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欲雨-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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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只污浊肮脏的小狗,一双黑眼睛警觉的盯着李玙。
李玙没有赶它。他知道这是龙云沁养的狗。
不过是只畜生,却很有人情味。他跟跟随李玙,只在于龙云沁。
它疲惫不堪,摇摇晃晃,似乎随时会倒下,却依依不舍,紧紧相随。
李玙停下歇脚,将龙云沁抱在怀中,他低头去抵龙云沁的额头,龙云沁在发烧,难怪身子那么烫。
黄胖喘息着趴在地上,偎依在李玙身边,用舌头舔了舔龙云沁的手背。
这段时间的分离,龙云沁消瘦许多,比当初相遇时的模样还要憔悴。
两人同居那会,饮食很好,李玙对吃的十分讲究。
在这荒山野岭,采集野菜吗?连虫子都不吃的野菜,也只是些苦涩的东西罢了。
你是有多傻,跑到这样的地方居住。
不能延误,李玙歇息两分钟,又继续行走。走过陡峭曲折的石路,他加快脚步,一路趔趄。
龙云沁昏迷不醒,令人担心。
将龙云沁放进直升机机舱,李玙赶紧脱龙云沁的衣服。
又湿有脏的衣物,脱下,丢弃在一旁。机舱里有毯子和食物。
喂了龙云沁几口水,他呢喃几语,眼睛没再睁开。
黄胖在一旁用力撕咬一包牛肉干,饥肠辘辘的它,根本不介意这是“敌人”丢来的食物。
李玙本来没打算带它上直升机,但是在他将龙云沁抱进机舱里,黄胖便在地上用力吠叫着。没办法,李玙弯身将它拎起,丢进机舱。
直升机盘旋起飞,穿越过荒村山林,飞往城市。
☆、云青欲雨 第八章(中2
金韫抚摸画中的男子,瘦削却英俊的脸庞,长满胡渣好看的下巴,有着密黑睫毛略显忧郁的眼睛,令他着迷。
这是副自画像。只有孤独自负的人,才特别喜欢画自画像。
秦启明有很多自画像。这不是画最好的一副,但却是被最高的价格买走。
他开始注意秦启明,不是在这厮于众人面前把他恶狠狠摁地上一顿揍。而在更早些时候,那时金韫还不是当红小鲜肉,在一次私人聚会,秦启明就对众星拱月的他表现得很不屑。
多荒谬,那时秦启明还不认识龙云沁,还没从龙云沁那儿听到关于他的诋毁。
金韫是秦启明厌恶的类型:势利尖刻,极端自私,自我中心,缺乏正常人应有感情。
偏偏这人背景深厚,还靠张脸就混得风生水起,常人需要多少努力才能获得的财富,他抬抬高傲的下巴,便滚滚而来。
这世间的不公平无外乎如此。
这世间的畸恋,往往在极特殊的情景下产生。
被秦启明揍倒在地的金韫,躺在地上仰望着这位暴怒的男子,他捂住流血的嘴角,恐惧震惊,从没人敢这么对他。
从小到大,从没有。
毫不夸张的说,他从小颐指气使,惹是生非,谁敢有句指责,更别谈挨一顿训,挨下打。
起初,他是想让秦启明这只底层蟑螂去把牢狱坐穿,去用一辈子做牛做马工作,偿还伤害他的赔偿。然而即使被一涌而入的保镖狠揍,被警员扣走,他也不过甩了下头,转身看着金韫,并做了一个不羁,挑衅地亲吻动作,无名指放在唇边,嘴角勾起,眼神冷傲如冰,手腕上的银色手铐锵锵作响。
乌黑密浓的发,流血的眉宇,那血滴沿着眼角低落,黑色的瞳孔,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金韫看傻了,他当时不知道自己内心起了什么变化。
在后来,日日夜夜里,他也没明白。
他没有起诉秦启明,没有要赔偿,甚至他压下了这条爆炸性的新闻,因为他疯狂的歌迷们,绝对会人肉秦启明,让他生不如死。
风声仍旧走漏,秦启明关闭了画室,离开了S室。
金韫并不知道,不是他的疯狂粉丝,让秦启明决定告别这个城市,在更早前,秦启明便有永远离去的念头。
他在这座城市遭受到的挫败,不亚于龙云沁。
清晨的鸟叫声,将秦启明唤醒,他的行囊已打包好,动车票放在床头桌上——一个原木墩。
他曾答应要去探望龙云沁,却因为来自东南亚的一个艺术展邀请会耽误了。前日的新闻,让他打了龙云沁一通电话。电话接听者竟是李玙。简直日狗。
李玙告诉他龙云沁已经从灾地转移,在医院,受的是皮肉伤。还很反常,告诉了秦启明龙云沁所在医院的地址。
简直都想给他发张好人卡。
秦启明不喜欢李玙,认为李玙是个假模假式的人。李玙对任何人都讲礼貌,表面看像绅士一样,教养很好,然而轻蔑和漠然深入骨子。
曾不只一次,秦启明劝龙云沁离开李玙。
说龙云沁在李玙身边待久,会失去人格。以后,将再无法自立。
秦启明无疑说地很对。
在不长不短的同居时间里。龙云沁麻木呆滞,无知无觉,仿佛是□□控了思想的人。
李玙接听秦启明电话时,龙云沁在昏睡。
对于龙云沁这位感天动地的挚友——毕竟曾为了帮龙云沁出头,揍伤金韫,差点去坐牢。李玙有诸多不满。
不过他还是告诉了秦启明医院的地点,还有龙云沁的伤情。
自己在这里留不了几时,他有自己的工作,而且他也不想留。
龙云沁很快会康复,出院,而他没有带走龙云沁的念头。
这段时间的离别,让李玙意识到,以往自己有错觉,认为龙云沁对他有感情,比较深的感情。
然而并非如此,龙云沁走得毅然,坚定,剪断任何联系。
李玙挂掉电话回到寝室,龙云沁睁眼看着李玙,他醒了。
坐在一旁的姨妈激动得抱住龙云沁又哭又叫,她才知道龙云沁有血友病,而她一个半文盲妇女并不懂这是什么病,只知道会流血不止,那还得了。
“散啊,你妈是造什么孽啊,没长眼睛找了个混账,让他把这骨子里带来的病传给你!”
龙云沁一愣一愣地,揽着姨妈的脖子轻声安慰。
李玙没心情去吐槽这位小镇大妈的无知,他盯着龙云沁看,龙云沁也在看李玙,眼里有感激。
姨妈擦擦眼泪,目标转向李玙,讲起李玙怎么联系她的,怎么前去搭救。李玙礼貌地微笑着,哪怕这位大妈口音严重到几乎要听不懂的,叙事又毫无重点,逻辑性。
“李总,谢谢你。”
龙云沁还是听明白了,李玙主动联系他姨妈,然后开直升机前往灾地救他。
李玙挑了下眉头,龙云沁有时会喊他:“李总”,“李先生”,更多时候并不称呼他。
“散,这是你们裁缝店的老板?”姨妈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派头,能召唤架直升飞机,她心存怀疑。
龙云沁一阵迟疑,他不知道怎么像亲人介绍李玙。
“我和云沁,是在S市认识的朋友。”李玙笑容不改,这次他觉得有点好笑,不是那假模假式的笑容。
☆、云青欲雨 第八章(下)
对于小龙的朋友,姨妈很殷勤,她提起袋苹果,说要洗洗,将李玙和龙云沁两人留在病房。
姨妈在的时候,两人并不觉沉寂,姨妈一走,四周便静得仿佛能听到输液滴落的声音。
“你手怎么了?”
龙云沁一开始便注意到李玙手上的绷带,终于还是忍不住去问。
“擦伤。”
李玙看也没看自己的伤手,他坐在龙云沁病床一侧的椅子,两人并不靠近。
又是一阵沉默。
“能帮我倒杯水吗?”
这大概是第一次,龙云沁使唤李玙。他靠在床上,脸色虚弱的泛红,双唇干裂。
李玙没有拒绝,他朝龙云沁走去,床头桌上有一个颜色奇丑的热水瓶,李玙拿起它,端起一个塑料杯子,倒上半杯水。
他执杯子递给龙云沁,龙云沁从他手中接过,“谢谢。”两人手指碰触时,李玙感受到龙云沁指尖的热意。
有些反应,会不经大脑。
李玙捏了一把龙云沁的手,他在测量温度,龙云沁还在发烧。
这是一个亲昵的动作,以致龙云沁一时尴尬的不知道做何反应。李玙放开龙云沁的手,看着龙云沁将半杯水喝下。
医院茶水间里烧出的水,总有股异味,因为烧水器长年未清洗。
“还要吗?”
李玙拿走水杯,问着龙云沁。
“不了,谢谢。”龙云沁难得脸上有笑容,他心情不错,但很疲倦,挨着枕头,迷迷糊糊想睡去。
还是会不时睁眼看看坐在对面像尊木雕的李玙。
李玙身上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衬衣挺括,领上的两颗扣子没有扣上,袖口紧绷,皮鞋款式老旧,明亮得像刚出厂般,这不是他的衣物,不那么合体,也不是牌子货。更像嘱咐姨妈帮他随便买的一套更换的衣物。
获救时,隐隐记得是两位士兵救了他,而从姨妈适才的陈述里,知道李玙确实前往灾地,并带他出来。
也许他参与了救灾,也许他专程来搭救自己。
“李玙。”
唤他名字,其实也不难。
李玙立即过去,他终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没什么事,只是想说谢谢你救了我。”
谢谢你去救我,谢谢你让我觉得往日的那些苦楚,得到了中和。我并非单方面付出,那些怨艾都已消散。
“没什么,我有这个条件。”
李玙回得淡然,他要的不是感谢。
如果秦启明会开直升机且有直升机的话;如果龙云沁的表哥有直升机的话,他们都会做同样的事。
“嗯。”
龙云沁挪动枕头,将被子卷起,他浑身发烫,疲惫不堪,双眼倦得睁不开。
他很快睡着了,手揣着被子,睡得并不安稳。
姨妈洗个苹果也不知道洗到哪去,李玙看护龙云沁,注视着龙云沁的睡容,将龙云沁搁在被子外的手,放回被中。
李玙没有待满一个下午,当龙云沁再次醒来,天近黄昏,姨妈用保温瓶提着粥走进病房。
床头柜上放着洗好的三颗大苹果,还沾着水滴。苹果旁边有个烧水壶,锃光瓦亮,冒着热烟。,
“他走了吗?”
龙云沁茫然望着门口,是直觉,他醒来看不到李玙,直觉告诉他这人离开了。
“李总啊,走啦走啦,走前还去买了个烧水壶,嫌医院的热水都没烧开。”
旋开盖子,将粥倒进粗碗里,姨妈絮絮叨叨说着:“真是个讲义气的朋友,有钱还很有礼貌,见我都喊阿姨。”
将碗递给龙云沁,塞上汤勺,突然“哎呀”一声,着急说:“他的脏衣服还放在家里呢,还有他钱包放在抽屉里,不知道带走没有。”
李玙的钱包里现金不多,各种卡很多,还有张照片,是一副风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抽屉拉出,钱包已不见,一张熟悉的银行卡放在里边。
同居那时,龙云沁有张卡,用于交水电费物业费买菜及个人生活费,里边钱不多不少。龙云沁离开S市时,将这张卡归还。
现在又回到自己身边。
不是巨额存款,但里边的钱已足够这次住院费和日后的康复费用。
☆、云青欲雨 第九章(上)
因为金钱所需及肉体需求而维持近一年的同居生活,当龙云沁审视着过往,思考着缘故。
除去这些,是否也有过情感的维系,同床共枕,朝夕的相处。
显然是有的。
读书时知道有个赞助者,后来查到了赞助者的信息,照片,如果说青少年时期适合追星,那么李玙当时是龙云沁心中的明星,年轻有为,时髦英俊,器宇不凡。对李玙如偶像般崇拜。
那时的喜欢,没有参杂一丝情欲,很单纯。
人的境遇,很奇妙。
在他成年后的某一天,他遇到突然遇到了李玙,纸片中的人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禁不住冲动喜悦,他想去结识他,哪怕是一句言语的交谈,都让他幸喜若狂。
龙云沁不曾去琢磨过自己的性取向,读书时没有女友,是因为腼腆及贫穷,他自卑不会主动,他也没钱交女朋友。
也许,如果不是因为李玙,他不会对同性有欲念;也许这是天性里带来的。
李玙的衣服,沾染血迹淤泥,姨妈细心的洗刷,刷得衬衣花白,衣裤起毛,可以说被彻底报废掉了。
姨妈在病床前邀功:“哎呀,我胳膊都快刷断了。”龙运沁卷着棉被,憋声笑着。以前同居时,他要是敢这样对待李玙的衣服,李玙绝对会发火。他对自己的所有物,有着不容他人轻易碰触的怪癖。
同居那段时光,有次龙云沁生闷气,他将李玙本该送去洗衣店的衣物,一股脑的丢进洗衣机,因此绞坏一件毛衣。事后心惊胆战,怕李玙发现。
“衣服我都包扎好,还有那双鞋子。你哥(表哥)说那鞋子是啥牌子的,贵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