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的身份(电影版:谍影重重)-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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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是威利尔。他信任我们,也信任你。如果我到天亮还不回来或是还没打电话解释是为什么,他会大声疾呼。老天爷知道他已准备好这么干了。他是我们的一个支持者,也是仅有的一个。说得更具体些,是他的妻子——通过他。”
玛丽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逻辑。“他准备好了。”她同意。“你怎么去郎布里埃?”
“我们有辆汽车,记得吗?我先陪你去旅馆,然后去车库。”
他跨进蒙马特停车场电梯,按下到四楼的按钮,心在谢夫勒泽和郎布里埃之间某个地方的一个公墓,在一条他驾车去过的公路,但不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目的,所以他现在就要开车到那儿去,不等约定的碰头时间临近时再去。假如他脑海中涌现出来的影像没有完全歪曲的话,那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墓地。在大片的墓地和雕像中哪里是碰头的地点呢?他要在一点钟到哪里,留给自己半个小时到小道上转转,寻找一对汽车前大灯或是一个信号。其它事情自然而然会想起来的。
电梯门慢慢滑开了。这一层有四分之三停着汽车,没有人。贾森使劲回忆自己把车停在哪儿了!是在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他记得,但是在右边呢还是在左边?他朝左边踌躇地迈了几步;几天前他驾车上来时,电梯是在他的左边。他停下脚步,逻辑忽然使他明白。他进来时电梯在他的左边,而不是在他停车之后;那么车应该在左边斜对角。他转过身去,他的动作非常迅速,他的思想仍在谢夫勒泽和郎布里埃之间的公路上。
是这突然的、出乎意料的掉转方向还是那个监视人毫无经验,伯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这一刹那救了他的命,这一点他深信不疑。一个男人的头在他右边第二行的一辆车子后缩了下去。那人在监视他。换一个有经验的侦探,应该站起身来,拿着一串假装从地上捡起的钥匙,或者检查一下挡风玻璃雨刮器后走开。象这种事他才不会干,而那个人干了:冒着被人看见的危险低下头躲起来。
贾森照旧迈着步子,但是思想集中在这个新发现上。这男人是谁?如何发现了他?刹那间两个问题的答案都那么清楚,那么显而易见,他觉得自己就象个傻瓜。是库安旅馆的那个职员。
卡洛斯考虑周密,一向周密,每一次失败之后都要仔仔细细回顾每一个细节。这次失败中的细节就是那个值班员。这样的一个人是调查的对象,盘问他产不困难,亮一亮匕首或者手枪就绰绰有余了,情报就会从这个夜班职员颤抖的嘴唇中倒出来,然后卡洛斯手下人分散到整个城市,每一个地区都分成片,仔细搜查一辆黑色雷诺牌汽车。一次艰苦的搜寻,但不是不可能。这车的驾驶人没顾得上调换车牌,搜寻便容易些了。这车库给昼夜监视了多长时间了?有多少人在这周围?楼内,楼外?其他人多久就会到达?卡洛斯会来吗?
这些疑问是次要的,他必须离开这里。也许没汽车也行,但是步骤一乱会坏事。他需要交通工具,现在就需要。没有哪辆出租车愿意在凌晨一点钟送一个陌生人到朗/(原书如此,前文一直用“郎”字)布里埃郊外的公墓去,现在也没时间指望到大街上偷一辆汽车。
他停下脚步,人袋里掏出香烟和火柴,然后擦着火柴,拱着双手,低下头护着火苗。从眼角他能看到一个影子——宽肩膀,矮壮;这人再一次猫下身子,此时是躲在更近的一辆汽车的行李箱后面。
贾森蹲下来,向左转身,猛冲出两辆挨着的汽车中的通道,趴下身子用掌心撑着。这个动作毫无声响。他爬着绕过右边一辆汽车的后轮,手和腿快速地运动着,悄悄地沿着汽车中的夹道往前爬,就象一只在网上疾走的蜘蛛。现在他到了这人的背后了;他沿着通道继续往前爬,然后跪起身子,把脸贴在车厢光滑的金属罩上,从一个车头大灯那儿往前看。那个粗壮汉子完全映入他眼帘,笔直站着。他显然困惑不解,因为他正犹豫不决地走近雷诺车。他的躯体又低下去了,透过挡风玻璃眯着眼往车里看。这一眼使他更加惊恐;车里什么也没有。没有人。他抽了一口冷气。这听得见的吸气声是奔逃的序曲。他止当了。他心里明白而且不想等着看结果了。这一点告诉了伯恩另外一个情况。这人略知雷诺车驾车人的情况,明白其中的危险。这个人开始朝着出口处的斜坡跑去。
是时候了。贾森跳起身,穿过第二行两辆车之间的通道往前跑,追上了那个正在逃走的汉子,在背后猛一推,把他摔在水泥地上。他用手臂卡住对方的喉咙,把硕大的脑袋朝着人行道上撞去,同时用左手指按进那人的眼窝。
“只给你五秒钟来告诉我谁在外面。”他用法语说,同时记起在苏黎世的一部电梯里另一个法国男子脸上的怪相,那时外面有人,有想杀死他的人,就在火车站大街。“告诉我!说!”
“一个,一个人,没别人!”
伯恩又勒紧他的脖子,左手往他的眼窝深处按,“在什么地方?”
“在一辆汽车里,”那人吐出了这一句,“车子停在街对面。天哪,你要掐死我了,我眼睛要瞎了!”
“还没有,如果我真正干到那个地步,你会知道是什么滋味的。是什么汽车?”
“外国货。我不知道。好象是意大利车,或者美国车,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我的眼睛!”
“颜色!”
“深色的!绿的,蓝的,很深。哎哟,天哪!”
“你是卡洛斯手下的人,对吗?”
“谁?”
贾森猛地又一使劲,又往下按了按,“你听见了——你是卡洛斯的人!”
“我不认识卡洛斯。我们给一个人打电话。有一个号码,我们就干这些。”
“给他挂电话了吗?”那人没有回答,伯恩把手指往深处按。“告诉我!”
“挂了。我不得不这样做。”
“什么时候挂的?”
“几分钟前,在第二个斜坡的公用电话挂的。我的天哪!我看不见了。”
“不,你看得见。站起来!”贾森放开那人,把他拖起来。“走到那部车那儿去,快点!”伯恩推着那人往回走进停放汽车的通道,朝雷诺车停放的那一行走。那人转身想求告,一副可怜相。“听见没有,快!”贾森喝道。
“我只赚几个法郎。”
“现在你就为这几个法郎去开车,”伯恩再次把他朝雷诺车推去。
几分钟之后黑色小汽车沿着一个出口处的下滑坡道朝着只有一名工作人员和一台现金出纳机的玻璃亭子开去。贾森坐在后排座位上,枪口紧顶在那人有着青紫伤痕的脖子上。伯恩把一张钞票和注明日期的票证送出窗口,工作人员接了过去。
“开车,”伯恩说。“我怎样说,你怎么干,不折不扣。”
那人踩下加速器,雷诺车飞快冲出出口处。那人在大街上急刹车,转弯掉了个头,在一辆墨绿色雪佛兰轿车前停了下来。只听得后面汽车车门开了,紧接着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儒尔吗?他到哪里去了,怎么你开车?”一个人影出现在打开的车窗玻璃前,用法语问道。
伯恩举起自动手枪,对准来人的脸。“往后退两步,”他用法语说。“不准多走,就两步,站着不许动。”他拍了一下那个叫儒尔的汉子的头,“爬出去,慢慢下。”
“我们只是来跟踪你,”儒尔辩解道,一面走下车去。“跟着你,报告你的行踪。”“你会比那干得更好些,”伯恩说着也下了车,然后拿出巴黎地图。“你现在开车送我。就一会儿。到你们车上去,两人都去!”
出巴黎市区五英里,在去谢夫勒泽的路上,那两人给赶下了车。这是一条黑暗三级公路,一片黑,没有灯光,没有店铺,没有建筑物,没有房屋,也没有路旁电话。有三英里路都是如此。“交代你们打电话的号码是多少?”贾森问道,口气严厉。“别撒谎,否则你们要更倒霉的。”
儒尔把电话号码告诉了他。伯恩点了点头,爬进雪佛兰驾驶盘后的位子上。
空荡荡的阴暗的小间里,身穿破旧外套的老头蜷着身子坐在电话机旁。这小饭店已经歇业,他能留在这里是他昔日较好时光里的一个朋友提供的方便。他一直盯着墙上的机子,焦急地等着铃响。只是人时间问题。电话铃一响,他接着就再打一个电话,然后美好的时光就会回到他身边,永不离去了。他将成为巴黎市唯一和卡洛斯联系的人,这消息会在其他老人们中间传开,他又会受人尊敬了。
尖利的铃声从电话机里冲出来,在空无一人的餐馆里回荡,老乞丐钻出小间朝电话奔去,兴奋得心直跳。这是讯号,该隐被逼入绝境了,这些日子的耐心等候仅仅是美好生活的前奏。他拿起话筒:
“喂?”
“我是儒尔!”气急吁吁的声音说。
老头的脸一下子变得灰白,胸中的撞击声越来越响,他几乎听不到对方在说的可怕的事情,但他听到的话已经足够了。
他已经看见死神在降临。
他身上一阵发热,不停颤抖。没有空气,只有白光和震耳欲聋的响声从他的肠肚直冲脑袋。
才乞丐滑倒到地板上,电话线拉得紧紧的,话筒仍在手中握着。他注视着这传送给他可怕消息的可怕工具。他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伯恩顺着坟墓间的小道往前走,迫使自己把思想放松些,就象沃士伯在自己获得另一次生命之前在诺阿港命令的那样。假如他不得不当一块海绵的话,那就应该是现在了,寻个从纹石来的人一定得明白这一点。他竭力集中思想从无法记忆的事情中找出道理来,找出那些突然闪现出来的形象的含义。他并没有破坏他们之间的协定,他也没有变节,没有叛逃……他是一个无所适从的人;就是这么简单。
他必须找到那个纹石的人。在这栅栏内几英亩沉寂的墓园里他会在什么地方呢?他会在什么地方等他呢?贾森比一点钟早很多就到了墓地,雪佛兰比老掉牙的雷诺车快得多。他驶过墓园大门,在大路上开了几百码把车停在路旁相当隐蔽的地方。在他回头往墓地走去的路上,天开始下起雨来,冰冷的三月的雨,却是宁静的雨,只是稍稍地侵扰了四周的安静。
他绕过一片由低矮的铁栏杆围着的墓地,中间高耸着一座雪花石膏十字架,有八英尺高。他在这前面站了片刻。他以前来过这里吗?远处有没有什么门在为他打开?是不是他太急了,反而找不到这门?忽然,它来了。不是这个墓群,也不是高大的雪花石膏十字架,更不是那低矮的铁栏杆,是雨。一场突如其来的雨,一大群送葬的人身着黑色丧服聚集在墓穴旁,纷纷的撑伞声。两个男人凑到一起,雨伞相碰,发出了单调的轻声的道歉,同时一个长型牛皮纸信封易手了,从一个口袋易到另一个口袋,送葬者们都未注意到这一切。
还有别的,一个由另一个形象勾引出的形象,越来越明显,是几分钟以前才看见的。雨水瀑布般从白色大理石上往下淌,不是一场冰冷的细雨,而是倾盆大雨,冲刷着闪亮的白色大理石壁和柱子——四周成排的柱子,古迹的微型模仿品。
在小丘的另一边,靠近大门处,有一座陵墓,是某人把巴台侬神庙建筑样式按比例缩小的建筑物。他五分钟前经过这座建筑,然而视而不见,这就是突然下起雨来的地方,两柄雨伞相碰之后一个信封交递的地方。他斜眼看了一下自己手表上的萤光指针。时间已是一点十四分,他开始快步朝来的小道上走。时间还早,仍有时间去等着一辆汽车的前灯,或是划火柴的亮光,或是……
一道手电筒的光束在山脚下,正在上下移动,正在上下移动,不时甩过来照着大门处,似乎持电筒的人想看清是否有人出现在那里。伯恩感觉到一种几乎无法控制的冲动,想穿过成行的坟墓和雕像冲过去放开嗓门大喊:我在这里。是我呀。我明白你的信息。我回来了!我有这么多的事要告诉你……还有那么多的事情你必须告诉我!
然而他并没有叫喊,也没有奔跑,最重要的是要表现出克制,因为折磨他的事情是如此无法控制。他必须表现得头脑清楚——在他记忆的范围内有理智。他启步冒着冰冷的小雨往坡下走,希望他的急切感仍能使他记住那道手电光。
手电光。五百英尺远处的那个光束有点奇怪,它垂直地上下划动,很短促,似乎是在强调什么。好象是拿手电筒的人正在使劲儿对另一个人打信号。
贾森蹲下身子,透过雨水注视着。他的眼睛被一道强烈的、直射的反光吸引了。每当手电筒的光束照在它前面的一个物体上时,这光就反射回来。他往前爬动,身体紧贴着地面,没多少秒钟工夫就前进了一百英尺,目光始终盯着手电光和那奇怪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