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恩仇录_李敖-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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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昨天香港《九十年代》转来港仔李惠慈者写给李敖的信,李惠慈根本不知李敖为何许人,她只在一本《三毛昨日、今日、明日》书上,看到李敖论三毛伪善一文,就写信来……
李敖先生/小姐
你好,很唐突写信给你,原因是你的一篇《三毛式伪善》像一盘冷冰水从我的头顶一灌而下,令我顿然清醒,继而燃起一点冲动向你提笔,你说三毛伪善,这是我看了不少三毛著作后的感受,亦是我继续看下去所要追寻的,今天被你道破,可见我心中淋漓尽致的感受……
在此我很多谢你,因为你为我解开了一个结,而因此我学到了一点宽宏的量度,因为我明白三毛只是一个脱不离平凡、俗世的女子,可能她要生活所以要伪善吧……
可见根本不知李敖为男为女者,读了李敖之文,也可顿开茅塞。这封港仔的信,其实阴错阳差,是我最好的寿礼。它虽然把老寿星给〃人妖〃了,但是这样知文而不知人,才真是客观呢!台湾读者对我太主观,爱惜失度,未免王八蛋一点。拉斯金(johe ruskin)呼吁你只要看一个人的书就好了,不必看他这个人,实乃真知者言。我如今闭关,使人人不得得睹龙颜,目的之一,似在贯彻拉斯金之言耳……信笔所之,三千金以为然否?专此道谢,并请
〃金〃安
寿星李敖一九八五年四月二十六晨
拉斯金说看书不必看作者,我引申其义,看画不必看本人,华特,奥托这幅画中裸女本尊,早已红颜老去,还能看吗?人能洞悟此义,当知幻方是真,而真反有不如幻者;幻方是永恒,而真反烟云过眼者。华特·奥托的画中裸女,中国人中,亦有类比者。一九六四年我在〃文星〃时,用餐或谈话,常到附近一家咖啡厅。老板娘是一位上海籍的年轻女人,为了解决娘家经济困难,嫁给了一个流氓丈夫,婚姻自然不如意。
这位年轻女人长得清秀匀称,眼睛不大,但含情脉脉;嘴唇丰满,给人一种一看就想吻它的(kissable)冲动……(略一编者狗屎编者-文岭)我在咖啡厅中最欣赏的一幅画面是:远远的偷看她的小腿,她坐在那边,一腿盘在另一腿上,小腿呈现得更为诱人。终于一天傍晚,我约她到我家,她同意了。在计程车上,在旗袍开权处,我看到露出丝袜上端的大腿,那是我最喜欢看也最喜欢摸的部分。四分之一世纪以后,我写道:
中国传说中黄帝做衣裳,黄帝元妃两陵氏之女螺祖教民养蚕,自此中国人独霸丝业二千年。奇怪的是,中国人只发明丝衣丝裳,却没发明丝袜,这真是千古遗恨。
中国的养蚕术,在六世纪时被两个洋和尚学到,他们私盗蚕卵,运到欧洲,从此中国人独占市场的局面逐渐打破,丝衣丝裳之外,泽被女人大腿——洋鬼子巧夺天工,造出丝袜。
十八世纪英国文学家约翰逊(samuel johnson)歌颂丝袜,意谓丝袜引人大动、情嗜随之(the silk stockings and white bosoms of actreses excite my amor ouspropensities。)。
现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丝袜的工业,早越蚕丝业而上之,吸引人的程度,自亦在十八世纪之上。现在流行的是二会一一件头的裤袜,固然不错,但却失掉了用吊袜带的趣味。用吊袜带时代的女人,她们在内裤与丝袜之间,就是吊袜带发生作用那一段,大腿是裸露的。冬夜时分,与美女夜游,坐在车上,伸手去摸那一段大腿,虽约翰复生,亦将别著福音,以告来者。〃深情那比旧时浓〃,今不如昔,吾于丝袜见之。
文中指的,就是她的大腿。她大腿有丝袜时令我神往,丝袜脱下来时令我魂销,美腿当前,人生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看的呢?一七八0年,富兰克林在法国做大使,在跟法国名女人上床之余,写过一篇《美腿与丑腿》(the handsome and deformedleg)的文字,大意说:世上有两种人,他们的健康、财富和生活上各种享受大致相同,结果却一种人是幸福的,另一种人却得不到幸福。这两种人对物、对人和对事的观点不同,对他们心灵上的影响,也就因此不同,苦乐之分,也就在此。我始终相信,涉及美丑范围,人的一生,可以只见,美腿,,而对〃丑腿〃避而不见;但涉及真伪善恶范围,我们却不能逃避。我们不能崇真而不去伪、不能扬善而又隐恶,但对,美,,上面的〃美腿〃而言,则除了快乐的亲近,无复其他……(略…编者狗屎编者-文岭)《水济传》王婆讲讨女人喜欢的男人要有五条件,就是〃潘、驴、邓、小、闲〃,〃潘〃是要像潘安那样漂亮,〃驴〃是要像驴那样有大鸡巴,〃邓〃是要像邓通那样有钱,〃小〃是要细心体贴,〃闲〃是要有时间。五条件之说,既真且谑。我对跟我上床的女人,也有五条件,就是。瘦、高、白、秀、幼〃,〃瘦〃不是皮包骨,而是skinny,该译〃瘦不露骨〃,我在床上绝对忍受不了胖,同理类推,我也不欣赏大奶的女人,大奶总给人笨笨的感觉,美国近年来流行大奶,playboy等杂志上所见多此类健妇,令人胃口倒尽。至于中国女人,争取自由,自手脸而外,胳膊和腿总算也有出头天了。但是,女人总是不知足的,她们〃天生丽质难自弃〃,不但难自弃,还想公诸同好,于是露奶一事,便终不免耳!在这露奶的先驱者里,〃咨尔女士,为奶前锋〃之尤,就是陆小芬。陆小芬之露奶也,并不直接去露,而露得极有技巧。例如,在《看海的日子》电影里,据说以少妇当众哺儿姿态,名正言顺的露了一部分。当国民党新闻局严加查禁陆小芬的乳房时候,影片公司老板揭了底,说电影中的乳房是替身之奶,并非陆小芬之奶,你们新闻局查禁彼奶非此奶,报告大官人,你们弄错了!虽然如此,新闻局却不管那么多,反正〃有奶就是陆〃,他们是不认错的,还是直扑此奶、径行登〃陆〃,予以查禁。不过,自陆小芬以后,写真集蜂起,新闻局禁不胜禁,于是众奶毕出、群奶尽现,但十九皆不佳,不是不够看,而是太够看了-太大了。至于以〃波霸〃号称者,更是要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殊瞩非是,我是绝对反对的。我不喜欢大奶女人,也不喜欢大屁股女人。我认为喜欢大屁股的人是野蛮的。非洲女人由于骨盘稍小,进而对大屁股歆羡,乃至进化到屁股上有储存脂肪隆起,叫做〃尻肿〃(steatopygia)。〃尻肿〃者,医学上别译〃女臀过肥症〃者也。散居在南非沙漠地区的布施曼人(bushman)和蓄养牛只的哈腾脱人(hottentot),身高不满五尺,个个却屁股翘得可凶。随着文明的进步和审美标准的演变,〃尻肿〃式的大屁股、乃至过大的屁股,理应不再流行,希腊爱神塑像中的美女身段,今天看来,总未免昔其过肥;中国仕女绘画中的美女造型,今天看来,也未免嫌其稍胖也……(略…编者狗屎编者-文岭)这可爱的上海籍的年轻女人,虽不〃瘦不露骨〃,但肉得…匀称、乳房、屁股也都如此白白的露在我眼前,令我喜欢,可说是我雅好〃瘦不露骨〃女人的一个例外。她跟我〃私通〃,地点在安东街二三一号我租的三楼,三楼在王尚勤赴美后,到我搬出,其间只上床了这一个女人,并且只此一次。她让我充分占有了她、满足了她和我,当我从她裸体上起来,我发现她满眼泪水。她走的时候,留了一张照片送我,暗示从此永别,那是一九六四年春天的事,我二十九岁。
我跟这位上海籍的年轻女人〃私通〃,是我生平与有夫之妇两次〃私通〃的一次,这种〃奸夫〃身份,我只做过两次,并且只有两次。最重要的一点是,两次对象的丈夫我都不认识,以我的道德标准,我不会跟朋友的老婆有任何不够朋友的事,这也就是柏杨栽诬我与他大大有染而令我愤怒的原因,因为绝无此事!你柏杨自己要做王八,随你的便,但乱认〃奸夫〃却不可以,尤其认到无辜者你的恩人头上,更不可以。
但是,如果〃私通〃对象的丈夫我根本不认识,我就没有任何道德上的故障。此外,还有一个假设性的条件、就是对象的丈夫我固然不认识,但〃私通〃如果有利用权势伤害别人或影响公众利益之处,我也不会做。法国哲人卢梭、美国哲人富兰克林、英国哲人罗素,都是有名的风流人物,但他们只见高情雅致,不见绯闻丑闻,为什么?就为的是他们并没利用权势伤害别人或影响公众权益,他们从不会付什么〃遮羞费〃,因为女人以和他们上床为荣,两情相悦、自由恋爱,又何羞之有?所以,这种身份的当事人,他们上床下床的行为,都是〃个人行为〃都是〃私人行为〃。但是,涉及利用权势伤害别人或影响公众权益,则就不然。齐庄公〃私通〃通出政变;蒋经国〃私通〃通出孽种……政治人物大权在握,牵一属而动全身,这种当事人的身份,〃私通〃可就不那么简单了。大权在握的人,不把属严加管束,轻则以公帤付遮羞、奉公产以赠一人;重则串连起生殖器关系的王朝,天下不归于智囊而归于肾囊,则也就离败亡不远。当然他们的败亡不足惜,但是百姓何辜,受了他们大头之害以后,何能再受他们小头之害?所以,揭发他们〃个人行为〃、〃私人行为〃的障眼法,挖出绊闻丑闻,也是我义不容辞的事。要知凡属可受公评的事,就绝非〃个人行为〃或〃私人行为〃,不要给他们骗了。我个人庆幸自己一生非此等政治人物,所以但然〃进出〃别人老婆,亦一快也!
这时正值我在《文星》发动扒粪运动——扒高等教育的粪。其中辅仁大学黑暗部分,由孙智燊、孟绝子主共事。孙智燊与我台大同届,他是外文系出身的,为人神经、说话痛快,有一天跟我说:〃李敖,你研究娼妓这种社会问题,不要老是纸上谈兵了,我带你去亲自考察考察,走,我带你去江山楼、宝斗里。〃我说:〃对娼妓问题,我一直采纸上谈兵的研究方法,我做预官八期排长,考察过好多好多妓院,可是从来没上过床。我第一次跟妓女发生关系还是我退伍回来在四席小屋时代,那次跟李善培、黎鸿飞一起去的。〃孙智桑说:〃我说考察,不是去打炮,你打炮过,可是我带你去吹喇叭,你被吹过吗?〃我说:〃女朋友给吹过,可是她们的技术不够专业,吹不出来。〃孙智燊说:〃我带你去,有一家有个女孩子,长得像张丽珍,吹起来功夫一流。你没有这种经验,还谈什么娼妓问题,走,我带你去!〃我被他说动了,又好奇,决定一试。到了那家妓院,一进门,坐了几个妓女在等客人,其中我一眼就看到那〃像张丽珍〃的女孩子,真是标致得很。孙智燊到她身边说了一句活,她点点头,就请我到一间小房……(略——编者狗屎编者,删你个鸡巴-文岭)事毕以后,我望着她冷清的表情,内心实感不安,并且不无罪恶感,我另送了一点小费给她,就出来了。这是我一生中惟一一次让人诉之以吹,并且那样成效非凡的一吹,后来又是给女朋友做〃品萧级〃的处理了。〃品萧〃和〃吹萧〃是不同的层级,专业毕竟是专业,〃良家妇女〃是不能跟专业比的。
我在一九六四年五月一日改租水源路十九号之八〃水源大楼〃三楼,在〃君子行〃买东西时,认识了〃h〃,人或以为胡茵梦是李敖的女人中最漂亮的,非也,〃h〃才是最漂亮的。我初次见她是在台大校园,她坐三轮车跟未婚夫(?)路过,我看到她,心想怎么会有这样漂亮的女人!谁想到三四年后,这漂亮女人竟跟我上了床!一九六四年八月到十月间,我有部分情书给她,可见两人关系:
亲爱的〃h〃:
什么时候来看我?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男人。
别以为你碰到或踢开的那些男人是男人,他们全不是,他们只不过是〃雄性的动物〃而已。
你没有见到过真的男人,你只见到许许多多的〃雄性的动物〃,而你以为那些〃雄性的动物〃就是男人。
好可怜的漂亮女人!
我要修正你二十多年来对〃男人〃的定义,我看到你跟那些假的男人在一起时,我好难受。
为什么十足的女人不碰到百分之百的男人?我要彻底追究这个答案。我要从你身卜得到这个答案。
不要笑我很自负、很神气,你碰到我,你会失败的。
敖一九六四八、四
亲爱的〃n〃:
等你的电话,好像是一个漂流荒岛上的水手,在等救生船。一一那样的殷切,又那样的渺茫。
但是等到了又如何?那可能是一条〃贼船〃,而你是〃女海盗〃。
我要被折磨,被罚在船上做苦工。
我会嘴里喊着〃亲爱的h〃,而心里骂着〃该死的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