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炒面三十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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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吃还是带走？”薄焕没有任何情绪的问，这女客的眼睛一直在薄焕和刘川之间打转，让薄焕很不喜欢。抬头一瞟，郭裴琳刚好从一辆奥迪Q5上下来，一位西装男子很绅士的给郭裴琳开车门。
“还是带走吧。”女客捏着嗓子说。
薄焕利落的打包装好递给她，郭裴琳已经在西装男子的陪同下过来了。
学校里也有许多穿西装的学生，但大部分都是为了活动租的，看着掉价。但这个西装男人衣着考究，剪裁得体，一看就不便宜。
郭裴琳和陈媛媛是好朋友，一个宿舍的，肤白貌美腿长还有钱，除了是个学渣，简直就是人生标杆。
郭裴琳今天也穿着裙子，还化了淡妆，拿着一个手包站在薄焕的炒面摊前，和穿西装的男人一起，怎么看怎么和摊子不搭。
“一份炒面加个荷包蛋不要包菜多放蒜。”郭裴琳拨了拨耳边的头发说。
薄焕乐了，开火帮她炒面，最后还煎了一个八分熟的糖心荷包蛋给她，他和陈媛媛郭裴琳熟的很，说实话这么多吃炒面的客人里能让薄焕记住这么多要求的也就这俩了。
要知道炒面师傅的程序功力深入骨髓，等闲不能制住往锅里扔葱撒包菜的手。
“带走？”
“带走。”郭裴琳说，然后笑中带刺的问身边的男人，“顾大少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吃东西吧？偏偏我就是喜欢。”
薄焕正在系塑料袋，听见那男人笑了一声，“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咱们也就走个过场，不然你爸我爸那都不好说。”
郭裴琳很少说带刺的话，和陈媛媛不同，陈媛媛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类型，郭裴琳虽然性格和陈媛媛一样跳脱，但是对陌生人修养还是很好的。
薄焕借机瞟了这个男人一眼，炒面摊上支着木架子，上面挂着一个六十瓦的灯泡，哪怕糊着厚厚的油垢和灰尘，灯光明亮在一众小摊贩里依旧格外出众。
黄色的灯光照的男人的脸特别帅。
郭裴琳接过薄焕递给她的炒面，和薄焕说了一句就走了，西装男人跟在郭裴琳身后，拉车门的动作比薄焕撒葱的都利落。
整个C大门口客流量都少了，薄焕回头一看，刘川不知道又蹿到哪去了。平时薄焕根本不会管刘川，两个人就是搭伙过日子，一个比另一个更随意，但是最近薄焕发现了刘川有很大的不同。
薄焕有种超乎想象的敏锐直觉，刘川这种神经大条的人在他眼里根本隐藏不了什么。薄焕觉得有事情要发生，结果是什么样他不知道，却隐约有些期待，或许是和刘川平淡到疲乏的日子过久了，对危险和刺激的事物反倒雀跃起来。
“叔，帮我看会儿摊子。”薄焕招呼了一声隔壁烤冷面的中年大叔，从口袋里摸出烟，叼了一根在嘴里，然后双手揣着口袋往学府城方向走。
C大和学府城之间隔着一个卖汽车的，大门左右是一排乔灌组合的绿化带，薄焕靠近绿化带走，不少出摊的摊主都和薄焕打招呼，问他是不是去上厕所。
虽然是抢生意的关系，但大家相处还算愉快，看见城管也会提前吱一声。薄焕笑着点头，把烟夹在耳朵上，快到汽车店大门口的时候，听见了树丛里的动静。
薄焕啧了一声，安静的听了几分钟，就去附近的一个小商店找了个厕所蹲进去，重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又放下了，静静的看着它燃烧，然后熄灭。
自己身边的东西，只要注意点，总是不会烧到手的。
不过二手烟真难闻，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薄焕在商店里转了转，最后买了一支冰棍咔嚓咔嚓啃着，回了摊子上。
刘川已经回来了，表情轻松还带着两分笑容，叼着根没点的烟在嘴上，呼啦呼啦的炒着面。
“你去哪了啊？”
“上个厕所。”薄焕说，现在只有两个客人，薄焕准备上手炒面，刘川说：“我来，这份快炒完了。”
“哟，今儿转性了。”薄焕脸上没有半分笑容的应了句，搬着凳子坐到了绿化带附近，埋进了黑暗里。
刘川背对着薄焕，哪怕他面对着，薄焕不甩脸色他也发现不了薄焕的异常。薄焕在绿化带旁边坐了不到五分钟就坐不住了，夏天开始蚊子多了起来，不过五分钟薄焕手上起了三四个包。
生意不怎么好，又是周六，有些摊子已经撤回去了。薄焕搬着凳子回到摊子上时刘川已经干完活了，正和隔壁卖肉夹馍的聊天打屁。薄焕上来收拾放在摊子旁边的东西，刘川回头问了句：“收摊啊？”
“今天早点回去。”薄焕说，扯了从汽车城拉出来的电，刘川和肉夹馍老板的吹牛已经接近尾声，夹着烟准备上车，薄焕已经发动三轮开走了。
“哎哎哎薄焕你干啥啊！操！”
☆、第三章
好好的洗了个澡，薄焕觉得心完全平静下来了。和刘川没什么好计较的，薄焕心想没了他也许自己就会迎来第二春，为了个刘川不值得。
而且抽根烟就能完事的时间，也忒短了些。
薄焕吹着头发闷声笑了起来，头发绞进吹风机里一股糊味儿，大概和陈媛媛学的，薄焕觉得自己也开变得毒舌，加上点怨气就更刻薄了。
刘川骂骂咧咧的回来了，想和薄焕理论，张嘴看见薄焕朝他一笑，这个笑容让刘川渗得慌，心里莫名的有些害怕。
从本质上来说，薄焕和刘川不是同一种人，甚至千差万别。在刘川心里，薄焕就应该在高楼大厦里穿着西装做着体面的工作，吃饱了撑的才来和自己一起摆着个炒面摊。
刘川不敢再说什么，想要摔门出去表达自己的愤怒，又想起还有事要说，追着薄焕进了卧室，“薄焕，过几天我回趟老家。”
“哦。”薄焕掀被子上床，“什么时候走？”
刘川换上一副笑嘻嘻的面容，“过两天吧，我还没决定好，大概一星期就回来，你得忙一点。”
“我知道了，回来前给我打电话，我先睡了。”薄焕说。
周末刘川勤快了一整天，薄焕没有放在心上，刘川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薄焕稍微强硬一点，他就服软了。
晚上出摊忙的团团转，直到十点多才轻松点，两人都坐在塑料板凳上歇着。
薄焕起身准备去个厕所，但是来了个女客，薄焕决定干脆炒完这个再去，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昨天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能让薄焕记住的女人也不多，如果不是这女人身上浓到跟杀虫剂似得香水味，薄焕根本认不出她。
这个女人今天穿着一件背心，外面罩着一个全是洞的针织衫，大概是昨天来过，今天很快就点了一份炒面。
薄焕正炒着面，刘川起来捅捅薄焕的腰，“我去个厕所。”
薄焕嗯了一声，起锅把炒面装在碟子上，然后系好塑料袋递给这个客人。
郭裴琳不知道从哪里过来了，她穿的很休闲，T恤加牛仔裤，身后跟着昨天那个男人，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
“一份炒面加个荷包蛋不要包菜多放蒜。”郭裴琳站在薄焕的炒面摊前，忽然捂着鼻子说，“薄焕你什么时候有比我还土豪的女客了？拿COCO小姐洗澡了？能喷成这样也是人才。”
薄焕乐了，“什么COCO小姐？”
“Chanel香水，啧，你可真没有一个基佬的基本素养。”郭裴琳看薄焕快炒好了，不用他问就说，“我在这吃。”
郭裴琳身后的顾钧听到这个词，就着炒面摊的灯光打量了薄焕一眼，发现这个炒面摊的小哥长的还算不错。
“我又不是娘炮。”薄焕瞟了郭裴琳身后的顾钧，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郭裴琳话里的词，不过那个男人依旧带着微笑，没有一丝不耐。
薄焕把面装好开始煎鸡蛋。
郭裴琳端着自己的炒面坐在一边的矮桌边，把顾钧也招呼了过去。薄焕靠在摊子上点了根烟，听郭裴琳和她男朋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你不吃宵夜？不饿？晚上在我家你可没吃什么。”郭裴琳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
顾钧笑了一声，“郭裴琳你有没有意思啊，我回去吃大餐。待会要不要我送你到宿舍门口？”
“怎么能不要！多好的机会啊，顾大少人高脸帅又有钱，我得带去让陈媛媛嫉妒嫉妒，她这辈子还没见过总裁呢！”
“你就想着折腾我，不过你那个朋友真有点意思。”顾钧说。
郭裴琳笑的十分豪迈，“那你快去追她，她肯定马上踹了现任男朋友跟你走，用她的话说男文青易得土豪难得，尤其是长得帅的土豪。”
顾钧啧了一声，“不及郭小姐，令父投资眼光一流令人佩服。”
郭裴琳吃的差不多了，招呼薄焕，“薄焕再来一份，给陈媛媛带的，记得她的要求吧？忘了小心她下回来怼死你！”
薄焕应了声，郭裴琳已经起身了，顾钧也跟着起来，郭裴琳伸手拦住他，“别，我去给陈媛媛买烤冷面，你先等着吧。”
郭裴琳去了隔壁摊子，顾钧还是起来了，站在摊子前看薄焕炒面。
这个叫薄焕的人看起来二十五六的样子，面容只是清秀，但是浓重的眉毛添了两分男人的英气和硬朗。
郭裴琳拎着烤冷面回来，薄焕给陈媛媛的炒面已经炒好了，郭裴琳问：“放葱了吗？陈媛媛说她也要加个荷包蛋。”
“不小心撒了葱，让她将就着吃吧！”薄焕随口说，“陈媛媛发财了？居然加鸡蛋？”
郭裴琳往锅里瞅了一眼，“你怎么说瞎话也不打草稿啊？他男朋友给她缴工资了。”
薄焕知道她在开玩笑，陈媛媛和她男朋友的情趣就是看见喜欢的东西发微博“想要”“喜欢”“买买买”，然后互相送给对方，作的令人发指。
“她男朋友道行是真高，你们艺术家的事儿我不懂。”薄焕熟练的打包。
郭裴琳支着下巴自怜道：“真是可怜我这个单身狗。”
“得得得，见好就收啊！”薄焕把面递给她，郭裴琳拎上就有，这是一直沉默的顾钧忽然说了话，“郭裴琳你是单身狗我算什么啊？”
郭裴琳一下乐了，“顾大少想成为什么啊？炮…友？基友？还是妇女之友？”
“郭。。。”顾钧张口，突然笑起来，“你总顾大少顾大少的叫我，带的我总想叫你郭大姐。”
薄焕在一边乐的肚子痛。顾钧笑起来很好看，他面部线条分明，眉骨和鼻子坚…挺，带着两分小混混常有的吊儿郎当。
薄焕偷偷的打量他，郭裴琳道：“滚滚滚，活该你单身。”谁知道这时顾钧忽然朝薄焕看了过来，薄焕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慌，转身收拾东西装作若无其事。
郭裴琳说了声“走了，陈媛媛估计饿惨了。”朝薄焕挥了挥手，和顾钧一起进了校门。
薄焕坐在凳子上抽烟，他戒烟两年，没想到又犯了。一根烟抽完，没等到刘川回来，反而等到了顾钧。
“你吃些什么？”薄焕看顾钧杵在自己摊子前，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声。
“来份炒面吧。”顾钧觉得有些热，解开了领口的两粒扣子。
薄焕开火，“有什么不吃的没？”
顾钧笑，“我又不是郭裴琳和陈媛媛，我不挑。”
薄焕也笑了起来，油烟味儿有些重，顾钧退后了一步，忽然瞅见车身拉着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小薄炒面，下面是一行黄色的字：专业炒面三十年，不好吃不要钱。
红色的广告布边角磨得发白，零星分布着黑色的污斑，小薄的小字是一张A4纸拿马克笔写的，用厚厚的透明胶粘在原先的字上。
“你才多大，就炒三十年面了？”顾钧问。
薄焕嘿了一声，“不少人都直接问老板你是从娘胎里开始炒面呢？还是从上辈子开始炒面？”
顾钧跟着他笑，用脚尖指了指凸出一片的小字，“你这前身不会是老薄炒面吧？”
薄焕低头似乎在认真炒面没有听见，左手颠锅臂上的肌肉撑紧了袖子，形状格外优美。
扔了葱花，薄焕问了句，“在这吃还是带走？”
顾钧犹豫着看表，“还是带走吧。”
沉默总是会带来尴尬，然而这种尴尬一般不会出现在陌生人之间，顾钧有些不甘心，笑着说道：“你这炒面不会是乾隆爷下江南迷路了发现的，然后传了好几代？”
薄焕知道这个段子，咧着嘴帮他系塑料袋，“嘿，乾隆爷再迷路也不会迷到这大西北来啊，这是就没走对过路吧？”
顾钧接过东西，“皇帝的想法谁知道，万一人家就喜欢往犄角旮旯里钻呢！”
两个人没话找话，隔着个小摊子闲扯，刘川拖拖拉拉的回来了，看见顾钧多瞪了几眼，然后整个人扒在薄焕身上，对着薄焕的脸颊亲了一口。
“乖乖想死我了！”
薄焕小心的觑了顾钧一眼，谁知顾钧也在笑着看他，提了提手上的炒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