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狼行-第6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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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李沧行那高大伟岸的身形默默地立在了她的身后,屈彩凤也不回头,抹了抹嘴巴,朱唇轻启:“沧行,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吗?”
李沧行摇了摇头:“彩凤,别这样喝,现在你这样喝酒,是会伤了身子的。”
屈彩凤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透着一股难言的悲伤,一如她现在边笑边在流的泪水:“我伤不伤身子,重要吗?沧行,今天是我们大仇得报的日子,不尽情痛饮,岂不是亏了自己。来,喝我一起喝。”
她说着,一拍大石,那个放在石头上的酒坛子凌空而起,在空中打着转子,直奔李沧行而来。
李沧行叹了口气,伸手接住了酒坛,仰头就灌下了一大口,七月火的烈度,可称天下烈酒之醉,即使是李沧行喝了这么多年,仍然只觉得这一口下肚,腹中如同燃起了一阵烈火,让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屈彩凤回过了头,她绝美的容颜上,泪痕一道一道,双颊微红,一头霜雪般的白发,在这夜风里无规律地飘扬着,一如她现在纷乱的心情,她也不去拭脸上的眼泪,淡淡地说道:“沧行,你老实告诉我,林宗,林宗他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李沧行的眼中也是泪光闪闪,他在一路上想过许多种向屈彩凤解释的情景,但是最后却没想到屈彩凤这样直接向自己问及,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不敢面对屈彩凤那悲伤到绝望,却又带着一丝丝侥幸的目光:“你猜得不错,徐师弟他,他被黑袍害死了,多年前送你回巫山派的时候,就被黑袍和宗主截杀,他不愿意当这两个恶贼的帮凶,就毅然地跳了崖,黑袍说他,他已经摔成一堆血泥了。”说到这里,李沧行悲从心来,也不免哽咽了起来。
屈彩凤的娇躯微微一震,嘴角边突然流出一道鲜血,手中的酒坛子“叭”地一声,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浓郁的酒气一阵汹涌冒出,溢得这方圆数丈内都是。
可是屈彩凤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她喃喃地说道:“林宗,林宗,他真的,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李沧行沉重地点了点头:“彩凤,节哀。”
屈彩凤麻木地摇了摇头:“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他是因为要送我回巫山派,才会,才会遭遇这样的大祸,是我,是我对不起他,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屈彩凤突然仰天长嚎,眼珠子变得一片碧绿,一头白发在空中乱舞,而两眼的眼角处,泪水横流,即使是山林间的野兽鸟雀,也能听出她这声长嚎中透出的伤心欲绝与无比的自责。
李沧行上前两步,紧紧地拉住了屈彩凤的手腕,厉声道:“彩凤,别这样,别这样。林宗,林宗他已经死了,可你还要活下去,要好好地活下去!”
屈彩凤突然狠狠地扑进李沧行的怀里,张开朱唇,狠狠地一口咬在了李沧行的肩膀上,即使隔了两层衣服,这一下仍然咬得李沧行的左肩痛得几乎要被绞碎,多年前被屈彩凤刺穿过的那个伤口,这会儿正是她咬的地方,鲜血横流,而七月火的烈劲,狠狠地灼烧着这处旧伤,可是李沧行却强行忍着,一动不动。
久久,屈彩凤才松了口,一头扎进李沧行的怀里,粉拳不停地捶着他的胸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离开林宗,为什么我要他跟我一起回巫山,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强行要他跟我回巫山,他,他又怎么会遭遇这一劫!沧行,杀了我,杀了我,我要去陪林宗,我再也不要离开他!”
李沧行认识屈彩凤这么多年,今天第一次见这位女中豪杰如此痛哭流涕,如此地倾情放纵,他终于意识到当年的徐林宗,在屈彩凤的心中有多重要,即使自己陪伴了屈彩凤这么多年,温暖了她这么多年,她也说愿意忘掉徐林宗,做自己的女人,可是真正地跟徐林宗生离死别时,她仍然是这样地悲伤,这样地不能释怀,非是情深到极处,又岂能如此?
李沧行扪心自问,如果是小师妹突然不在了,自己会不会像屈彩凤这样地悲伤,这样地伤心呢?突然间,他的心里腾起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感觉,那就是极度的怜悯,自己怀里的这个女人,是个至情至性的可怜人,现在她想死的心都很强烈,也许只有自己的爱,自己的保护,才能给她活下去的勇气。
第903章 彩凤神伤(二)
李沧行心意所至,不禁轻轻地环住了屈彩凤的香肩,怜爱地轻抚着她那头霜雪般的白发,当这个绝世独立的女子表现出自己刚强和霸气的一面时,李沧行虽然欣赏,但远远谈不上爱,可是现在,屈彩凤只是一个伤心欲绝,在自己的怀中尽情哭泣的女人,这一下子反倒是让李沧行心中生出了无尽的怜爱。
这种情况只有过一次,那就是在巫山派毁灭的那个晚上,屈彩凤也是这样在自己的怀里痛哭流涕,可那时候的李沧行心中始终还有沐兰湘,始终不敢走出这一步,现在世易时移,沐兰湘并不介意与屈彩凤一起分享自己的爱,而且于情于理,自己跟屈彩凤又有了那么亲密的关系,再拒人于千里,实在是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李沧行默默地抱着屈彩凤,一言不发,此时无声胜有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屈彩凤渐渐地停止了哭泣,她轻轻地推开了李沧行,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说道:“沧行,我们不能这样,这样我对不起林宗。”
李沧行轻轻地摇了摇头:“彩凤,林宗的死,和你没有关系,黑袍和宗主这两个恶贼一早就盯上了他,你即使没有和徐师弟一起回巫山,他们也会找别的机会下手,这事真的不能怪你。”
屈彩凤抬起了头,两眼中盈满了泪水:“不,不是的,他是在送我回巫山的归途中遭了恶贼的毒手,当年在武当的时候,他本可留下来,但就是,就是因为我的任性,非要跟他一起上武当,结果惹得紫光真人发火,他怕,他怕伏魔盟各派会在半路上截杀我,这才,这才一路送我回去,这完全是因我而起,沧行,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这全是因我而起,是我,是我害了林宗!”
李沧行叹了口气:“彩凤,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没必要这样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自入江湖的那一天,就得准备好面对这样的结局,彩凤,我再说一遍,林宗的死与你无关,他即使不跟你走那一趟,早晚也会遭了贼人的毒手的。就像我,即使在武当山上没有碰到迷香之夜,贼人也会找别的理由把我赶出武当,谁让那时候的我们,没有反抗的能力呢!”
屈彩凤仍然摇着头:“不,沧行,你不用这样安慰我,我心里清楚,是我害死了林宗,如果他人在武当,贼人没这么好下手的,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那时候还,还责怪林宗不肯扔下武当跟我回巫山,最后还让他滚,永远,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他!都是我的错,是我诅咒了林宗,是我害了他的性命。”
想到这里,屈彩凤的泪水再次忍不住地汹涌而出,在她绝美的脸上横流。
李沧行看着屈彩凤这样痛哭流涕,无言以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只能让她在那里静静地一个人痛哭。他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这个解剑池,正是当年自己看到屈彩凤和徐林宗相拥接吻的地方,而沐兰湘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幕才黯然神伤,最后和自己在一时激动之下中了迷香,可以说这个池子,是自己和小师妹,沐兰湘和徐林宗两对情侣悲剧的开始,造化弄人,阴差阳错,想不到现在是自己和屈彩凤这样在池边相对。
屈彩凤突然伸出手,掌劲一吐,李沧行刚才放到地上的那只酒坛子,被她一下子抄在了手上,她仰起头,向着自己的嘴里开始灌起酒来,酒水混合着她的眼泪,在她的脸上横流,李沧行默默地看着屈彩凤,一言不发,心中却是无尽的怜爱越燃越烈,人生中第一次,除了沐兰湘以外,他对一个女子如此地动心,想要保护她,温暖她,却又不知如何去做,只能迎风独立,无可奈何。
屈彩凤的手腕一抖,“啪”地一声,这个被她喝空的酒坛子一下子扔进了寒潭之中,她的眼圈红红的,周身不停地冒着红色的天狼战气,杏眼圆睁,吼道:“沧行,你现在还要阻止我继续向黑袍,向宗主报仇吗?”
李沧行摇了摇头:“不,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刚才我和师妹也说过,即使我们肯罢手,那个什么宗主也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与其等他成了仙后再来害我们,不如我们现在就让他成不了仙,人生一世,就要恩怨分明,若是有仇不能报,有恩不能报,那还活个啥劲。”
屈彩凤激动地点了点头:“沧行,你肯陪我继续向那个宗主复仇了吗?只是,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会让你和沐妹妹又要重新出于危险之中了?”
李沧行微微一笑,说道:“彩凤,我们一起经历过了那么多的事情,还要分什么彼此,要是让我们这样看着你一个人拼命,我们能心安理得地活下来吗?什么也不用说了,我和师妹已经决定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三个人一起面对,这仇一定要报,但是现在,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屈彩凤抹了抹眼泪,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你想要说的,可是有关黑龙会和巫山派的事情?”
李沧行点了点头:“不错,现在黑袍和严世藩已灭,我们不需要太庞大的门派来支持我们向宗主的报复了,他不过是个人修仙,这就决定了他的势力不可能太大,而且我们搞得声势太大,只会反过来引起朝廷的注意,现在灭魔盟的实力应该已经超过了魔教,我有意把黑龙会解散,或者转让给钱胖子他们,而我则一门心思地去追查宗主的下落。”
屈彩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沧行,你的意思是要我也解散掉巫山派,对吗?”
李沧行一动不动地盯着屈彩凤:“巫山派是你师父一手所创建,这件事上我不能给出什么具体的意见,更不能劝你解散掉你的门派,这个决定只有你能下,只是我要告诉你我要离开黑龙会的理由,那就是我不想把我的兄弟们牵扯到危险之中。”
第904章 彩凤神伤(三)
李沧行想到当年各位兄弟齐聚大漠,创立黑龙会的情景,不由得出了神,说道:“他们当年来大漠帮我,人人都有要报的仇,这些仇多数是针对严世藩和魔教的,现在严世藩已死,这个仇可以说已经报了一大半了,但接下来我的对手是那个宗主,用不了这么多人跟我冒险,而且宗主的实力强大,又喜欢向无辜的人下手,我怕我会连累了我的兄弟们,现在黑龙会已经走上了正轨,就连皇帝,也不敢小视了,也是我应该离开的时候啦。”
屈彩凤的嘴角勾了勾:“沧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会安排好巫山派的事情,让大家自谋生路,或者干脆就并进黑龙会好了,现在靠着给你们黑龙会做陆上运输的护卫,也能衣食无忧,犯不着像以前那样拦路抢劫了。”
李沧行叹了口气:“只是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能持续多久,皇帝是个很贪婪的人,迟早也会想把海外贸易抓在自己的手上,我之所以要离开黑龙会,就是因为不想看到这一天的到来,任何强大的,有组织的民间组织,都会给皇帝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屈彩凤不屑地说道:“沧行,我最不喜欢你的就是这点,这天下又不是他皇帝老儿一家的,凭什么要让他这样吞尽民脂民膏?以前你说皇帝若是干预你报仇的事情,你就反他娘的,这才是男儿本色,可为何现在你坐拥了东南的海外贸易,又有了庞大的势力,却反而要给朝廷招安呢?”
李沧行微微一笑:“彩凤,你是不是很想我起兵造反,然后自己当皇帝?”
屈彩凤的大眼睛眨了眨:“难道不应该这样想吗,你当皇帝,不比现在的那个狗皇帝要好上一万倍!沧行,如果你真的想要起兵夺位,我是说什么也会支持你的,这点你应该清楚,而且,我想灭魔盟的人也会支持你。”
李沧行摇了摇头,叹道:“彩凤,我和你讨论过许多次那个太祖锦囊的事情,只靠这个,并不足以夺取天下的,更何况现在黑袍死了,建文帝诏书也没了,只有一条太祖锦囊里的传位诏书,只不过是矫诏,无人会听命的。”
屈彩凤摇了摇头,说道:“并不需要你拿太祖锦囊啊,就是洪武皇帝,也不是靠了什么诏书,锦囊之类的东西夺取天下的,要争夺天下,靠的还是人心所向,兵马钱粮,你现在有东南的海外贸易,有巨大的财富,加上你这个正德帝皇子的身份,只要振臂一呼,自然天下云集响应,不靠太祖锦囊,仍然有夺取皇位的能力。”
李沧行平静地说道:“那样起兵夺位,得陷多少百姓于战火之中?只为了我一个人的野心,却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