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古惑群体-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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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只是合作生意共同进步那么简单,你所听到的名字,也并不只是代号那么简单,这些人,吉光,金良,大刀,小飞,敖杰,大刚,彭鹏,虎蛋这些人,这些驴嫂到最后还认为是老驴好朋友的那些人,都是A市出了名彪悍的土匪,都是A市最顶端的大哥,都是黑社会,就是这些人,害了老驴的命。
而这一天出殡的时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驴嫂,看到她趴在老驴的身上哭喊,看到她拒绝工作人员动老驴的尸体,看到她被甩到地上,看到她跪着往殡仪馆里冲,看到她被工作人员强行从停尸房拉出来,直到大门一点一点的关上,直到彻底看不到老驴的尸体,当时我和小飞立本大刚和大嫂,就在车上,看着这一切,当时我看到坐在地上起不来的驴嫂,很想下车去安慰她几句,或者过去让她把我撕碎,起码暂时解一下心头只恨,但终究没能下车,下车又能怎样,只能让这个姑娘的内心再增添一笔黑暗,而大嫂这时情绪也有点失控,谁看到这个场面,谁都会失控,我看到她紧握着拳头,浑身都在颤抖,这些所谓的兄弟,这些抛头颅洒热血上刀山下火海的兄弟,到最后,却成为最被痛恨的人。
在我出狱的时候,我曾经试图和虎蛋一起去找过驴嫂,但是这时已经人海茫茫,我也成为茫茫老百姓里最普通的一员,没有丝毫能力,最终没能找到,之后又过了一段日子,虎蛋对我说,听说驴嫂后来得了抑郁症,跳楼死了。我说虎蛋你别闹了,我抑郁症这么多年了,我还没死的,驴嫂怎么死了。虎蛋说,你那是慢性的,驴嫂得的应该是急性抑郁症。我听老驴之前的小弟说,驴嫂在老驴死后没一个月,就是你们都被抓的那一个月,就从老驴公司跳下去了,据说当时是有法院的人来没收公司里的东西,期间打碎了一张老驴和驴嫂的合影,结果驴嫂就疯了,追着法院的人打,后来打不过人家,只好见谁咬谁,后来连咬都咬不到了,于是就脱了自己的衣服,满屋子跑,最后从窗户里跳下去了,当时那整栋楼都是老驴的,属他办公室最牛逼,设立在最高层,在八楼,视线很好,可以俯瞰整个公司,于是跳下去就死了。虎蛋说完我呵呵笑,说到,你说的真邪性,听的跟扯淡一样。虎蛋也呵呵笑,说到,这是传闻之一,还有传闻说老驴死了之后这个姑娘一直摆脱不了绝望的情绪,跟得了病一样,整天哭,后来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接触到了冰毒,磕了两粒,就不哭了,于是每天都磕,后来不过瘾,又开始打针,才一个月,就从嗑药变成了打针,速度太快,于是整个人就疯了。我说,我宁愿你的第一种传闻是正确的,不过人这个东西,都太脆弱,一不小心,就他妈疯了。虎蛋点点头,说到,是啊,一不小心,就他妈疯了。我跟着虎蛋点点头,说到,是啊,一不小心,就他妈疯了。
只是在殡仪馆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是和驴嫂的最后一次见面,并且还是相对平静的见面,否则,真应该多见一会面。
在老驴的家人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处理事情的时候,吉光的面包车里下来一个警察,下来之后把吉光一侧的车门打开,里面也有一个警察,扶着吉光,吉光吃力的下车,一步一步走的很艰难,直到走到一个偏僻处,看样子应该是准备上厕所,当时我在车里眼都直了,立本说,大哥,这是最后一次见吉光大哥的机会了!让我去跟他见个面吧。立本说完小飞已经去开车门,说到,拼了,见一面也值。大刚拦住小飞,吼道,你他妈不要命了,你这张脸现在全A市的电线杆上都有,你一下车,就他妈得死。小飞说,那他妈怎么办,金良都没机会见了,现在吉光就在前面,咱们就在车上看着么?我说,小飞,你别着急,让我去,我脸生,应该没问题。大嫂一边冷冷的问道,敖杰,你现在去见吉光,还能做些什么?我说,什么也做不了,但我想看到他一眼。大嫂说到,敖杰,事情到了现在,你们还没有受够,还没有反应,还要固执的存活在这个已经快要被剿灭的圈子里么?我点点头,说到,大嫂,你说的对,我就是固执,只要有一个人在,圈子就在,只要有一个人在,就值得去拼命。大嫂看着我,眼神里似乎全是失望,我扭头对立本说,立本,要是警察认出我来,你们就开车跑,不要救我,这里是殡仪馆,我们不能打搅了这些已经沉睡的亡灵,尤其是不能再打搅老驴。立本点点头,我下车。
吉光选的撒尿的位置正在捷达车正前方,看来下车前吉光也是经过了准备,看来吉光也意识到这次会面的重要性,我下车先点了颗烟,用故作轻松的样子来环节内心的紧张,然后走到缓缓往吉光的方向走,吉光身边的一名干警马上就回头瞪着我,问道,干什么的?我心马上就到了嗓子眼,腿也有些软,还好殡仪馆为了配合闹鬼的环境周围的灯光都很昏暗,这名警察盯着我看了些许时间,但最终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我对着警察装贫,说到,警察叔叔,我尿急,想撒尿。说完我就径直往前走,这名警察也不再说什么,我走到吉光身边,和吉光大概几米的位置,尽量慢些解腰带,扭头看吉光。
【番外篇】一生,就是放逐
1
她从站台走出来,给他打电话说,我到了。
他在电话里开心的笑,说,你挂了电话,能听到我的声音。
她挂了电话,听见他说,我就在你后面呢。
她回过头,安静的看着他。
在车上她点上一支烟送给他,说,恭喜你要结婚了。
他没有说话,专心的开车,另只一手接过香烟,轻轻的掐灭在烟灰缸里。
香烟残存下几缕青色的焰刚刚升起便融化进空气。
我已经戒烟了,他说。
她不再说话。
2
我叫西贝,他叫连。
三年前我离开这座城市,对着车窗外刺眼的阳光发誓不再回来。
连在站台送我,阳春三月的天气,我看到他瑟瑟发抖的身体。
那时我二十四岁,连比我小两岁。
我在十五岁的时候转学到连的学校。
之前我已经连续留了两次级,分进教室时老师的眼神复杂,我看见最后一排有一个孤零零的座位。径直走了过去。
一个班的小孩子都在安静的看着我,没有欢迎仪式,没有彼此的招呼,我努力的抬起头,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卑微。
然后我发现那里没有凳子。
我看着老师,她目光躲闪,继续讲课。
我没有提出意见。站着听完她的课,期间不止一次的对着她微笑。
于是直到放学,才有一个简陋的凳子被送来。
我有的时候并不能理解一些事情。
比如为什么在我的世界里总是充满了对峙和沉默。
我的母亲在我十岁的时候离开我。
她是个漂亮的女人,有倾泻的头发和精致的面孔,凤眼。我的父亲说,你这双眼睛,天生就是用来勾引男人。
然后她把这个男人杀了。因为他勾引别的女人,并且试图离开她。
我的外婆告诉我,她的手段很残忍。
先用煤气把人熏死,然后再把刀插进身体。血不能喷射,裸露在空气里瞬间冻结。淡淡的蓝色。像一块烂掉的豆腐。
她被带走的时候没有流下任何悲伤的迹象。仍旧是干净明艳的衣服,还特意换上一件带有花纹的白色底裙。像是去参加一场婚礼。
她给了我一个晶莹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一只蝴蝶,她对我说,这是妈妈给你的礼物。
我并不懂得喂养,并且那是乡下很普遍的种类,两只翅膀上有复杂的色纹,拍打起来散出耀眼的粉。触角很短,在阳光下会泛光。
我时常在午后的时候把那只瓶子举过头顶,对着太阳看那只蝴蝶,外婆在另一旁看我。温暖的光斑打在所有人的身体上。
我从来没有告诉外婆,我把它举过头顶,只是想让光线射穿它的身体。
我在等着它死。
那是我见过最有生命的一只蝴蝶,一个星期过后,我即将离开这里,它仍旧能够拍起翅膀。
我收拾好自己的行囊,离开之前我终于拧开那只一直阻挡蝴蝶自由的瓶盖。
它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我用水把杯子一点点的灌满。
它被浸湿,侵犯,淹没,覆盖,最后漂浮在水的中央,没有来及做出挣扎。
后来我存活于其他城市,求学,求职,面色仓促的奔走在大片的建筑群中,每一片街道上都有一半光亮,另一半被高耸而起的楼层遮盖,徒留下阴影。
外婆去世之后我突然开始频繁的想起乡下的一些事情。
无垠的稻田,更高的天,在春天初始的时候会有旋转而起的风。河水两边的高高野草,清澈的倒影。
最后会想起那只没有挣扎的蝴蝶。
可惜的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在怀念。
我似乎一直很强烈的抵制回忆,并且努力去主导自己的生活。年少时一个人做完一道数学题,从黄昏到凌晨,成长时生生的把咖啡一口喝掉,不加糖,二十四岁生日的晚上抽光一盒烟,对着一部喜剧电影放声哭泣。
我始终是一个古怪的人,不被任何人接纳,除了连。
3
在我和连同班的那些年,他给过我一支烟,表情很天真。说,庆祝我们一起被老师赶出教室。
之前并没有和他接触,我走出教室的时候听见有人在里面和老师发生了争执。然后就是跑步的声音。
他一直跟在我的后面,没有上来搭讪,一前一后的沉默一直走到花园的一个风亭,我安静的拿出一本书,用眼睛悄悄的斜视,看见他在我的旁边坐下。
大片的阳光凌乱的放在他的肩膀上,让我看不清楚他的脸。那一刻,我突然有很紧张的心跳。
然后是我熟练的吸食他的香烟,他并不惊讶。
我问连的年龄,他站起来到我的面前,认真的说,我已经十八岁了。
我第一次在和一个人谈话的时候笑出了声音,因为他看起来只有十四岁的样子,脸上的皮肤还呈现着少年独有的红润和光滑。
是么?我看他。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错愕,怔了片刻,然后欣喜到,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笑,没想到笑起来这么好看,就像……
他随便用手指向一片花,就像它们。
我再次开心的笑,把抽掉一半的烟还给他。他没有意见,自然的叼到嘴上。然后口腔用力发出清晰的声音。
他对我说,我叫连。
我喜欢连的样子,整齐的头发,干净的面孔,即便很早有染上抽烟的恶习。但眼神仍旧柔软。
几年之后,我从一所廉价的设计学校毕业,被分配到一个刚起步的广告公司,开始暗无天日的工作。
拥挤的公交车,在清晨便会闻到各种汗腺的臭味,花很长的时间打扫办公室,为经理打水,参加各种会议,在午夜的时候赶设计稿。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对于自己所寻求的东西完全不能自知。我看着公司逐渐强大,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开始有新人到来,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陌生的面孔,我仍旧没有朋友,无法维持人与人之间基本的协作,我曾经试图参加公司举办的宴会,或者同事的派对,不久便放弃。
我不能轻松的加入到任何一场讨论,不能在各种活动中表现的左右逢源,无论我怎么试图流露出自己的真诚,问候的表情总是带有冷漠。
我很快退出任何一场节日,只剩下加倍的工作。过度的吸烟,把咖啡当饭。
我已经习惯了为自己封上一层壳,凌晨关掉电脑的之后会拉上屋子里所有的窗帘,蜷缩在狭小的床上,即使在夏天,也要用一张单子完整的包裹起自己的身体。像一只城市边缘的蚕。
我不清楚这样是否可以让我感觉到安全,但这样可以最有效的治疗我的失眠。
偶尔会做梦。我在教室里随意的打断老师的讲话,被呵斥到滚出这个教室。黯然的走出去。同学的嘲笑,一条没有尽头的走廊,头顶环绕的风,直到听见一连串的跑步声。
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在任何时候想起这个梦,并且清晰的讲述出每一个情景。因为它发生过。
连在我漆黑的世界里剌开了一道光亮,给了我一场怀念。
但我并没有告诉过他,也没有主动给他打过一次电话。我并没有能力去诉说,连是一道岸,而我只是岸身下的河,我用劲了力气,掀起的只是河下的暗涌,无法拍打起浪花到他的身上。
连很早就到了南方读更好的学校,不间断的给我打电话,有时清晨,有时午夜。对我说早安或者晚安。
语气简洁,他没有预兆,我也没有期待。
有时他也会旷一个星期的课回来看我,带许多南方的食品,并且要求我去车站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