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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数五奉天(完结)-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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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远离尘嚣已久,早就看淡世情了。”
凤西卓眼珠一转,“郡王,乔郡王……难道你口里的郡王指的不是现在这个乔郡王。”想起昨天他提起的那句白衣不染尘,她不得不做如此联想。
“二当家既然要去缅州,又何必再管这些事情。”
凤西卓自知问得过多,顺着他打哈哈道:“也是也是。”
韩载庭将他们送至山脚第一道门外,抱拳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恕不远送了。”
凤西卓与他相处不久,却已视之为可信可亲之人,顿感依依不舍,“下次我还来。”
韩载庭笑道:“随时欢迎,只须与城门兵说一声即可。”
凤西卓好奇道:“他们是怎么通知你的?”城守兵当时明明和他们一起走的,怎么韩载庭这么快就接到消息,等在第二道门那里。
“二当家还真是好奇之心未泯。”
“活到老学到老么。”
他指着天上,“人靠走的,又怎么比得上天上飞的呢。”
“原来是飞鸽。”
城守兵已带人将他们的马牵过来。
韩载庭见她还站在原地不动,便道:“天色不早,再耽搁下去,只怕要错过宿头。”
凤西卓舒出口气,跳上马背,朝他拱手道:“一饭一宿之德,当报之以涌泉,以后若有用得上凤西卓之处,尽管吩咐!”
韩载庭听她原先说话还似个十六七的少女,转眼又如闯荡江湖多年的豪侠,不禁失笑道:“自当铭记。”
阮东岭等人也向他一一道别。
他的神情却变得有些不咸不淡。
别了韩载庭,凤西卓等人出北门,转朝虎口奔去。
路上,邢师反复思量道:“这个韩载庭所做所为委实叫人猜测不透。”
大头叫道:“我觉得他倒像是接待远方的朋友。”
八斗冷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若继续天真地相信那些人虚伪的面目,迟早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凤西卓在一边听得皱眉。不过她虽不认同他的说法,一时也找不出好的理由来解释韩载庭的青睐有嘉,只好道:“天下自有好客之人,喜欢结交四方友朋。”
阮东岭道:“兴许自在山有前人与乔老郡王相识。”他用的是老郡王。
凤西卓蓦地想起废门传说。当年废门在舜帝退位之后便消失无踪,无论后来即位的几位皇帝如何寻找也不得其果。直至几年前,废门传人突然现身大话斋,宣布预言。若韩载庭口中的那位郡王真是当年舜帝的皇夫,那他兴许认识当年突然失踪的废门传人,甚至知道废门消失的内情也未可知。
不过慕增一父亲是废人的秘密知道者寥寥无几,那位乔老郡王又如何得知呢。若他不知道,又何必对自在山另眼相看呢?
似乎又是一条死胡同。
耳朵传来邢晓晓感动的声音,“听说当初舜帝死后,乔郡王终身未再娶呢,连继承人都是从旁系过继来的。”
大头道:“皇夫还能再娶吗?你见过皇后再嫁吗?这种事决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做啊,说不定是偷偷娶了,生了,再说过继过来的。”
“你胡说,还有人看到舜帝死后灵魂在乔郡王身边徘徊,还和他一起聊天喝茶呢。要是乔郡王另外有女人,舜帝早投胎去了。”
“这种鬼话你也信。”大头大笑道,“还有人见过舜帝不是死了,是和别的男人私奔了,难道你也信它?”
邢晓晓气得牙根发痒,冲着一字喊道:“你说,舜帝和皇夫的爱情很感人,对不对?”
一字不言。
八斗在旁解释道:“他今天早上把一个字的份额用掉了。”
大头嚣张大笑。
凤西卓摇摇头,伸了个懒腰,仰躺在马背上。

吃诱饵(下)

去沙会渡的商人锐减后,从虎口过黄水的人便增了一倍。
凤西卓把所有人分成六批,才算全都挤上船。幸好水宽不足一里,到了晚上炊烟袅袅之时,所有人便被全部运过河。
凤西卓最后一个上岸,难受地伸着胳膊,“我讨厌船。”
邢晓晓指着吐得淅沥哗啦的大头和八斗道:“我本来不难受的,看着他们就觉得胃快倒过来了。”
凤西卓瞄了眼吐在地上的东西,恶心感直充鼻头,“你们以后不许吃那么多。”
大头委屈道:“咿呀娘的,我以前都不吐……就今天,风大浪大。”
邢晓晓看着浩淼河水,向往道:“若河上有条桥就好了。”
“水太疾,河太宽,难矣。”八斗摇头。
凤西卓道:“若再短三分之二,不,二分之一,我大概就能踏过去。”她指的踏自然是用轻功飞过去。
邢晓晓道:“那下次姑姑背我过去吧。”
凤西卓佯作上下打量地盯了她半晌才道:“那就只能从水底走过去了。”
邢师见两人吐的差不多,阮东岭手下隐有不耐之色,忙道:“天色将晚,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由于马不能过河,所以他们之前便将他们半卖半送地留在了虎口,所以现在只能靠两条腿走。
走了约一里,道旁的客栈依稀在望。
身后传来一声大喊:“凤,姑娘,留步!”
凤西卓多走了五六步才想到那个凤姑娘喊的可能是自己。毕竟这几年二当家,姑姑之类的被叫多了,这么正常的反倒少见。
她回头,后头那个跑得奄奄一息的不是常津的城头兵是谁?
他跑到近前,喘气如牛,“二当,当家,总算追上了。”
凤西卓道:“一送送这么远,你让我们怎么感动才好呢。”
他抬手摇了摇,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递给她,“不是,我是,送信的。”
凤西卓接过信,笑道:“不会是邀请信吧?韩总管太客气了。”
随着信被打开,她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邢师见她面色不好,忙问道:“怎么了?”
“钟正在丽川大败,生死不明。”她转手将信给他。
阮东岭扫了两眼,“尚翅北与张多闻前后夹击?”
邢晓晓叫道:“不会吧,难道张多闻真的投靠尚翅北了?”
邢师看完信,将它折起,交还凤西卓道:“尚翅北野心勃勃,恐怕意图染指的不止新雍,还有瑞州。”
城守兵闻言脸色微变,转瞬恢复正常道:“信已送到,小人先行告退。”
凤西卓向他致谢一番,又往回送了几步。
八斗道:“说不定是假信。”
大头叫道:“他吃饱了撑着,没事送这么封假信。”
八斗道:“这可难说。姑姑最重情谊,难保她知道钟家有难,不会……”他见凤西卓回来,立时住嘴不言。
邢师道:“我们已经离开钟家,那些是是非非与我们再无关系,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填饱肚子要紧。”
凤西卓见众人都看着她,连忙道:“我再秀色可餐,也不能这么多人分食吧。好啦,别看了,还是快去客栈吃东西吧,我快饿扁了。”
众人这才继续前行。
到了客栈,已是客满,就算不客满,他们百多号人容下来也是够戗。
正在犹豫间,一个长相圆润的少年从楼上走下来,“嘿,你们可总算来了!”
凤西卓闻声望去,吃了一惊,“你?”
少年蹦跳着走到她面前,学着她的表情道:“可不是我。”
阮东岭作了一揖道:“见过三世子。”
陈元殊笑眯眯地挥手,“免了免了,今后都是自家人。”
凤西卓道:“你不会是在这里等我们吧?”为什么他们的行踪人人都能猜到?
陈元殊道:“我是来接阮大哥的,凤姑姑可是意外之客呢。幸好我订到了房间,总算不至让两位小姐沦落街头。”他是自然熟,认定了是朋友,便哥哥姑姑叫得顺口。以前对凤西卓撒过迷药,也被她从屋顶扔下来的旧帐却是半件不提。
凤西卓半辈子难得被人当女人看,顿觉羞赧,“我屋顶睡惯了。”
邢晓晓则对他好感倍增,“滴翠公子陈元殊?”
他做了个嘘的动作,才小声道:“我虽不知来这么多人,却怕客栈房间不够,特别买了些牛皮备用,现在可不就用上了。好在是六月,铺在外头躺在上面也不会着凉。”
邢师看到注目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忙道:“我们去别处再谈。”
陈元殊拍脑门道:“是我糊涂了,我们去后院吧。这间客栈不大,后头却不小。”
众人随他去后院后,发现他所言非虚。
那黑黄的土地虽然时有坑洼,倒也算平坦。野草稀稀拉拉地长了几堆,总体还算干净。
“这里的土质不好,长不了庄稼,可惜了。”陈元殊从一边拉出几张大牛皮,铺在地上,“不过倒给我们占了个便宜。我和店主商量过了,住这里便宜的很。”
凤西卓被他的快乐感染,笑道:“堂堂一个世子居然喜欢睡泥土。”
“什么世子,都别人叫着玩罢了。”他仰头道,“要能选择,我倒宁可去当大侠。”
“听说大侠专门收拾我们这样的人,我以后听到你的名号可得绕着走。”凤西卓打趣道。
陈元殊顿时来劲道:“那我也去打劫,以后好和你们做伴。”
大头嘀咕道:“咿呀娘的。以后我们打劫又多了个名目了,可以互相做伴。”
阮东岭见他们越扯越远,忍不住道:“大世子已先一步回秦阳了么?”
陈元殊摇头道:“听说骄阳王正在攻打淄洛,大哥就去了云城。”
“骄阳王攻打淄洛?”
陈元殊见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笑道:“不要紧的。有大哥在,那个骄阳王铁定讨不了便宜去,说不定等我们到时,大哥就把他们收拾利索了呢。”
邢晓晓问道:“淄洛在哪里?”
邢师答道:“缅州最西面的城池,紧靠帝州。”
“那就是皇帝出兵攻打兰郡王了?”邢晓晓这才反应过来。
凤西卓见他如此乐观,不禁叹服,“看来三世子成竹在胸啊。”
“恩,我相信大哥,这世上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凤西卓无语。原来是盲目乐观。
邢晓晓摇头道:“我越来越糊涂了,怎么一下子这么多人打起来了。”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先赶到云城再说。”阮东岭看向陈元殊,“三世子,我们恐怕要连夜起程了。”
邢师想到兰郡王府日后便是众人的依靠,也道:“大世子一人独支定然辛苦的很,我们早一日赶到也可早一日出力。”
陈元殊看着他们,顿时露出笑容,真挚道:“诸位护爱之情,我陈元殊铭记于心。”
凤西卓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若刚才阮东岭和邢师没有如此表态的话,恐怕日后在兰郡王府众人心目中的评价会大打折扣吧。陈元殊虽然表面天真无邪,但到底是兰郡王府培养出来的人。
“我先去张罗吃的。”陈元殊不等众人反对,便抢先朝客栈走去。
阮东岭和邢师各打发几个人前去帮忙。
凤西卓在牛皮上盘膝坐下,垂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八斗突然道:“皇帝也算聪明,居然一边攻打缅州,一边收拾钟家。但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尚翅北居然趁机打新雍的主意。”
邢师摇头道:“也不然。也许吞并新雍只是尚翅北的一个借口,主要还是将钟正引出宋城。不然张多闻又如何肯听他调遣,与他一起夹击钟正?”
“尚翅北握兵三万,再加上张多闻,难道还灭不了一个钟家么?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凤西卓抬头道:“大阮的话我想了很久,张多闻为何当初要舍罗郡王就兰郡王。尚翅北为何与钟家联手。皇帝为何攻打缅州……这些问题从现在来看,有一种解释。”
阮东岭嘴唇微抿。
凤西卓叹道:“不过若真是如此的话,尚翅北,未免太可怕了。”
邢师和八斗沉思后,双双悚然动容。
邢晓晓急道:“姑姑你说的到底什么意思啊?”
“晓晓,你若是想造反,如何去推翻皇帝?”
“我?”邢晓晓苦思道:“打到京城,把皇帝杀了?”
“你若是打到京城,就会有人以勤王之名来杀你,到时候只会落得四面楚歌,与天下为敌的局面。”
“那联合别人,一起杀。”
“你又怎么知道哪些人愿意和你一起杀,哪些人不愿意和你一起杀呢?”
邢晓晓道:“那怎么办?”
邢师沉声道:“孤立皇帝。”
八斗道:“罗郡王府的频州在帝州西面,新雍和瑞州在西南面。兰郡王府在帝州东面。从地形上来说,帝州已经处于夹击之中!”
邢晓晓诚实道:“我完全没听懂。”
大头心有戚戚地点头,“我也是。”
凤西卓道:“我们不如做个假设,假设如今这一切都是一个局,那么设局之人必然是最后得到最多好处之人。会是谁呢?”
邢晓晓道:“皇帝?张多闻?”
八斗道:“罗郡王府。”
邢晓晓愕然。
“好,假设罗郡王府就是一切的主谋。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凤西卓循循善诱。
邢晓晓抢声道:“新雍!”
“但新雍在皇帝手里,如何不动声色地拿下它呢?”
邢师道:“以钟家为饵,借道为名。除了兰郡王府外,皇帝现在恨的恐怕就是钟家了,若尚翅北打着灭钟的旗号,皇帝自然会为他开方便之门。”
邢晓晓乍舌道:“难道攻打钟家不是皇帝的主意,而是尚翅北的主意?”亏他当初有脸跑来钟家一本正经地谈合作。
“不过就算他借机拿下新雍,罗郡王府一样要面对皇帝将来的报复和反攻。”凤西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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