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魔手记-第3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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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罗切斯特博士的话,隐秘的历史在此揭开,但是更多的秘密依旧掩盖在重重黑雾之下,比如说,战争是如何发生的……
苏淡淡地说:“很传奇的经历,但是,这一切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老人丝毫不介意苏的冷漠,说:“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也因为你是我最伟大的造物,我的孩子。”
苏没有回答,而是等待着下文。
“首先,让我们先来完成一个验证的步骤。”罗切斯特面前浮现出一面光屏,他伸手在光屏上点了点,然后从天花板上射下几束光,共同投映出一个长达数千位的数字。
指着这个数字,罗切斯特说:“这就是当初在创造你时,植入基因的密码,它没有其它的用途,只是一个标记……一个不管你如何进化,也可以辩认的标记。现在,可以再提供一滴你的血吗?经过特殊频段激光的照射,基因上的密码应该会显示出来。”
苏看着罗切斯特,过了一会才走到玻璃皿前,在里面滴下一滴鲜血。几根机械手臂灵活地处理着血液,把它涂在切片上,并且用特殊的溶液浸泡了一分钟。一束强劲的激光从天花板上射下,照射在切片上。在高能激光的作用下,可以看到血液正在迅速变色,随即被激光穿过。经过折射与放大,激光束在空中打出一组密密麻麻的数据。苏只扫了一眼,就知道它和罗切斯特预先给出的密码完全相同
想到从小到大,那些不断困扰着他的绿色梦境,以及梦境中必不可少的难以形容的痛苦,苏实在无法对眼前风度优雅的智者,一手开启了一个新时代的先驱,以及自己的创造者,罗切斯特博士,产生任何好感……
在地下基地时,苏就已明白,自己那些梦境中的记忆必然是发生在培养槽中,而且绝对不止一年。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实验,每次实验都会带来无法承受的痛苦,可是他却完全无法反抗,甚至不知道如何去抗议,只有茫然地接受一切,接受培养槽外的人物用看怪物的目光注视着他,冰冷地谈论着关于他的一切细节,包括基因深处的细节。而在实验过程中,很多时候他会发现自己的一切感知都被切断了,但是自己的意识还在……那时包裹着苏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寂静,没有一点声音,没有光,也没有触感,什么都没有,只有清醒的意识。
他几乎要疯了,可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经历过第一次黑暗空间后,他发现,原来实验带来的痛苦是如此值得珍惜。但是一切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实验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他也一次次被抛入黑暗空间,清醒着进去,清醒着出来,惟一无法衡量的,只是对时间的感觉。有时候似乎只在黑暗中过了一瞬,有时却似已有世代变迁的感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再害怕黑暗空间了,不论是进是出,他都只是看着,没有任何思绪或者是情感上的波动。不害怕,不恐惧,不欢喜,他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看客,冰冷地观察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就象是看着别人的演出。只不过,他把所有的一切都记了下来,包括视线中出现过的每一个人。
在又一次进入黑暗空间后,记忆就此中断,当他的意识恢复时,才发现周围的世界已然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头顶前所未有的开阔,要到上千米的高处还会有厚重的云层遮挡,而周围更是一望无际,简单看看就知道面积是以平方公里算的,和过去身处的上万平方米的大厅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仅仅是视线的延伸,就让他感觉到无比喜悦。那是一只鹰第一次从狭小的牢笼中走出的感觉。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腐臭味道,辐射更是激打在身上,感觉异常的清晰。风吹过时,如同无形的手在触摸着他,就连一望无际的荒野,破败的废弃房屋,以及孤零高耸的输电铁塔,也让他看得津津有味。但是好奇仅仅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就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恐惧。他不知道在畏惧着什么,然而这恐惧唤起了他关于过往的一些回忆,仅仅回想到黑暗空间后,他的意识就立刻是一片空白,所有的记忆在这一刻均被遗忘,淡漠、冰冷的感觉重新占据了他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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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最后的贝萨因都 章二十 预见 五
他站了起来,先是看了看周围几具倒着的人类尸体,再仔细地看看自己。这是一个人类男孩的形象,躯体很匀称,肌肤白晰光洁,只是手指上染着丝丝血迹。而尸体上的那些伤痕表明,这些人都是他杀的。他忽然感觉到极度的饥饿,而本能告诉他,面前这些人类都是很好的食物。不过他犹豫着,再次看了看自己,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究竟长的是什么样子。无论从哪个方面看,甚至内部结构,他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类的三四岁男孩,惟一一点特殊的地方,或许就是在他过分漂亮的脸和躯体。
他忽然蹲下,在地上用力地挖着。地面很坚硬,土已经冻得硬了,而他的手仍然十分柔软,挖着挖着,血就染上了冻土。指尖上传来钻心的痛,他却毫不在意。身体上的伤可以恢复,但是没有食物很快就会死去。至于痛楚,在那些被尘封的记忆中,和那些实验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或许是被血气吸引,从冻土深处猛然窜上一只变异蜥蜴,寒冷天气本来不是它们活动的季节,但对它却没有任何影响。他猛然抓住了这只蜥蜴,捏碎头骨,然后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一只蜥蜴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而他依然脆弱,皮肤明显不足以保暖和护住水分,寒冷的风正在时时刻刻带走他的体温,从而消耗宝贵的能量。于是,他从死人身上撕下衣服,一条条缠在身上。
记忆到此断裂。再次有清晰的记忆,是一座废弃的大城市中,他蹲坐在阴暗的小巷中,茫然着,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他的心底是一片黑暗,里面却有着无数凄厉高亢的尖叫。一个低沉的声音不停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却怎么都听不清内容。被绷带束缚的身体表面平静,内里却在沸腾激昂,视野里看到的一切都是绿色的。他很想放开自己,那样将会使恐惧终结,而他将再也不用畏惧什么,不用担心饥饿,因为食物无所不在。他也不必再害怕黑暗,因为黑暗将成为他的领域,寂静与寒冷则是他的伙伴。
而他意识深处燃着一朵苍白色的火,想要挣破束缚,焚毁让他恐惧或是厌恶的世界。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从巷口跑了过来,她惊慌失措,四下张望了一下,忽然看到他。她犹豫了一下,可是巷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却让她下定了决心。她猛然冲到了他的面前,把一个布包塞进他的怀里,然后就从小巷的另一头跑开。在跑出小巷后,她停了停,然后发出一声尖叫,这才继续向远处跑去。一群暴徒从巷口涌了进来,女人隐约的尖叫声传进他们的耳朵,立刻让他们兴奋得双眼通红,大呼高喊着追了下去,都没有注意到坐在墙角阴影中的他。
他安静地坐着,看着,在碧色的视界中,所有的物品都由线条、曲面和浓淡不一的绿色表示,但是它们都被立体地呈现出来,就连内部结构也是层层揭示。在他看来,什么都算是物体,石头、废墟、暴徒,甚至是刚刚过去的女人。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怀中忽然传来了一阵温暖的感觉。他把怀中的包裹拿出来,打开,于是看到了一双天使般纯净的蓝色眼睛。这双眼睛穿透了无所不在的绿色,并且打破了绿色组成的世界,于是他重新看到各种色彩,也感觉到了怀中小女孩与他所定义的物体的不同。女孩温暖、柔和的生命触感,忽然让他心底最深处的某个地方为之溶化,本已静止多年的思维又开始流动。
暴徒们已经走远了,远方狂欢而残酷的集会已经到了尾声。他打开襁褓,露出女婴的耳朵,让她听到母亲最后留下的声音。他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希望她多少能够记住一点。不过就算她记不住也没有关系,他会记住。
他们会长大,会有力量,所以会有那么一天,他会带着她回来,改变这个世界。在这之前,他要把她养大。
他的心忽然跳了快了,竟然有莫名的激动。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因为从这一刻起,他有了一件需要去做的事。
许多尘封的记忆就此掀开,却全然没有让人愉快的地方。而那些依旧躲藏在黑暗中的记忆,想必更加的黑暗绝望。而打开尘封记忆的钥匙,就是罗切斯特博士打出的密码,从一开始就植根于基因最深处的烙印。
看到苏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罗切斯特说:“现在你应该相信我的话了,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接下来该做的事。很高兴看到你可以成长到今天的程度,连卡诺萨都死在你的手上,真不愧是我所创作出的最完美的造物!”
苏浮上一抹淡淡的微笑,问:“要我帮你作事吗?……让你这样想的理由,就是因为你在实验室中创造了我?”
揭开了那些尘封的回忆后,如果‘创造’苏只是罗切斯特的惟一理由,那么苏很不介意动动手把太阳大神殿给毁了。虽然神殿中也有几缕让他戒惧的气息,但是在他们找到这里之前,苏很有可能找到罗切斯特博士的本体所在。有这面景色绝佳的玻璃壁墙在,苏就有了逃脱的通途,最差的结果他也能逃掉。几个月后,苏会带着一支完整的生化军队回归。
没想到罗切斯特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是,虽然的确是我创造了你,但是我相信成长的过程对你来说并不愉快。真正的原因,是在于我们共同的敌人,当初从实验基地送往南大陆秘密基地的‘惟一’!在你们的语言中,也称它为使徒!”
“使徒?”这个词让苏和本能同时严肃起来,说:“你刚才说送到秘密基地的是‘惟一’,但是就我所知,使徒似乎不止一个。”
罗切斯特带着洞悉一切的从容和镇定,微笑着说:“‘惟一’是惟一的,但使徒却有五个,或许,有可能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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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最后的贝萨因都 章二十 预见 六
“那么,惟一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好!从最初到今天,我们研究‘惟一’已经有近百年的时间,但却还仅仅揭开了它身上的一小部分秘密,绝大部分秘密都隐藏在重重迷雾中,等待着我们去探索。事实上,直到今天为止,我依然不知道‘惟一’的真实形态是什么。来吧,先让我们看些东西,我想,这会对你清晰地认识到我们的处境有些帮助。”满头银发的老人健步走到墙边,在墙壁上输入密码,于是整面墙壁缓缓向上升起,露出后面一个巨大的大厅。大厅高十五米,面积近千平方米,巨大的空间感让人窒息。
一道银白色的通道从老人面前延伸到大厅中央,那里有一个圆形的银色平台,金属质感充满了新时代的幻想世界元素。罗切斯特当行走到了平台上,铿锵的脚步声在大厅中回荡着,几乎让人忘记了他仅仅是一个全息投影而已。他向苏招了招手,让苏也站到平台上。
平台随即缓缓升起,升上七米后缓缓停了下来。大厅中的灯光则暗淡下去,彻底变得黑暗,只有平台上泛着柔和的银色光芒,堪堪照亮了两个人。
一束光线划破了黑暗,从高空中落下,它转眼化成一团流火,越燃越是炽亮。在它前方,出现了苍茫大地,到处是连绵的山脉,原始森林覆盖了山腰和山漉,顶峰则是终年不化的冰雪。流火撞向大地,激起剧烈的爆炸,火浪冲上几十米的高空,更把方圆百米内的树木全部推倒、点燃。有些燃烧着的巨树则直接被抛到百米之外,轰鸣着砸倒了成片的森林。
爆炸过后,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大坑,坑心处的岩石都在高温作用下化成了玻璃质。最中心处则是残破的金属容器,从破裂的外壁处不断溢出银色的流质物质,然后慢慢蒸发。
画面骤然加快,然后再次放缓,几个人排成一线,从森林中走出。他们穿着户外冒险者常见的冲锋衣,背着大背包,脖子上挂着各类专业的摄影器材,最后一个人身上甚至背着一座小型电台。他们来到爆炸现场,看到那巨大的深坑时,无不发出惊叹。然而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沉默了,他们一脸震惊地看着陨坑底部那个巨大且形式奇特的金属容器。至少从外形和体积来看,它并不象军方某种秘密研制的武器,设计风格也与人类艺术迥然有异。
“主啊,我们看到了什么?!”为首的一个大胡子中年男人惊叹着,不断在胸口划着十字。而他身边的女人则更快恢复正常,她抓起相机,就开始调整光圈焦距,然后不停地拍摄着。
大胡子的领队看看坑内的情况,高声说:“罗迪,你和我下去看看,法娜继续拍照片,米尔斯,准备通知你相好的那个记者,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