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五奉天(完结)-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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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上策是上策,但我们学武之人,最基本的武道精神不可废。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在山的列祖列宗呢!”凤西卓退后两步,向伊墨灵沉声道:“出手吧。”
伊墨灵亮出两柄银钩,一长一短,仿佛母子。
“子母追魂钩?”凤西卓一凛。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没想到伊墨灵在被那么多人挑战下仍是保留了压箱底的绝活,枉费她还以为已经对他的武功了若指掌,如今看来,是她轻敌。
伊墨灵眼睛正对光线,隐有七彩在眸中流转。“正好领教你的月冷。”
“谁说我要用月冷的?”
她挥舞双袖,顿时蚕丝漫天,犹如缤纷雪花,将他罩下。
伊墨灵不避不让,双钩交叉,一招‘夜叉探海’,直指凤西卓胸前空门。张扬的蚕丝未近他衣服,便被无形内劲弹开。
凤西卓无法,只得弃了蚕丝,游步闪过他的攻击,将月冷握在手中。
伊墨灵反手挡住她的剑,嘴中不饶人地冷笑道:“这不是用了?”
“省得你说我以多欺少!”数十根蚕丝对两柄子母追魂钩自然是她以多欺少。但换了月冷之后,以多欺少的则另有其人了。
她说着,一式‘轻燕撩沙’,向他下盘攻去!
镜花老祖“唔”了一声,道:“这招‘轻燕撩沙’比自在老头用得轻巧些。”
慕增一正好与他并肩而立,听他如此说,顿时笑道:“师父内力精纯,走得是刚猛路子,用招遣式当然沉稳刚猛。”
“我看是太沉重。每次使出来都像肥燕跳沙,撩不动似的。”
想起自在老人的体型,慕增一也无言可辩,只得干笑两声。
几句话的工夫,凤西卓和伊墨灵已经试探完毕,钩剑如疾风骤雨般毫不留情地缠斗在一起,招招不离对方大穴。
只是从头到尾伊墨灵几乎不曾移动位置,只是用脚跟四面转动。
凤西卓则如鬼魅一般,时左时右,疾而飘忽。
慕增一见伊墨灵的钩几次三番要缴月冷,不由感慨道:“这钩用得好,正好是剑的克星。”
镜花老祖听得不是滋味,“你的意思是说我为了比武特地让墨灵去学来对付你们自在山的咯?”虽然传授伊墨灵时,脑海不是没有转过这个念头,但这样被当中揭穿却让他的面子颇下不去。
“当然不会。若是特地安排,应该由跋羽兄学才是。”能与镜花老祖抗衡的自在老人不在,慕增一也只得小心说话。
镜花老祖鼻哼一声,却是为了掩饰尴尬。
其实当初他不是没有劝跋羽烈学子母追魂钩的,奈何跋羽烈年纪虽小,却极有主见,认定子母追魂钩像一长一短两只假手,难看又不好携带,任他如何劝哄都不肯妥协,这才罢了。
跋羽烈站得不远,听到两人对话也只当没听到。
对于镜花老祖与自在老人的纠葛延续有数十年之久,开始只是两派祖上的恩怨,演变到后来,祖上是谁都不记得了,直接上演两人私仇。从谁多吃了一块烤鸡,到晚上打呼谁打得更勇猛彪悍……无所不能结怨,无所不能攀比。
若非六年前,两位老人家都觉大老远地跑来跑去打架太耗费体力,累得厉害,也不会想出把比武大责移交到下一代身上。
上次他输给慕增一,镜花老祖表面没说什么,但之后将搜集的各家武功秘籍如雪花片般纷纷送至他的案头,恨铁不成钢之心昭昭。
幸好这次伊墨灵主动请缨,以后这桩麻烦事总算可以卸下他的肩头。
伊墨灵的凝气甲和凤西卓的无形剑气犹如最坚之盾应战最利之矛,两者对战形成胶着。若是常人来看,定然认为双方势均力敌,难分高下。
但镜花老祖、慕增一和跋羽烈又岂是常人。
慕增一见镜花老祖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不禁得意。
没想到师妹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竟暗藏高招,有许多招式与自在山武学似是而非,分明是她自己演化而来,却又样样克制伊墨灵,占尽先机,看来胜负是早晚之事。
这一切自然要归功于她对伊墨灵那一月的观摩。伊墨灵那时虽然没有亮武器,但招式早已用老,其中破绽凤西卓滚瓜烂熟,如此知己知彼,如何不克敌制胜?
只见凤西卓猛地虚晃一招。
伊墨灵适才被压制得满腔战意无处发泄,如此机会焉能放过。
只见小钩一扫,大钩如秋割麦田般朝她项上人头挥去。
凤西卓嘴角微弯,神情笃定。
这一招是伊墨灵最强的杀招之一,每出必要见血。她虽然只见过两次,但印象极深。无事时曾拉着长孙月白共求破解之道,因此并不慌忙。
这厢千钧一发,那厢聚精会神。
慕增一忍不住一拍大腿。
镜花老祖脱口叫道:“糟糕!”
入伊墨灵之耳,为时已晚。
只见凤西卓蓦得消失在原地。伊墨灵反射性地撩钩回防后背,一柄弥漫着寒月清辉的长剑毫无声息地从下抽出,直指他的鼻尖。
呼吸可闻,轻轻拂在银白剑尖上。
凤西卓缓缓挺身站起,含笑道:“我想,你的凝气甲应该还没有练到鼻子和脸吧?”
喉结上下一动,他的脸色灰败,“我、认输!”
凤西卓收剑。
‘啪啪’慕增一的鼓掌声在这样沉静的峰巅,犹如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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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老祖眼神不善,喝问道:“你在高兴什么?”
连凤西卓的目光都写着赤裸裸的不敢苟同。赢是一回事,打赢之后还往人家伤口上撒盐是另一回事。尤其对方还有一位这样武功高强的前辈坐镇的时候。
慕增一掌声渐弱,直至消失。“刚才爬山的时候手心有点脏,我拍拍干净。”说着,又往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
镜花老祖靠近颊车穴的两颗大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两颊凸起的青筋看得凤西卓和慕增一一阵心惊胆战。
“哼,本老祖才没工夫看你们这群小辈打闹!”他甩袖,提起伊墨灵的后衣领又如青烟般往山下飘去。
跋羽烈输的时候他碍于他王叔的身份不能如何,但伊墨灵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居然敢连续输六年?!一想到自在老头那张小人得志的嚣张嘴脸,镜花老祖的气血就不自主地直冒头顶,提在手里的衣领也扯得越来越紧……
随着风擦衣袂声越来越远,笋尖峰顿时只剩下冷冷清清的三个人。
慕增一和凤西卓对视一眼,齐齐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跋羽烈眉头微皱。
出于对危险的敏感,他直觉想离开,“比武既已结束,那本王也不再留两位,请!”
“唉,早知道镜花台都是说了不作数的。”凤西卓幽幽叹了口气。
慕增一扫了眼跋羽烈的脸色,笑道:“师妹此言差矣。镜花台乃北夷第一大派,镜花老祖被誉为北夷第一高手,他门下的首席弟子更是北夷王的亲王叔——当今的英武王,怎么会说话不算数?”
跋羽烈与北夷王经常一唱一喝,对于其中道道驾轻就熟,怎么会受他们三言两语挑拨?只是抱胸睨着他们两人,看他们有什么花样。
凤西卓一战得胜,正是意气风发,扬起头道:“我依稀记得……之前明明说好输了就要把自己的绝学倾囊相授的……王爷不会想赖账吧?”
跋羽烈的确是忘了这一茬。既然失礼在先,自然发作不得,只好淡然道:“你想学什么?”
慕增一跳到凤西卓身边,坏笑着推荐道:“镜花台的‘分花拂柳手’不错,姿势优美,仪态高雅,适合采花。”镜花老祖一走,他又天不怕地不怕起来。
凤西卓摇摇头,“我喜欢摘月,不喜欢采花。”
慕增一心照不宣地一笑,“那就学‘天梯纵’。这门轻功别得用处没有,爬墙翻屋一流。”
跋羽烈脸上隐有青光闪过。
凤西卓还是摇头,“这‘天梯纵’算不得什么绝学。我们的‘直上云霄’也不枉多让。”
跋羽烈冷声道:“不如请两位再去军营盘桓几日,细细地想个清楚!”
“我想清楚了。”凤西卓看着两人或好奇或戒备的目光,微笑道:“我要学‘英武军棍’!”
“咳咳……”慕增一霍然转过身,弯着腰咳个不停。
她望着跋羽烈,天真地眨巴眼睛,“其实早在猎场,我就对王爷三句不离口的军棍景仰不已。当今天下竟然有一种武学能让堂堂英武王像鹦鹉般得一而再再而三提起,这简直太令人垂涎三尺了!”
慕增一此刻只想说:师妹,你真是太不怕死了。
跋羽烈涌动的眸光渐渐恢复平静,只是说话的时候透着股寒清之气。“你确定要学?”
凤西卓朝慕增一靠了靠,然后笃定地点点头。
跋羽烈嘴角微抖,浅然扬起,“那就随本王回军营。”
“哎,军营人多嘴杂,喧哗烦扰,哪比得上这里山明水清,风景秀丽,适合吸收日月精华。”她脚尖轻轻一抬,踢起那根劳苦功高的长树枝抓在手中递给他,“以王爷的身手这个能将就吧?”
跋羽烈双唇一动,她立刻抢道:“以镜花台在北夷武林的威望,王爷应该不会用武器不称手当借口,不兑现赌注吧?”
慕增一轻轻扯了下她的袖子。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千万不要因一时的痛快而埋下他日的祸患。尤其……三年后,还有比武。
凤西卓仰头看着天上那朵欢快地飘飘来又飘飘去的白云。
好像……她的婆家已经有着落了。
所以……三年后应该轮不到她了。
跋羽烈厉眸一扫二人,“那两位有谁愿意上来一试呢?”
慕增一警戒地盯着凤西卓。
关键时刻被自家师妹出卖他感受得不是一次两次。他可不想连续栽在这根木枝上。
凤西卓显然很清楚他此刻眼中所表达的意思,因此干笑道:“王爷功力这么深厚,哪里是我们这些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不如就用那块石头吧。”
跋羽烈望向她手指所指处。
偶然一指,竟是奇石。亭亭卧于木下,状如小鸟扑翅。
跋羽烈脸上终于有了抹能称之为笑的表情。“既然你愿以雏凤石相试,本王自不能辜负雅意。”
雏凤石?亏他想得出来。
凤西卓赌四个铜板,这个名字绝对是他的即兴之作。她瞄了眼偷笑的慕增一,心中懊悔:手足之情、慈悲之心乃穿肠毒药,后患无穷也。
跋羽烈将木枝拿在手中,轻轻一旋,举起落下。木痕过处,石应声而裂。
凤西卓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诚实。“刚才……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跋羽烈斜睥着她。阴沉的眸色似乎在告诫,他的耐性即将告罄。
“而且……”偏偏凤西卓就是个不知死活的。“你的‘英武军棍’明明有十招,既然要教,自当倾囊相授,怎么能藏私呢?对不对,师兄?”
慕增一强笑,咧着嘴巴,含糊语音道:“你喜欢赶赴黄泉,也不必拉人垫背嘛。这里好歹也是北、夷!”
凤西卓沉吟须臾,突然拉着他的袖子走远几步,低声道:“怎么不早提醒我?”
“你刚才玩得那么欢快,我怎么好意思打扰雅兴?”
“……还好这里是北夷边境,离大宣不远。”她自我安慰。
“不错。所以驻守在这里的军队人手也格外充足。”他猛泼冷水。
“看好了!”趁他们说话之际,跋羽烈猛地跃起,挥枝如飞,一连十下,犹如电光火石。
偌大苍松,粗如三人合抱,竟一晃分成十一段,纷落在地。
凤西卓和慕增一对视一眼,真心鼓掌。
不愧是英武王,果然霸气逼人,英武不凡。
跋羽烈对他们的赞赏毫不领情,冷漠的眼神分明在说,拍马屁也没用,这梁子结定了!
“本王可以走了吧?”
“当然当然。”凤西卓见他立马转身,又追加了一句,“不过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以您的棍法造诣,实在不必说什么拖下去打十军棍……一棍就呜呼得不能再呜呼了。酷刑最多五马分尸,你一下就十棍碎尸……”
“师妹,人走远了。”
“镜花台就是忙啊,每个人都是来去匆匆。哪像我们,有事没事好像都在闲磕牙。”凤西卓很认真地自我检讨。
慕增一朝着下山的方向,暧昧一笑道:“不是我们,是我。你的事来了。”
话声刚落,一袭如梅般高洁清雅的身影便向山顶行来。
凤西卓赞同地点头,“师兄,是该你自由自在去遨游的时候了。”
“你不如说,我又被流放了。”他与她调侃完,立刻向跃上峰巅的长孙月白抱拳,“你来得真是巧,一路上没有遇到跋羽烈吧?”
长孙月白含笑摇头,“并非来得巧,而是一直守在山路边。”
慕增一微微一楞,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长孙月白眼盲耳聪。论听力,恐怕他们几个加起来也未必有他灵敏。因此比武之时,他藏身在他们耳力所及之外,却又能将他们的动态尽收耳中。
凤西卓见到他,猛然想起那晚他的求亲,脸上有点不大自在。但看他仿佛若无其事,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心中顿时也不大自在起来。
慕增一见她傻乎乎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