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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诗选_亚当·扎加耶夫斯基-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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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似乎只是制服的一部分。他人的错误

    太容易被觉察。在一个大热天,河流

    倒映出山峦、云影。然后,生活

    圆如气球,当它继续。

    云杉静静地站立,充满阴影和寂静

    像海洋的深处。绿色的

    眼睛,你湿润的皮肤,

    呵我的小蜥蜴。在夜晚,无声的闪电

    在天空闪烁。那是别人的思想

    燃尽了平安。有人必须

    匆忙打点包裹,走向远方,

    朝东或朝西,画出一条

    逃亡的路线。

    于是在格利维策那满是灰尘的小公寓里,

    在一片苏联式的低低的街区

    那就是说所有的城镇看起来像兵营

    狭窄的房间将挫败阴谋,

    那儿一座旧式的墙钟行进着,不知疲倦。

    他每天重新活在39年温柔的九月、它呼啸的炮弹、

    和利沃夫伪善者的花园里,闪烁着

    枫木、岑树和小鸟那绿色的光芒,

    德涅斯特河上的皮船,柳条和湿沙子的芬芳,

    那闷热的日子里,你遇上一个学法律的女孩,

    那趟乘坐货车前往西部的旅途,那最后的边界,

    由68年感激你帮助的学生那里

    送来的两百朵玫瑰,

    以及我永远也不知道的其他的插曲,

    那没有成为我母亲的女孩献上的亲吻,

    那恐惧而又甜蜜的孩提时代的醋栗,想象

    从我面前那平静的深渊里撤回。

    你的记忆在安静的公寓在寂静里

    有系统地运行,你挣扎着,想要重获你痛苦的

    世纪里的一瞬。

    ◎海豚

    太阳落山,探究的鹈鹕刚好飞翔

    在大海平滑的肌肤上;

    你观看一个渔夫正在杀死一条被逮住的鱼,并无法不让自己

    去相信他的仁慈,

    当玫瑰色的云朵缓慢而庄严地

    向暮色中的山脚飘去

    你站了一会儿,等着去看海豚

    或许它们会亲切地再跳一次著名的探戈舞

    在这里,墨西哥湾,你可以沿着那条宽阔的海滩

    见到令人讨厌的广告牌和鲜贝,

    以及从沙子里爬出来的活力四溢的螃蟹,它们就像

    一齐抛弃了地下作坊的工人。

    你留意到一座座被废弃的、锈迹斑斑的装载塔。

    顺着石闸漫步,你跟几个垂钓者打招呼,他们是

    一些谦逊的老人,选择钓鱼而不是去运动,只是希望

    推迟那最后的晚餐。

    一艘巨大的、砖红色的海轮从蒙罗维亚扬帆而来

    泊在港口

    像某些奇异的虚构的野兽夸耀着

    它自己的神奇,

    并暂时地阻塞了地平线。

    你想:应该去寻一块海水回流的地方,让人回忆

    良多、但并不刻意普通的乡野之地,

    宁静,朴素,尽管富足,却不动声色,带着记忆隐藏的口袋

    像秋天里猎人的夹克,

    那熙熙攘攘的小镇郊外,什么也不会发生的荒地,

    没有著名的演员,

    没有政客和记者,

    可有时诗歌从虚无中产生出来,

    而你开始认为你的童年

    就停在这里,

    这里,远离了冗长而过分亲密的街道

    历来缺席,在无人能用光年或千米

    来计算远近之后,

    只有安静地等待着你的归来,更不会惊奇

    什么降临在你的身上。它不会大吹大擂地与你相见,并说: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已经丢失了的集邮册里的

    一枚邮票,

    我是那张邮票,向你展示着

    你的第一只海豚,在一片不真实的、迷雾般的蓝色背景里。我是那屹立不动的

    旅行的标记牌。

    我舒适的生活,我的十六年。

    在天花板上星星像舞蹈演员

    开始出场,彗星肩负着使命

    匆忙跑向地球的远端。

    那屏幕上小小的爆炸

    扬声器解释说事实上是

    大得令人恐怖,可以预见

    而又极为根本。

    让我们设想,此刻

    光线暗淡,黑暗降临,

    一阵黑色的风吹过。

    天似乎在下雨,下冰雹,

    一阵雷雨迫近,有人在喊

    救命,乞求真实的

    星星回来

    比如说它们回来

    而它们的光线正在熄灭。

    ◎远古的历史

    这是那些傍晚中的一个,当云朵

    强悍如大西洋彼岸的蒸汽机

    友善地与太阳、与光

    那锋利的、无情的六月之光搏斗,

    忍受无尽的变化和过滤。

    因为城市是辽阔的,成千上万的人

    坐着火车或汽车

    返回郊区

    在一天无用的工作之后

    像填满新鲜干草的

    纸盒里的玩具战士。

    而古代的世界就躺在隐藏的脚下,

    鼻子破了的希腊拳击手,

    闷闷不乐,寂静,而又饥饿。

    在烟囱和从微微闪亮的锡皮屋顶上伸出的

    天线上方,一阵暴雨环绕

    但还没有下决心滴落。

    在暴雨之外,是这个傍晚、这个世界的

    闪耀的神祗,匍匐着。

    在神祗之外是虚无,

    只有一只最为诚挚的黑鸟唱着狂喜的歌。

    我静立在街道上,为欲望钉住,

    半是疼痛、半是甜蜜,

    无力地祈祷着,

    为自己和他人,

    为我的妈妈,她已死去,

    也为我的死亡,

    一只未被驯服的野兽。

    (韦白译)



 8

    ◎明信片

    紫菀花燃起

    似绒带的微芒。

    还有菊花,

    一抹北方的淡黄。

    那是万圣节,

    我们却无处可去,

    我们的去世者不住在这个国度,

    他们的帐篷搭在其他死去者

    的记忆里,在山楂果中,在铅里。

    下了一周的雨,雨点

    齐步走进土里,

    像面无表情的中国武士,

    山泉流在他们背上,

    贪婪地舔吮水和十月,

    泥土把自己塑成

    更完美的形状。

    我们无处可去,

    虽然日子空荡荡,

    像被风鼓起的衣袖。

    墓地上满是

    优雅的稀客,

    像黎明时

    梦已褪色的舞场。

    我们的去世者不住在这个国度

    他们几年来都在旅行。

    他们写在发黄的明信片上的地址

    已难以辨认,而邮票上

    印着的国名早巳不存。

    ◎一列火车

    一列火车停在一个小站,

    有一会儿,它纹丝不动。

    门撞上了,砂砾在脚下碎裂,

    有人在道别,永远。

    一只手套落下地,日影翳翳。

    门又撞上,甚至更响,

    列车又开动了,

    隐没在雾中,像十九世纪。

    ◎难民们

    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

    有时可见有时无形,

    跋涉在泥地里或沙漠中,

    直不起腰,饿得腿软,

    缄默的人们穿着厚夹克,

    四季如一,

    满脸皱纹的老妇们

    总抱着些东西孩子,灯,

    还是最后一截面包?

    可能是今天的波斯尼亚,

    三九年的波兰,其后八个月的

    法兰西,四五年的德意志,

    索马里,阿富汗,埃及。

    也总有马车,或手推独轮车,

    满载宝贝(被褥、银杯、

    走了味的家庭气氛),

    油用完被弃在沟边的汽车,

    马匹(眼看就会被弃),雪,许多雪,

    太多雪,太多阳光,太多雨。

    总是弯腰垂头

    似乎倚着另一个好些的星球,

    少些野心的将军,

    少些雪,少些风,少些大炮,

    少些历史(可怜啊,哪会有

    这样的星球,有的只有弯腰垂头)。

    拖着腿,

    他们缓慢前进,缓慢,

    朝一个不在的国度,

    一座未在河畔的

    乌有之城。

    ◎你们是我沉默的伴侣

    你们是我沉默的伴侣,

    逝去者。

    我不忘你们。

    在古老的信里我找到你们的笔迹,

    爬行在页首,

    像心理病房墙上的蜗牛。

    你们的地址和电话号码驻扎

    在我记事本里,等待着、假寐着。

    昨天在巴黎,我看到好几百游客,

    疲倦,挨着冻。他们正像你们,

    无处安顿,不停地绕圈。

    你们也许曾以为,生是易事。

    一切所需不过是:一把土、船、巢、监狱,

    一点儿空气,几滴血,和憧憬。

    你们是我的先生,

    逝去者。

    别忘记我。

    ◎弗美尔笔下的小女孩*

    弗美尔的小女孩,现在已出了名,

    注视着我。一颗珍珠注视着我。

    弗美尔的小女孩的唇

    是红的、润湿的、明亮的。

    哦弗美尔的小女孩,哦珍珠,

    蓝色的包头布:你们全都光亮

    而我是阴影做成。

    光亮俯视阴影

    以宽容,或许也以怜悯。

    *杨费美尔(16321675),荷兰画家。



 9

    ◎阿尔比*

    旅客满意他的新行程,

    希望在那儿能找到快乐,

    甚至他的回忆。

    阿尔比打开在我面前,

    一片合欢叶,温柔而友善。

    但大教堂难被征服,

    它的光滑的墙;剑形的窗

    引开我的感情。

    西风吹起,自西班牙,

    夹着一滴愁,一粒海洋的原子。

    梧桐互相问候

    像披绿袍的朝圣者

    长途驱车,满面风尘。

    我仍不知世界是什么,

    一片巨浪淹没了感觉,

    勇气、和平和灯笼里静谧的光

    伴我们今夜告别死亡;

    疲倦而丰饶的梦

    穿过我们像无情的朝圣客。

    有耐心的大教堂安静地肃立。

    云朵游动,懒洋洋,睡意可掬,

    像低地的河流。

    火箭弓向我瞄准,却不住地游移。

    你不再在这里,

    但我活着,活着并举目四顾,

    我见我凝成球的呼吸

    在乡间的窄路上滚动前进。

    *阿尔比,法国南部小镇。

    ◎旅人

    某个旅人,什么都不信仰,

    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城,某个夏天。

    菩提树盛开,陌生感花叶更繁。

    陌生的人群闲逛在林荫道,

    缓缓地,心怀忐忑,许是因为

    落日比地平线更重,

    沥青的猩红可能

    不仅是阴影,断头台

    不仅把博物馆点缀。

    组钟和鸣里的教堂塔钟

    比它们日常所意味的更具深意。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旅人老要

    伸手前胸,小心翼翼地摸一摸

    看看他那张回程车票还在不在:

    回到他素来生活的那个地方。

    《诗刊》2005年第05期



 10

    ◎古老的历史

    这是那些夜晚中的一个,当云层

    仿佛跨洋蒸汽船,

    展开与太阳的友好战斗,而光,

    那样强烈,无情的六月之光,

    经受着无尽的变幻和滤析。

    因为城市巨大,成千上万的人们

    乘火车或汽车

    在一整天无用的辛劳后

    返回郊区

    如塞满新鲜干草的

    硬纸板盒里的玩具士兵。

    而古老的世界赤足掩蔽在地,

    希腊人长着拳击手的破鼻子,

    阴郁,沉默,饥饿。

    高过烟囱;高过发亮的锡皮屋顶上的

    天线,暴雨集结

    却未最后落下。

    暴雨之外是这个夜晚闪亮的

    神祗,世界,匍匐着。

    神祗之外是虚无,

    唯有勤勉的画眉唱着消魂的歌。

    我静静站在街上,为欲望

    钉住,半是痛苦,半是甜蜜,

    不合适宜地,祈祷着,

    为自己和他人,

    为我死去的,母亲,

    也为我的死亡,

    一只未被驯服的野兽。

    ◎在美国一家旅馆看关于纳粹浩劫的电视

    总有夜晚轻柔如驹毛

    而我们宁可在这里下棋或玩牌,

    当独眼电视漠然变换着图象

    一些客人唱着《生日快乐》。

    我童年的树越过了大洋

    自屏幕上和我冷冷问候。

    波兰农民在神学的争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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