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五奉天(完结)-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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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西卓咬牙不让。这么喜欢斩,不如去开家白斩鸡店好了!斩得痛快还能挣钱。
班图大急,起身想将棍子从她手中抢过,“你放手,十下军棍我还挨得住。唉,你放手啊!”
拿着棍子的士兵更急,双手死死抱着棍子不松手,整个人就差没吊在上面了。
耶扎合边看戏边谑笑道:“这小子果然是可造之才。”
北夷王苦笑。这都是什么事!
“班图。”跋羽烈的声音几乎寒冷成冰。
班图一个哆嗦,正转身,便听咯得一声脆响,拿棍子的士兵抱着半截残棍朝后摔去。
凤西卓立刻松掉手上的另半截,无辜地垂着头。
班图并膝跪下,一声不吭。
看着断成两截的军棍,跋羽烈怒极反笑,“好好好,木棍太脆,不经用。来人,取铁棍!”
这狩猎场上能拿出木棍已经是后勤官思虑周详了,哪里还能取出连军营都未必有的铁棍。
在骚动片刻集思广益之后,终于有人取出个较为像样的东西。但这一取,却差点没让班图看晕过去。
胳膊长的铁蒺藜骨朵大约大腿那么粗,头上密密麻麻的尖锐铁刺在阳光下轮流发着白光。
凤西卓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这东西,估计一下就够班图一命呜呼。
跋羽烈似乎也没想到一句铁棍会滚出这么个东西,但话已出口又不能收回,只能森冷地瞪着班图和凤西卓。
还是北夷王跳出来打圆场,呵斥道:“谁拿铁蒺藜骨朵当铁棍糊弄?当我们认不出老鼠和刺猬么?”
拿铁蒺藜骨朵的手颤了两下,人扑通跪下了。
北夷王又叹了口气道:“今日着实折腾得够呛。朕得两个勇士不容易,领军棍也等他伤好了再说。”
阶梯铺好,跋羽烈顺势而下,“臣遵旨。”
“至于小虫子……”北夷王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王叔瞧着办吧。”
“遵旨。”跋羽烈声音缓慢而意味深长。
“朕也累了,先回去吧。”
等等……凤西卓瞪大眼睛。这意味着……她被放弃了?
收兵的号角声在广阔的平地行吹起,嘹亮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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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夷不似大宣,事事崇尚华美精致,即使年年狩猎,北夷王住的依然是临时搭建的营帐。
凤西卓见数以千计的营帐坐落在山脚,绵延千里,心顿时凉了一半。若一会真打起来,每人向她吐口唾沫,她就得在洪水里扑腾了。
班图早由太医重新包扎了伤口,此刻正半趴在马上。幸好他自幼骑马,□又是良驹,即使姿势怪异,却也不碍于行。
他见凤西卓面色惨白,如失怙小鸟,不由怜惜起来,安慰道:“英武王虽然治军严厉,但从不妄伤性命,你不必太过担忧。”
这样讲不担忧才怪。不妄伤性命的潜在涵义就是求死不能地往狠里整。她脸上的愁云惨雾越积越厚。如今只能希望伊墨灵在某个地方迷路、鬼打墙,还没有和跋羽烈碰上,不然冲着她这一路的照顾,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希望越大,破灭越快。
马队才刚进入营地几长,伊墨灵就大着嗓门像旋风一样从里面冲了出来,“师兄!”
跋羽烈坐在马上,眼里笑意一闪而过,口中却冷冷呵斥道:“去大宣几个月,连军中规矩都忘记了么?如此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伊墨灵浑身一激灵,历经万难与亲友重逢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差点忘记眼前这位不是别人,而是赫赫声名的冷面王。他奔跑的脚步顿时一个急停,换作正儿八经地迈步,“臣知错。”
跋羽烈翻身下马,走到他面前,上下审视一番后,才满意道:“看来纵然身在他国,你的功夫也没有落下,还精进不少。”
提起这个他就一肚子的苦水加怒火,忙嚷道:“师兄,快派兵去搜山,有奸细混进来啦!”
跋羽烈眉头一皱,“好好说话!没头没脑的什么意思?”
“哎呀,就是奸细……”他声音猛地一顿,“现在是什么时辰?”他一听号角声就从睡梦中急忙爬出来,还没来得及注意天色。
跋羽烈目光一闪,突然回头,“把那个猎户带上来。”
侍卫急忙拍马往后赶。
马队太长,跋羽烈一马当先骑在最前,猎户和受伤的班图一起被落在后面。
不一会,侍从拉长脸回来,“启禀英武王,人不见了。”
跋羽烈唇抿成一线,“立刻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侍卫都跟着他有些年头,知道当他露出这种表情时,内心是真恼,当下不敢怠慢,四下散去。
伊墨灵看得一头雾水,“师兄抓猎户做什么?”
“你说的奸细难道不是猎户么?”他微讶。
“这,我也不太清楚。”伊墨灵抓头皮道,“他轻公高,追得我一路都不敢回头。唉,都怪我太累,一回来就倒头大睡,不然早将他手到擒来。”
跋羽烈皱眉道:“以你的武功纵然打不赢,也未必会输,为何一直逃?”
伊墨灵被他说得一怔,半天讷讷道:“是啊,我为何只跑不打?”
仔细想想,他是打怕了。从京城外一路打到威潭,铁人也会生锈。所以好不容易甩掉身后包袱之后,再也不愿与任何人对上。
在威潭城内他发现有人跟踪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而再后来,则是跑得天昏地暗,思绪混乱,除了继续往前之外,压根想不起其他解决途径。后来想起利用鹰来拖住追踪者的脚步,完全是属于逼到绝路的最后灵光。
其实凤西卓何尝不是?开始是下意识地追,追到后来就成为一种惯□。似乎只要前面那个人还在动,自己的腿就停不下来。
不过论后果,她绝对比伊墨灵倒霉惨烈百倍。或者说,风水轮流转。刚才她大老远听到伊墨灵的声音就知道大事不妙,因此不等跋羽烈发难,就悄悄采用屡试不爽的凤氏尿遁偷溜。
但离开马队容易,离开营地却是难题。尤其在她前脚走,后脚跋羽烈就发现的情况下。
幸好她运气不错,随便钻入一个营帐竟然是存放兵器的库房。只是听外头人来人往,步履纷杂,她被发现已是迟早之事。彷徨间,听外头猛地一声惊吒道:“有刺客!”
刺客?
凤西卓精神顿时一震。
在这种时候遇到刺客,等于沙漠半死的人遇到甘泉。不管对方是忠是奸,是善是恶,彼此暂时都算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出于对战友的关怀,她甘冒奇险,偷偷走到帐帘旁,掀起一丁点。
奈何营地委实太大,她在那里守了半天,光听外头呼喝连连,但正主儿人影却是半个未见。
正当她考虑是否干脆放弃,趁大伙忙碌的时候在这里补个眠,便惊见眼前一个鬼祟的身影偷偷溜过。
她惊的不是这个身影太过鬼祟猥琐,而是他鬼祟猥琐得太熟悉。不及细想,她食指轻弹,一条蚕丝无声勾向对方手腕。“师兄……”
慕增一感到来袭,正避开,但听到那声轻唤,移动的脚步立刻倒掠,晃到帐帘前,看着那双同样激动的眼睛道:“师妹?”
然后是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里?”
凤西卓一把将他拉进帐篷,“小声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这几天的伙食都是在这里解决的啊,反正比武之期将至,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气氛格外凝重。”慕增一倏地从惊愕中清醒过来,“难道他们都是因为你……不过,你不是和师妹夫一起么?怎么一个人跑到北夷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想起远在大宣,不知近况的长孙月白,凤西卓的懊悔之情就如汹涌海浪,一浪高过一浪。
慕增一了然地看着她,“你这次闯了什么祸?”
凤西卓把她和伊墨灵、跋羽烈之间的恩怨简明扼要地说了,
慕增一瞠目结舌道:“师妹,你当没见过我行么?”
她瞪着他。
他哭丧着脸,“以我和跋羽烈那点微末的交情,他多半不会计较我单闯营帐之事。但如果他知道我有你这么一个师妹,那后果就相当难料了。”
凤西卓咬着牙根冷笑,“师兄,你要相信,玉石俱焚这种事情我是干的出来的。”
慕增一不死心地劝道:“你确定不需要留一个人替你收尸?”
“人死灯灭,与其收拾臭皮囊,不如拉个人下去好作伴。”她狞笑。
他谨慎道:“这句话出你口,入我耳,千万不要传到第三个人那里。万一让师妹夫知道你曾经有和我一起殉情的念头,那后果就不是难料,而是等着罹难吧。”
“哼,危言耸听。”
“那你要不要试试?”唯恐天下不乱的恶习蠢蠢抬头。
凤西卓撇开头,干巴巴道:“把殉情改成同归于尽就考虑一下。”
慕增一耳朵微动,苦笑道:“这次真的要同归于尽了。”
帐外。
跋羽烈盯着被包围得严严实实的营帐冷笑,“这里的守卫呢?”
一个小卒匆匆绕过来,跪趴在地上颤声道:“参见王爷,是小、小人。”
“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小人只是去小解……”小卒骇得牙齿直打颤,“回、回来时,被拉去……搜拿刺客,才……”
“擅离职守,该当何罪?”一样的话,更添压迫。
小卒不甘不敢再辩,寒声道:“小人知罪。”
“去领罚吧。”
小卒听他口气松动忙不迭地磕头起身领罚去了。
跋羽烈嘴角微微一翘。若不是他擅离职守,恐怕这条小虫不会拿得这般容易。
帐内。
凤西卓听着外头的动静边小声道:“跋羽烈其实是鹦鹉转世吧?一句话喜欢重复不停地说。怪不得封号英武王。”
慕增一嘴角抽搐,“师妹,你非得在火上浇油吗?”
她面色一变,“师兄,你非得提醒他们用火攻吗?”
跋羽烈的声音适时从门外响起,“来人,拿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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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下留人。”
帐帘掀起,熊熊火光跳跃着慕增一一脸尴尬的笑容。
凤西卓顶着他的后背往前推。
跋羽烈皮笑肉不笑道:“慕兄,真是好久不见。”一出口即是纯正的大宣语。
凤西卓将他又往前撞了两步,“找你的。”
跋羽烈目光一凝,冷声道:“不哑巴了?”
凤西卓探出头嘿嘿赔笑道:“就北夷话有点哑。”
“凤西卓!”真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伊墨灵一见到这张看上去笑得十分无辜天真的脸,多日承受的屈辱便如浮光掠影般闪现在心头。“原来是你!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以为大宣出了什么擅长轻功的绝世高手,居然又是她。“从大宣一直追到北夷,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相信我,只要你现在放了我,我立刻就散。”凤西卓满面诚恳,“而且想多远就多远,想多快就多快。”
伊墨灵冷笑道:“你派人千里追着我打的时候怎么不让我想多远就多远,想多快就多快?”
她干笑道:“你不是没提么?”
那时候她隐藏得那么好那么深,好像被他看到就会沾染瘟疫似的,让他上哪里去提?!“凤西卓,任你巧舌如簧,今天也休想逃出升天!”
凤西卓戳戳慕增一的脊梁,“师兄,长兄如父,在家从父,我今天全靠你了。”
慕增一摇头道:“师兄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凤西卓赶紧道:“师兄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不不不,请千万要让我妄自菲薄。”
两人口中惶恐,面上却是不紧不慢地泰然自若,俨然未将北夷千军放在眼中,看得跋羽烈与伊墨灵皆是一阵火起。
“朕道谁这么大动静,原来是你慕增一,怪不得。”话到人到。只见重重围困中,北夷王排众而来,身上衣衫已换了一身,金冠褚衣,腰缠莽带,在身后一干随从的映衬下,威风凛凛。
凤西卓眼睛一亮,讪笑着朝他打招呼道:“王上吉祥。”
北夷王怔忡后,笑道:“原来小虫子会叫啊。”
慕增一皱眉道:“你跟他熟?”
“半生不熟,不过他人不错。”
“刚认识的时候的确不错。”他叹气。
她听出话有隐意,连忙问道:“怎么说?”
“他和跋羽烈根本一个鼻孔出气,只不过一个喜欢唱黑脸,一个喜欢唱白脸。你若是以为依靠他对付跋羽烈那真是大错特错,错到无以复加。因为他绝对一转背就把你送给跋羽烈,顺带附送一只精铁牢笼,百八十个铁面牢头。”
凤西卓摸着下巴道:“师兄字字血泪,仿佛由感而发。”
慕增一仰头拼命眨着眼睛,哽咽道:“往事不堪回首啊……风雨中。”
北夷王闷笑,“慕增一,几年不见,你风采依然啊。”
慕增一抱拳叹道:“憔悴了,憔悴了。”
跋羽烈见双方有长谈的趋势,立刻截断道:“凤西卓擅闯狩猎场,意图不明,本王只得秉公办理,还请慕兄见谅。”
凤西卓脸色一垮,可怜兮兮地看着慕增一道:“师兄……”
慕增一肩头猛地一颤,苦笑道:“师妹,好好说话。你师兄最近心脏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