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渡宇ⅲ-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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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叫声立时从其他游艇传来。敌人发现了他们。肖蛮姿拉下启动救生艇的控制。“蓬!”救生艇载着五个昏迷的大汉,从滑槽滑往水面去。
游艇不住加速。敌人的其他四艘游艇在后方追来,原本沉寂下来的海港立时热闹紧张起来。肖蛮姿道:“舶长!要不要由你来掌舵,我怕甩不下他们。”凌渡宇像死了般舒服地挨在一张帆布椅上,不死不活地道:“我很累,何况这么弱小可怜的敌人,又哪需本人亲自出手?”
肖蛮姿恨得牙痒痒,偏是拿他没法。其中一艘游艇的马力显是高于其他的游艇,很快越众而出,愈追愈近。凌渡宇却闭目养起神来。肖蛮姿性格刚毅处实不让男儿,硬是不唤此君,一扭轮盘,游艇拐了个急弯,将对方抛离了少许,开始进入公海。敌人刚才仍不敢公然开火射击,但一到公海,他们将不会那样客气了。
担心还未完……
“轰隆!”那艘追来的游艇尾部火光爆闪,整只船在海面上打着转。另三艘游艇同时爆炸起火,上面的人纷纷跳海逃生。凌渡宇站了起来,用望远镜察视后方的灾情,淡淡道:“真奇怪,这些人深夜出海,就是为了要到这来跳水吗?”肖蛮姿嗔道:“你这死鬼,原来刚才到人家船上装了计时炸弹。”
“轰隆!”其中一艇的火势蔓延至燃料箱,爆起冲天火光,点亮了后方的夜空。凌渡宇叹道:“仍比不上我们刚才那一吻的火暴,只可惜枭风不在那船上。”肖蛮姿俏脸一红,想起那一吻。她知道自己此生休想忘掉半点那种使人感到不负此生的感觉。
第四章 魔鬼暖流
凌渡宇和脸色苍白的渔夫分坐在甲板的两张帆布椅上,享受早晨的阳光。渔夫口唇轻颤,好一会才吐出两个字来:“谢谢!”凌渡宇懒洋洋一笑,随意问他:“你有没有见到枭风?”
渔夫道:“没有,拷问我的是‘长胡子’康乃尔,他们找了个牙医来服侍我,你看!”张开口,只见其内有几个硬将牙齿连根拔掉后剩下的血洞。凌渡宇点头谅解地道:“我明白的,没有人会怪你,但你为什么要中途退出?”
渔夫沉默下来,眼中闪过恐惧的神色。凌渡宇并不迫他,眼光望往天上悠悠飘动的白云,在初阳的照射下,像半透明的发光体。渔夫缓缓道:“我和上校是同乡,都是秘鲁人,他出身于望族世家,而我的祖先,世代都是渔民,大海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生活,这对于惯在城市生活的人来说,我们和大海间的深刻感情,那种爱和恨是很难明白的。”
他的眼神投往浪静风平的海面上。看得是那样专注。在凌渡宇以为渔夫再不会发言时,渔夫继续说:“由一开始踏上‘破浪’后,我便知道‘它’已知道我们来了,那次骤起的无情风浪是对我们的警告。”
凌渡宇呆道:“它?它是谁?”渔夫眼中再闪过恐惧的神色:“它是海洋的主宰,我们在大海生活的人,每一个人也感觉到它的存在,但从没有人敢将它挂在口边,那会招来不测的凶祸。”
凌渡宇奇道:“但我们今次的任务,与它有何关系?”渔夫首次正眼望向凌渡宇,仔细端详好一会后,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但我却直觉感到这次任务,假设成功的话,将会暴露它深藏在海底里的秘密,大海的秘密。”
凌渡宇不想在这问题上和他争辩,渔夫这类对大海的信念并不是诉乎理性的,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他们总不能因渔夫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而将行动放弃。凌渡宇道:“假设你仍想退出这次行动,我可找个安全的地点,让你返回岸上。”渔夫再次望向大海,坚决地摇头:“不!我决定和你们一同去,这是命运!”
夏信的声音在扩音器响起:“各位同僚,我收到一段美妙的讯息。”琼森和妮妮两人最先闯进电讯室里,接着是“顽孩子”莫歌。琼森催促脸带喜容的夏信:“什么讯息,是不是有博士的消息。”妮妮也是一脸关心,却不敢像琼森般说出口来。
莫歌按着夏信肩膀道:“话事的头儿仍未到,夏信不要说。”琼森曲起手指在莫歌的脑袋叩了两下,哂道:“你这小子忘恩负义,竟忘了是谁将你从敌人的魔爪里拾回来!”
莫歌反辩:“若不是我用手臂给你挡了一枪,看是谁把谁拾回来?”船长老色鬼和上校两人并肩而至,后面跟着的是霍克深。上校冷酷的脸容难掩一丝罕见的兴奋:“有什么好货色?”
夏信道:“我刚截到一段电讯,是这样说的:小色鬼叫老色鬼,原地点偏西南四度等你喝酒!你说这棒不棒?”船长忍不住笑驾:“哼!居然敢自称小色鬼,他算老几?”
游艇缓缓往破浪号靠过去。当他们看到渔夫颓然立在甲板上,那种惊愕真是当世妙笔也难以形容一二。上校首先跃了过去,绕着渔夫转了两个圈,闷哼一声:“怎么?忽然又恢复钓鱼的兴趣了吗?”渔夫垂下头,一言不发。
顽孩子一过来,便亲热地搂着凌渡宇的肩膀,眼睛斜射向肖蛮姿阴阴地笑道:“怎样,小色鬼?占了什么便宜?是不是真材实料!”肖蛮姿若无其事步往“破浪”,经过两人时,闪电般一脚踢在莫歌的小腿处,痛得莫歌几乎流出泪水。琼森大笑:“这一脚算我的,你还可以再多踢他一脚。”
这时夏信提着个工具箱过来,回头向仍在驾驶室的船长叫道:“老色鬼!由哪开始拆起!”方谋的声音传来:“不要再叫我老色鬼,我已让位给我们的大博士。”
妮妮叫道:“快点工作,我预备了最丰富的晚餐,欢迎出征归来的英雄。”一向严肃古板的霍克深在妮妮的话后加上一句:“也为小色鬼荣升老色鬼庆祝!”
刚爬上“破浪”的肖蛮姿忍不住笑骂:“全变了死鬼!”经过了重重波折和失落后,这十个人重新回复勇气和信心。
夕阳西下,染得天际的云霞一横横凄艳的血红。在自动导航系统下,破浪号在繁星满天里悄悄地在无涯无岸的茫茫大海中滑进。船上不见一丝灯火,主舱内的灯光都给窗隔得一线不漏,这当然违反了航海国际法,但在这已成了势力笼罩全球的超级石油跨国企业联盟眼中钉的破浪号,这小小求生之道当然是情有可原的。假若有任何海空的不明物体出现,船上先进的雷达侦察系统会发出警报,提醒现下正在主舱内进行兴高采烈庆功晚宴的人。
舱内一片热闹,上校敬了船长一杯后,笑道:“我始终不明白,为何兰芝小姐肯从酒吧内叠起的酒鬼山的最底层里,拖了你这老色鬼出来,让你在这作威作福。”船长眼中露出缅怀过去某段光荣日子的神色,低回不已地道:“兰芝小时最喜欢爬我的肩头,唉!她长得真像她母亲……”尽饮满杯,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再叹一口气:“这样可爱的女人,不足三十岁便死了,是否天在作孽?”
刚好这时梳洗后,一身疲劳尽去的凌渡宇推门而入,“顽孩子”莫歌眼神一亮,跳了起来,搭着凌渡宇的肩头,涎着脸道:“小色鬼大英雄,到这里来坐。”凌渡宇有点奇怪地在他旁边坐下,对面的琼森高兴地为他斟了小半杯白兰地酒,笑嘻嘻道:“试试酒味,不喜欢还有另外的选择。”
莫歌打开了一瓶可口可乐,加进杯内的酒里,笑道:“加点可乐,味道才真香呢!”凌渡宇暗忖这小子为何忽地变得如此前倨后恭、积极好客,刚好收到夏信送来的一个眼色,表示那瓶可乐有古怪。他不禁心中暗笑,这莫歌爱整人的天性始终不能改。
莫歌将杯子塞入他手里,笑道:“喝吧!”凌渡宇用鼻一嗅,已心知肚明对方的好计,若无其事举杯痛饮。莫歌眼中得色更甚。夏信目定口呆,想不到有了他警告性的暗示后,凌渡宇仍为奸人所害。
莫歌的高兴还是刚开始,凌渡宇两腮储满加料酒的脸孔已像破浪号的炮塔般,转了过来向着他。莫歌一呆,想大叫不好时,凌渡宇口含着的液体像大水泉般照着头脸向他喷来,弄得他全身尽墨,他脸身无不沾上黑色的液体。凌渡宇装作无知地问:“为什么味道这么怪!”夏信第一个狂笑起来,第二个是琼森,接着笑声瘟疫般蔓延至每一个人嘴里。
莫歌任由液体顺乎自然地由卷曲的头发流往脸上,滴在身上,紧绷着脸责问凌渡宇:“为何你不喷向琼森?”
凌渡宇耸耸肩:“你那瓶可乐是什么东西?”
莫歌冷冷道:“中国豉油!”到了这里,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同时接过了凌渡宇递过来的毛巾,喘着说:“好小子,我终于服了你。”伸手大力拍了凌渡宇的手臂两下。琼森大笑下将手伸过来,在他俯低的头上用力一推,推得笑软了的莫歌软瘫在沙发上。一时间舱内充满了真诚的友情和欢笑。
老好人霍克深高兴地举杯和琼森的杯子相碰,发出“丁”一声轻响,这时沐浴后的肖蛮姿正推门而入。黑色的短发闪闪发亮,T恤短裤露出的玉臂和大腿,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连一向对女人不大注意的上校和霍克深,也看得眉毛耸动。只有渔夫仍静坐一角,默默喝着闷酒。
肖蛮姿毫不避嫌,来到凌渡宇旁的空位,挨着他坐下。门再开,香气盈室。妮妮眉开眼笑地托着一大盆香喷喷的炸龙虾进来,宣布:“这是顽孩子为我们从深海取上来的美食!”怪叫声立时此起彼落。凌渡宇也感饥肠辘辘,先拣了一只给身旁的美女,才为自己取了一只。
妮妮很自然地在夏信旁坐下,夏信也很自然地将到手的龙虾放在她碟上。凌渡宇眯起眼瞅了有点尴尬神色的夏信,心中大乐,他和肖蛮姿离开期间,看来这对男女有了新的进展。老色鬼举起杯中酒,以一船之长的姿态向各人道:“这一杯是感谢中国博士的伟大成就,和预祝我们不知是什么任务的任务的成功。”怪叫声中,众人尽情痛饮,跟着刀叉齐举,向碟上的美食进行抢攻。
连有点落落寡欢的渔夫也积极地参与了这集体行动,不知他是因为真的肚子饿,还是感染了众人兴奋的情绪。上校脸容忽地严肃起来:“明天正午前我们便会抵达目的地。现在应是……”众人一齐停了下来,注意力全集中到这强悍冷酷的职业军人身上。他真的肯将这只有他和兰芝小姐两人知道的秘密揭发吗?上校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缓缓道:“各位听过‘海洋黑变’没有?”
船长和渔夫两人同时一震,不过反应却刚好相反,船长抬起头,而渔夫却把头垂下去。上校道:“这是一种以前的航海人百思不解的现象,就是当船经过某个区域时,那船的船壳忽地变成了可怖的黑色,就像探海里有只手伸了出来,将船漆成黑色一样。”
船长方谋道:“但现在对这使航海员胆战心惊的现象,已经有了个合理的解释,因为这种黑变现象,只会发生在有大量鱼类和浮游生物死亡的地区,腐烂的有机物分解产生大量硫化氢,船壳油漆中的铅与硫化氢化合,变成硫化铅,故出现了黑变的现象,但这和我们的任务可说是风马牛不相及啊!”上校对船长航海上的广博见闻露出了一丝罕有赞赏的笑容,问道:“你既知道得这么清楚,可否解释一下为何突然间会有大量海洋生物死亡?”
船长呆了一呆,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沉声道:“不要告诉我这次任务和这有关!”上校道:“先将你对这方面的认识说出来,我们才谈论另外的问题。”
船长思索片刻,整理了脑内的资料:“这或者要从秘鲁海域说起……”他忽地停了一停,先望往上校,再移往似在低头沉思的渔夫,显然想起了他们都是秘鲁人。续道:“这海域的产鱼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渔获量只是八万至十万吨之间,平常之极,但在一九六二年,渔获量竟一下子猛增了七十倍,达到七百万吨,一举超越了日本,跃上世界第一的位置。”
说到这里,船长停了下来,眼睛灼灼扫视众人惊愕的表情。莫歌皱眉道:“会不会是捕鱼的船突然增多了,又或秘鲁渔民突然发明了一种最适合那海域的捕鱼方法,故使渔获大增。”又望向渔夫得意地问:“喂!你说我的猜测对吗?”
渔夫缓缓摇头,否定了莫歌的猜测。凌渡宇道:“是否海水出了问题?”船长微笑道:“这小子真聪明,难怪顽孩子斗你不过,对的!原来那海域忽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冷水区,使喜欢冷水的鲳鱼,突然间几何级数的大量生聚。”
霍克深好奇地问:“这是否海洋里的正常现象?科学家不会对这没有解释吧?”上校接口道:“那些只懂出卖脑袋的人怎会没有解释,他们说那是海洋水流升降造成,上升流把深海的冷水带往水面,于是形成突然出现的冷水区,不但使鲳鱼增产,还把远近的鲳鱼也吸引了来,造成这捕鱼史上的奇迹。一九七〇年,秘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