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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赤弭-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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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窝棚好像是列车员住的。”花九溪说。

    “列车员?不是说这车是拉货的,自动驾驶。哪需要什么乘务呢?”蛭子说。

    “货物也得有人看守啊,万一遇上劫道的呢?”花九溪解释说,“而且把别处犯事的妖魔用秘密通道放出,是少广城灰色收入的一部分。列车员其实主要是干这个的”他后半句话声音越来越细。

    蛭子一副“懂了”的样子。

    “小花——车来了!”花九溪听见师兄在那高声喊叫,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只见那“车”一边散着大量蒸汽就沿铁道过来了。

    “原来是蜗牛?”拉克西米有些难以接受。

    只看这“火车”的主体正是一只放大无数倍的蛞蝓形动物,身上油光水滑的,腹足部分也如同蜗牛一般有厚厚的皮层,嵌套在铁轨之上。那蒸汽就是从它四根触角上冒出来的。

    “这东西在蒸汽机车发明前的好几千年就在服役哦。”花九溪又看了看那列车时刻表,“不要看不起它。”

    火车停了下来,几人来到一侧,见车厢正是这生物背后突出的硬壳,却是改造得类似现代火车。

    蛭子试着爬上火车外壁,花九溪说:“想不到你还有壁虎游墙的绝活儿?”

    蛭子腾出一只手,示意三人探看。原来他是用手心的那张嘴吸附到车体上的,大家又引起一番议论,过了许久,却不见列车员出现。虫天子说:“这日上三竿了,说了午时发车,人却死哪去了?”

    “师兄你别嚷,要是惹了人家,兴许不让你上车了。”花九溪一面劝止他,一面说:“我们去那小屋看看吧!”

    列车员住的窝棚并不遥远,几个人来到房前,也不见门窗闭锁的迹象。拉克西米被推出来询问,她轻轻说:“有人么?”音声似乎比前几天更悦耳了,如果换做虫天子这老头子,怕是无人应答。

    “请问有人在么?我们是这趟车的乘客!”拉克西米抬高声音说。

    如是次,纵是屋中有人,那也是个聋子。虫天子一摸下巴:“莫不是出了什么古怪!”说罢,大步流星地走上来,直接将那窄门推开了。

    “原来还没起。”蛭子紧随虫天子进了屋,见室内一张大床,上面躺了几个人形,好像睡得特别酣甜。

    “死了。”虫天子说,“实则在屋外便望不见活气儿了。”

    听得此言,三个年轻人都是又惊又怕。忙堆在唯一的年长者左右去翻查那三具死尸。

    好在掀开被子后并没见什么腐烂残躯,而是普普通通的三个成年男子。蛭子问道:“这几人是妖怪吧,怎么死了还能保持人形?”

    花九溪同虫天子一边套上不知从哪取出的手套一边回答:“高级的妖怪都能修成真正人形——像你那样一害怕就变成怪物的情形,是不存在的。”

    蛭子被他说得脸上又红又白,嘴巴动着,却无从反驳。忽然感到一双手臂自后搭在他肩上,拉克西米的这个举动让他受宠若惊。她的意思显然是让这少年安静片刻,蛭子则一副欲受还羞的样子。

    却说师兄弟二人与寻常法医验尸的手法全不相同,只上上下下摸了摸,便知结果:

    “这几人先是被什么人瞬间弄成昏迷,又投入温水溺死。这人的手段很高,一点挣扎打斗的迹象都没有,外表没有伤痕,体内没有毒液。连他用什么技法伤人都不清楚”虫天子说着,却是啧啧称奇。

    花九溪点点头,又望向蛭子。

    蛭子一翻白眼:“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这人没什么关系网,那城中豢养了多少杀手,我一概不知。他们和上级都是单线联系的。”

    花九溪早料到他说不出什么干货,便说:“我是想问你,你猜这杀人者是个什么怪物?”

    蛭子说:“这从何猜起?他不用毒,也不用体术杀人。莫不成也是个会法术的咒师?”

    花九溪脸色一沉,如若真如蛭子所言,那敌人可是极难对付。

    “不会。”虫天子说,“少广城号称妖族祖庭,一向与道士和尚不对付,手下招纳的那些流亡之徒也基本都是魔物。我猜,眼下这人也是和蛭子一样的什么变异妖怪吧。”

    这说法却是极为合理,众人一阵赞同。拉克西米看了眼死人,忙转回头说:“那他杀死这些列车员的目的是什么呢?”

    “有时,许多目的能通过一件事完成。”花九溪说,“比如阻止我们上车,把我们滞留此地,然后一气杀了。”说着,做出个抹脖子的夸张动作,拉克西米却被他逗笑了。

    花九溪略显丢人,又加快说:“同时还能栽赃我们。”

    “我不明白!”蛭子举手说,“我们不是已经和少广城为敌了么?杀了他们几个人,又有什么问题?”

    “啧啧啧,毕竟小孩。”花九溪说,“谁说我们与少广城为敌了?我们是跟其中一小撮害群之马为敌。而杀死他们无辜的职员,那道义上就先输了一截,况且一下子干掉三个有编制的,这几乎就是宣战了。”

    虫天子心说:这小子分析地确实不错。

    “哦。”蛭子立刻明白了。

    “那现在怎么办呢?”花九溪忘了是谁说出了这一句,他苦笑一声,刚想回一句“我哪知道?”忽然脑中灵光一现。

    “列车员有四个人!”他大声说着。

    “所以可能有人生还?”拉克西米也是一阵高兴。

    花九溪在小屋内转了几圈,时不时蹲下探看,又摸了摸地板,喃喃说:“我知道最后一个列车员在哪了——我去去就来!”也不顾众人阻拦,他就飞箭也似地跑了。

    焦急地等了半个小时左右,虫天子已然烧水煮茶了,就听到屋外有人踩雪的声音,明显是两个人。

    拉克西米自先前一直站着,剩下爷俩儿则大马金刀地坐在死人床上。闻听得花九溪(不是他还有谁)回来,即刻去开门。

    然后她就被吓到了。

《赤弭》正文 第十三章上车上

    那是个矮矮胖胖,黑黝黝类似鼹鼠的东西。他穿着件皱巴巴的大衣,一进门就拘谨地朝大家一笑:“各位好~”

    花九溪在门槛处抖了抖雪花,说:“这位就是唯一幸存的列车员,阿毛。阿毛是鼠精——你们都看见了。”

    “哪一科哪一属呢?”拉克西米已经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开始观察阿毛了。

    当然阿毛自己都不懂这些名词,他憨憨一笑:“就是能刨地穴,存粮食的那种老鼠——这个技术可保了我一条命。”

    经花九溪复述,原来阿毛用自己的灰色收入,在此处打造了一间无人知晓的地宫。他之前的同事都升职了,他却一直留在本处。别人只说他兢兢业业,实则另有好处。

    那三个列车员被害的时候,他刚巧正往地宫运东西,侥幸逃过一劫。至于三人被害的经过,他并未目睹。好在那恶人行凶之后不曾回来。这才有机会让阿毛发现尸体,可惜他早吓破了胆,不敢上报也不敢料理尸骸,直接在地宫里躲了三天。

    “要不是这位花少侠,还不知道要担惊受怕多久呢。”阿毛擦擦脸上的汗说。

    花九溪一阵得意,说:“我方才在屋里看到了一些谷物碎屑,由此处一直延伸开来——就想到必有鼠类妖怪。这就找哪里五谷气息最盛,终于把这位阿毛哥刨出来了!”

    阿毛抖擞了下精神,便提议说:“事不宜迟,那个刺客可能还在附近。所以大家赶快上车吧!”

    那车的货仓都能像螺蚌壳儿一样自动开闭,大家好不容易把带来的行李货物塞进去。原来它内部的货仓也跟生物体一样软绵绵的,把东西都严严实实裹在里面,据阿毛讲,这东西基本是恒温的,无论死物活物,都能原样带到千里之外。

    靠近蜗牛头部的客舱——实则是列车员休息之处。随着那扇门一打开,众人都傻眼了,里面居然有着极大的空间,走下一圈你就会发现,这东西内部是个螺旋的结构,排列着若干房间。

    “缩地法。”虫天子小声告诉蛭子。

    阿毛腰间一阵叮叮当当的,原来是一大串钥匙,每一枚都有相同的两把。他将钥匙交付大家,一边说:“每个房间仅限一人就寝,可以调整房间内部的景色——这回的事情挺惨,出于安全考虑,我也挨着大家住。”

    他说着这话,隐约能看到那胖胖的身躯在发抖。

    “这里面一趟能塞多少人?”蛭子问道。

    “一百二十人左右。”阿毛说,“事实上,只要付了足够的钱,少广城能把你运到海外任何地方。”

    “那欧洲可以吗?”拉克西米问。

    “欧洲?”阿毛没想到有人会这样问:“没有那里的路线,你可以去波思c印渡国因为那里都有西王母的信徒。”

    拉克西米一阵迷惑:我怎么不知这事?

    “啧啧。”花九溪在旁说,“把那些邪魔外道运到外面也好,不然留着危害更大。”

    “是!我们做的也算一桩好事。”阿毛说。

    “不过你们确实捞了不少吧。”花九溪说,“送杯热水就搜刮点小费什么。”

    阿毛理直气壮:“这挺正常不过我不会坑在座的诸位,谁让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呢?”

    花九溪摆摆手,确实如此。或者说,刺客真实的意图在于花九溪一行人及他们所带的牟尼泥。

    话说牟尼泥在哪呢?

    蛭子靠墙站着,听几个人叽叽喳喳地,只觉脑中二氧化碳含量虚高,打算睡一觉。他本身不是个好动的人,离开据点忙活了好几天,两腿一阵打软。意识正接近崩溃的边缘,听到了一阵开门声。

    眼一睁,他第一个跑了进去。

    “年轻人确实活力旺盛。”花九溪说,“那你就待在这吧。一会我安排下守夜的顺序——你娃要不要参加?”

    蛭子连连摇头。

    “那行,你不守夜,就让这位小姐姐代替你。”花九溪指着拉克西米说。

    拉克西米眨巴眨巴眼睛:“这本来就是人人有份的吧——”她竟觉得这话有些冒犯她。

    花九溪并没有察觉到这层意思:“师兄上岁数了,觉少,你就来后半夜。年轻人要早睡,蛭子就从入更开始。我本人就守在子夜——啧啧,我都快被这忘我的牺牲感动了”

    他大言不惭地说。蛭子暗暗计较了一番,说:“好吧,到时候你不来,我就敲碎你的脑壳喝你脑浆哦。”

    “从现在开始,每日的三餐我会准时送到大家房间里。不过,那饭不怎么好吃就是了——毕竟是免费的。”阿毛的意思是,多捅钱能开小灶。不过这群人好像并没有理会,或者说都是些穷酸,只答复了几声“好好”罢了。

    阿毛是个舍命不舍财的,环境稍微安全点,就想着捞钱的法子。眼见得没什么油水,伺候人的热情顿时淡了七八分。他应付几句,便扎到自己居处了。

    蛭子见诸人各回各屋,顿感一阵轻松。他就开始打量自己这房间,只看见空空荡荡的,唯一床桌椅罢了。

    “这也叫豪华酒店?”蛭子自问说。又听刚才那老鼠精说能调整四季景色,刚才睡过去了,也没听仔细。便四下寻找有没有什么机关,只见墙上悬着个日晷也似的东西。

    又好像个罗盘,里三层外三层的。蛭子垫脚尖看得分明:其核心是个指针,外面一圈分为少c壮c老三段;第二圈则是以青c红c白c黑划分的四季;第三圈为眼耳鼻舌身意等六种风格。

    蛭子试着推动最里面一层,他自然是选的“少”。只见那家具陈设蓦地一转,线条活泼柔和起来,地面上又多了许多玩具。蛭子觉得甚是神奇,随即调为“少”c“秋”c“鼻”的组合。

    只看窗外即刻变成一片秋黄之色,还有落叶吹到屋里。大家问了,这是在火车内部,如何有窗外景色呢?这其实是透过那蜗牛状生物身体薄膜(窗户)幻造的景致。

    蛭子一把躺到床上,闻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连饭都不想吃,就打算睡上十来个小时。他一拽枕头,骨碌碌滑下一个球形的东西。

    好像是个玩具。蛭子举着它看:一个手掌大小的玻璃球,里面不知盛着什么淡蓝色的液体。液体中除了浮动的雪花,还有一个样子类似猕猴的玩偶。那东西样子极为狰狞,蛭子一阵厌恶,就把它放到了地上。转眼又掏出自带的玩具——一个有四只眼睛的小金字塔,正是牟尼泥的盒子。

    “小蛭啊,这东西就教你保管了。”虫天子嘬了口烟,慢吞吞地说。

    “啊?”蛭子一阵迷糊,“老爷子,你也知道我这两下子,要是敌方派出大将高手,我”

    “呵呵。这就叫忽悠,没人会想到,我们把这么金贵的宝贝,放在一个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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