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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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依然在下。
豪森大张的嘴里,已经不再发出声音。固定在眼眶中央的瞳孔,扩大到无法聚合视线焦点的程度。红色的皮肤变得灰白,青紫的嘴唇上沾满了白色霜花,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生命的迹象正在从这具身体里迅速消逝着。
对他而言,死亡,也许是一种解脱。
望着逐渐变得僵硬的尸体,林翔突然弯下腰,拔出锋利的匕首,寒光四射的刃尖准确插进豪森半裸的胸脯,用力反拧后骤然回缩,从三角形的可怕创口中央,慢慢渗出一道尚未冷却,还能缓慢流动的血。
从背包里摸出几只空试管,凑近伤口盛满,用力摁紧封口的软木塞,林翔最后看了一眼满地狼籍的战场,转身走上了公路。
临近夜晚的时候,雪停了。
斜弯的残月被一抹轻云覆盖着,若隐若现地露出两边尖利得可怕的锐角,仿佛魔鬼的獠牙,正在残忍的寻找着下一个即将被吞噬、撕碎的目标。
林翔没有惊动任何人,从山后的小路潜回了隐月镇。
躺在垫着厚厚巨鼠皮的温暖床铺上。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冬日的隐月镇,人们通常都起得很迟。
这是一年当中最悠闲的时间。
田地里没有需要照顾的庄稼,秋天收获的食物足够吃到明年,早早积存的各种燃料能够驱走寒冷,辐射也因为降雪的关系,被削弱到了最低。除了呆在温暖的火炉前享受难得的宁静,人们实在找不出更多的理由,让自己终日在辛苦和劳累间奔忙。
王彪的家,距离林翔的小屋很近。那是一座砖石混合建筑物,涂抹在石块缝隙中的凝固灰浆,不仅使这幢房屋看上去显得美观大方,更有效地增加了它的牢固性。
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涂抹在墙壁上的石灰散发出令人愉悦的洁白,桌椅和各种家具整齐的摆放在各自所在的位置,暖烘烘的壁炉旁边,甚至还栽种着一盆叫不出名的绿色植物。所有的一切,都流露着淡淡的温馨。
看见林翔,王彪很是吃了一惊。
几天前,林翔曾经告诉他,要离开小镇去办些事情。现在,这个年轻人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令他忍不住有种下意识的惊惧。
隐月镇四周均设有明暗哨卡,尤其是在镇子中央的防卫塔上,有两名三极感知特长进化人日夜监视着周围的动静。无论任何人想要进入,都不可能瞒过他们的眼睛和耳朵。在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警觉和谨慎,是保住性命的关键。
林翔悄然无声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也就是说,他的藏匿技能和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哨兵的感知器官。
三极进化感知特长,那可是堪比六级强化人的异能。他们可以发现两公里外任何轻微的动静,却无法探查近在咫尺的林翔?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疤脸男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他本能的认为,林翔可能是在两名监视者换班的空白时间进入镇子。
“昨天半夜。”林翔看了他一眼:“那时候太晚了,所以不想引起太大的动静。”
王彪粗豪的脸上显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继而很快变得苍白。望向对面的目光里,也增添了几分庆幸和畏惧。
能够得到这样一名实力强悍的进化人成为朋友,隐月镇的安全就能得到更大的保障。这对任何镇民来说,都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消息。
王彪本人就是五级进化者,也是镇上最强大的存在。连他都无法摆脱感知特长者的监视,可以想象,林翔的实力,会强大到什么样的程度?
他,他究竟是几级进化人?
为什么我感觉不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无数个念头,在疤脸男的脑子里来回打转,脸上的肌肉也随着思维在不断转换着表情。从震惊到释然,从崇敬到尊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想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对于荒野上的平民而言,高级进化人相当于决定生死命运的掌握者。
很幸运,林翔是隐月镇的朋友。遭遇危险的时候,他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吃过早饭了吗?”想通这一点的王彪,长长地呼了口气。
“尼娜做的玉米粥很不错,我很喜欢。”
虽然不可能完全知道疤脸男的全部想法,林翔却也大体上可以猜到一些对方的担忧。他把身子往后一仰,舒服地撑了个懒腰,笑道:“可以的话,最好来上一大碗,还有双份的烤面包。”
粥很甜。对于衣食无着的人而言,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具有怀念意义的滋味。
“要再来一碗吗?”望着埋头猛吃的林翔,心情大好的王彪也不由得高兴起来。
林翔擦了擦嘴,没有答话。拉开胸前的衣袋,摸出一叠早已准备好的钞票,轻轻摆在桌面上。从厚度估算,大约在五千元左右。
疤脸男皱起了眉:“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照看田地。因此,想和你买上一些食物。”也许是不想对方误解自己的意图,他又加上一句:“我不会离开隐月镇,只是偶尔不固定的外出一段时间。”
王彪咂吧着嘴,用力抓了抓杂乱的头发,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食物你不用担心。只要不遇上什么灾祸和麻烦,正常情况下,地里的出产足够这里每一个人吃饱。如果你真想做点什么的话最好,能帮我们定期弄点需要的物资。”
“物资?”林翔扬了扬眉毛,问。
“除了燃料、干净的水,还有粮食,我们什么都缺。”疤脸男无奈地摊开双手:“如果不是在“铁渣城”卖掉一批粮食的话,这个冬天的存粮会比往年要丰足得多。但是没有办法,我们需要盐,需要药品、武器、衣服、汽油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从外界购入。”
第五十七节 融合
王彪说的是实情。也是这个时代所有城镇都面临的最大问题。
没有畅通的贸易网络,只能停留在自给自足勉强维持温饱的标准。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就必须用自己的产出,与外界进行交换。
交通,是最大的问题。
从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公路虽然残缺不全,却是连接各个聚居点的最直接途径。然而,密布在荒野上的各种变异生物,已经成为贸易和运输的最大障碍。
上一次购买食盐,运输车上运载的粮食被辐射鬼抢走了三分之一以上,如果不是林翔意外加入护送队,损失的物资还会更多。
想到这里,林翔认真地点了点头:“你列一张所需物资的详细清单,具体怎么做,我来想想办法。”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早就准备好的消毒试管:“另外,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给我点你的血。不用太多,几滴就够了。”
燃烧正旺的煤块在壁炉里散发出充足的热能,通红的煤心让人忍不住把僵冷身体凑近几分,不时有燃尽的火灰从煤块表面掉落下来,顺着宽松的缝隙,在炉底堆积起一层越来越厚的余烬。
坐在厚木板和钢筋拼成的桌子面前。林翔打开从豪森那里弄到,装满各种生物样本的皮箱,取出一支贴有“死水废墟,十六号目标”标签的试管,用消毒吸管从中取出一滴几近发黑的黏稠液体,小心翼翼滴在准备好的玻片上,用自己配置的营养药剂加以稀释后,慢慢放到一架竖立在桌面中央的显微镜头下。
这是他连同枪械一起,从爱玛拍卖行买回来的各种必备品之一。镜架最下方沉重的黄铜底座边缘,留有一行模糊不清的“河南省光学仪器二厂制造”字样。那意味着,这具精密的科研仪器并非由新时代人类仿制,而是旧时代所剩不多的遗留品之一。
添加了营养剂的细胞,在镜头下显得异常活跃。椭圆形状的表面长满一根根锐利的尖刺,它们在液态环境中来回游荡着。一旦捕捉住任何进入范围的异类细胞,立刻用锋利的刺尖扎破对方的身体,大口吮吸着鲜甜甘美的浆液,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壮。
这是变异人的细胞。在方雨洁的研究室里,林翔曾经看过相同的血样标本。针刺,是它们掠食和侵占对手身体的最直接方法。近一个世纪过去了,这种可怕的变异生物,仍然在沿用古老而野蛮的方式,维持着自己的传播与繁殖。
换上另外一块玻片。这一次,他在营养剂中,滴入了豪森的血,又额外加上一滴从王彪那里得到的血。
淡红色的细胞慢慢的漂浮在液体当中,它们表面光滑,形状扁平。中间略有凹陷,察觉到不属于自己同类的外来者进入,它们立刻蜂拥上前,团团围住那些陌生的细胞,利用游动产生的力量,拼命碰撞、挤压着外形与自己相同的入侵者,直到把它们撕裂、挤爆、压碎,变成一块块肉眼无法看到的沉积物后,这才重新恢复原来的平稳状态,像游鱼一样在液体环境中上下漂浮。
林翔皱起了眉头。
这种细胞状态和旧时代研究所知的情报完全一样。注入寄生士体内的病毒,只接受与自己基因匹配的血液细胞,稍有异常,就会引发强烈的排斥反应。即便是已经溶入寄生士体内,完全稳定下来的病毒,也无法与普通人进行新的配比。它们唯一的变化,就是从带有感染性的尖刺形细胞外表,变成不再具备扩散性质的光滑红细胞模样,只能永远呆在唯一宿主的体内,拒绝任何外来者的加入,也不会寻找另外的寄生体,再次开始新的感染和繁殖。
望着镜头下那滴微红的液体。他只觉得脑子里飞转过无数的问号。
毫无疑问,骷髅骑士团拥有最先进的研究设备和最庞大的病毒数据库。这一点,无论在新、旧任何时代未能改变。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拼命寻找新的血液样本?
旧时代遭遇的所有寄生士,以及被自己杀死的豪森,他们都在做着同一件事。
忽然,林翔脑子里一闪,猛然想起在昆明城中,克瑞斯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真是罕见,你居然是进化型的寄生士。”
进化型?
难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林翔默默地看了一眼镜头下密集攒动的细胞,拿出一块新的玻片,在平滑的表面,注入少许营养剂。
这一次,他滴入了自己的血。
方雨洁曾经对他的血液进行过系统分析。但是,他却从未显微镜下,亲眼看见过自己的细胞。
平滑扁圆的外形,与豪森的细胞外形没有任何区别。注入王彪血液的一刹那,它们也同样簇拥在一起,把这些异于自己的外来者团团包围。唯一不同的,它们没有对陌生的细胞施展暴力,而是像胶水一样紧紧贴合在对方身上,慢慢溶破彼此的细胞壁,让两团细胞质变成性质相同的整体,再进行分裂、繁殖
同化。
林翔脑子里下意识地出现了这个词。
同样都是寄生,粗暴的强行感染和缓慢的同化,都能达到繁殖和传播的效果。可是最终生成的宿主形态,却完全不同。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豪森和其他进化人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自己却能感应到他们的特殊气息?
难道是因为寄生士彼此实力的等级?豪森仅仅只是二星初期。自己却已经达到二星高阶,即将突破三星。可是,按照旧时代的经验来看,这似乎也不大说得通。
也许是因为无聊,或者是出于大脑的某种突发奇想,他忽然拔开装有豪森血液的试管,从中取出一滴,注入了镜头下面那点含有自己同化之血的玻片上。
两种形状完全相同的细胞,再次展开新一轮的战争。豪森之血的挤压和碰撞,丝毫未能给林翔之血带来任何伤害。它们紧密地贴在一起,短暂的溶合后,外来细胞被彻底同化,而那些重新生成的繁殖物,无论形状和外观,都以前变得更粗、更大、更强。
原来如此。
从皮箱里抽出另外一支装有豪森血液的试管,久久地望着被摇曳炉火映红的酱色液体,林翔脸上显出意外的惊讶和前所未有的凝重。几分钟后,他打开医疗器械包的盖子,从中取出一条淡黄色的橡胶管,用力扎紧自己的左肘, 拿起经过消毒的针筒,满满抽尽试管里所有的豪森血液,对准手臂上高高凸起。像树根一样扭曲的血管狠刺下去。
荒野上的雪,白得刺眼,其间有种令人忧郁的灰。
从天空直射下来的阳光,晒化了绵软堆叠的积雪表层,融化的液体顺着雪花的缝隙慢慢坠下,迅速填充着所有微小的空间。无形中增添的重量压缩了雪层的高度,却使得它们拥有了更大的密度和不容易被破坏的坚固。这种冰冷坚硬的状态,会在严寒的巩固下,一直保持到明年春天。
三辆深绿色涂装的中型装甲车横列在公路中央,最前面两辆的车厢顶部靠后位置上,高高架起的十二点七毫米机枪。释放出令人望而生畏的死亡气息。末位一辆的车顶则被沉重的炮塔取代,粗大的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从塔部中央伸出,笔直地瞄准正前方,随时准备释放出带着狂暴火焰的金属咆哮。
这是从旧时代保留至今的“斯特瑞克”轮式装甲车。车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