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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时间轴(时间三部曲之二-出书版)-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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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产生裂缝。他擅长弥补但裂缝仍不断出现。这幢庞大建筑已经摇摇欲坠了。
  伊布黛安·杜普雷小心翼翼上了车,系上磨得破旧的安全带。特克缓缓开着,村里的群众挤满窄窄的街道,跟着车子走了好几米。
  「他们不愿意我走,」黛安说,「他们害怕我不回来了。」
  每当他们驶过一辆车,丽丝都会缩一下身体。特克把头上的布帽压得低低的,盖在眼睛上。等车子一上了平坦的公路,他就开心地径自哼着歌。伊布黛安耐心坐着,看着外面的世界往后退。
  丽丝决定打破沉默。她转过头对黛安说:「告诉我艾夫兰·杜瓦利的事。」
  「如果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部分,我说起来会容易些。」
  「这个嘛……他在美利坚大学教书,不过他行事隐密,其他教职员不是很喜欢他。在我父亲失踪前不到一年,他没有解释什么原因就离开教职。档案室有人告诉我,他去信要把他最后一张薪水支票转寄到库伯利克墓的一个信箱地址。根据我母亲的说法,」虽然情感上很难受但却很难得地,丽丝逼自己说起过去,「在他辞掉工作以前,他来过我家几次。库伯利克墓没有他登记的地址,我搜寻他的名字也没有任何现址,哪里都没有。我本来是想去库伯利克墓看看信箱地址是不是还在用,或者有没有谁租了这个信箱的任何纪录。不过这似乎只是猜测。」
  「你很接近了,虽然你还不明白是什么。怪不得遗传安全部会对你有兴趣。」
  「所以杜瓦利和这种沟通者派有关系?」
  「不是有关系。那是他的,是他创始的。」
  黛安说,杜瓦利在移民到新世界前好多年,就在新德里接受了第四年期疗法。「他受聘在大学教书后不久我认识他。麦哲伦港周围地区有成千上万个第四年期人,这还不包括那些想与世隔绝、安安静静过完他们延长的寿命的人。有些比较有组织,有些比较没组织。我们不会举行大会,理由很明显。不过我迟早都会认识大多数已知的第四年期人,还可以分出有哪些派别和小团体。」
  「杜瓦利有自己的团体?」
  「据我所知,是有几个想法相同的人。」她迟疑了一下。「我们被称作第四年期,是因为火星上这种疗法相当于进入生命的第四阶段,是成年期之后的成年期。第四年期疗法只是延长了生命数十年,但是其他心智或道德等方面,却不一定是成熟的。从疗法本身和所形成的规范制度来看,就能印证这一点。艾夫兰·杜瓦利把自己的着迷带进他的第四年期中。」
  「什么样的着迷?」
  「对假想智慧生物的着迷。对宇宙的抽象力量的着迷。有些人对自己的人类性质十分不满。他们想要被比自己伟大的东西救赎、去认可自己独特价值的感觉。他们想要接触上帝。第四年期的矛盾处在于,它对这种人像是磁铁一样。我们试图要控制这些人,但是……」她耸耸肩,「我们没有火星人的那套法律和社会规范。」
  「所以他就根据一种想法去组织团体,这种想法是要创造出一种,一种……」
  「一种沟通者,一种与假想智慧生物沟通的人类介面。他很认真看待这件事。他从第四年期团体中召集认同他的人,然后尽一切力量和我们隔绝。一旦开始进行这个过程,他们就会变得非常神秘。」
  「你们不能阻止他吗?」
  「我们试过,当然。杜瓦利的计划并不是第一次的尝试。在过去,其他第四年期人的介入已经足以压抑这种努力。必要时苏丽安·莫埃更会去教人阻止,她的权威在大多数第四年期人当中是毋庸置疑的。不过杜瓦利博士不受道德劝说影响,而等到苏丽安·莫埃来到时,他和他的团体已经躲起来了。从那时候起,我们就和他们只有非常零星的接触。就因为接触次数太少,知道得又太晚,所以无法阻止。」
  「你是说有个小孩?」
  「是的。他的名字,我听说,是艾沙克。今年应该十二岁了。」
  「我父亲是十二年前失踪的。你想他会不会加入这个团体了?」
  「不会。根据你对他的描述和我对杜瓦利招募人员的了解,不会。很遗憾,不过他不在其中。」
  「那么也许他知道他们在做一些危险的事,也许他们绑架他了?」
  「我们第四年期人是会抑制暴力的。你说的事不是绝不可能,但是发生几率不高。我从没有听过杜瓦利做过这种事。如果那种事发生在你父亲身上,那还比较像是遗传安全部的杰作。即使在那时候,他们也已经开始怀疑杜瓦利了。」
  「遗传安全部为什么要绑架我父亲?」
  「可能是要讯问他。如果他抵抗的话……」黛安面色沉重地耸耸肩。
  「他为什么要抵抗?」
  「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你父亲,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先侦讯他,然后怎么样……再把他杀了?」
  「我不知道。」
  特克说:「遗传安全部有一个执行委员会,丽丝。他们会自己写法律证明,所以可以任意而为。我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们抓走了托马斯。托马斯是个第四年期人,而第四年期人是出了名的难侦讯。他们不怎么怕死,而且对于疼痛又有很大的忍受力。要从一个顽固的第四年期人口中得到消息,就表示要让他经历一种通常到最后都会致命的过程。」
  「他们杀了托马斯吗?」
  「我猜是,再不就是把他移到某个秘密监狱,打算慢慢整死他。」
  布莱恩可不可能会知道这件事、听说过事情?丽丝脑中闪过一个吓人的画面,是遗传安全部人员在领事馆嘲笑她的情景,笑她去发掘自己父亲真相的天真想法。她一步步都是如履薄冰,除了自己的无知外,没有东西保护。
  可是……不,遗传安全部这个机构也许可以做到这件事,布莱恩却不会。虽然在婚姻中她并不快乐,但是她太了解布莱恩了。他也许是多面人,但不会是个杀人凶手。
  伊布黛安要他们丢下汽车和衣服的确很明智,但是当他们离开树林区,进入麦哲伦港的工业化郊区时,特克发现他们做得还不够彻底。黄昏时分车过了炼油厂,左方是大海,炼油厂冒出的亮光犹如覃一般,他说:「从上了大路以后,我就一直看到几辆车,好像刻意跟我们保持一定距离。不过这也可能是我的想象。」
  「那么就不要直接去阿隆吉。事实上我们应该尽快下高速公路。」黛安说。
  「我没有说被人跟踪了。只是我注意到这件事而已。」
  「我们要往坏处想。下一个出口离开。找个加油站或是哪个地方停下来,不要引人怀疑。」
  「这里我有认识的人,是我可以信任的人,如果我们需要一个地方过夜的话。」
  「谢谢你,特克,不过我想不应该危及任何其他人。况且我也怀疑丽丝会不会急着想认识你的前女友之一。」
  「我没有说什么女朋友的事啊!」特克说着,涨红了脸。
  他开进一座和零售店相连的加油站。麦哲伦港这一带住着炼油厂工人,许多组合式平房在景气繁荣的时候匆匆建好,从此以后便日益破败。他把车停放一棵雨伞树下,离加油机一段距离。最后一道日光已经消失,室外只有街灯的橘黄色亮光。
  「如果你要丢车,再过去几条街有一个巴士站。我们可以搭巴士到稻米湾,再走去阿隆吉。不过那样就得半夜才能到得了。」特克说。
  「也许这样最好。」黛安说。
  「不过我真不喜欢又丢掉一辆车。这些交通费用是谁出钱的?」
  「朋友和朋友的朋友。这你不用担心。车里什么东西都不要拿出来。」
  特克和黛安把车牌拆下丢掉。丽丝要求去小店买些吃的东西,早餐过后他们还没有停下来吃顿饭呢。
  她买了乳酪、饼干和瓶装水,在巴士上可以吃。结账时,她注意到柜台上有一叠抛弃式电话,是那种丢了个人手机时可以应急的,也是不想让人知道身份的毒贩喜欢用的。她看过新闻报道过这类事情。她抓了一个,一起结账。接着,她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拿着手机走到小店后面。
  她按了布莱恩的家中号码。
  他几乎立刻接起来。「喂?」
  他的声音让丽丝一时间吓呆了,本想把电话按掉,但是后来她还是说了。「布莱恩吗?我现在不能说话,不过我要你知道我没事。」
  「丽丝……拜托,告诉我你人在哪里。」
  「我不能。不过有件事,这很重要。有个人名叫托马斯·金恩,托-马-斯-金-恩。几天前他被监禁了,很可能没有拘票或是任何法律纪录。可能是被遗传安全部或是自称是遗传安全部的人抓走了。你可以查一下吗?我是说,你觉得人被绑架是对的吗?如果你认为这样不对,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这个人放出来?」
  「你听我说,丽丝。听着。你不知道自己惹到什么事了。你现在和特克·芬雷在一起,对吗?他有没有告诉你说他是个犯人?所以他才会逃离美国,丽丝。他……」
  她转过头,看到特克从商店转角走过来,要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她把手机关上,不过这个动作也没有用了。在灯光下,她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怒容。他不发一语,把她手里的手机拿过去,掷向空中。
  手机飞过灯柱,像只巨大的飞蛾般舞动,消失在峡谷边缘。
  丽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转向他。特克铁青着脸。她从没有看过他像这样。他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危险!」
  「特克……」
  他没有在听,一把抓住她手腕把她拉向街上。她好不容易挣脱他的手,不过却把装着乳酪和饼干的袋子掉到地上了。
  「该死,我不是小孩!」
  「你他妈的证明啊!」他说。
  这趟巴士坐得不能算是愉快。
  丽丝闷闷不乐,坐离特克远远的,看着窗外的夜向后移。她决定不要去想特克做过什么事,或者她可能做错了什么事,或布莱恩说过的话,至少在她平静下来以前。但是怒气消逝之际,她却只觉得落寞。这末班南下的巴士坐了半满,其他乘客是几个穿卡其裤和蓝衬衫、脸色严酷的男人,可能是轮班工人,住在南边海岸,好节省城里房租花费。坐在她后面座位上的男人用伊朗语喃喃说着话,也许是自言自语。
  巴士隔段时间就会在水泥块搭建的车站和高速公路旁的店面公车站停下,这里是由寂寞的人和闪烁的灯光构成的世界。之后城市就被抛在身后,眼前只剩高速公路和大海那看不见海平面的一片黑暗。
  黛安·杜普雷走过走道,在丽丝旁边坐下。
  「特克认为你要更谨慎看待这些事,这是场冒险。」老女人说。
  「是他告诉你的?」
  「我推测的。」
  「我是很认真的。」
  「打电话不是个好主意。手机可能无法追查得到,但是谁知道警察或是遗传安全部会用上什么科技?最好还是不要去推测。」
  「我的确是很认真的,」丽丝又一次坚持道,「只是……」
  她找不出适当的字句。突然间她意识到她所知道的生命有多少正在巴士轮下流逝。
  等到巴士开到靠近阿隆吉机场的一个车站时,特克已经不再咬牙切齿,而开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从旁投给丽丝一个带着歉意的眼光,她没理会。
  他说:「还有约一公里路就到阿隆吉了,你们两位已经准备好要走路了吗?」
  「是的。」黛安说。丽丝只点了点头。
  从车站走去的路比较偏僻,灯火稀疏。行走之际,丽丝听到她脚踩在没有怎么铺好的路边的喀啦喀啦声,以及风扫过杂草丛生、没有树木的空地的声音。远处高草里有种虫子在叫,要不是那唧唧叫声中有种哀伤的音调,还真像是一个郁闷的男人用指甲画过一把梳子的梳齿,她会错认那是蟋蟀声。
  他们来到阿隆吉机场的后门,这里离大门很远。机场用围篱围起,特克从口袋里捞出一把钥匙,边推开铁网门,边说:「从这里进去以后,我们最好是不要引人注目。机场十点以后关闭,不过现场还有维修组,新跑道那里也有警卫。」
  丽丝问:「你不是有权利进到这里吗?」
  「算是啦,不过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引起太多的注意。」
  她跟着特克和黛安来到一间铝板机棚,位于机场航厦后方一排数十间机棚中的一间。巨大的门用锁链关上了,特克说:「我说要一把铁锹可不是开玩笑的。我需要用东西把这个弄开。」
  「你被自己的机棚锁在外面进不去?」
  「有点可笑吧。」他走开了,显然是去找工具了。
  丽丝满身大汗,走路走得小腿发痛。她还必须去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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