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大师-第2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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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向东微微有些讶异,高俊生很懂做人,每次一起吃饭都是要等到他到来才开吃的,今天他倒是提前吃上了。
“这人到底怎么了?”何向东皱着眉头走了过去,就坐在了高俊生对面。自己动手夹了一片羊肉,这里的羊肉全都是鲜肉手切的,非常新鲜,把盘子立起来羊肉都掉不下来,这就是上好的羊肉。
放在锅子里面稍微涮了几下,变色就捞出,在麻酱里面稍稍蘸了一下就放在嘴里,何向东露出享受的神情,享受羊肉鲜美的味道。
高俊生眼睛通红看着何向东的动作,一直默默看着,不说话,一直等到何向东吃到第三片了,他才终于忍不住了,出声问道:“你就不问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吗?就知道吃吃吃。”
何向东夹着第四片肉涮了几下,不慌不忙沾上麻酱放在嘴里一边用心品尝一边说道:“我这不是在等你说嘛,你再要是一时半会不说,我都要吃饱了。”
高俊生摇头苦笑,认识何向东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朋友,他算是命也该着了。
“唉……”高俊生深深一叹,“我剧场保不住了,那边要被拆迁了。”
“哈哈哈……”没有想象中的安慰,只有兴奋的笑声。
高俊生脸都绿了。
“咳咳咳……”刚刚的大笑把肉呛到气管里面了,几声剧烈的咳嗽之后,碎肉伴随着强烈的气流到处乱飞,高俊生躲闪不及,悲剧了。
这回高俊生是真的想哭了。
高俊生用纸巾擦着自己,悲催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我就不该叫你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一下子没忍住。”何向东赶紧道歉。
高俊生黑着脸问道:“看我剧场要关门了,你就那么高兴?高兴到忍不住狂笑?”
高俊生就跟练过变脸似得,脸色由红变绿再变黑,跟七彩球似得,很好玩。
何向东擦擦嘴,解释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俩同病相怜,我那边也要拆迁了,我园子也保不住了。”
高俊生一愣,随即瞳孔慢慢放大,继而高声狂笑:“哈哈哈哈……”
第0496章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狂笑到后来都是难掩的悲凉,最终两人收敛了笑意,看着沸腾的锅子久久不语,长叹一声,无语凝噎。
涮羊肉的火锅是传统的铜火锅,就是中间有一根烟囱的那种,燃料就是木炭,这种木炭铜锅煮出来的东西很香。
木炭快烧完了,水也快煮干了。一直到服务员带着狐疑的眼神主动过来加水加碳的时候,这两人才恢复过来,相视苦笑,还是长叹。
何向东说道:“前路艰辛,命途多舛,唉,没了就没了吧,剧场没了,咱们再找就是了,生意没了就继续做。咱们是手艺人,手艺人凭能耐吃饭,只要咱这手艺还在,就不愁没饭吃,不愁没有生意做。”
高俊生长叹一声,苦笑摇头。
何向东目光悠远,看着重新沸腾起来的锅子,缓缓说道:“以前的艺人都是江湖人,跑江湖卖艺,走一路卖一路,只要有这身本身在,抓着一把白粉画一口锅,钱财就能进来。到哪儿也饿不着,都说宁给十吊钱,不把艺来传。”
“这手艺就是饭碗,一门能吃饭的手艺比什么学历,什么编制都强的多。虽说现在艺人基本没有撂地的了,但是咱手艺和适应力是不会变的,就算搬了新地儿了,我就不信咱们会活不下去。”
说到最后,何向东眼中燃气了熊熊斗志,大不了一切从头再来,今日能攒下的一切,来日定当翻倍拿来。
高俊生摇头叹着,自嘲笑着:“唉,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江湖人,艺人只要有能耐,可以吃遍天下。而我们演话剧演舞台剧的却不一样,我们讲究的是团队合作,单靠一个人是吃不饱饭的,舞台效果也是出不了的,观众肯定也是不会满意的。”
相声和话剧舞台剧是不一样的,相声这种传统艺术要靠卖角儿,观众是冲着角儿来的,因为这场演出有这个角儿,观众才会花钱买票来看,就算票价比平常贵一点,他们也愿意。
所以角儿是一家剧场的饭碗,其他演员都得指着角儿吃饭,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但是话剧舞台剧却又不一样了,他卖的是节目和团队,并不是单靠一个出名演员就行的,团队不行,演员个人名气再好都没有什么用。团队很好,演员都很成熟,就算没有大腕儿,这照样是个好节目,观众照样肯花钱。
这是二者之间的区别。
何向东听了高俊生的话,皱着眉头好奇问道:“怎么了,你那边演员出问题了?”
高俊生沉着脸点点头:“万事开头难,要搬新家了,一切肯定都要重头来了,我这边余钱也不多了,所以只能先暂时降低演员的待遇。唉,可以共富贵,难以共患难啊,这些演员都是好演员。一看我这边出了问题,当时就有很多家剧场过来挖人了,我的剧场是真的完了,唉……”
未亡于外患,却死于内忧。
何向东暗自庆幸,向文社的生意还没有人家高俊生的那么好,向文社跟人家比起来只是一座小庙,可在这次风波之中,生存下来的却是向文社。
还是毛主席说的对啊,“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人才是最重要的,人没了,向文社也完了。
“干。”何向东往自己杯子里面倒了满满一杯啤酒,破天荒地喝了一杯。
高俊生都惊住了,他知道何向东为了保护嗓子是滴酒不沾的,可是他今天却……
何向东重重掷下杯子,舒展眉毛,脸都红了,他看着高俊生道:“这一杯敬你,敬我,敬人心,敬人性,敬所有愿意患难与共的朋友。”
“好。”高俊生大叫一声,直接拿起一瓶啤酒,用牙齿咬开盖就给吹了。
咕咚咕咚,大口喝完,高俊生脸上泛着红晕,腹中翻涌,有冲出来的趋势,他忍了好久在把呕吐感给忍下去。
高俊生爽快的叫着:“痛快,痛快。”
何向东忍不住道:“痛快什么呀,我看你都快要吐了。”
高俊生却道:“那也痛快。”
何向东摇头笑笑,又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高俊生道:“先离开北京吧,去武汉投奔朋友一段时间,他也在那里开了一家话剧社,先让我调整调整元气吧。”
何向东点点头,真实心意道:“不以一时成败论英雄,以你的手段和能力,这种挫折只是你前行路上的绊脚石罢了,可拦不了你高老板的脚步,你绝对能跨过去的,而过去之后,肯定是一片坦途。”
“谢你吉言。”高俊生微笑着,眼中没有丝毫气馁,甚至比之前还要斗志昂扬,这绝对是一个越挫越勇的人:“北京,我肯定会再回来的,且看那时,谁能拦我?”
何向东丝毫不怀疑高俊生的豪言壮语,高俊生是他见过最是人物的人,这人必成大器。
放完了狠话的高俊生再度拿起酒杯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这一次他吃的格外痛快。
何向东笑着打趣道:“算命先生是不是跟你说多吃点能破你的坏运气啊。”
高俊生狠狠咬着肉,道:“我今年是流年不利。”
何向东道:“那你要不要改改名字,换换运气?”
高俊生瞥他一眼:“你还信这个?”
何向东却道:“那倒不是,咱们作艺都讲究一个名字响亮,要让观众容易记得住。像你的剧场叫阁本话剧社,这么拗口的名字你也能起?”
见讲到正事了,高俊生停下筷子问道:“那你觉得起什么名字好啊?”
何向东想了想道:“你们演话剧也演舞台剧,主要还是喜剧性质的,不如就用快乐为名字好了,比如快乐包子,快乐馒头,名字里面就有笑料,这就容易叫响了。”
高俊生吐槽道:“什么破名字,多难听啊。”
何向东从善如流:“那换一个,开心包子,开心馒头……”
高俊生赶紧抬手打断了何向东的喋喋不休:“行了行了,你敢不敢来个贵一点的啊,尽是五毛钱一个的东西,来根麻花也比这个强啊。”
何向东一摊手道:“那就叫开心麻花嘛。”
高俊生翻着白眼骂道:“神经病。”
第0497章 天桥
高俊生终究还是收拾东西离开北京去武汉了,狼狈逃出北京城,但是何向东坚信高俊生还会杀回来的,到了那时,恐怕他会让所有人都吃惊不已。
何向东这些年走南闯北也见识过不少人,但高俊生绝对是其中龙凤,这人不简单啊,只要他还活着,这将来必然是个人物。
何向东摇头感叹高俊生话剧社的演员太没眼光了,岂能以一时成败论英雄啊,将来这些人指不定得多后悔呢。
午饭过后,何向东开始准备起了下午的演出,张文海和范文泉两位老先生打电话来说他们不来了,他们找到一处好园子了,说是要过去先看看。
何向东也很高兴,然后就把正在开出租的顾柏墨叫回来了,人不够啊,他也没办法,顾柏墨一脸悲催幽怨,何向东抬起头仰望天空选择了无视。
下午场四个人,何向东、顾柏墨、李泉江和郭庆,四个人轮番上阵,对口群口单口,快板太平歌词,各种曲艺都秀了一番,越是这种卖钱的演出越不好演,你得让观众觉得他的票钱花的值了,这样人家下次才有可能还来。
所以演员一定得卖力气,还得演出观众真正喜欢想看的东西,所以为什么真正的相声艺术都是在民间呢,原因就在这里。
下午场人丁惨淡,就来了三十多个人,这差不多也是下午场的正常情况,晚上就会好很多了。
演出结束之后,已经是傍晚了,何向东脱下衣服在后台躺在靠椅上休息,演出也是很累人的,陈军已经出去买晚饭了。
正当何向东躺着假寐的时候,张文海和范文泉两位回来了,两人进来一瞧何向东正躺着睡觉呢,两人这个气呀。
张文海一脚就踹在了躺椅上,躺椅纹丝不动,有何向东这恐怖的体重镇压着,真可谓是固若金汤啊,张文海一瞧更生气了,破口骂道:“好你个何向东,我们两个老家伙出去累死累活的,你却躺在这里睡大觉。我踹死,我还踹不动你了。”
何向东被张文海的怒吼吓了一跳,慌忙睁开了眼,瞧见是这两人,何向东浑身鼓起的劲儿都泄了:“嗨,哎哟,我说张先生诶,您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好不好的,我还以为是谁来砸场子呢。您还踢我?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啊?”
闻言,范文泉也翻起了白眼。
张文海更是鼻子都气歪了,话都说不完整了:“我这……嘿,你……”
何向东问道:“哎,你们不是去看园子了吗?那里怎么样了?”
“哼。”张文海冷哼一声,不理他。
范文泉摸摸鼻子笑笑,知道这爷俩是逗闷子呢,他道:“我们看了一下发现还可以,这是家茶馆,观众全部坐满的话差不多能坐二百人,是一家老式茶馆,二楼也有包厢那种。”
何向东从躺椅上站起来,主动给两位老先生搬来椅子,老人就跟小孩一样,都得哄,他道:“您二位先坐,茶馆啊,这挺好的,挺有说相声的氛围的,相声可不就是从茶馆里面起来的么。”
向文社现在的剧场是一家电影院给改的,观众都是一排排坐在沙发上的,跟茶馆那种喝着茶嗑着瓜子的氛围完全不一样。
当然了,这两种剧场的经营模式也是不一样的。现在向文社这边的园子就何向东他们一家在经营,包括水电费房租什么的,都是何向东他们自己出的,卖票来的钱也都是他们自己拿着。
但是茶馆是不一样,他原本就有一家机构在运营的,包括茶水饮料,服务员,茶艺师都是茶馆的人,何向东的团队过去是和人家合作的,要重新确定经营方式和分账模式。
张文海和范文泉两人坐下了,张文海其实也没有跟何向东生气,他就喜欢这样跟何向东逗闷子。
何向东又问:“那茶馆在哪儿呢?”
张文海答道:“在天桥那边。”
“天桥?”何向东眉头皱了起来,天桥在南二环以里,在西城区,而现在的向文社却在丰台区,还在三环边上,这两个地方离的有点远啊,太远的话,老观众就不容易被吸引过去了。
张文海面色也沉了几分,说道:“附近这一片都要拆迁改造了,住在附近的老观众也有好多要搬家了,唉。而且适合咱们说相声的小剧场真的不好找,现在相声不景气,很多地方都不愿意要咱们这些说相声的。”
何向东沉默。
范文泉眉头也皱在了一起。
张文海叹了一声,继续道:“我和老范找了不少朋友关系,也是寻摸了很久才找到天桥的那家茶馆,那里地段不错,而且天桥那边老玩艺儿多,传统艺术氛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