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血裔-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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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子灌入羽嘉峡谷,在这片狭窄的地域里,将没有起伏的地形来延缓洪水的速度,易氏的大军无法在洪水之前逃出羽嘉峡谷。
岛津中康与他的族人正狼狈不堪的飞越峻衡山,在此之前,他们遭遇生存在峻衡山腹地的风暴巨人,被突然生起的飓风吞噬数十名族人。
易氏对羽嘉的深度军事侦察完全依赖于楼迦罗武士,使得易氏根本没有机会逃离洪水之劫。
“呼呼呼……”远处岭嘴上的游哨吹响最紧急的号角。
易轩达感觉到大地在微微的震动,与易非天策马驰上一处高坡,只见远处一条白线疾奔而来。
“大水!”易非天惊骇失色,无暇再去关注天穹异彩纷呈的异兆,策马回奔。为取水方便,丁柳堡驻在楚布河故道一处的低洼处。在千年的时光之中,羽嘉城至丁柳堡的楚布河故道极少有断流的时候,但是水量最丰沛的时候,也不过二三十丈宽的水面。
“闭堡还是上岭?”易非天大声问道,这么大的水,一定是贺兰天湖倒灌燕云!可恨的岛津中康啊,一定识机不对先溜了,易非天感觉牙齿都快咬碎了。
此地惟一的高地也只是一座只有二十多丈高的石坡,易非天怀疑能不能挤下两万人。但是一旦丁柳堡被大水冲毁,他面临的只是全军覆灭的结局。
“闭堡也会被大水困住,留千人守堡即可,吹号角,弃堡登岭。”
羽嘉驻军初夏之时突然撤入羽嘉城的动机便是如此,易非天突然想通其中的关结,只觉心口一痛,四肢失力,坠下马来。易轩达在坐骑践踏易非天之前,俯身将他捞起,放到骑鞍上,一边对闻声驰出堡垒的诸将发令,一边痛惜的注视着爱子的面容。
“檀那明河借天欲灭我易氏!”易非天缓过劲来,痛苦的说道。
“我易氏在此立族数百年,想灭我易氏,没那么简单。”易轩达平静的说道。
“爹爹当年为何要劝春江祭酒邀檀那明河入质迦南,即使以他为质,为何又让他提前归国?”
“脱缰之孽龙,谁能想到今日之事?”易轩达挤眉痛心的说,当年正是他写信给出使青岚的春江明湖,劝说春江明湖向青岚邀檀那明河为质。檀那明河出质迦南,正好躲过帝都来自他兄弟们的危机。迦南君臣识得檀那明河有异才,希望他能成为搅敌青岚国政的孽龙,于是默许他在迦南发展势力,又相当配合的安排他提前返回青岚。谁曾想到檀那明河返回清岚之后,没有参与帝权的争夺,而是回到羽嘉来苦心经旨,在这条孽龙乱青岚国政之前,易氏深受其害。
下资城东北,摩揭茋正与巫弥生并肩而站,他们以同样的姿势昂首凝视着星辰异变的天穹,在贺兰天湖倒灌燕云的第三日,也就是素鸣衍返回寻到波旬的那一日,摩揭茋与巫弥生已得到确切的详情。
正如波旬等人被蒙在鼓里,巫弥生、摩揭茋同样认为素鸣衍正在天都城苦苦煎熬着羲人愤怒的火焰,但是此时的天兆却昭示天阶高手正在不断的殒落,而且集中在天穹的天顶带。难道素鸣衍占据优势?巫弥生心头闪过之前绝不会有的念头。
“少主,是时候让所有的秘密都埋入地底了。”巫弥生说道。
“他能死于羲人之手,自然再好不过。但是……”摩揭茋犹豫着,他心中有太多的担忧,“此事还需父亲来做决定。”
“事情未尘埃落定,先生无法离开帝都,”巫弥生说道,“一切还需少主当机立断,不然再难控制局势,此时决断,摩揭氏可据燕云、休屠、羽嘉,迦南有大水之患,我们可下迦南西北三郡,据六地,可立国。”
“当日,他交出一具残尸,指说为贝迦主将厄喀德,而厄喀德日前又从燕云返回贝迦,他有什么用意?”摩揭茋挤着眉头,“厄喀德会不会领兵进河曲?此时的天兆,倒像他的胜算较大,他这些年来勾结黑砾原的渎神之民,渎神之民的武力究竟有多强,我们并不清楚,宁可确认他与羲人两败俱伤之后再有所行动,也不能此时断然行事。就算他过了此关,爹爹还有后手,也不怕他飞上天去。”
“上唐兵力空虚,取上唐,可以使燕云门户无法开闭,使他进出皆受制于休屠,才不会成为休屠之患。”巫弥生忧虑的说道,“我此时仍是羽嘉的将领,少主可使我领一支精锐到上唐以观形势,若有可能,上唐还是在我们手中为好。”
卷七
第七章(上)
战争过后,峙立在天都山大峡谷的天都城残破不堪,东北方向的城墙坍塌多处,城中到处都是残墟,天穹彩光驳杂,那时残余未消的能量流发出的光华,时不时无端端的生起飓风,“熔岩地狱”余热还未完全消散,飓风却常常挟着雪粒吹来,素鸣衍站在岌岌可危的城楼上,注视着狼籍不堪的战场。
波旬未能将追随纳迦的四臂羲人阻止在战场之外,八名名四臂羲人的加入,一度令局势对羽嘉不利,千余甲骑在四臂羲人的横冲直撞之下,几乎崩溃,被迫撤入残城,卢萧哲、步如归率众殿后战死于城下。波旬、紫萦率部众随后赶至,纳迦无心恋战,选择撤退。
经此一战,追随纳迦·婆刹帝的羲族武士遗尸战场者过半,且在北撤的途中,还有许多羲人重伤不治而亡。纳迦·婆刹帝率部退到北燕云,终其一生未能对南燕云再度形成威胁。
纳迦·婆刹带率部北撤,波旬主动请战追击,素鸣衍晓得波旬与他的部众不会轻易为羽嘉所用,没有理由拒绝对波旬的请战。贺兰天湖倒灌燕云所形成的洪峰完全行过中燕云的地界,大水逐渐消退,楚布河重现壮阔无垠的身姿,素鸣衍宁可波旬在中燕云形成他与纳迦·婆刹帝之间的缓冲势力,羽嘉至少在今后十年间无需去面对纳迦·婆刹帝。
羽嘉爆发出来地战力令波旬深为忌惮,波旬以追击之名率部北迁,几乎没有丝毫地耽搁。近四十名羲族武士、六名神殿祭司与约百名未成年的羲人连夜走出天都城的范围。
城下,卢青叶捧着卢萧哲的遗尸缓缓而行,作为卢族的领袖,燕云大地的首领之一,卢萧哲为将三名四臂羲人阻于城外,力战身亡,使天都一战最终能够惨胜收场。与卢萧哲一道,还有以步如归为首的两千名高阶战士遗尸战场,战前天都城集结的羽嘉最精锐地四千武勇,经此一战,只余半数。
素鸣衍没有时间舔抵心中的悲伤,神情疲惫的问尤溪:“青菱怎么样了?”
“青菱只是脱力昏厥过去,桑吉主祭亲自看过,没什么大碍,可能要到明晨才会醒来。”
“唉,”素鸣衍轻叹一声,不晓得如何跟青菱提这噩耗,“你随我去看看,此间留给江采离处置吧。”又吩咐左右,“卢双城进城之后,即刻来通知我。”
战前,卢双城率部出城。虽说是安顿天都城以南的民众,但是素鸣衍晓得卢萧哲如此安排,就是希望天都城全军覆灭之后,萧双城还能率领渎神之民在燕云大地上生存。
城中大部分建筑都被能量风暴摧毁。特别是星辰之塔倒塌的瞬间,城内激荡的能量风暴几乎抵得上一次七阶禁术所释放的威力。还幸好当时在星辰塔周围放术的术士早有准备,缓解了一部分威力。
素鸣衍看过青菱之后,才想到要去看看他的王妃。
素鸣衍踏着青砖红瓦地残片,走过中庭,眉头微微一耸,问尤溪:“为什么这里的驳杂能量如此之盛?”
“阿蛮姑娘似乎能吸收这些驳杂流离的能量。”尤溪说道。
“哦……阮阿蛮的身体融入龙魂提奎因一部分地神识,吸收天地间流离的能量只是本能反应而已,素鸣衍走进阮阿蛮的屋中。阮阿蛮的身体被一团五彩斑澜的光团包裹中,天地间游离的杂散能量正迅速涌入光团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素白如雪的羽翼。
“阿蛮姑娘直接突破地阶瓶颈,待她醒来,或许还有惊喜。”尤溪给纳吉若兰行过礼,才回过头来对素鸣衍说。
素鸣衍将身后的蜇龙弓取下,放到阮阿蛮地身边,说道:“有失必有一得,蜇龙弓今后只适阿蛮使用。”侧目注视着纳吉若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战到激烈时,城中的武士都被抽出城去,不晓得她如何守着昏迷不醒的阮阿蛮熬过那段时间。
“你还好?”
“青菱怎么样了?”纳吉若兰声音有些嘶哑,捏着戴在尾指上的守护之戒,“为什么将这戒指给我?”
“青菱没事,你不必担心,”素鸣衍见纳吉若兰要将守护之戒摘下,轻轻按住她的手,倒无暇享受柔嫩的触感,说道,“让你勉为其难的坐在现在的位置上,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受到更多的伤害。”
纳吉若兰反手将素鸣衍结满厚茧的掌缘握了一下,又轻轻放开,没说什么,美眸蒙上雾似的迷离。素鸣衍微微一怔,以为是一瞬的错觉,许多事情缠在心头,倒无暇多想什么,转身与尤溪走出屋去。
此战过后,羽嘉在十年时间内将不用考虑来自羲人的威胁,贺兰天湖倒灌燕云,将给燕云大地带来千年以来未有的盎然生机,而迦南将困于水患而无力北图。贝迦带国的储君留下在羽嘉,不愁贝迦不出兵河曲,那时摩揭氏将不得不慎重对待来自北方的威胁,羽嘉将赢得宝贵的生存空间。
但是在这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首先要解除易氏对羽嘉的威胁,一旦在迦南三郡取得立足之地,才可以不畏摩揭氏会封锁羽嘉东出的通道。
“萧双城进城求见。”素鸣衍与尤溪刚走出残破的院子,就有侍卫来报,素鸣衍随侍士疾步去见萧双城。
萧双城身披白裳,矛系素缟,双膝跪地,说道:“末将错过此战,抱憾终身,但不敢忘肩上的责任!”
素鸣衍将萧双城扶起,说道:“我想在星辰之塔的旧址上修圣祠,供奉为燕云战亡的武士,但愿亡者在天之灵能驱散笼罩在燕云上空的重重迷雾。”
没有时间用来悲伤,卢萧哲、步如归的尸体随两千亡者一起列在北城,萧双城是夜继承卢族宗长之位。
不得以取消右营编制,将左右营残军重新合并为千贺武士营,素鸣衍择八百武士重建侍卫营,任卢扈为侍卫营统领,卢清叶、雷泽、明石羽为侍从武宫,余下的人都受到相当重的伤势,他们将留在天都城,一同担当重建天都的重任。
天都之战结束的第三天,岐伯率千贺武士营、卢扈率侍卫营沿岗都山东麓的野径南下羽嘉城。纳吉若兰、青菱随军南下,与她们同行的还有贝迦帝国的储君优楼星林。
素鸣衍在千贺长琴、尤溪的陪同下,直接跨越横亘在燕云与羽嘉之间的千贺群山,直赴上唐。阮阿蛮苏醒过来,身上杂色褪尽,羽翼素白如雪,悬浮在雷云兽的上方,她一时还不能适应体内强大的力量,翼梢常不觉就排出呼啸之声。
素鸣衍站在紫狻兽的背胛上,紫狻兽有两个成年人高,奔行于绝岭之巅,竟不觉一丝晃动。行速也不比飞行稍慢,却是小紫狻跟不上来,喘息声如雷。只用了两日,就翻越千里的绝嶂陡岭,抵达上唐。与此同时,巫弥生率领一万精锐离上唐城还有百里的路程。
上唐镇守府原有两千守军,在天都会战之前,素鸣衍调纳吉涅骑所部增援上唐,八百名精锐剑士、四百名甲骑、八百名精锐射手、一千名精锐戟士,这样的武备不算太弱,但在巫弥生眼中也算不上强盛。巫弥生此次所率领的军力几乎是上唐驻军的五倍余。惟令巫弥生担忧的是千贺湖谷的楼迦罗人。虽说素鸣衍将千贺一族的精锐都编入左右营,但是即使普通的楼加罗武士在狭隘、险峻的地形上仍拥有极其明显的空中优势,巫弥生宁可上唐守将会迫于压力选择献城,也不愿上唐城外狭窄的地形成为吞噬生命的坟场。
进入上唐关城的境内,侦骑四出,随军术士用侦测术士精准的监视上唐关城内外的生命力场,一切都显示上唐关城并没有对他们的到来保持应有的警惕。
数名楼迦罗人出现在流云之侧,宽大的羽翼展开,随着风流上下浮动。当雷云、紫狻三兽出现在上唐东城外的绝岭之巅,巫弥生突然觉得自己对素鸣衍一点不熟悉,万万没想到素鸣衍竟是惊动中陆的天都之战最后胜利者。
是夜,休屠大军在离上唐百里的岭下停驻,巫弥生只携一名侍卫入城参见,素鸣衍以擅离驻地之罪削去巫弥生的将衔,终没有撕去他与摩揭伯岑之间的最后一层纱。巫弥生返回驻营,即率军退回下资。
巫弥生率军退走之后,与休屠之间的矛盾一时还不会激化,素鸣衍又马不停蹄的赶到羽嘉城,在这里,羽嘉正面临重创易氏的最好时机,贺兰天湖倒灌燕云的大水行泄到羽嘉,从羽嘉山与峻衡山之间的山口一直往南倾泄,昔时的大漠竟一时变成汪洋大泽,易轩达、易非天与易氏最精锐的两万大军被困丁柳堡西南侧的石坡已有七天,前进、后撤的道路都被大水冲毁。
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