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家的那点事儿-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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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策:“……”
堂川安慰道:“我觉得他可能不是故意要忽略你。”
康桓的离开让小弟们都松了口气,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消失不见,也没谁再挑剔自己身上的衣服难看又没有外甲,大家都老老实实到演武场去,没有归衍坐镇,往日切磋的热情消褪了大半。
几位当家的全都闲着,石策尤其是,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手里掂着自己的钱袋抛来抛去,百无聊赖。
他无可避免地在想念归衍,那些说过的话,一起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和今后漫长的人生相比,显得那么短暂而深刻。
真真假假,猎人设下圈套,却不防把自己也套牢。
石策这辈子从未如此失魂落魄过。
他把衍衍送走了,像是把自己的心也送走了。
可不是么,早就挂在那人身上,再也摘不下来。
“喝酒么?”
那敞羽晃晃悠悠踱过来,放下坛酒。
“人生难得几回愁啊兄弟,来来一口闷了它。”
石策噎了噎,喝高了吧这,“我闷一口成么?”
那敞羽大力地拍他肩膀,“是不是男人,来,不要推辞。”
“……”石策转了转酒坛,看到上面写着“青蒿”两个字,顿时更加郁卒,“你比我更男人,闷了它罢。”
那敞羽脚底抹油就跑。
“邦啷啷——邦啷啷——”
归衍坐在马车里,拿着拨浪鼓在耳边时不时转两下。
这是他从山寨里唯一带走的东西,听到这声音,就好像还在那个人身边似的。
寒冷的冬夜里,当家们偶尔在啸山厅商量些琐事,归衍坐在主座脚边的矮凳上静听,手里就拿着这个,去逗石策玩。
他打开车窗,问道:“行至何处?”
康桓就骑马护卫在车厢一侧,听他发问便道:“已走过盘青山脚,快要进入猴儿爪地界,约莫傍晚时能在与扎牙木边上找到扎木营,晚上就在那过夜。”
“邦啷啷——”
归衍点点头。
康桓笑道:“国师大人喜欢这些小玩意儿?是狼山营的人拿来哄着顽的罢?”
归衍点点头,“他们说,只要唤他们时摇摇这个,他们就会从天而降,听我号令。”
康桓这下子真心笑了,“真是……大人别计较,都是帮马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东西。”
归衍不予置评,亦不为所动。
天色沉沉的,云团犹如泼了墨,晕染开大片的阴影,秃鹫从高山上俯冲而下,化为天际一个黑点,令人莫名觉得沧桑渺茫。
堂川抱着账本从啸山厅后门出来,差点踩着人。
“哎——”
石策斜眼看他,“管账的是老三,怎的总见你发钱记账?”
堂川冷哼,“不服啊?爷就是爱管,特么的个个花起钱来不要命,天天盯着账本眼睛发光,老三入夜都不敢出门,我不管行么。”
石策挠挠下巴,纳闷,“不会吧,我觉得月钱虽然少了点,但是……”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抠门抠得临照城外洗衣的大婶都知道。”
“……”石策茫然,“哥有这么抠吗?”
“哼,你也就……”堂川忽然回想道,“归衍昨天戴着的那条围脖是你买的?”
石策点头,“昨天进城买的,怎么?”
堂川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支吾道:“呃、呃……今早……没见……”
“什么?”石策还没反应过来。
堂川摆手,“唉唉,你这么笨呢!今早他走的时候我没看见,明白了吗,他没带走,还不快去找找!”
石策先是愣怔,然后火烧屁股似的往归衍那间屋里跑,堂川在后面跟着,俩人狂奔进去,没想到那条毛茸茸的围脖就平放在枕头上,一切都跟石策早上出门时一样,连棉被也没有。
原来归衍竟是看着石策被石头引走,然后将东西放好才离开的。
他上前把围脖拿起来,果然露出一根金色的细细的链子,链坠是把小巧玲珑的金锁。
长命锁。
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狼蒿山的风雪会肆虐整个冬天,那夜风刮着窗棂,呜呜作响。
临走的前一夜,归衍站在窗边,远眺那黑漆漆的天幕。
他摸索到颈间围脖下的链子,解开来看,一看便是良久。
长命锁啊,竟是长命锁。
“保平安么?”归衍勾起嘴角。
尘世间的是是非非,善恶恩仇,前途未知,命运坎坷,苦难和困顿时刻折磨着,却难以湮没男人这点微末的愿望——愿他平安。
想要相守是那么难,送走了他,男人会独自留在雪山里一辈子吗?
归衍不知道答案,他握着长命锁,牢牢记住这一刻,然后铺纸研磨,提笔道:
“此朝将亡,外敌查兹侵军压境,叛臣乱我朝纲,溯龙军提督康桓叛国,十万火急,着令溯龙军即时备战,撤退关内,守卫京城与百姓,特升溯龙军狼山营统领石策为龙骁大将军,号令全军……国将不国,吾辈唯有血肉之躯守社稷之根本,望众将士比肩而战,誓死扞卫,待明君现世,再与尔等重整我詹国河山……国师归衍亲辞……”
堂川念完了纸上的字,难以置信,“康桓……叛国?”
石策的脸色阴沉地可怕。
堂川慢慢道:“那归衍……他说人到齐了,是……什么意思?”
石策眯起眼睛。
“他……打算灭掉康桓全军?”堂川不知所谓地笑了笑,“这、这……”
“他打算同归于尽。”
堂川吓住了。
男人握紧手中的长命锁。
“吱——”
苍鹰盘旋于高空,嘹亮的鸣声破开萧索的风,传出很远很远。
护卫军渐渐走近了雪山的山脚,前方一道岔路从西北绕下来,康桓看了看天,跟身边的亲卫附耳交代两句,亲卫策马赶到前边去了。
归衍打开车窗,“行至何处?”
康桓笑道:“已经过了盘青,马上就到扎牙木。”
归衍的表情似笑非笑,“提督大人,雪山行路甚是轻快啊,有何急事?”
康桓道:“哪里,只是想不辱使命罢了。”
归衍也笑道:“我看不必再走,此处埋骨,风水相宜,来年春回屏山,这里就叫佞臣坡,如何?”
康桓神情大变,高声喊停,护卫军很快停在原地。
归衍在马车里静坐了片刻,再下车时,所有将士已经四下包围成圈,枪尖直指中央。
强敌就在边境,却要先杀自己人。
康桓冷冷地吓道:“妖师归衍,查兹国特使和铁骑就在前面,查兹国主专门派遣他们来降妖除魔,今日凭你什么手段也插翅难飞,不如趁早就范!”
归衍没说话。
烈烈的火焰点燃,锋利的枪尖雪亮而冰冷。
他站在那里,蒙着双眼,仿佛没有呼吸。
右手微扬,银光乍现,三尺寒锋横于身前,杀气凛厉逼人。
“动手罢。”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迟迟没有完结,开学比较忙QVQ,马上就完结,没番外
☆、归衍(十)
屏山郡为詹国北原最大的郡省,国境线绵长曲折,南面入关不到百里便是京城,查兹想要灭国,先要过屏山,屏山有溯龙军,溯龙军有狼山营。
在石策的父亲那一辈,狼山营虽为马匪招安,却没有一个懦夫。
那是拼死血战累下的赫赫威名,詹国不知道,溯龙军装作不知道,临照的百姓却是看在眼里,以致于狼山营的马匪拦路劫财,并未受到过多苛责。
现在轮到新一辈的狼骑们上战场,石策受归衍任命,担起抗御外侮保卫子民的重责。
黑龙蹑云的旗帜,燃燃的烽火,便是溯龙军所在的地方,鲜血浸透的土地,滚烫的硝烟,更是溯龙军所过的地方。
演武场上站满了人,披甲,提枪,佩剑,负弓,红缨映着白雪,鲜艳热烈。
堂川、那敞羽、那敞峰并排立于狼头营旗下,石策站在点兵台最前面,黑色的盔甲流转着黯沉的光。
他道:“今日收到紧急战报,已派遣斥候证实,溯龙军提督、临照城主康桓率八百亲卫叛国,掳走国师归衍,欲与查兹敌军合作将其劫杀!屏山全境备战,我军即将后撤入关,守卫京城!”
底下一片哗然。
“四当家查出康桓扣压三日前的朝廷军令,”石策等他们安静些,继续道,“现在我手上的,是国师的委任状,由我出任大将统领溯龙军后撤,但我不打算就这么走了!”
那敞峰小声道:“他这打算跟你们说过吗?”
堂川:“……”
“国师于我詹国社稷至关重要,他此刻深陷敌阵……”
石策缓了缓呼吸,声音低了下去,“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死在边境……”
不能,不该,不许。
“我狼山营镇守此地多年,还从未放过一个查兹敌军过境!既然老爷子们当初守得住,我们凭什么不能!狼窝里不养丧家犬!要想进临照,先过我狼山!”
众人齐喝,吼声震天。
“好——”
康桓捂着腹部流血不止的伤口,脚步摇晃地慢慢后退,“不……你怎么……可能……”
归衍单手执剑,素袍染血,双瞳妖冶,神情淡漠。
“妖怪么,总要防着人,”他歪歪头,“你若知道我底细,怎么会轻易露出马脚?”
马车散架,周围几十步之内尽是尸首,几乎无处下脚。
“你……”康桓跌坐在地上,沾满了血的手指着他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问我怎么算到吗?”归衍轻蔑地弯弯唇角,“我一直在听着西方传来的马蹄声,查兹军刚到,你便来找我,何以如此巧?”
他踱到康桓跟前,那人已然目光涣散,神志恍惚,长剑没入心脏时也仅仅是抽搐了几下。
“我来时,朝中已经有人查出你卖国,这佞臣坡,配得起你。”
“啪、啪。”
不远处,一队队重甲精兵严阵以待,为首的查兹特使骑着披甲战马,悠然地击掌叫好。
“詹国国师果真厉害。”
厚重的长袍上绣着古怪而繁复的纹饰,兜帽半遮面,腰间是一根奇怪的手杖。
使者笑道:“本以为康大人自己也能办到,可结果差强人意,国师的大名在我国亦十分受人敬仰,阁下真的不考虑随我回国做客吗?”
银光冷冽的剑刃不沾半滴血渍,归衍的指尖在上面轻轻滑过。
“我猜,康大人一定更想留你做客。”他漫不经心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使者冷笑,“不就是龙屏山么,怎么不见你们的溯龙军啊,难不成吓回窝里过冬了?”
他身旁几个亲卫都哄笑。
归衍闭上眼睛,侧耳倾听。
风雪从他身畔绕过,带走温暖和生机。
“你也瞎了么?”他轻轻笑道,“我站在这,我就是溯龙军。”
石策带领上百轻骑循着斥候不断点起的火堆逆向风雪疾行,直扑扎牙木山麓。
各大军营接到那敞峰示警,沿途点亮烽火台,那火龙从临照纵至狭壶关,不出明早,整个北原俱会知晓边关告急。
也许有援军,也许没有,也许最后只剩下狼山营,但即便是这样,石策也不退——总要有人去挡,他便做那第一道关。
“还有多远!”石策大声道。
“还有二十里——”副官回他。
“咻——”
翎箭突然射来,石策堪堪勒马,急吼道:“有埋伏!下马——”
众人混乱了少顷,连连后退,乱箭飞射,把他们逼到山壁附近,骑兵没有盾,只能躲在石头后面,开始搭弓反击。
石策将箭尖在火毡上一抹,三支翎箭带着火命中敌军,引来更多的乱箭。
天色太暗,又下雪,视线被遮蔽得厉害,然而石策依旧能做到箭无虚发,敌军的气势渐渐被压制下去,朝着松树林转移。
“去,从右边包抄!”石策拽过副官发令。
副官的头盔都歪到一边,皱着眉头反驳,“不行,林子里太黑看不清!他们在后撤,会中埋伏!”
石策骂他,“笨死你!”说完拉过一匹马在它尾巴上绑了捆松枝,狠狠抽鞭子,那马嘶鸣一声狂奔进树林。
“咻——”
火箭射中松枝,火苗“噌”地窜起。
“就这么办!”石策踹走副官,翻身上马,喊道,“来几个人跟我去追!”
松树林中的火越烧越旺,松枝即使在雪天也十分易燃,浓烟滚滚,被风刮散,马蹄踏进数寸之深的雪地里磕磕绊绊地奔走,阵线混淆甚至分不清楚敌我。
石策走着走着便与众人失散,翎箭所剩不多,他改将长枪提在手里,从松树林的另一头钻出来。
“咻——”
冷箭从背后突袭,石策矮身避过,勒马转向冲去。
数十重甲精兵从雪地里爬起来,长槊直直对着他,前方已经用绊马索封死了出路。
果然有埋伏。
石策险险停住,侧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