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战姬-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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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和天父存在竞争关系。
天父对人类远远谈不上爱,充其量只是沟通,停留在“传达信息”的阶段,一如机场的噪音驱鸟器,传达的信息简短得甚至冷漠,无非寥寥几个单词:
“离我远点。”
在历史上,上帝远没有圣经描述的那么话唠。它传达的讯息冷艳得跟机场驱鸟器有一拼,大概四个字:
“离蛇远点。”
但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天堂的美女烤鹅和异教徒的讨伐审判上。仿佛语文卷纸上的阅读题目,“作者这样写的用意是什么”被眼花缭乱地花式解读,大家相信愿意相信的,恪守能够恪守的,并且为此沾沾自喜洋洋自得。
那么,作者这样写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呢?
重要吗。
比如说上帝之矛。人家愿意跟你翻脸,然后用两分钟歼灭你二十年才训练出来的精英部队,并且宣布这是神圣的净化,来自天父的旨意。
于是引出一个问题:天父是有多恨海豹突击队?
重要吗。
上帝之所以无处不在,是因为正版目前不在。
时间刚过去两分钟,贝塔小队死伤凋零,残余的三架墨西哥喷气式飞机在扫射消灭一台机甲后,被割裂长空的乱射火力直接解体一架,剩下两架仓惶逃走。艾伦刚击毙两台机甲,伽马队员狙击枪发出的独特脆响纷纷暴露了狙击位置,被无数火神级机炮直接射穿白墙,轰的墙碎窗塌,顿时比落地窗还空荡荡,里面的伽马队员刹那遭受了被阿帕奇武装直升机悬在窗外正面乱射的毁灭性火力,被炸得支离破碎,生还率十中无一。
甚至有一名伽马小队狙击手藏身的三层小楼被攒射的高爆弹直接轰塌,三楼被削成二楼。
艾伦撕心裂肺地大喊:“更换狙击点!”然而频道里已经回音寥寥,有呼而不应的孤独。
158 生存还是毁灭,选吧小伙子们!
在伽马小队遭受毁灭打击时,雇佣兵的机甲阵地突然一阵骚乱。艾伦在瞄准镜里惊恐地看到,一个穿着漆黑西裤、扎着洁白衬衫的冷漠男子右手花式旋转着一柄黑亮的钨钢匕首,竟然走出赖以藏身的废墟,大步流星走向最近的一台机甲,步伐标准得像总统上台,却走得虎虎生风杀气腾腾气势汹汹。
那是他妈的查理!“这个疯子要干什么!”备受打击的艾伦在公用频道里失声尖叫。
查理右手花式玩弄黝黑的匕首,大步流星走了三步。在失血颤抖的生还者的注视下,在废墟里喘息的袍泽的眺望中,查理走的杀气腾腾,刀耍得哗哗乱转,话说得冰冷沉稳:
“使命召唤我们的时候,如果苟且退缩,等于将联邦的安危拱手相让!”
一步。
“若我们不守护联邦,谁去保护父母,妻子,儿女和情人?唾弃你们的人,谁来保护?爱你们的人,谁来保护!”
两步。
“所以来做你们最擅长的事情吧小伙子们!生存还是毁灭,选吧!”
气势汹汹的三步跨出,已有机甲锁定查理,液压起重器调节准星时,三门通红旋转的火神炮对准查理喷薄怒射。查理右手刀花突然攥成一柄匕首,埋头奔出追飞机的猎豹风采,身后一串黄沙喷泉“噗噗”紧咬尾随。宛如横行天宇的飞机甩开了高射炮的弹幕,他狂奔得比机炮枪管转身还快。他在三秒里飞奔五十米,笔直冲向一台专注轰杀狙击手的机甲背后,蹬地一跃,战术手套牢牢攀住机甲烙铁一样滚烫的蓄电池,双脚踩在机甲腰部弹鼓上,定睛一看,果然雇佣兵的颈椎一线钉满脊髓针,基本完成了神经机械接驳。
然后查理毫不犹豫,电光火石间按低那颗光头,彻底暴露后颈,手头钨钢匕首一翻,一刀捅进雇佣兵镶着钛钢脊髓针的后脑,从枕骨大孔捅进去,直刺脑干,就跟剖鱼腹一样畅通无阻。然后拧腕一搅,把人家的小脑和脑桥碎成了豆腐渣,雇佣兵整个人顿时一颤一僵,瞬间麻痹,开始体验高位截瘫式濒死感受,肌肉却被紊乱的神经脉冲刺激得抽搐乱弹,整架机甲开始狂乱旋舞,手舞足蹈胡乱扫射,两门突突喷吐的机炮一通瞎打,噼里啪啦将周围两台机甲拦腰射断。
查理被机甲双臂的后坐力震得天旋地转,攀不住时,整整四束气急败坏的高爆燃烧弹幕击中查理攀附的那尊机甲。
横死的雇佣兵的尸体和镍钢机械外骨骼炸成天花乱坠的礼花,焦臭的碎块和冲天纷飞的三联炮管、扭曲的盾牌、炸裂的弹鼓划出四面八方的抛物线,叮当坠地,查理被蓄电池爆炸的冲击波轰飞四米,他像断线风筝飞开时,衬衫烧成马褂在风中恣肆狂舞。然后他的身体像炮弹般射在地上,伏地不动弹了。
但是他击毁了整整三架机甲。
上帝之矛单兵外骨骼装甲第三大弱点:该外骨骼机甲依靠液压完成战斗动作,为了高效,所以动作程式训练有素地单调,基本上只有举盾、冲刺、横移、射击、举臂微调准星五个程序性动作。简单,实用。于是近身格斗能力为零。除了枪口顶着敌人开火,外骨骼装甲没有近身格斗手段。显然距离真正的完善,这些外骨骼装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废墟后面捂着失血伤口喘息的人,瓦砾下面奋力爬出掩埋的人,弹坑里抱枪咒骂的人,他们全都看见了查理大步流星走出去的剪影,听到了他荡气回肠的冰冷演讲,目睹了那近乎自我毁灭却行之有效的战斗方式。
“勇往直前的信徒将得眷顾。牺牲一切的理想者将得眷顾。自我毁灭的战士,将得眷顾。”一个满面硝烟的高加索青年流泪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带着对家庭悲伤的思恋,吐出“阿门”结束祈祷。然后,他喘息着鲁莽的狂怒,燃烧着膨胀的偏执,丢掉了视如性命的突击步枪,拔出大腿上的钨钢锯齿军匕,从弹坑里挣扎站起。
但是他看见,断瓦残垣的废墟里,摇摇晃晃站起来十多个熟悉的身影,不约而同地坚定,生无可恋地伟岸着。狂风将沙子送进他的牙间,伴随雷鸣般的炮火,仿佛为穷途末路的海豹残兵奏响荣耀挽歌。
海豹部队曾经不可一世,敌人要覆灭这支传奇军队,必须付出空前绝后的代价!
他们里有欺凌新人的恶霸,有酒吧斗殴的惯犯,但是往事消散时,这些抛弃过往的战士攥紧最后一枚匕首,从大步流星变成埋头疾跑,在骑士荣耀消亡的核武时代,试图用濒临绝迹的冷兵器来猎杀热核时代最新锐的单兵武装;用欺身肉搏的壮烈战术来博取挽救联邦的渺茫希望。
洗净技术的铅华,这支零落的残兵最终选择短兵相接的古老方式,回归被上帝祝福的崇高身份,以战士的荣耀追逐筋疲力尽的死亡;怀着历史的骄傲,曾经的最强单兵在夕阳末路,激奏一曲荡气回肠的绝响!
“如果这是最行之有效的方式,”
“就算结局通往死亡,”
“我也会毫不吝啬地登场,”
“为联邦追逐最后的光芒。”
喃喃低唱海豹部队的顺口溜,平日牢骚满腹的海豹部队成员此刻澎湃万丈豪情,个人英雄主义的梦想壮美绽放,宛如圣光天使绽开光翼。
“为了自由的联邦!”大高加索青年杜克咆哮出复仇的快意,痛快淋漓地呐喊着,飞奔到激射查理的机甲后,匕首往牙间一咬,踩住弹鼓开始攀爬,他发现查理的观察力简直是天才,因为这外骨骼机甲的屁股真是太好攀爬了,左右两枚弹匣是天造地设的踏脚石,对于攀岩满分的海豹队员来说,三下五除二就能爬上蓄电池,然后就能看见一个钉满钢钉的光头嵌在铁壳里慌张地扭动,你甚至可以对这个马上要死的可怜蛋祷告一发,拍拍那颗滑稽的光头,讥诮地祝福一句“愿地狱全是光头”,然后伸手端住光头佬的温暖的下颌,像杀鸡一样充分暴露出喉结,匕首按紧,深情一划拉,可以看见动脉血像撒尿一样射出一米远。
杜克必须享受这个杀戮的过程,只有体味复仇,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不再回想查理被炸飞的画面。这样能像注射杜冷丁一样,把他从痛不欲生的悲愤中解放出来。
哦查理。你这个无恶不作的流氓,怎么能死在我们前头?
159 朗基努斯骑士团诞生
然后杜克看见络腮胡子梅根扑向一架疯狂开火的机甲时,突然被机炮扫中,右腿打着旋儿飞上半空。梅根顿时往前一栽,双手挥舞着要抓前面的机甲,却够不着,面朝下摔个狗吃屎时,前面那具惊惶的机甲刚好后退一步,沉重的铁蹄踏中梅根的脖颈,踩得梅根屁股都翘起来,机甲的阴影下,红白脑浆炸了一地,梅根的脖子和肩胛变成一张粘在地上的地毯。
杜克咆哮了一声,不去看瞄准自己的机甲在哪里,不去看背对自己的机甲在哪里,他跳下已经冰凉死透的雇佣兵尸体,像个维京祖先一样狂怒吼叫着,冲向踩死梅根的那台机甲。他一看见那台机甲的脚印上还沾着梅根的脑浆,就爆发出无穷体力,抓着匕首狂怒冲锋时就像个抢滩登陆的维京海盗。
肇事机甲发现了杜克,摇摇摆摆调整步伐,试图转过身来轰杀杜克。杜克虽说怒不可遏,但是脑子还算清楚,所以远在三米外就开始横跑绕圈,试图绕到机甲后面去。
肇事机甲已经见过这帮拿匕首的疯子骑死好几个雇佣兵了,宁死不做刀下鬼,拼了命地一步一步,不断向左转,向左转,向左转,试图直面杜克。
然后杜克不断往右跑,往右跑,往右跑,非要绕到它后面去,杀意已决。
接下来发生了老鹰捉小鸡的一幕,杜克在三米之外拼命绕后,机甲在中心屁滚尿流地玩命转圈。
雇佣兵怕得大呼小叫,用西班牙语噼里啪啦求援,花式辱骂队友,大意是:
“是不是瞎!快帮我打死这个狡猾的杂种!”
这惊恐的辱骂很快引起了其他机甲的注意。
所以在杜克成功爬上肇事机甲的瞬间,三束摧金破石的集束火力不约而同携手而至,带着来自友军的爱,同时击穿了肇事机甲和骑在蓄电池上的杜克。
在无与伦比的穿透动能下,杜克胯下的雇佣兵连人带外骨骼装甲被拦腰轰断,碎片冲天时,机甲的钢板触发了高爆弹头的引信,马上整座机甲被连环爆破的火球吞没,于是喷洒的热血被无穷的烈火瞬间烧焦,画面从血腥的屠宰刹那变成了热力学的颂歌。在连环冲击下,双侧弹匣终于被引爆,炸的弹片纷乱四射,无差别覆盖的火力把附近三台机甲扎得遍体鳞伤。而杜克只觉得下半身浸泡在一群翻滚的亚马逊食人鱼里,腾云驾雾地飞上半空,又天旋地转地呼啸坠地,然后像电脑关机黑屏一半骤然一暗,世界归零。
一分钟前还狂热扫射的雇佣兵,突然折损六台外骨骼装甲,这突如其来的现实令人恐惧无比。仿佛打架的小孩瞧见对方沉默地拾起了板砖,机甲群心虚得步步后退,惊恐得像混进了狮子的角马群,用西班牙语咆哮着“后退”,一面投鼠忌器地勉强开火。
火神级机炮足以摧毁拉雷多的任何民宅和公务建筑,但是当目标和友方装甲距离不到三米时,以目前的笨拙精度,极有可能在轰碎对手时顺手剿灭友军。
最重要的是,在海豹残兵义无反顾前赴后继时,雇佣兵感受到了恐惧,那是羚羊面对狮子的恐惧,兔子面对雄鹰的恐惧,和气味有关,和利爪和尖牙无关。
就算装备落后到只剩一柄匕首,这些狂怒的荣耀战士依旧是猎手。
就算他被钢铁覆盖到无坚不摧,雇佣兵发觉自己依旧是猎物。
借助雄厚资本和突破式科技,亲手剿灭自由联邦残余的光荣时,雇佣兵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屠宰,而是猎手的较量,每一场输赢都要赌上一切,用生命交换。问题是,作为拜金主义的雇佣军,他们够胆吗?
他们当然够胆。
在危机感压迫而来时,剩余的十四台雇佣兵装甲缓步后退,试图互相掩护脆弱背部。在互相依赖的团结情境下,触发了一种奇妙的条件反射,这十四个大脑颞叶里,被人工刺激过的神秘沟回里的神经元被陡然激活,蓦然绽放一种特殊脉冲,在恐惧和信赖的交融中,一股脱胎换骨的真理接触感油然而生,他们仿佛产生了超凡脱俗的信徒共鸣,在他们睁大狂热的瞳孔里,天空正在扭曲变色,幻化出极致幻美的复杂圆环,这个具备无限细节、极尽复杂的美术之环,多彩炫目美轮美奂,比大教堂圆顶上的琉璃图案更加炫目惊心。
在他们疯子般的视野里,那个在天空扭曲的震撼图案,最终歪曲幻化成上帝的脸,那张祥和的脸极致甜蜜地悲伤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