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 误-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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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管怎么样,好在,他还在呼吸,应该还活着。
我是个胆小鬼,是一个胆小怕事、怕麻烦、怕伤害的人,但是,我不怕痛苦,也许……
有人正在摧毁我的精神。
我就快崩溃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连串地叫喊,是惊恐的,是惧怕的,是无可依靠的,说实话,我绝望了。
……
七月二十八日,清晨。
赵博阳坐在餐桌边上,手中正拿着一只白瓷碗,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只长柄圆勺,碗里的米粥散发出了香味……
桌上的小菜很是爽口,多年来的清淡饮食造成了我已经不再习惯于J市的“重口”了,而这些小菜,自然不会是同样口味重的赵博阳做的,而是别人送过来的。
送菜的人,此时此刻正坐在餐桌的另一边,她正在和一块油条较劲……
送菜来的,是白可。
与此同时,她还轻描淡写地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白勇死了。
“白勇在老家死了。”…就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眼中没有任何一丁点儿情绪的叙述着这一事实,好像并不是有一个人死去了一样,也更不是她自己的生父死去了。
“这是好事。”白可依旧淡淡地叙述着自己的观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融化的冰雪再次的封了雪山……白可就像是一块儿冰,她没有情绪这种东西的存在,冷漠麻木的看待一切,包括他人的性命,甚至是她自己的性命。
“他在遗书里面说,希望你去筹办他的葬礼。”白可自从说了这句话以后,表情就开始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但是很快地,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道:“该得到的,我已经得到了,他说想要你去筹办葬礼,去不去,自然是你自己的事情。”
“白勇”、“他”…这就是白可明确的态度。白勇的确不配做一名父亲,甚至都不配做一个人!
“有酬劳吗?”我果然还是更关心这个问题。
“应该是没有的。”白可考虑了一下,回答道。
这时,始终都没有出声儿的赵博阳放下了手中的碗,看向我,问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噩梦?闻言,我也看向了他,果然,我做噩梦的动静还是太大了吧,每次都把他吵醒。我想,有一个像我这样的朋友,似乎就等同于是别想睡一个好觉了。
“是,梦中梦,差点儿没折腾死我了。”同样学会了白可轻描淡写的那一套,这样的回答,能够更好的切断交谈的欲望,我现在一点也不想讨论关于我总是做噩梦的这个问题。
“那么白勇的葬礼?”没想到,赵博阳竟然会关心这个问题。
“怎么?”我明知故问,实则是不想参与没有酬劳的活儿的,毕竟,白勇与我非亲非故,只不过是让我替他看了看房子罢了。更何况常威一个人身在S市那边,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危险?…我要保护他,这是我答应了常羽的。
“你应该去。”沉吟了一会儿,赵博阳道。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我注意到白可的眼神有些闪烁,似乎是不太希望我去的,这一点我完全的可以理解。只是,他的话也不全是没有考虑的,毕竟他是多少知道一些现在的形式的,虽然墨愠抹去了他的一段记忆,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不知道项麒的事情……
“我会去。”轻轻地三个字,白可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似乎是失望于我的选择,可是,我也同样和她非亲非故,犯不着在乎这些个问题。
如果要去,那么就是事不宜迟,毕竟人是昨天晚上死的,暴毙,而村子里面的规矩又是暴死凶死的人的尸体不能留太久,也不能入祖坟,是以,要动身,只能是就在今天,尽快!
各怀心思的早餐过后,我将白勇交给我的房子的钥匙还给了白可,我早就知道了,这栋房子写得是白可的名字。从前,白勇在这里包过小蜜,后来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良心发现,改成了白可的名字,而他现任的妻子杨晓霞则对此事一无所知。但是我却没有想到,白可竟然拒绝了。
“等你回来以后在交给我吧。”她的心情很是不佳,似乎还是对于我要去操办白勇葬礼事宜有所不满,以至于都不想再在这房子里都做停留了。
“我先走了,你们自己多保重。”特地在“保重”二字上咬了重音,白可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留下我独自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发呆。赵博阳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转身打电话订机票去了。
当天上午,我们搭乘能赶上的最早的一班飞机飞往目的地…河南。郑州。而到了地方之后就是要转成大巴以及非常不美好的交通工具了……
赵博阳在不需要说话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说废话的,不是捧着书就是听音乐,耳机一戴,往往你就是显得无聊想跟他废话都没办法,显而易见的拒绝沟通!
“听什么呢?给我也听听!”在多次无法和他聊天解闷儿的情况下,我一把拽下他的耳机。
“……”赵博阳在耳机被拽掉的那一刻,终于正了眼睛,幽幽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直到我被盯得背后直冒凉气,他才一伸手,示意我还给他。
“耳机。”他说。
乖乖的把耳机还给了比恶鬼还恶鬼,比修罗还可怕的赵博阳先生,我默然无语,结果却发现,他的手还是摆在那里:“耳机。”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的耳机线插在了赵博阳的耳机的另一个插孔里,这是一个可以共享音乐的设计,其意似乎就是为了让你身边闲得无聊的人闭嘴……
我如其所愿的闭上了嘴,听着音乐,越发地感到了困倦。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五章:凶礼第三场葬礼1
我:“F/U/C/K!What is the matter with you?!You son of a bitch…@#¥%&×!……”
汝仙长:“什么‘法’?!此地不宜久留!还不快离开这里!”
……
七月二十八日下午一点十三分,我们总算是到了白勇的老家……一个偏僻到连地图上都没有标注,早已被世人所遗忘的村庄。
这样的地方,是文明与野蛮纠缠的地方。
白勇自从走出了这里,原本就没再打算回去,可是现在,他还是死在了这里,这便是他的意愿,落叶归根,人之将死,才想到了这些……
魔鬼会说什么呢?
魔鬼才不会动容和原谅,在它的内心中,人类的一切理由都不过是狡辩,一切堕落过的行为都不过是自作自受,所以,都要下地狱!
这正是我所想的,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打算原谅或者怜悯过白勇、又或者是任何人,在我看来………这些全部都是在放屁!
这么说虽然不雅,却是事实,我就是那个魔鬼,魔鬼就是所有的人……
“哎,人贵在有自我,千万不要迷信所谓的‘权威’啊!”
飞机、大巴、拖拉机、牛车……
一路下来可以说是把人折腾的恨不得立马打道回府。而这其中,最折腾的不是换乘各种交通工具,而是听信了‘权威’的话,我们转乘了多次飞机……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来就是一早赶去的,应该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但是由于那些劳什子的什么‘问题’啦‘规章’啦的,结果愣是让我和赵博阳在天上飞来又飞去……
赵博阳倒还好,一脸镇静,而我却是不明原因的出现了一系列的不良反应,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耳朵痛和耳朵堵,完全处于一种说话时会嗡嗡直响的状态,而这种状态是我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并且还一直持续到了到达目的地以后。
牛车上还能回归大自然,淡定的听耳机的人……不是赵博阳还能有谁?
我快要被折磨疯了。
我这么觉得,是不是应该回去以后去看医生?
我讨厌医院,也讨厌医生,怎么办……?要不然用法医凑合凑合?
牛车一停,我又一次拽下了赵博阳的耳机,跳下车,背上包,准备助跑……
1、2、3……跑!这是我们小时候经常角逐的比赛!
乡间逼仄的土路上,一个背着双肩包提着工具箱的我狂奔不止,而另一个提着手提行李的赵眼镜儿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缓缓步来,我想,就在我站在了村口,守着一个破烂的牌子高举“V”手势大喊着:第一名的时候,应该就是这样一幅弱智的场景吧……
“高智商法医携残障青年入村筹办葬礼。”
呵呵,这还真是一个好的第一印象啊……
估摸着到时候等我出现在了白勇亲族面前的时候,他们绝对连白勇的尸体都不会让我见到!
嗯……不过事情实际上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悲观,到了白家祠堂以后我们才发现,白勇的那些亲族压根就不愿意插手白勇的丧事,既然有人来接这个‘烫手山芋’何乐而不为?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因白勇的死因实在是太过诡异,死状又可怖至极!我早就是该知道的,项麒养得鬼,能温驯的了那才怪了事儿了呢!
看见白勇的尸体的时候,他的尸体正停放在了祠堂后屋的空地上,盖着白布,没有设灵堂、没有亲人来奔丧、更没有一件像样的寿衣……
尸体化妆这种事情,他自然是更加不可能享受得到的…当我掀开了盖着他尸体的白布的时候,才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些白家的人们不愿意插手白勇的事情了。与其用“死亡”或者“去世”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其实“凶死”却更为合适。
死人,安详的平躺在了担架上,那是一副很旧了的担架。我自从掀开了那盖尸体的白布就呆滞了半晌……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一具”尸体了,而是很多块的尸体!
白勇的头、上躯干、下躯干、双臂、下肢……各自按照他们应有的顺序排列端端正正地放在担架上,那些再也不能拼合起来的断裂,血液已经完全的干涸,甚至是没有一滴血液溅在了外面,整尸身,不,是拼成了整具尸身的几块尸块都是苍白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血液凝固所造成的尸斑,他的几块肢体,都是像是石膏像一样的僵硬干燥,苍白……
像是被抽干了全部的血液一般,这样的尸块,这样的死状,可以想象出来当时他被亲人发现死在了自己房间内时的场面,那会有多惊恐慌乱,接着,人们又会有多厌恶……就像是躲避瘟疫感染源那样的厌恶!
我应该是要首先缝合上白勇的尸体的,虽然它们现在所摆放的位置一点差错也没有,但是毕竟不是一个整体。于是,在赵博阳简单地验完尸后我遣散了旁人(实际上只有赵博阳一个人),开始准备简单的缝合、防腐、尸体整理的工作了……
我热爱的事业,是什么呢?是死亡的本身,还是静静地同死者在一起寻找着完整和真理,又或者仅仅只不过是在炫耀自己生者的身份?
我热爱的这种感知,是给死者化妆入殓,还是在嘲讽着人类必死的命运?
头、上躯干、两只手臂、两只手、下躯干、两段大腿、两段小腿、两只脚……
缝补,就像是在缝补一只破碎了的布娃娃,被人性的孩子撕扯坏了的布娃娃,将它们缝合起来,粘连起来,接着,简单的清理去了尸身表面上的污渍,打上一层厚厚的粉底……
这样看似步骤简单的工作,我却忙碌了整整两个小时,当然,实际上更多的时间我是用在了观察白勇的尸块上面,并且,我本身也不是专业的尸体美容师,好在白勇的尸体残破的并不严重,只是僵硬诡异罢了。
在给白勇化妆的过程之中,几次,他原本闭合的眼睛都睁开来过,那涣散的瞳孔,象征着死亡。死亡本身究竟会是什么呢?
我对此很是疑惑,因为我见证过了死亡,也见证过了死亡之后,却实际上,并没有体会过作为一个人类死亡时的感觉……即使是赵博阳用项麒的剑曾经割断了我的喉咙,但那也并不是真正的死亡……
死亡到底是什么呢?除了白勇睁开的眼睛,除了他肉体上还尽剩下的一些应激反应,除了那已经不知消散到了何处的灵魂,我究竟是应该如何才能够把白勇的死亡真相一探究竟?
我想要掌握的关于项麒的行动、或者关于项麒养的那只‘喜气鬼’的行动,这一切,始终都如坠迷雾,模糊的只显现出了一角,却不露本色。
白勇又一次的睁开了他的那双浑浊的死鱼一样的眼珠,这一次睁得更大了一些,几乎是在我在放下了手中粉饼的同时,他就猛然的“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像是在盯着天花板看一样,这样的场面,的确是骇人……
“你的尊严我已经为你守住了,你居然还想要吓唬我?”我笑笑,再次伸手将他的眼皮合上,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着的这间房间的门却碰的一声被踢开了!
只见一个穿着破旧的灰白色中式服装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