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镯之宜其室家-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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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南脸上的微笑彻底僵掉,好半响才扯着嘴角道:“公子孤身一人来此,便不怕这是埋伏?”
“不是不怕,”安羿长萧一抬,动作迅速击得钳住我的两人踉跄后退,下一秒我已经落入他的羽翼之下。他伸手把我置于他身后,侧身挡在我身前,笑容在他脸上一闪而逝,再转到段南时已经是面无表情:“是明明知道却不得不来。”
段南的眉头皱紧了,眼睛瞟到了我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视线突然一凛,转到我身后,笑出声来:“楚小将军,你来一次带一次惊喜,第一次是清萧公子,第二次便是这位姑娘吗?”
楚桐站在身后风中,身上没穿战甲,显然是突然之间收到急报才从营中赶到。楚桐面上轻挑,眼神却冷得杀人:“动天沧镇的主意,你还真是大胆。”
段南挥手,一旁守着粮车的士兵应声而上,摆阵成形:“段南向来以大胆著称。不过跟小楚将军比起来倒也逊色许多,”他的眼神转向楚桐身后那一群黑压压的人,“楚家军在吴忠带领下征战海西,如今守在这营中的人大概已经寥寥无几,而小楚将军您带来的人……算起来超不过一百吧?”
我心咯噔一跳,下意识地望向楚桐身后,野境凌人,风声直上,卷起草木萧条,我心里一沉,果然如此,楚桐带来的人竟真不过几十人。手上一凉,我转头过去,便见安羿按住我的手,手上微一使劲,将我整个人推往后方。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掉进了楚桐怀里。安羿脸上的神情一派肃穆,笑容如沐春风,盯着我的眼,吐字清晰,一字一顿:“楚桐,护着她。这阵,我来破。”
我转头过去,拽着楚桐的衣袖,狠狠摇了摇头。不,不能。
楚桐面无表情,将我再往后一推。
“林龙,这个麻烦的总只会惹事的丫头就交给你了。”楚桐脚步上移,大步走至安羿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安羿转头,脸上惊幻莫测,眼底却是一片清明。楚桐和安羿是不同的。楚桐的风流不羁是表现在人前,眼底却是常常幻出奇怪深沉的情绪,似坚定似不疑,这几个月的监战,我常常会疑惑,究竟在邰州,在习湘,我看到的那一幕幕,是真是假?安羿的淡然沉静,是我一直都看得到的,凤萧声多年的护航者,他的身上,有着久经商场人的狠厉,有着深沉。还有的,便是这样在敌前大潮来临前的淡定沉静。
楚桐面对着安羿,唇角一勾微笑:“安羿,你把那丫头当个宝,我可不。”
“楚桐……”安羿语声犹豫,担扰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你明知道,我不能……”
“放心,我们俩合力,必胜无疑,”楚桐放心一笑,手心一转,剑尖直转了个向,直直指向段南:“听闻段将军在北易国时最出名的便是这百人剑阵,六年前一战是北易四皇子带兵前来,本少爷错过了与将军的正面对峙,现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还请将军不要让本少爷失望才是。”
段南扬手一挥,立即有百人持剑而上,将楚桐安羿团团围住。林龙把我往后一拖,拉着我走了几步,疾声道:“夏姑娘,快走。”
我突地站定,使劲摇头,早已大风吹乱的长发早已经散了开来:“不,不行,”我回头看向刀光剑影纷乱的草林边,时不时有一角白衣落入我的眼,我的心开始跳,一下一下,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不,我不走。”
林龙眼里精光一闪,突然伸手点了的穴道,“夏姑娘,得罪了。”他揽臂一扫,将我扛上肩头。他的步伐很快,草丛急速后退,安羿和楚桐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化作黑点消失在地平线上。
眼泪在我眼眶中打着转,却始终没有落下,心中的担忧越来越大,生生在我心里挖了个洞。
安羿,你不能有事,不能。
第九章 白蓝
乾海国边境,军营。
这里是一支出征的精英部队的暂时驻扎地,军容严整,处处充满严厉肃杀之气,低调简朴。寂静的夜晚,窗外风在呼呼地吹,军旗在帐上投射成影,像云在摇晃颤抖。月光从帐外偷偷溜进来,冰凉寂静中带着诡异。
这样静谧的夜里,我却只能在帐内来来回回地踱步。
营帐外突然有了一丝响动,我急急冲到帐边,却被长剑一扫拦了下来。林龙剑身高扬,低着头,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夏姑娘,请不要乱走动。”
我使劲剁了剁脚,声色俱厉道:“你都不担心你们小将军吗?”
林龙眼依旧低垂着,沉沉应声:“小将军叫我们走,必是有信心——”
帐外一阵喧哗,依稀听到有军士高喊的声音:“小将军和安公子回来了——”
回来了?我眼眸一亮,急急地便往外冲,这次林龙没有拦我。他早已在我出帐前的一瞬,跑得不见了踪影。
平日入夜之时,军中总有齐整的巡夜士兵,但是今夜,空旷野上,却只有风声,在帐内听到的喧哗不知在何时已经散去。我急急抓住一个路过士兵:“不是说小将军和安公子回来了吗?在哪里?”
“他们都在医帐那里,听说是受伤了……”
“受伤了?!”我的呼吸一滞,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塞住了喉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医帐中,安羿静静站着,白衣上染了不少灰尘,他的脸色阴沉,目色阴如夜色,是我从未见过的狠厉。
我擦了擦眼角依旧挂着的泪,缓缓走过去,眼神一转,看到了无力躺在床上的楚桐,他的身上,赫然正插着一把长箭。我垂下眼,“公子……怎么办?”
安羿低下头,帮楚桐检查伤口,嘴唇紧抿着,脸色虽然一如既往地平静,但是微颤的双手泄露了一丝他的担扰。楚桐伤口是在腹部,箭直直地插在楚桐肌肉纠结的小腹上。楚桐的脸庞毫无血色,嘴角轻轻抽搐,显然是在承受着莫大的痛楚,我心一紧,看向正查探伤势的安羿。安羿觉察到我的紧张,突然转过头来对我抚慰一笑,面上淡定依旧:“丫头,把药拿过来。”
“嗯。”
“命人把药拿去熬了,你准备一下,我要拔箭。”
“公子……”我突然伸手压住他的手指,他的手指冰凉,如同刚从寒潭中抽出一般,凉透心骨,“你可以吗?”我知道,他在紧张,他在担心,此时躺在床上的,不是别人,是他最好的朋友,最好的知己,最好的兄弟。
安羿微笑,如沐春风。
我深吸一口气,将身旁的刀在火上烤了一下,再拿出酒和白纱布,站到安羿身边,拿出手帕为他拭去头上的汗水。安羿看向我,对我微微颔首,然后伸出手压着伤口旁边的血管,准确利落的用刀子将伤处旁边的肌肉划开一下,楚桐吃痛,一声痛吟溢出苍白的唇瓣。安羿立即用另一支手握上箭尾,手掌使力,箭被扯出楚桐的身体,鲜血涌了出来,楚桐痛得眉头皱成了一团。我手脚迅速地在伤口上撒上安羿配制的止血药粉,血听话地逐渐停止了汹涌,我再用纱布为楚桐包扎好,突然发现伤口周围有一丝不显眼的青绿,我不动声色地处理好伤口。一旁的小将凑上来一脸担扰地问:“将军怎么样了?”我一笑:“将军福大命大,已经没事了。”小将欣喜地走走出帐外宣布好消息。
我走到刚净完手的安羿身旁,小声说:“公子,箭上有毒……”安羿看向远处的青山:“是无心草。”我一愣,无心草是有名的剧毒植物。就目前所知,只有一种叫白蓝的花能够解它的毒。白蓝寻之极其不易,通常只长在向阳的悬崖峭壁上。我说:“公子,要不要通知吴将军。”安羿摇了摇头,眉头皱起:“我去找。告诉吴将军只会动摇军心。”
“公子,你走了这里怎么办?”我急切地问道。
“刘大夫还在,无心草毒发时间没那么快,”安羿看向我焦急的脸,伸出手拍拍我的头,“这白蓝——”话还没说完,安羿修长的身子突然软了下去。
“公子!”我伸手抱住他,却抵不住他的重量被拉着摔落地面。
安羿昏了过去。
烛火星点,耳边静静,风声变得格外清晰,与心跳同一频率。我端起药碗递给安羿,然后静静望着他,眼神中掺有一丝难过。
安羿笑着接过,一饮而尽,如若喝的不是一杯苦药而是一杯清水:“丫头,真是难得见你这幅样子。”
“我……”我将他递回来的药碗放下,“公子,刘先生说你身体太虚,这些日子又操劳过度。”
安羿眼里含上笑意:“你是想说不要我去找白蓝?”
我轻轻点了点头,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凝固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丫头,”安羿突然压住我的手,冰凉的触感与我手心里的热度弥漫混杂为一团,“那箭,是楚桐为我挡的。”
我压下心里的惊愣,再抬眼时已经是灿烂的笑,“好,公子,我陪你去。”
“……丫头,你不能……”安羿眼神一凛,手上却更抓紧了些,“会有危险。”
我一字一顿,“我一定要去。”唇角一勾,我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公子,你拦不住我的。到时候啊,我可是……”我将指尖放到下巴上,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安羿无奈笑笑:“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总能笑得出来。好,去的时候不能乱跑。”
“好。”我坚定地点了点头,转身步出帐外。
月亮已经有一半落下山面,月色冷冷泛上,凉得寂人,悲得凝人。铺天盖地的云朵渲染着苍穹,如同被铅墨染过的水墨画色。
夜风中,树叶沙沙作响。我一步一步行在楚家军营中,守夜的士兵执着灯,齐整地在营中行走。我在一棵树影里站定,仰头上去,手抚上自己心口。
安羿,我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笑得出来。至少,今日,在天沧镇郊外的野林中,我笑不出来。至少,在刚刚,你晕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笑不出来。
我能笑,只是因为你在这身边。
西南群山,绵延缠绵向天际,山野青翠,如同染过染料的布缕,与层层交叠的白云映衬着,成为绝美山水画色。
绝谷峭壁,崖边上一丛淡蓝色的绿株玉草似是撷取了山川之灵气,临渊怒放,招展多姿。
我随安羿站在崖边,注视着那高山深谷,安羿衣袂迎风飘展。奔腾的山水割开连绵山色,遥望着天际玉端,一望东流入乾海,再不复返。
安羿拿出一把小刀,细细划开白蓝根边的泥土,小心翼翼如同手下的是他最珍贵的东西,万般小心依旧怕伤着它半道根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安羿终于抬起头来,缓缓吐了一口气,他的脸上已经泛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我走蹲下来,静静看他,笑道:“公子,白蓝很漂亮。”
他转过头来看我,脸上是一抹安然的笑容:“是很漂亮。”他转头过去,看向渐渐暗下的天色,“今日回不去了,这山中一旦入了夜,便会危险四在,我们留一夜的好。明天再回去,还赶得急。”
西南山脚下有一家农舍,四周是高高的篱笆。我不由得想起了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看向骑在另一匹马上的安羿,安羿的眉目本就俊秀十分,黑眸如星,神情淡雅,现在一身白衣跨坐在周身黑色的马上,颇有些遗世独立的架势。白衣如袂飞扬在风中,长发翻飞不时刮过他的脸,他的眼审视着眼前的农家,眼底露出一抹探究。我傻傻地看着他,直觉这景色真美。
安羿拿剑柄猝不及防的在我的脑袋上敲了一记,嘴角上扬:“想什么呢?”
我无辜地摸摸脑袋,花枝乱颤地笑道:“公子,你跟这山好般配。”
安羿瞄了我一眼:“小丫头又没正经了,小心我把你扔回都城。”说完策马上前,下马敲了敲农舍的门。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进来:“谁啊?”院中脚步声起,门开了,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
安羿客气地笑笑,拱手作礼:“老人家,打扰了。天色已晚,我们想借宿一宿,不知可否?”说着递上一绽碎银。
那老太婆看看安羿又看看银子,疑惑的视线在扫向我时转为清明,脸上笑道:“原来是小两口来游山玩水啊。如果二位不嫌小地简陋,那就请进吧。”
小两口?我顿时停下了抚摸马的鬃毛的动作,心里流过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我看向安羿,他的脸上轻笼了淡雅的翠色,眼底有一瞬间的呆滞但瞬间又回复平常,看向老太婆:“如此,就恕我们打扰了。”
老人家很热情,晚餐给我们做了几道农家小菜,虽然清淡,却颇为可口。经过了一天的跋涉,我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狼吞虎咽起来。老太婆笑脸盈盈地看向我,对着一旁正慢慢吞咽的安羿说道:“公子真是好福气,娶到这么一个直爽的姑娘家。这位姑娘气质不凡,说话做事却不与当下的一些小姐们一样做作扭捏。”我一惊,一时不小心被呛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一杯水递了过来,我抓住一口气喝下,一双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好不容易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