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阴]宛若昙花-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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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走了？」
　　「嗯，所以对不起……」
　　「…我没事的啦。倒是你，真的已经没问题了？」
　　「嗯。」
　　身穿着单衣的昌浩看着已经穿好衣物的章子，他有些无力的低垂着头，说不失落是假的。再过一会儿，章子就要回到那个土御门殿去了。要不是魔君对他说得话，章子她就会趁他熟睡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的送别下回到土御门的那个寝殿了吧。
　　真是的……
　　明明才在不久前对她说了那一句话，还没有得到答复……
　　「晴明爷爷……」
　　「等他醒来，我会给你写信的。」
　　「嗯…」
　　「谁来接你回去？」
　　「勾阵说，等一会雪灵就会过来了。」
　　「是吗。在土御门殿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说实话，他真的很不希望章子走，可是他留不住的。藤原彰子身体里的诅咒是他的过错，所以愧疚于她。但眼睁睁的看着章子入宫成为中宫，却并不是他的愿望。
　　「章子，好了吗？」
　　雪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们都知道，时间已到，下一次见面可能会有些困难的吧。
　　怀中传来温软的触感，昌浩愣了一下以后也回抱回去。
　　「我不想走。」
　　「嗯，我知道。」
　　「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嗯，我知道。」
　　「昌浩，我……」
　　章子什么时候走得，昌浩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呆愣着抚摸着自己的嘴唇，那里曾停留过一个软又甜的吻。
　　在后面，对着他轻声说着。
　　「——最喜欢你了。」
　　啊啊……
　　心脏跳个不停。
　　明明是分别，他却期待着下一次与她见面。
　　这样的我，有些狡猾吧。
　　……
　　「身体还有不适吗？」
　　为了遮挡着凌晨的寒风，雪灵特地将尾巴将章子包裹住。被温暖皮毛包裹着的章子，稍微眯起了双眼，她点了点头。
　　「嗯，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
　　「…我对昌浩说了那一句。」
　　想到刚才的场景，她的脸就如同被夕阳所照射般十分红艳，似乎可以在上面煮着东西吃了。
　　「可是……」
　　昨晚彰子殿下所说的话，她抓紧了十二单的衣袖。
　　直到雪灵抱着她落地，她也没有放开紧抓着衣袖的手，就连眉头也未曾松开过。雪灵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弹了一下章子的额头，看着捂住自己的额头，埋怨的看着她的章子，雪灵又用手使劲的揉着章子的长发。
　　「会好的，所以不要乱猜测了。」
　　「…嗯！」
　　「对了，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个时候，彰子身边没有雪灵或者绫子在身边保护着她，这不免让她有些在意。雪灵抚摸着她的头发微笑着，没什么只是一点小意外而已，并且决定改天去向彰子小姐道歉才行。虽然是这么说着，但章子的直觉告诉她并不是这样，但她不想逼迫她们一定要告诉自己。
　　回来整理一下身上的伤之后，已经是早上了。天空雾蒙蒙的快要下雨的前兆，这让章子不免有些感叹。虽说只是才过了半个月左右，但对她来讲却是过了许久啊。在土御门殿的时候是有多少次想要回到过去呢，已经记不清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有着为了讨好中宫而来拜访的女御们，所以应付着女御们对章子来讲却是极为累人的，毕竟明争暗斗什么的她从以前开始就特别讨厌呢。
　　好想见昌浩……
　　好想听到他的声音啊……
　　将用扇子遮住自己有些下垂的嘴脸，章子不住地叹了一声。
　　「怎么了？中宫？」
　　「啊……没什么。」
　　「那就好，听闻你最近身体不适，好些了吗？」
　　大概是为了不让父亲见到在土御门待着的彰子小姐所散发出去的谎言吧。这么想着的她尽量带着些许疲惫的音调对着父亲嬉笑着，想让他有一种她是在勉强的错觉。
　　「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但是绫子说还要再休息……」
　　「是吗。」
　　章子眨了眨眼，看着沉思的藤原道长，有一个想法浮现在脑子里。
　　「父亲大人，我…想要见昌浩……」
　　听到端坐在帘子对面的女儿说出的话不禁有些惊讶，但惊讶归惊讶，他为了这个女儿这点要求还是办的到的。
　　「嗯……我会让他来见你的。」
　　藤原道长摆弄着手里的扇子。他一直都清楚的知道，侧室的女儿和正室不同，他们的重要性不同，侧室是隐秘的存在，所以以后少数人知道而已。然而就是因为不用让她去勉强去学习女红之类的，所以只要是她的请求都会尽量去满足。
　　然后从侍从那里得知的，自己的女儿认识安倍一家最小的孩子时还是吃了一惊。不过后面又从晴明那里知道的，他的相貌相差无几的两个孩子都可以看到平常人们肉眼所无法察觉到的东西。
　　他以为……只有正室的彰子才可以看见的……
　　然后自那之后，他也分出一些时间去关注翎子她们。直到在某一天他得知翎子去世时，他是心痛过，但却不能及时到那个孩子身边是他的错。他有想过和伦子讨论让章子过来，当她的女儿，因为长相差不多，所以对外界称作是因为身体疾病就没问题了。
　　但没有想到的是……晴明向他提出照顾章子一事全权交付给他，他不能拒绝，因为晴明说了一个他拒绝不了的东西。
　　然后也是在那一天开始，章子开始拒绝他暗自提出来东三条殿居住的请求，以及他为了能让她过着好生活所挑选出的未来的夫婿。
　　那时的她说还太小，但接下来都是以各种理由来应付让他有些不对劲。然后又一次的暗自偷偷去调查，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那孩子会拒绝他。
　　「嗯。」
　　安倍家的幺孙，和章子是青梅竹马的前提，在他们家人的眼里来看就像只要一成年就会结为夫妻的存在。这种利益对他来讲当然是好，毕竟这样可以让稀世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更加听信于他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这个存在，直到彰子出事的那一刻。他一直都很对不起她，他一直都知道的。
　　「嗯……谢谢父亲大人。」
　　「没事的。」
　　「……听闻安倍宅邸收养了一位和晴明有渊博的贵族家小姐，她……生活的还好吗？」
　　道长的嘴边绽放开微笑。她果然还是担心自己的姐妹。
　　「晴明是一个很重情重义的人。他的儿子吉昌也是一个耿直的人，最小的孙子昌浩也承继了他们的性情。所以在安倍家应该不受任何委屈过得很好。」
　　这她当然知道，但听到父亲对昌浩的评价不错也挺高兴的。
　　「中宫，若是……」
　　「什么？」
　　道长犹豫了一下后摇了摇头，说这没什么后沉静下来。就算不用问，他也会知道章子的选择，所以那些人根本就是毫无悬念的输了。曾听到其他达官子弟讨论过，说是市集那边看到一位虽有些稚嫩却貌美如花的少女。
　　他因为感兴趣曾让侍女去一探究竟，回来的时候她一脸惊讶的说，彰子小姐去市集了。这让他很是疑惑，但很快就知道了，那并不是彰子，而是就连他也分辨不出的孩子。侧室沢田翎子与他所生下的唯一的女儿，名为章子的孩子。
　　后来，在早朝回来之后他特意的去土御门看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去看那孩子了，生活费每月都会送过去，不知生活的怎么样了。但那时一见到她的时候就算有心理准备还是被惊诧到了，两个孩子长得可是越来越像了。但比起彰子纯真的笑容，她所绽放的笑容是他见到过的最美丽的笑容了吧。
　　不过，那只是在有那名少年在她身边的时候吧。现在他已经再也看不到了，那日在阳光下所绽放的美丽花儿。
　　「会请他来见你的，放心吧。」
　　那时的笑容，真的是治愈了他一直以来那惆怅的心，就和第一次见到翎子那般，那笑容直至心底的温暖。
　　所以，到时候能让你心情好的话，我都会答应的。
　　只求你，能在我面前再一次绽放那个笑容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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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原道长叮嘱了几句以后就走了，之后她就是忽然来了兴趣想去做些糕点，一开始侍女们与女官都极力的阻止着她。但她只要说是为了之后能让天皇吃到美味糕点而练习，她们才犹豫之后答应了。
　　做完之后，她让绫子分给他么，再拿一些到寝殿的走廊去，让躲在庭院周侧的杂鬼们吃。当然也会给雪灵，只是她那不满足的胃，一下子就将剩余的吃完了，让绫子哭笑不得也不知说什么好。
　　「忙活了这么久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啊。」
　　「嗯，已经是逢魔时刻，得多加注意了。」
　　「不休息一下吗？」
　　「不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觉得我这一身本事是摆设了。」
　　似乎是因为都没能保护好章子或者是彰子小姐内疚着吧，明明没什么的。似乎感应到什么，绫子看了下远处的夕阳，她思索了一下走到章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愣了一下的章子随后皱着眉头答应着。
　　……
　　雨直到夜晚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少女低叹了一声，忽然瞥见自己手指上有一根黑色的丝线，大概是黑色的头发吧，她想着。但打从心底的恐怖让她有些害怕，她极力想要将这个东西扯下来，而这个缠绕在手指上的黑色头发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一般，顺着皮肤沿着手腕爬到上面。
　　——太可惜了。本想帮你一把，你嫉妒着藤原彰子吧，马上就要回到皇宫大内去了。
　　「不…要…」
　　回应着她的悲鸣声，缠绕在手腕上的黑发，一点一点且毫无痛感的进入皮肤里，直至消失为止。
　　——说出自己心底最强烈的愿望吧。
　　「…我，想和她交换，不想在这儿了。」
　　在土御门殿围墙外站着的丞按嗤地冷笑一声，就算是个无知的少女，心中都会有深沉的黑暗。一旦被拽出来的话，就伴随一种令人无法制御的激烈之感。
　　从宫院中传来几声惨叫。
　　「中宫、□□不见了……！」
　　「赶快找出来！」
　　「中宫，你在哪儿呢……！」
　　不久，在很多惨叫声中混杂着尖利的声音。
　　「异性，这是异性所为！」
　　「中宫，失踪了——！」
　　在暗处的少女看着慌乱的人群，紧抓着左手腕的玛瑙丸玉咬紧着下唇，她低垂着眼眸试图遮掩着眼底的悲伤。
　　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如愿……
　　

☆、第三十二章

　　脑子里响起一个甘美的声音。
　　这是一个赌注。
　　如果那个孩子选择了你的话，我就会救她的命。
　　作为代价，你的另一个女儿就会成为牺牲品。
　　这样也可以吗。
　　真的可以吗。
　　「——这，为什么不行呢……？」
　　……
　　看着近在眼前的昌浩，章子伸出手抚摸着昌浩的脸颊，她轻声说了一句话对不起后坐起身。微风不知从哪里吹来，天一见章子起来有些担心的显身问道。
　　「怎么了？章子小姐。」
　　「没什么，能将…雪灵送过来的十二单给我吗？」
　　听到章子这么说，天一震惊的看着她，她很平静，平静的令她心疼。
　　「……是。」
　　为了不吵醒昌浩，章子站起来时看到白色魔怪招手的样子，悄悄地走过去。看着他脸上充满了认真的神情，章子蹲下身抚摸着他的头。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有事么魔君。」
　　「章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章子有些惊讶的点点头，他头一次拜托她呢。
　　「昌浩他…现在正处在危急紧要的关头。一步踏错便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看着魔君晚霞般的双眸，章子点点头，她知道，所以才不能再待在他的身边。但是她也知道，现在的他很需要她和晴明爷爷，因为那是目前支撑着他的信念吧。可是不行的，假如再这么下去，她怕不知何时就会回应着那个声音了，那个诱惑着她的声音。
　　「晴明爷爷是不是灵魂出窍了呢？那样可不行呢，假如一直这么下去，他的身体可是吃不消的。」
　　年迈的老人假如一直持续使用着这个术的话，会和那名巫女一样的，会比她们先行一步走到那个世界去了，她不要啊……
　　「啊……我们也是提醒过他很多次了，可他就是那样子的性格。」
　　魔君转头看着逐渐加深的夜空，那是即将到来的清晨的前奏。想着每次为了昌浩那孩子，那个一直担忧着自己幺孙的老人总是会在他最无助的时刻，出现帮助他，但这也是有代价的。
　　明知如此……他总说，不管能不能回到过去，他依旧会这么做。
　　「嗯，昌浩也是这样子的性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