的中年人,向我走过来。一看到这个人,我就记起来了,我曾和他见过几次,我也不和他客套:“我立即要和白素会面。”

高田吸了一口气:“可以,不过……”

他说著,摇了摇头,我急道:“不过甚么?”

高田苦笑了一下:“尊夫人的病情很严重,我看就算你见了她,也没有用处。”

我又陡地一呆,“很严重”,那表示甚么?表示白素见了我会不认得我。或者神智不清到无法和我交谈?我挥著手:“见了她再说。”

高田并没有异议,我们快步来到停车站,高田驾的是一辆小车子,汽缸容量不到一千立方公分的那种,他一面打开车门让我上车,一面解释道:“卫先生,我知道你对许多怪异的事,有独特地见解和处理能力,所以才坚持要你来。可是我上头却主张按照平常的程序来处理。所以,我和你的会面,全是私人时间,只好用我的小车子。”

我根本没有耐性听他解释:“希望你用最短时间赶到目的地。”

高田的驾驶技术相当高明,可是,从机场到医院的路程相当远,幸好高田和我不断地在交谈,不然这两小时多,真不知道怎样捱过去。

我们两人的交谈,是我先开始的,我道:“关于张强坠楼的事,我已看过报纸上的报导。”

高田“啊”地一声:“是啊,报上登得相当详细。还有尊夫人的素描。”

我单刀直入:“你说白素涉嫌谋杀张强这话怎么说?”

高田抿著嘴,沉默了一会,才道:“根据普通刑事案件办案程序得出的结论。”

我道:“请你别绕著弯讲话,是不是有相当确凿的证据?”

高田望我了一眼,现出抱歉的神情,立时又转回头去,点了点头。

我又道:“请你把一切经过告诉我。”

高田连连点著头,可是他却又不立即开始说,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报上的记载漏掉了一点。我们发现时造旨人的住所,曾被人偷进去过。而且,在他的住所之内,采集到了死者张强和尊夫人的指纹,所以可以肯定,他们两人曾进过时造的住所,目的是在寻找甚么东西。”

这一点,我早已猜到,所以我立时道:“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张强是一个精神病医生,时造旨人是他的病人,如今仍在张强的医院中治疗。”第五部:“三条毛虫的故事”

高田显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震动了一下,发出一下低呼声。我又道:“旨人的妹妹芳子,我也见过,她去探望她的哥哥。”

高田皱著眉,像是正在沉思著甚么,然后才道:“酒店──他们投宿的酒店的工作人员,看到张强和尊夫人一起回来时,是凌晨一时左右。”

我“嗯”地一声:“从时间上看来,他们在旨人的住所并没有耽搁多久。”

高田低叹了一下:“进入旨人住所的两个人中,一定有搜寻专家,我们进入旨人的住所之际,他的住所,任何稍有经验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曾经过彻底的搜查。”

我对于高田这种迂回曲折的说法方式,并不是十分欣赏,闷哼了一声:“当然,张强是医生,不懂得如何去搜查一间房间。”

高田没有再发表甚么别的意见,只是继续道:“他们两人才走进酒店大堂,尊夫人就像是想到了甚么重要的事情,又匆匆转身走了出去。当值的几个酒店工作人员都觉得奇怪,他们都说,张强的神情,十分兴奋,他一个人上了楼。”

我没有插口,听高田说下去。

高田继续道:“酒店的夜班值班人员,交班的时间,是早上八时,所以,整个晚上发生的事,他们都可以看得到。”

我道:“你不必向我解释这些,只要说事实的经过好了。”

高田扭转方向盘,转了一个急弯之后,才继续道:“张强上楼之后,没有甚么异动,而尊夫人却一直未见回来,一直到六时四十五分左右,才看到她进入了酒店。”

他讲到这里,又顿了一顿,才道:“卫先生,尊夫人是一个十分吸引人的女子,所以,酒店值班人员对她的一切,都记得十分清楚,而且一个女住客,凌晨两点回酒店,一进大堂,立时又离去,一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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