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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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不正确的睡姿果然还是很伤人的。
“睡够了?”梁凤歌的声音从她耳畔传来,大概是一直忙着赶路,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听在朱卿卿的耳里却让人格外不安,他离她太近了,几乎就要无孔不入。
“睡够了,谢谢你。之前是我不对,不该挑事惹你生气。”朱卿卿努力坐直身子,试图离他远一点,温暖的披风从她身上滑下去,山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梁凤歌不知是听见了不想理她还是没听见,总之他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催动踏雪马加速。
其实朱卿卿有时候已经看不懂梁凤歌了,他和她小时候熟悉的那个梁凤歌既相像又不同,她以为他会反唇相讥威胁恐吓她的时候,他通常不放在心上;她以为他不会怎样的时候,他偏就冷言冷语地尽挑着难听的话说;她以为他还在生气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就不气了;以为他不气的时候他偏偏就在生气。
约莫是大家都已经大了吧,他始终是小梁将军,终日跟着父亲上阵杀敌、处理外务内务、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她却还停留在原来的地方。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救她,只是一声谢是不够的,她不该仗着从前的情分这样和他别扭生气。既然决定要跟着他去兴阳府,她就不能再任性,不然难保不会再有一个周嘉人把她赶出去再弄死。
朱卿卿觉得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此刻这样清醒过,她非常认真地重复道:“我真的非常感谢你,在所有人都弃我于不顾的时候你来了,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我会记一辈子的情。”
梁凤歌懒洋洋地笑了一声:“真的么?这样有良心?”
“当然是真的。”朱卿卿恨不得赌咒发誓,却听梁凤歌淡淡地道:“朱卿卿,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若真的是别有用心,你哪里会是我的对手?”
朱卿卿闭紧了嘴。被他识破了,她的确是有拿话挤对他的意思,如若他是为了食谱而来,她只怕是不能让他满意了。一则,她不知道祖父说的是不是食谱的秘密;二则,哪怕那就是食谱,她也不能轻易说出来。不然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靠什么来傍身呢?
一阵夜风吹来,朱卿卿瑟缩了一下,梁凤歌把披风抖开披在她身上,语调平静地道:“你有话,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她能直接问他是不是为了食谱而来的么?好像不钱,他一定会否认,朱卿卿聪明地换了个方向:“你真的和朱悦悦她们商议好了,在园子东后墙下等我的吗?”
梁凤歌回答得干脆极了:“是。可惜你太蠢,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朱卿卿不明白了:“你既然能在义阳侯府里来去自如,为什么就不能像在义阳侯府里一样亲自带我出去?那样我也不会因为担忧而自作主张了。”
“因为那天晚上我没空。”
朱卿卿怎么也想不到梁凤歌的答案居然是这样,下意识又理所当然地问: “你干什么去了?”问出来又后悔,做人要自觉,他们已经不是小时候了,很多事情都不是她该打听的,便又赶紧道:“你不方便就当我没问。”
“我父亲中箭受了重伤,有很多要紧事必须抓紧处理。”梁凤歌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朱卿卿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是这样。
“梁凤歌已经走了,好像是他爹出什么事了,今天一早就走的……”朱老五抓了她之后的第二天就是这么跟她说的,可惜她一直过得提心吊胆、自顾不暇、朝不保夕的,见着梁凤歌之后又因为太高兴而忘记了这件事,都没有问候一声的,实在太过失礼,也太没人情味。朱卿卿真心实意地和梁凤歌致歉:“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梁凤歌并未苛责她,“他现在已经好多了。”
虽然好多了,但也不是彻底好了不是?朱卿卿小心翼翼地道:“那你走这一趟,不会耽误你太多事吧?”
“当然很耽误。老头子不能视事,很多事都要我来做,所以我们必须抓紧赶回去。”梁凤歌毫不客气地表了功,话锋一转接着道,“你若真的有良心,日后就别总帮着外人来气我。”
朱卿卿以为他说的是自己之前故意拿那位陈公子的明珠来怄他的事,不由笑了:“不是没气着你么?气着的反而是我自己。”
“你生气了?看不出来?”梁凤歌好像是笑了,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绷的,“主要是你的嘴一直都比较突出,所以我也没能区别出你究竟是在噘嘴生气呢还是没有。”
“你敢骂我?”朱卿卿抓狂,不服气地道,“义阳侯府里的人都夸我是小美人!”
“哦,小美人……”梁凤歌意味深长地拖长调子重复她的话,听得朱卿卿一阵羞一阵恼的,凶巴巴地道:“你不服气么?”
“当然服气,我的小美人。”梁凤歌突然拉起地的一只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这个吻又轻又快,就想羽毛拂过似的,朱卿卿却觉得被他亲过的地方火烧火燎的,更觉得他这态度让她很恼火,究竟为什么恼火,她又说不出来,就只能生闷气:“都说了不许你再这样的。”
“我怎样了?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你……你亲我了。”朱卿卿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
“你说什么?风有点大,我没听清楚。”
“我说,不许你再碰我!除非我允许!”朱卿卿羞恼得很,侧过头瞪视着梁凤歌,却看见满天星辰都落在他的眼睛里,闪耀如宝石。
梁凤歌突然拉起披风盖住她,低头狠狠吻在她的唇上。他用力极了,就好像想把她的唇瓣咬下来似的,朱卿卿瞬间忘了该怎么呼吸,直到他放开她,她才喘过第一口气来,惊慌失措,狼狈不堪:“你,你……”一连说了两个你,接下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才叫亲,懂了么?”梁凤歌揉揉她的额发,专注地看着她,“嫁给我吧,卿卿,我不会让你再被人欺负。”
重逢之后,他不是第一次和她说类似的话,但之前他总是戏谑的,让人无端觉得他是在和她开一个很恶劣的玩笑,这次却是认真的,至少此刻他的表情和语气都是很认真的。如果是之前,她还没有遇到这些事之前,她一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再问他开的什么玩笑,但是现在,朱卿卿犹豫了,他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救她,总不会全都是假的吧?食谱固然重要,但小时候他和她一起玩时,可没有人知道什么食谱。
梁凤歌久等不到她的回应,有些失望,强撑着笑笑,又用那种油腔滑调的声音道:“别怕啊,又不是让你马上就和我洞房花烛,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就是记得要快啊,不然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要知道,我在兴阳府虽然不太吃香,但是在其他地方还是比较受欢迎的。比如申州的姑娘们,比如京城的那些贵女们,对了,陈绍諴家有个妹妹,才见着我就托人跟我说想与我共结秦晋之好,陈绍諴就是刚才你想拿他明珠的那一个……”
朱卿卿的心还在狂蹦乱跳,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瘪瘪的:“陈家看上去很有实力,就连义阳侯都那样巴结他,你该把握住机会的,若是成了,岂不是比周嘉人好?”
梁凤歌顿肘安静了,朱卿卿不让自己停下来,她怕停下来就会全身都颤抖个不停,被亲这种事对于她来说实在太震撼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出事了的?有没有弄清楚究竟是谁害的我啊?我和你说,绑我的那两个人中有一个叫朱老五的是义阳侯的探子,据他说是周嘉人收买了他们,只要把我弄死就给他们二十两黄金,幸亏他以为我有其他用,所以才把另外一个人杀了再带我去申州,不然你已经看不见我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你娶谁都好,就是不能娶周嘉人,这个人心太毒了,好歹也和我姐姐妹妹的好几年呢,要是将来她嫁到你家里去,一言不合就下毒或是买凶杀人,那可怎么办?娶妻娶贤……”
“朱卿卿,你是故意的吧?”梁凤歌实在忍不住,咬着牙打断她的话,“你让我娶谁我就娶谁?你谁啊?我偏就要娶周嘉人,你要怎么样?”
总算正常了,朱卿卿吐出一口气:“我就知道你又在整我。”
“闭嘴!”梁凤歌让马停下来,转过头,对着夜色深呼吸,再深呼吸,有人靠过来关心地问: “少主可有什么吩咐?”
梁凤歌拎小鸡似的揪着朱卿卿的衣领把她从踏雪马上拎下去,阴沉着脸道:“马上给她找一匹马,马上!”
朱卿卿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垂着头交握着手站在道旁,看上去又单薄又可怜。梁凤歌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阴沉着脸让踏雪马走开了。
梁凤歌手下的人办事很有效率,朱卿卿站了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有人把马给她牵了过来,马儿很温顺,打理得也很干净,朱卿卿道了谢,活动一下手脚才上了马。她的腿更疼了,不单是两侧的皮肉被磨得疼,就连骨头和屁股都是疼的,她龇着牙吸着冷气,尽力让自己不要掉队。
梁凤歌走在队伍前方,踏雪马和他都要高出其他马和入一截,朱卿卿一眼就能从人群中分辨出哪个是他。他的身形很好,挺拔得很,一举一动都很协调,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悦目感。平心而论,他真的是个不错的成亲对象,但朱卿卿已经不敢随便相信人了,她怕到了最后连小时候的情分都剩不下。
队伍一直沉默地往前走,时而快,时而慢,偶尔也停下来歇歇气吃点东西。第三天早晨,天边刚亮起一层鱼肚白,朱卿卿就被拎上了马背,走了不久,前方传来一阵好像是滚雷般声音,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梁凤歌回头看了朱卿卿一眼,朱卿卿赶紧打马上去,牢牢地跟在他身后。其他人拔出武器敖开去,把他们俩团团护在中间,聚精会神,严阵以待地看着前方。
“我之前和你说的话是认真的。朱卿卿,我打小儿就喜欢你,打小儿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媳妇看,父母亲曾答应过我,等过了年就去你们家提亲,要不是遇到那件事,现在你我已经成亲了。”梁凤歌直视前方,看都没有看朱卿卿一眼,声音低沉得只够他们俩听见,“我知道你还想着周嘉先,如果你肯给我机会,我会让你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爱惜你的人。”
朱卿卿低下头,她的眼眶又酸又热,轻轻一动就会掉出沉甸甸的泪来。
梁凤歌还在说,却已经是在惨笑了:“前方的军队少说也有千人,只要他们冲过来,我们可以说是九死一生。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肯对我说一句实话么?你,究竟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当然是有的。我从小就喜欢跟你在一起玩啊,你不是不知道。”朱卿卿急急地说,闷雷一样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她害怕得发抖,却又很想把心里的话都说给他听,“你说的也不对,我已经不想周嘉先了。”这是真的,她在逃亡的途中,一次也没有想起周嘉先,除了她觉得多亏他提示她好好学习练习做美食的手艺,才能让她有一技之长赖以生存那一次之外。
“是么?”梁凤歌显然不信。
“他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好。”怎么说呢,朱卿卿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他大概是喜欢我的,但他更喜欢他的家人和他自己的前程。”
“你恨他么?”梁凤歌的唇角微不可觉地翘了起来。
“应该是恨过的吧,但是后面也不想恨了。”
“为什么?”
“懒得恨。忙着讨生活呢,哪有空闲去恨他。”朱卿卿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了,她惊恐地看着天边,黑压压的人马像潮水一样地向着他们这个方向袭卷过来,她已经可以看清楚最前面的旗帜的颜色了,就是看不清楚上面的字,那个字随着招展的旗帜来回扭动着,让人看不真切。
“你还有什么是不能懒的?”梁凤歌叹了口气,.感伤地道,“我就要因为你的缘故死在这里了,想想真不甘心,你就不想做点什么吗?”
晨光下他的脸轮廓分明,长而上挑的凤眼温和地看着她,让人怦然心动,朱卿卿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陪你,无论上天入地,我陪你。你若死了,我便赔你我这条命。”她最宝贵的就是这条命了,他若给她,她便也给他。
梁凤歌哈哈大笑起来,俯身过去,盯牢了朱卿卿的眼睛轻声问道:“你是在哄骗我的吧?若是后悔了,给你一个机会改过来。”
那些人越来越近了,透过清冷的晨曦,朱卿卿看见那面迦风招展的旗帜上头大大一个“钱”字,正是义阳侯手下的兵马。一定是被发现了!这样大的阵仗,当然是来要梁凤歌命的,朱卿卿吓得冷汗涔涔,只管用力去推梁凤歌,打着哭腔道:“你赶快跑吧,不用管我了。”她是拖累,她清楚得很。
梁凤歌却是不急不慌,仍然盯牢了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