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第7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人数至少在两百以上。武器很杂,基本上以自制枪械为主。至于数量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个时候,我们都被关在木头笼子里。”
说到这里,杨华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悲哀:“如果你打算去救他们我只能告诉你,现在已经太晚了。”
“为什么?”王彪和林翔同时抬起了头。
“除了那些雇佣兵,还有另外一批人在稍晚些的时候来到营地。他们开着一辆卡车。买下所有人后,全部装进车厢,天亮前就离开了。”
杨华双眼瞪得通红,他用双手握紧盛酒的杯子,把辛辣的液体一滴不剩全部倒进嘴里。带着口鼻间喷出的浓浓酒气,趴在冰冷的桌面上,像受伤的野兽一样颤抖、喘息。
壁炉里燃烧的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摇晃的火焰在对面墙壁上照出几个巨大的黑色身影,屋子里的气氛沉闷得足以让人窒息,偶尔有微弱的气流穿过,似乎也被这种无声的愤怒和悲哀所感染,隐隐散发出一丝很淡的,若有若无的血腥。
林翔拿起一块玉米饼,刚刚举到嘴边,又慢慢放下。看似平静的唇线中央,散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卡车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或者是记号什么的?”王彪面色狰狞地又灌下一杯酒。披在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在地上。他似乎并不觉得冷,愤怒的情绪使肩膀和胳膊上的肌肉陡然膨胀起来。
神情凄然的杨华默默地摇了摇头。忙于逃离营地的他,不可能有时间去注意更多的细节
淡淡的晨光照在裱糊在窗户上的纸面上,透出一片朦胧的白色。
从窗外传来一阵轻微而有节奏的脚步声。渐渐的,鞋底与地面接触的声响越来越多,其间也偶尔搀杂有勉强可辨的交谈,各种杂乱的声音相互交汇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明白无误地显示又一个新的早晨,已经到来。
“在这里住下吧!你们会有一个新家。”疤脸男用粗糙的大手在满是倦容的脸上来回摩挲,张开大嘴用力咬了咬有些发酸的牙齿,略微有些发涨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对面的三个人。
这句话仿佛带有无比神奇的魔力,让三名听众为之一颤。充满悲伤的眼睛里,也陡然释放出期待和惊讶的神采。
他们没有说话。女人和男孩都在看着坐在旁边的男子。显然,他才是拿主意的人。
“这样做合适吗?我,我们什么也没有”杨华干瘦的脸上充满了激动,他努力控制着内心想要一口答应的冲动,惴惴不安地望着对面的林翔和王彪。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白白施舍的好事。被林翔救下,已经欠了天大的人情。如果再被收留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我又能够拿出什么东西进行交换?
这是很正常的思维。
“前提条件只有一个。”疤脸男的话让他略微放下的心再次被提高。然而,对方的回复,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隐月镇,只欢迎勤劳的人,不要吃闲饭的懒汉。”
镇上的空屋并不多,腾出一间作为杨华一家暂时的蜗居倒也勉强还够。几个热心的邻居成为了帮助新住民的主角,他们带着三名新加入的镇民离开之后,小木屋里只剩下并排坐在餐桌前的林翔和王彪。
“这是给你的。”林翔解开上衣口袋,摸出一支精致的玻璃试管摆在桌面上。
那是他答应过的全抗辐射药剂。
疤脸男眼睛里顿时流露出意外的惊喜,他拿起试管,仔细看着管壁上的文字,认真地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林翔没有像往常那样开口说笑。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敞开的房门,捏在手里的勺子,木然地舀起已经糊化的汤水,在嘴巴和汤碗之间,往复着单调机械的动作。
“你在想什么?”王彪有些畏惧地看着他。每当这种时候,都意味着林翔的内心充满了强烈需要爆发的愤怒。
“那些强化药剂都发下去了吗?”林翔没有回答,而是提出了另外的问题。
疤脸男点了点头:“二十个三极进化异能者,他们现在分别轮流担任警戒。”
“在下一个耕种季节来临前,我们还需要准备一些别的东西。”林翔扔下手里的勺子,从桌前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门口,望着远处苍茫的大地。
“你指的是什么?”王彪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有很多。比如,一道足够结实、牢固的墙壁。”
第八十三节 期盼
小镇背后的山谷基本上看不到什么高大的树木。一条勉强能够并排通行三个人的简易便道,从布满陡峭岩石的山脉蜿蜒曲折连接着隐月镇。在这条狭窄道路的临近谷口的几个制高点上,用大块的岩石和灰泥垒成防御坚固的机枪工事。它们的位置非常隐蔽,外观也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站在远处眺望,根本不可能发现任何痕迹。
比起平时,小镇今天热闹了许多。几十个身体壮实的男人围在通往镇外的街口,用钢钎和经过修整的岩石垒成基础。镇上的两辆卡车也开进镇后的山脚,从采石场里拉来大块石料。几个特别健壮的妇人也参与到这种单纯的体力劳动中来。她们身材高大,从高高挽起袖口露出的胳膊,比某些瘦弱男子的小腿还要粗壮,重达几十公斤的石料在她们手里像玩具一样轻巧,如果不是胸前那两团体积大得可怕的丰满乳房,单从背影判断,活脱脱就是一个魁梧强壮的巨汉。
除了留守在警戒塔上的值班人员,整个隐月镇的所有居民,都参与到这项防御性工程的建设中来。
镇子中央有一间上下两层的木屋。相比小镇上的普通居民住宅,这间被当作公共储藏室的房子面积要略大些,整体结构也更加结实。由于土地产能有限,加上气候干扰等因素,镇民们收获的农作物连自家地窖和仓库都无法装满。这种尴尬的局面。也导致自从它建成的那天开始,就从未真正发挥出自己本应起到的作用。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条形长桌。严格来说,它其实就是一块用棵树干剖分开的厚木板拼成的架子。十几块经过简单打磨的方形石料撑起了整个桌面,除了朝向天花板的那一面显得略微有些光滑,翻朝地面的木板下方,甚至连粗糙的树皮都没有剥掉。
不求美观,只需要足够结实。这就是隐月镇民的价值概念。
五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围站在木桌的一角。除了林翔和王彪,另外三个人都是镇上的负责安全守卫和维持治安的值班队长。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人们选择利益代表人和保护者的相关条件里,除了品格正直,强壮和力量也非常重要的标准。
桌面上平摊着一张用发黄旧纸拼贴而成的建筑结构图。如果用旧时代建筑专家挑剔的眼光来看,这张用铅笔画成的平面图纸实在充满了太多的缺点和垢病。没有比例尺,没有相关的水平坐标,没有等高距离,线条零乱不堪,除了一片代表山脉走向的简单表示之外,图纸上唯一还算勉强清楚的东西,就是一条自西向东弯曲斜向,在中央部位略微凸起的不规则线框。
林翔不是专业工程师,他只能用最直接的方法,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尽可能简略地表现出来。
“整道围墙高四米,宽两米,总长度大约为八百米左右。正面位置设有四个机枪警戒塔,东面和西面各开有一道可供进出的大门。如果建成,它将成为我们最有效的防御设施。”林翔的说话很简短,却足够清楚。
王彪双手杵着桌面,强劲的肌肉把肩膀高高撑成。他皱紧眉头。目光顺序扫过站在周围的几个人,最后又回到林翔身上。
“问题还是和上次说过的一样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
加上昨天刚刚成为新镇民的杨华一家,隐月镇目前的居民总数只有一百九十一个人。想要完成这么一条算不上多长,却也绝对不能算短的围墙,的确有些困难。
“再困难也要做”
林翔的态度非常强硬。他抡起右拳,用力砸在厚重的桌面上:“距离开春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我计算过,把所有人分成两播,利用后山开采的石料进行堆砌,到耕种季节来临的时候,应该可以完成整个墙体的大半部分。剩余的收尾进度可以放缓一些,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整个工程大概可以在入夏前结束。”
“照这样安排的话,人员方面的问题倒也勉强可以解决。材料方面,石头我们可以自己弄。可是水泥怎么办?镇上公共仓库里的那点存货绝对不够。”
说话的人叫做考伯特,他是一个身材彪悍的健壮男子。光着头,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很干净的粗布罩衫,下巴略尖,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犹豫和焦急。
他是那二十支强化药剂的受益人之一,也是林翔铁杆的拥护者。
“水泥的问题我来解决。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准备好足够的石头。”说着,林翔用夹在指间的铅笔。在图纸上画了一个很大的圆:“先生们,想要守住我们的家园,还需要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我们会开垦更多的土地,收获更多的粮食。荒野上有太多无法预料的潜在危险。如果不想成为暴民掠夺对象和变异生物口中食物的话,我们就必须付出十二分的艰辛和努力。”
从远处眺望,爱玛无疑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城市。在昏暗的天幕下,城内中央区域的高大建筑里亮着灯光,纵横交错的主干道上经常可以看见车辆来往。所有的一切都代表着,这座城市拥有足够的电力供应。
高大坚固的机枪哨塔和地面上无法逾越的警戒线,把整个城市分成泾渭分明的两部分。相比灯火辉煌的核心区,面积比例足足超过六倍以上的贫民窟,活像一群围伺在诱人蛋糕周边垂涎不已的饥饿老鼠。如果没有那些数量多到可怕的该死士兵,还有密布在大厦各个角落里的火力点,这点象征象征人类残存文明的光亮,早就已经被蜂拥而上的平民们在相互撕打和争抢中彻底淹没。
地面残留的积雪已经所剩不多,越来越暖的空气无时无刻不在催促着白色堆积物尽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天气依然有些冷,抚面的风却没有了那种像刀刮针刺般的冰寒。在屋外活动的人们不再整天围在火堆旁边,身上的衣服也不那么厚。
一个孤独的身影站在距离城市很远的路口。
他裹着一块淡灰色的绒料围巾,透过身上黑色大衣的扣缝,可以看见内里穿着一件暗青色毛衣。这样的打扮在旧时代可以说是再普通不过,但是在物资极度匮乏的现在,却是足以令任何流民都会为之羡慕和嫉妒的豪华装束。
也许是觉得呼吸有些不畅吧!他拉下覆盖在鼻孔上的围巾,露出一张略带迷茫的稚嫩小脸。一双黑色的眼眸,同时被惆怅和失落所占据。
整个冬天,周浩每天都会到这里站上几个钟头,用期盼的目光,呆呆地望着消失在地平线上的道路尽头。
他是在这里遇到那个男人的。他相信,那个人还会再次出现。
这是一个残酷的时代。为了生存,男人会杀掉自己的女人充当食物。也会把自己的亲人卖做奴隶以换取必要的资源。朋友是用来出卖的,父母子女是用来吃的。除了赤裸裸的利益,人,可以放弃所有的一切。
周浩已经记不清楚母亲陪多少男人上过床。无论高矮胖瘦,老少壮残,那些男人都带着色迷迷的眼光,像野兽一样把母亲扑倒在床上,粗暴而亢奋地蹂躏、侮辱、抽打、发泄他们满足过后,眼睛里无一例外会流露出蔑视和鄙夷的目光,会用各种肮脏不堪的污言秽语羞辱唾骂着刚刚还躺在自己身下的女人。运气好的时候,他们会很爽快的扔下事先谈好的足额钞票,或者是一块黑得像煤一样的轻度辐射面包。有的人只给出所需价钱的一半,或者更少,甚至直接提起裤子一言不发匆匆离开。也有些心理变态或者自恃蛮力的家伙,会抡起拳头暴打母亲一顿,带着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满足,兴致昂然地走出那间破败的小屋。
母子俩就靠这种屈辱的方式苦苦挣扎着。周浩从未劝说过母亲,也没有以任何方式对她进行安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当母亲在深夜里绻缩在床上低声抽泣的时候,慢慢贴近她的身边,抱紧那具瘦骨嶙峋的身体,轻轻摩挲着略带粗糙的皮肤,用衣角为她擦去眼角流下的泪。
至于父亲 周浩怎么也无法把他与这个神圣的词语联系在一起。正如那个男人所说。也许连母亲都不知道她自己究竟接待过多少男人,周浩自己就是一个被无数精液综合而成的杂种。但是在记忆当中,那个男人回家所做的事情只有两件找母亲拿钱,用暴虐至极的方法殴打母子俩发泄。
周浩牢记着曾经侮辱、殴打过自己母亲的每一个男人。他知道自己无力反抗,他拼命隐忍,等待着长大成人的那一天。无数个夜晚,他都会站在野外对着黑暗的天空发誓一定要亲手杀光记忆中的每一个复仇对象。
在那天以前,他从未见过林翔,林翔也从未见过他。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