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猎人-第6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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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礼堂,李泽文的遗体被鲜花围绕着,摆在了高台中央,身上覆盖着党旗。他像个熟睡的半大孩子,也许下一秒可能嘴角会流出口水来,或者不知觉的翻身,踢掉被子。
张宁站在那里久久凝望着,老泪早已经纵横。
他的身后,数十名高级将领站成了方阵,送别烈士。
上千名官兵在礼堂里矗立着,纹丝不动,像守卫秦始皇的兵马俑。
黑色便装方阵那边,女人们和一些年轻的男子们,已经忍不住哭泣起来,压抑着的哭声清晰的传了出来,在大礼堂里一阵阵的回荡。
张宁缓步走向前,脚步有些不稳,站在李泽文的遗体旁边,他慢慢摘下大檐帽。其余人同时摘下帽子。上千名官兵整齐划一的脱帽,稳稳的用右手托着。
两鬓发白了的张宁将军,慢慢伸出手去,布满了老年斑的手,微微颤颤的,轻轻的抚摸着李泽文的脸庞。过去的一幕幕纷纷跳出来,从眼前划过。
“老头儿!你是新来的首长吗?”
大院里,李泽文挑着下巴问张宁。
张宁哈哈大笑,“小鬼,我是新来的。你是哪部分的啊?”
十四岁的李泽文傲娇地昂着头,大拇指朝后指了指总部大院,道,“我是本院的警卫长,你瞧瞧,这些都是我手下呢!”
他指着门口的警卫说,值班的警卫干部忍不住咧嘴笑,却一点生气的意思没有。
“老头儿,你住哪,带我去看看,回头我给你安排警卫!”李泽文对张宁说。
张宁哈哈大笑,带着李泽文就去了自己居住的一号院。
很快,张宁知道了这个小鬼的特殊身份——他是总部大院所有人的孩子。也知道了小鬼所说的警卫是什么——大院子弟。
从那个时候起,小鬼就经常往他家里跑,蹭吃蹭喝,当成了自己的家。然而张宁知道,大院里,每一户人家,都是李泽文的家。所有人都以无穷大的包容溺爱着这个少年。哪天这个少年跟谁家孩子打架了,家长什么都没有问,直接把自家孩子往死里揍。
很快,大院的所有子弟明白了,李泽文才是大院里的老大。懂事了的哥哥姐姐们,溺爱着,关心着,不懂事的弟弟妹妹们,跟在屁股后头屁颠屁颠的,折腾完这家折腾那家。
那是多么快乐的一段时光。
大院里的所有干部,都在呵护着这个小鬼的成长。
快乐无边的小鬼或者随着年龄的增长,会逐渐明白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大院的领导们家属们希望那一刻来得更晚一些,更晚一些。那是无法承受的难受。
小鬼还是长大了,他懂事了。
某一天,他站在大院里,望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家家户户,突然的明白了——那些都不是自己的家,自己只不过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罢了。
他挣脱了,不愿意再按照那些官职大得吓人的长辈们的安排生活,他不愿意上学,他要去当兵,要去边防,回到父亲牺牲的岗位。
或者,官职大得吓人的长辈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小鬼也许只是沿着父亲走的路往下走,直到和父母团聚。
小鬼还是成功了,官职大得吓人的长辈们拒绝过小鬼的要求吗,从来没有,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小鬼还是走了。
张宁痛苦地闭上眼,这位已经五十五岁的上将,任凭泪水顺着斑驳的脸颊留下,长流不止。
注:操!
第1096章 遗书
亲爱的战友们:
展信快乐。
入选特别勤务连的第一次全连会议,石磊连长给咱们说的第一件事,是写遗书,然后像保存咱们的私人物品那样保存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战友们,你们知道我没什么文化,不像你们,你们学历最低的也是高中毕业。
遗书怎么写,我没学过,我也没好意思请教你们,俺老李是要脸滴(错别字)人。不过我学过写信,我当成信来写,应该木有(不规范用词)什么问题的吧?
我觉得我可能很快要死了。
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石磊连长让咱们写遗书?应该说,咱们可能很快要死了。
我不怕死的。
我也看得出来,战友们也不怕死。肖华可能怕死,因为他说过他要上一百个女人,什么百人斩,反正我不懂他说的什么,他总说我是火星来的,我还想说他是火星来的呢。满脑子都是女人,这个魂淡整天不想正事。
不过,作为我的观察手,肖华这个魂淡是合格的,不,是优秀的。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打不准。训练用掉了一万八千七八六十五发狙击步枪子弹,执行任务用掉的子弹却只有区区的三发。
我不知道石磊连长给不给我讲,反正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死人是什么都不怕的。所以我悄悄告诉你们,我和肖华参加过三次实战任务,每一次任务都只开了一枪,三发子弹,三个目标,都很圆满的完成了狙杀。
羡慕吧?
不知道该说点啥了,可石磊连长说,必须要写长一些,有多长写多长,我还得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好捏?
我没什么可交代的。
爸爸妈妈死的时候,我才上小学。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已经死了。他们都是死在前线的。战伯伯说我爹是死在边防一线,为了挽救无辜群众与毒贩同归于尽,炸得只找回来八一军徽。安叔叔说我妈妈死在了他乡,妈妈参加了维和,在一次袭击中死了。光荣爷爷说,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个接一个死在了对印自卫反击战和对越反击战中。我只看过他们的照片。
我没有其他亲人了,爸爸妈妈都是独生子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兄弟姐妹,听说都死在了共和国的历次战争中。后来我大概是知道了,光荣爷爷、战伯伯、安叔叔、张宁伯伯,还有好多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很照顾很照顾我,是因为我的亲人都死了。
亲爱的战友们,我很难受知道吗?
我真的很不想很不想被他们当成异类来看待,我也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家孩子,我渴望得到公平的对待。我不知道怎样和他们讲,反正他们永远不会明白我的。我耍脾气,一定要到边防来当兵。
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的爸爸妈妈当年是怎么样过来的。我给自己做了一个计划,到边防服役几年,然后争取机会去维和,去刚果,去我妈妈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我真的很想这样。
我终于还是如愿以偿了。
所以说,我不怕死的。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我就知道我随时都有可能死。但我不怕,也不后悔,因为我的爸爸妈妈没有害怕,也没有后悔。我知道他们没有后悔的。
所以,我没什么可交代的。
好像也是有些东西要交代的。
我的私人物品里有几本书,爸爸妈妈留给我的,肖华知道,他眼馋了很久,我想把这些书留给他。我的包裹里还藏着两条烟,肖华得了书就不给他了。石磊连长喜欢抽烟,我想留给他。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东西,我妈妈给我留的手镯。一直照顾我的枪叔叔说,以后我娶老婆了,手镯给我老婆,这是我妈妈的遗言。我肯定没老婆了,请帮我送给孙璐璐连长吧,我很喜欢她,希望她能接受。
大概就这些东西了。
如果国家有钱给我,我想留给师座。师座是个死在钱眼里的人,反正死了,我也不怕他关我禁闭,我不怕了。你们不知道,师座经常打电话找总部的首长要钱。你说他要那么多钱干啥捏?反正他大概是真的很缺钱了,所以钱留给他吧。毕竟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的师座,我还挺喜欢他的,就是喜欢钱这个臭毛病,真的要不得。
战友们,请不要因为我的死难过,这正是军人最好的归宿不是吗?反正你们早晚也得死。
爷爷奶奶们,我失去了爷爷奶奶,收获了很多爷爷奶奶,请不要因为我的死难过,这不正是您们终生征战却永不停歇的最终结局吗,只不过,我可能走快了两步呢。
叔叔伯伯们,长大了之后我才知道,你们都是很大很大的官,但也请不要为我的死难过。如果我的死,能够让更多的人活下来,我会很渴望。这不正是你们教导我的精神吗?
哥哥姐姐们,感谢你们多年以来的照顾,你们总是偏向我,不管我怎么折腾你们,你们总是不生气。离开了大院,你们还惦记着我。我和空军大院的那帮人打架,你们还跑回来帮我打。请不要为我的死难过,我最美好的时光,有你们,我很开心。
亲爱的战友们,我很为咱们这些人自豪呢。你们还记得吗,死去活来的新兵时期,当咱们演习回来看到路两侧向咱们行少先队队礼的时候,东风大卡里的咱们,都哭了吧?
我是没有遗憾的,你们肯定也认为一切都是值得的。
反正,我没有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丢脸,没给咱们中国军爷丢脸,我怎么说,也算一条好汉的,不同意的,我是要跟你单挑的,呵呵!
突然想爸爸妈妈了,记忆中的他们很年轻呢。如果他们还活着,可能和温朝阳政委差不多岁数,比张宁叔叔岁数小点。如果非要说有遗憾,可能就是,我没有机会见到这个岁数的他们了。
我刚刚数了数,有两千字了。石磊连长扫了一眼,终于满意地点头。我松了一口气,悄悄地说一句,咱们的石磊连长真够丑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干部。不知道石磊连长当年是如何蒙蔽招兵干部的双眼的,哈哈!
亲爱的战友们,我走了,请不要想念,请不要难过,我终将会以中国军爷的姿态步向死亡,从容不迫的、毫无畏惧的、义无反顾的。
来世,咱们还做兄弟。
此致
敬礼
李泽文
xxxx年x月xx日
张宁使尽了平生最大的克制力,竭力忍住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哽咽不清地念完了李泽文的遗书。
大礼堂,恸哭低沉,死死的压抑着。
李牧艰难的迈步向棺材,抬起犹如灌入了千钧的右臂,向烈士遗体行军礼。
外面,狂风大作,大雨倾盆。
?献给建国以来牺牲在岗位上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和武警部队官兵以及公安干警们,也献给曾经与我并肩作战的战友们,以及曾经当兵正在当兵的所有战友。
???
第1097章 敌后营救行动1
三十岁的人看上去跟四十岁一样,杜晓帆的变化远远比李牧的更要大。他的眼窝陷了下去,胡子拉碴的,皮肤跟磨砂纸一样粗糙。
最激动的莫过于石磊了,盯着杜晓帆看了好一阵子,他才终于确信,面前或者的这个“中年男子”确定是老战友杜晓帆。
一别七年,再相见,在不经意间,常令人感动,为能够活着再见。
尽管如此,依然没有多少时间可供他们把酒言欢回首往事。杜晓帆对石磊说,“石头,这一仗下来,还活着,咱们一定要喝上三天三夜。”
“那你要注意点。”
“走着瞧。”
安全屋里,杜晓帆把一行人带进了里屋,面积挺大的一个房间,有沙发有小黑板有大桌子,显得有些乱。恶鬼们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用的。
李牧把手里的帆布提包放在沙发上,走到靠着墙壁的铁柜那里去拉开柜子,露出了里面各式枪械。他继续走到窗户边上,慢慢撩开了窗帘,对外面进行观察。恶鬼突击队其他人员,都在默契之下各自作着自己的事情。
“石头,老李这是怎么了?”杜晓帆早看出来李牧的不对劲,低声问。
石磊陪着杜晓帆在那里站着,低着声音,简单的把李泽文的事情告诉了杜晓帆,最后道,“我强烈感觉到,伊拉克要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我认识李泽文。”杜晓帆道。
石磊惊讶极了。
那边的李牧走过来,他自然是听见了的,在一个房间里,声音再小,又怎么能瞒得过他。
在沙发上坐下,恶鬼突击队其他人散开在各个位置站着,或抱着胳膊,或拿着军刀修指甲,却是无形之中占据了最好的攻击位置,把在沙发就坐的三人护在了中间。
“老杜,你也认识这个兵?”李牧问。
杜晓帆点头,沉声说,“他的大爷爷是我们的王牌情报员,牺牲在北美。这一家人,全都牺牲在了前线。我估计,连李泽文都不知道,他有一个牺牲在隐蔽战线的大爷爷。”
在那个年代,牺牲在隐蔽战线的烈士有多少,也许杜晓帆都搞不清楚。他现在已经是上校情报员,负责中东地区的事务,重点放在了伊拉克这边,以企业为掩护,从事着保护海外公民利益不受侵犯的事业。
沉默许久,李牧深深呼吸了一口,说,“说说情况吧。”
杜晓帆强烈地感觉奥,李牧和石磊心里都憋着劲,强悍得令人恐惧的战斗欲望。作为李泽文的连长,石磊真的如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