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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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几秒后,她又好奇道:“是陆海洋告诉你的?”
程以萱掩着嘴,忍不住地笑:“他是那么多嘴的人吗?我倒没看出来。”
“啊?那你怎么知道的?”
程以萱眯弯了眼睛,笑嘻嘻道:“我自己猜的呗。”
白月还是不信,“这么难,怎么猜,你骗人的吧?”
程以萱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单纯的姑娘了,和她那个小心眼哥哥完全不像一家人。
叹了口气,她慢悠悠开口:“能有多难?以陆海洋那样的身份和脾气,若不是和他关系特别,又怎么可以对他出言不逊还能安然无恙?”
白月一脸崇拜地45°角仰视过来的时候,程以萱却低头默然了。
若仔细想想,对陆海洋出言不逊还能全身而退的又何止白月一个?白月是陆海洋的表妹,自然关系特殊,无可厚非。那么她呢,她又是陆海洋的谁呢?
第十四章
对着厚厚一沓的材料看了一天,程以萱有些头晕眼花。
好容易盼到下班,还在公交车上晃悠的时候,程佑赫的预警电话便打来了,“姐,你在哪儿呢?”
程佑赫的语气焦急,却努力压着声音,程以萱顿时知道有事情发生,“公交车上呢,快到家了。有事?”
“有事!大事!姐你今天是不是做了什么惹爸爸不高兴的事情了?他刚才早早就回来了,一开门就问你,之后就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不理人。我真的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程以萱不得要领,却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陆海洋。
“我知道了,回去再说吧。”她淡淡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等回到家,程修业果然在沙发上端坐,微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见她从玄关走进来,竟也只是浅浅抬了抬眼皮,然后起身往楼上走去。
“跟我上来一下。”
又是书房谈话吗?难道又是谈陆海洋?只是一起吃了顿午饭而已,爸爸的消息有这么灵通?
程以萱虽然觉得可疑,但确实也想不出其他更靠谱的答案,冲缩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程佑赫眨了眨眼睛,她有恃无恐上了楼梯。
反正自从得知罗紫玉的真面目后,爸爸便背了良心债。他会对她发飙?真是打死她也不信!
程修业的书房里有全套的茶具,茶叶桶里也是万年不变的红茶包,程以萱猜这里大概是他怀念妈妈的秘密小屋。否则过去的那些年里他也不会一晚晚地在这里度过,伴着桌上热茶腾起的白雾,静静发呆。
那种回忆的感觉一定是美好的,只可惜她连回忆也没有。妈妈去的那年她才三岁,若不是有老照片相伴,她甚至都记不得她的模样,只知道自己长得像极了她,以至于有很多次爸爸看到她的时候都恍了神。
一杯加了双奶的红茶香味醇厚,沏地恰到好处。听说这是妈妈留下的方法,最合程修业的口味。
程以萱将茶包拎出丢进垃圾桶,转而将茶杯递给程修业。程修业却只是面色淡淡,没有接。
程以萱无所谓地笑了两声,十分好心情地将茶端到了程修业面前的书桌上,“爸爸,喝茶。”
程修业皱了眉头瞧着她,终于无奈:“小以,你不记得空腹喝茶对胃不好了吗?”
“哦,是啊,我又忘记了。”程以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继而不以为然笑了笑,“看来这种事只有妈妈教才记得牢,可惜我妈妈死得早……”
程以萱话音未落,程修业的脸上已变了颜色,仿佛一瞬间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抽去,枯萎地像个垂暮的老人。
“小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程以萱——这个全世界唯一一个可以狠戳他痛处,他却又无可奈何的人,心头无限哀伤。
程以萱也看回他,脸上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眼中却冰冷如斯。
程修业开始顶不住了,手不自觉又去抽屉里摸烟。
程以萱却按住抽屉,话题陡转,突然问他:“对了,爸爸,你叫我上来有什么事吗?”
“哦。”程修业猛然想起初衷,可此时已非彼时,明明看似占理的事,一时半会儿他竟不知怎么开口了。
默默喝了几口茶,斟酌再三,他才迟疑道:“小以,爸爸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你一句,你知道你的公务员是怎么录取的吗?”
嗨,原来是这事。程以萱松了一口气,不以为然道:“肯定不关岳睿遥的事儿,所以不是我运气好,就是国家改革奏效了呗。”
程修业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确实不像在说假话的样子,心里顿时喜忧参半。
喜的是女儿在陆海洋一事上并没有对他有所隐瞒;忧的则是陆海洋的目的。
之前他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程以萱邀舞,现在又主动为她的工作出头,不惜在市长那里欠下人情,程修业实在不知道他是有心追求程以萱还是抱有其他什么念头。
况且就算程以萱是清白的,想必岳睿遥也不能相信。再退一万步讲,即使岳睿遥真的相信这事是陆海洋自己的意思,那么对于想要攀上陆氏的他来说,程以萱毫无疑问又成了他的绊脚石。总之这件事正反两不是,在岳睿遥那里肯定是说不清了。
既然说不清,那么又何必急于在真相大白之前挑明,弄个一拍两散呢?
“你这丫头,倒是想得开。”沉默半晌,程修业终于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摆摆手,他站起身来,“好了好了,没事了。走,下去吃饭,别让他们等久了。”
**********
第二天上班,程以萱总算见到了传说中N市的头号风流少爷。
“果真是美女啊,白月这回说话倒挺靠谱!”宋世勋从办公桌上一跃而起,高大的身影立时遮去了半片明媚的阳光。程以萱只觉得眼前一花,右手已被他轻轻牵起。
白月忍不住大叫:“宋世勋!”
宋世勋桃花眼眯起,笑得灿烂,不及众人反应,已躬身在程以萱手背上轻轻按上一吻,“美丽的女士就该受到最崇高的礼遇。你说对吗,程小姐?”
程以萱明明十分别扭,可偏偏眼前这位笑容俊朗的高大男人表现地又是那么绅士,令她无话可说,只得抽出手,对他微笑点头:“你好。”
白月起初还在对宋世勋横眉冷对,此时却又替他打起圆场,“他这就是在国外上学惯出来的坏毛病,你别介意啊以萱。”
程以萱自然不会那么小气,微微摇头表示没关系。
见她并不生气,宋世勋立时得意起来,挑了眉峰去斜白月。
这才真是好心没好报,白月被气得直跺脚,转而想拉刘明入伙,“明明哥——”
她话音未落,刘明藏在屏幕后的脸上已怨念四起,一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悲惨模样。
白月瞧了瞧他那副不争气的样子,也只好收回后面的话,默默拨弄起手机。
宋世勋之后接二连三的玩笑话都被程以萱礼貌挡回,对于这个刀枪不入的冰山美人,一时间他竟有些吃不准了。
不过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他又岂是一个容易气馁的人?所以临下班前,他再次不知死活地向程以萱发出邀请。
“程小姐,不知道中午是否可以赏光吃个饭呢?”
程以萱有些厌烦,蹙起眉正在考虑如何拒绝他的邀请又不至于太失礼,对面的白月已两眼放光,咬着唇忍不住的得意。
“她没空赏你光。”果然如程以萱的猜测,高大挺拔的身形不知何时又贴到了身后。
这货穿的真是皮鞋吗,怎么半点声音都没有?她侧身后望,诶,还真亮……
陆海洋的突然出现显然出乎在场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最甚者非宋世勋莫属。
在陆海洋阴沉沉的目光的逼视下,他心里发虚,舌头打结:“师,师兄?”
一秒钟变狗熊大概不过如此。程以萱觉得好笑,同时也更加理解对面那位妹子忍俊不禁的原因了。
“你们俩是师兄弟?”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她开始做和事老。
宋世勋嘴角打颤,笑得勉强。
陆海洋则斜着宋世勋冷哼一声,之后面无表情点点头。
见宋世勋狼狈的样子,白月小朋友实在于心不忍,出面替他解围,“没错,他和我哥在英国上学时是校友,还是一个搏击俱乐部的呢。只可惜学艺不精,被我哥打得鼻青脸肿那都是经常有的事儿嘿嘿~~”
“哦~~”程以萱恍然大悟,忍不住掩口轻笑。
宋世勋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垂头丧气好似一只咬架败了的秃尾巴狗。
“也没有那么夸张,不是每次的……”他竭力想为自己挽回些面子,语气却孱弱地连自己也难以相信。
陆海洋根本懒得理他,上前两步关掉程以萱的电脑屏幕,一伸手,“走,吃饭去。”
程以萱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到了门外。
“喂,我没有同意和你吃饭诶。”她表示抗议。
陆海洋面无表情,瞥她道:“你请我吃饭,我同意就行了。”
“可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请你吃饭啦!”程以萱简直哭笑不得,再看看自己空荡荡的臂弯,她愈发的无奈起来,“再说了,我也没有带钱包。”
“是吗?”陆海洋终于有了反应,脚步一顿,挑眉道:“那也没关系,钱债肉偿就好了。”
“啊??”
第十五章
陆海洋的手掌就仿佛一个铁箍,将程以萱的小臂牢牢扣死,致使这一路上她所有的逃跑计划统统化为泡影。
待被架上雷克萨斯,门锁全闭,便更加没有了去路。程以萱只好打消念头,乖乖上了安全带。
“喂,咱们到底去哪儿?”程以萱不是没有见过流氓,可像陆海洋这么直白的“流氓”,她确实见所未见,心里不免有些发虚。
陆海洋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支在车门上,仍旧气不顺的样子,闷闷丢来一句话:“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程以萱大睁着眼睛瞪他半天,见他似乎铁了心不打算再开口,也只得放弃。
求人不如求己,大不了待会儿见形势不对,车门一开,撒腿就跑。她虽然没有佑赫师出名家学来的厉害,不过毕竟从小耳濡目染,要跑过陆海洋,大概还是不成问题的。
车停的时候,程以萱大大松了一口气。如果来的地方是好多星星亮晶晶的那种豪华大酒店,担心还是很有必要的。可若是今天这种经过十回八回也很难留意到的小门脸,除了吃饭,她就真想不出陆海洋还能干点其他什么了。
不过也奇怪了,这么不起眼的小地方,连她程以萱瞪着一双1。5的大眼睛也几乎错过,陆海洋这厮又是怎么淘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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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店的是一对小夫妻,女孩正巧出门扔垃圾,看见陆海洋俩个,立时热情招呼道:“陆家哥哥,这是你女朋友吧?可真漂亮!我先出去一趟,大墩儿在里面呢,你们快进去吧呵呵。”
扭头她又朝店里喊了一声:“老公,来客人啦!”
女孩的老公大墩儿人白白胖胖,浑身一股的憨厚劲儿,见到陆海洋亦是十分高兴,笑起来的时候嘴边还有两个可爱的酒窝。
“老地方。”他从腰上卸下一把钥匙递给陆海洋。陆海洋也不多说,接过钥匙便熟门熟路向内走去,配合颇为默契。
程以萱原本放宽的心突然再也踏实不起来了。
她转着眼珠,东瞅瞅,西瞧瞧,越看越觉得可疑。这地方虽然从外边看是个饭店,可进门以后的空间除了柜台处,其他竟然都被分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房间,像雅间,又不十分像,倒比较类似那种野鸳鸯满天飞的炮台。
可若说不是饭店吧,整个屋内却又是饭菜飘香,油烟声四起。
到底要不要进去?程以萱开始动摇。
雅间没有客人自带钥匙吃饭的规矩吧?
不过店主小夫妻长得那么善良可爱,不至于靠那啥谋生吧?
可是陆海洋那句“钱债肉偿”究竟又是什么意思?
就算肉偿,也不用穷酸到来这种地方吧……
程以萱翻着白眼,正在艰苦卓绝地进行自我斗争,不留神,两道冰冷的目光已逼到面前。
陆海洋从上向下俯看着她,语气十分不耐烦,“还不走?用不用我扛你进去?”
说话间,他手上已有了动作。一脑袋的纠结顿时都被抛在脑后,程以萱顾不得多想,腰身一闪,逃也似的自觉向前奔去。
屋子不大,却是别有洞天,看得程以萱一阵发愣,直庆幸自己不是个过分坦诚的孩子。否则陆海洋若是知道了她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还不得笑掉大牙。
“原来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程以萱随手翻检了灶台上摆放整齐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