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镯之宜其室家-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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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做什么。”
“你说……真的吗?”
他恳切地看来,“相信我,我必会想尽办法,挽留你。”顿了顿,再一字一语道出声,“让你的留下,心甘情愿。”
“祈阳……你……”我犹豫着,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抱着我的手未松:“明日,安心呆在府内,哪里也别去吧。”
“呃?”我怔怔抬眸,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将话题扯回我们原来正在谈的正题。
“我明日,进宫见父皇。”他的声音愈渐飘渺,“宫中,要出事了。”
“宫中……”我的表情渐渐茫然,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那个人,真的是宫里的?”
“嗯,”他低低应了一句,“明日,便会了然。”
明日?我愣愣地接了这句话,视线不自觉投向窗外。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蓦然啊,那人终将,从灯火阑珊处走出。
谁逼的你?谁害的你?我夏宜家,一定同样让他用血来偿还。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旧颜(上
阴雨绵绵无绝期,今日的雨,下得却比平日要大不少。雨滴细碎,敲砸在平圆的纸伞面上,发出一阵如泣如诉,低低唱婉,尤显哀叹。
就像是故意在与我如今极度想放平和的心态抗议。
“太子妃,”冷暖走上直角折上的回廊,一手持着的伞上还滴着缠绵的雨水,但另一手上的轻薄外衫却未沾分毫湿意。
我听话地张开以双臂,任她把外衣套在身上,以阻挡那正渐渐袭上的寒意。
冷暖静静地看清我此时的神色,缓缓开口:“太子妃既如此想去,却为何不随殿下入宫?”
我定了一下,转而苦笑,原来,我的表情竟是那么明显,让人一眼便可以看透。
“既然殿下说了让我安心呆在这里,不让我入宫,就应该有他的理由,我又何必反对?”
况且,我并没忘,几日之前,我才答应过他,会听他的话。
就算是蓦然,就算是凤萧声,我都不应该再由着自己的性子去做。
看着身边的人,因为自己受伤死去,那种崩溃,我已经体会过太多太多了。可是,却依旧是越来越让人崩溃。
“去走走吧。”
站起身,自已为自己撑起一把伞,迈步走入雨中。
走着走着,再想到刚刚的心理,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原来自己,竟已经开始无条件地信任他,那个名唤祈阳,曾经势同水火的男人。
原来啊,我竟已经不知在何时不是一个人了。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跟在身后的冷暖也一路无语,等到有些清醒之时,抬起头,便见太子府一向紧闭的大门,不知是有什么人正在出去而微微敞开着。
本只是随眼一督,并无什么目的,但是要将视线收回之时,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投入眼帘。
伞面平正,那人正在雨中疾步奔来,像是要赶在大门合紧之时迈入。
我心下一惊,毫不迟疑地走上门后的台阶,唤停那即将关紧的大门。
“姑娘。”持伞的人在我身前站定,移高撑着的纸伞,露起那张苍老的容颜。
“广叔?”我如何能不诧异,略带心惊地出声,“您怎么来了?”
“姑娘……”他无奈一叹,略略侧开身子,将视线投向自己后方的一幕雨帘里,“不是我要来,是有别人一定要见姑娘。”
别人?我疑惑转眸,沿着他的视线举目而望。
慢挪脚步的白衣身影,正缓缓出现在雨中。
我极度缓慢,极度缓慢地眯起眼睛。
白衣人影越走越近,除却那张掩在同色伞下的面容,身子已经完整投射在我的眼帘之中。
我的眼睛,愈来愈眯。
“广叔,”终于,那人走上了我面前的台阶,距我仅不足一米之遥,“您走那么快,莫不是打算预先来给夏姑娘一个警告?”
一个警告?我电光火石地盯回广叔脸上,却只在他面上找到无奈——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我从未见过……安广有过如此挫败的表情,就像是欲逃开什么,却不得不被迫面对。
我的视线,从下到上,从那白衣人那双不知为何不沾不上湿意的靴子移上,最后定在脖颈之上。
遮挡视线的伞面,正以徐缓的速度下放——
就算是有心理准备,待看到面前那张真实的面容之时,我依旧是惊愣失神了。
“夏姑娘,”他把伞收到身后,脸上的微笑平和淡然,十指摩平衣上因走路而起的褶皱,动作自然而随和,全无一丝模仿的迹象。
我淡笑回礼,屈膝轻声问候:“列公子。”
“夏姑娘竟还记得在下?真是令人开心。”
我的笑容和悦宜人,静静淡然地看着他的面容——这样的一张脸……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我的手不自觉抚上心口,心下大叹一口气,还好还好,这心病已经缓了。若是依旧是那样,这会儿,我是不是又该气血翻涌?
静站在我身前的人,带着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自然三分和悦五分的笑容,正视向我的眼睛:“叫列公子太见外了……哦,在下想起,上一次与姑娘定下景兰之约时,并未告诉姑娘在下的真实姓名……”他顿了顿,后退一步,谦恭和礼,“没关系,今日补上。”
“在下冷洌。”他的手弯着停在半空,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不变,“姑娘想必已经听过天山,在下,便是天山宫主。”
我极度保持着淡定的微笑,可是身侧的手指,却不禁微微动起。
他继续笑说:“与姑娘在感业寺一别后,在下便一直在关注姑娘,在未州城,丁章那家伙不自量力,想要染指你,也是在下的人去动手救的姑娘你。”
“你……”
他静静微笑:“姑娘,在下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我无意识地,斜瞄一眼广叔,蓦地发现,他的十指,已经不自觉地握紧,脸上的表情,瞬息万遍,欲言又止。
“广叔,请您冷静一些,”冷洌的笑容依旧滴水不漏地挂在脸上,“您老了,身体不好,若这会儿还要被接回天山养老,那可就不太好了。”
一句普通的问候话语,我却不知为何,从中听出了些许威胁的味道。
“广叔,你……你没事吧?”我带着担扰地问去一句。
“……没事。”安广轻抽额角,镇静出声。
“冷公子,”我自顾自改了称呼,转目朝冷洌望去,“您来这里,便是为了跟我说这些话吗?”
“自然不是……”他整整额角的发,从袖中掏出一个圆状器物,抛了两下落到手中,再摆正在我眼前。
我眯了眯眼,淡声启问:“玲珑镯?”
他看了那镯子一眼,依旧微笑:“祈阳派人交来给我,顺便带给我一个消息,姑娘不会再奔赴那个景兰之约。”他拱拱手,再行一礼,“便是因为这事,在下才亲自来见姑娘,确定一下这是否是姑娘的意见。”
“……这个……”我有些措手不及,疑惑出声,“我不知道有这样的——”
“取消了取消了!”安广猛地把我往后拖一下,带离冷洌面前,目色焦急地望着我,“姑娘,我们不去,绝对不去。”
“……”我愣愣地看着安广,“广叔,你怎么……”
“姑娘,不要去。”
冷洌轻叹了叹气,好似有些失望地掉空视线:“原来,夏姑娘竟连一次赏花的机会也不肯给?”
“我……”
面前两人,一直紧紧锁着我的脸,盯紧我的表情。
“洌公子。”我再行一礼,恭敬又抱歉地出声,“宜家不去了。”
“呃?”这回,轮到他眯起眼睛。
我淡淡微笑,屈膝行礼,缓缓点头:“不去,望见谅。”
答应过祈阳的,会听他的言语,如今,再加上广叔的劝阻,我还能说去吗?
冷洌的视线,悠悠地定在我脸上。
我后退一步:“来人,送客吧。”
“夏姑娘,”他低低笑着,“你便如此直接?”
“对不起,”我抱歉出声,“冷公子帮过宜家很多,但是,您的身份却让宜家觉得惊心,天山,宜家并不想触碰。”
我已经身陷皇家,难道还要去摊上这样一个庞大而神秘的家族?
冷洌的脸上,突然绽出一个大大笑容,“可是,姑娘却不能不碰……好难得来一趟,我想见一下我唯一的亲侄子。”
“……”我再度被疑惑了,“侄子?”转而一想,蓦地意识到……
“在下的亲生姐姐,名唤冷筠宁,所以——”他淡笑看我,“算起来,姑娘你,应该叫在下一声——舅父……”
我淡然地,将视线从他身上扫过——冷筠宁,竟有一个如此年轻的兄弟。
我紧了紧拳头,终于,在最后偏身过一旁,让开通往府内的路。
“请。”
冷洌笑起:“多谢。”然后迈步起身,走入大门。
一直默默定在我身后的冷暖,也跟着偏身至一旁。
冷洌走过她之时,突然回头一望。
“冷暖,”他轻启唇,半停下脚步,转身,凝视住冷暖的面颊,突然,唇边勾笑,“你一走了知,你的姐姐,可想你想得紧啊……”他上前一步,凑近冷暖的脸,“不如,这次便跟我一路走了,回天山去,你看如何?”
冷暖?我瞬间转首,视线跟着定在冷暖微僵的面颊之上,冷暖……天山……冷暖……
冷?
天山……冷氏?
果然啊……果然……我低低苦笑,原来,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秘密的。
一向淡然的面色已经僵了,冷暖极力保持着镇静抬首,看向那张似是带了丝丝期待的面容。
“宫主。”
她跪下了。
她跪下了!
她真的跪下了!
一向波澜不惊,处事淡静的冷暖,竟然下跪了。
“宫主恕罪,”冷暖淡漠启声,“冷暖难以从命。”
“唉……”冷洌叹声,面上的笑容高深莫测,“……为了一个男人,当真值得?”
“……”冷暖沉默。
“算了算了,”冷洌直起腰,怅然地叹一句,“天山少你一人,不算什么,但是……你便不怕冷霜伤心?”他顿了顿,再轻声道,“血浓于水,冷霜……那可是你的亲生姐姐。”
再听到一个名字,我愈加心惊。
冷霜?好像有什么东西,迅速地在脑海中串联到了一起。
霜姑娘?霜姑娘?
这样的名字与称呼,好像很久之前,我便有听过……什么时候……那是什么时候……
我突地低首,定在冷暖有些愧色的面上。
“霜姑娘……霜姑娘?”
三年多前,林湖五丈涯上,安羿面对着逼迫他的那个白衣女子,唤的便是这一句——霜姑娘。
“霜姑娘,这是我与你们主子之间的事,还请不要扯上她。”
那这句话里的主子……便应该是……我反射性地,凝盯住冷洌那张与安羿无二的脸。
“冷洌——”我咬紧牙,用着极大的耐性,才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第一百四十九章 旧颜(下
冷霜……霜姑娘……
我的拳头愈抓愈紧,指甲深陷到皮肉之中,刺痛连连。我却依旧放不开手。
“宜家姑娘?”冷洌笑脸盈盈地转过头来,凝起的笑容如同霜华欲碎,淡美得不像人世中人,“姑娘是想起了什么了?”
“安羿……”我呢喃出声,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那张与安羿无二的脸,如今却让我不由唾弃。他怎么配得上,他怎么配得上有那样一张脸?
“是不是你?”我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已经冰冷到了极点,“是不是你?三年多前,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逼的他?”
冷洌的笑容,越发地温和:“宜家姑娘,在下那是请,很认真地想请清萧公子去天山做客的。毕竟,那样出色的一个人……若是姑娘,就不觉得好奇?再说了,安凤嫣,多少也算是个天山的人,那安羿,不也一样?人之一生,总要回归一次的吧?”
我紧紧牙,冷冷看他:“那便需要用刀?用剑?”
我怎么能忘得了?我怎么可能忘得了?那一年的林湖涯边,那个白衣男子手上银光闪闪的刀刃,它刺伤了那一个,我最钟爱的人的臂膀。他身上那道蜿蜒而下的妖娆的红,多少个日夜,我都未曾忘记。
“夏姑娘……”冷洌的笑容依旧挂着,“你就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不如……”他凑近我的耳边,低低出声,“不如,跟在下一起回天山,到了那里,姑娘一定会发现许多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你想太多了!”我退后一步,冰冷的扫视过一眼门后的侍卫,“来人,送客。洌公子,这里不欢迎你。
我在心里大口喘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强忍着上前掐死他的冲动。
我想说,若不是因为他之前曾对我有恩,若不是,他是天山的宫主,若不是,他是祈阳的舅父,我到如今,怎么还需要对他如此客气?
我好像突然有些是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恩主之间反目成仇的故事。原来,当仇恨发生的时候,的确会让你觉得,那些所谓的恩情,都会被哪怕仅有一星点的仇恨蒙蔽光亮。
我再往后退一步,在远处静静盯着那张依旧带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