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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天下春秋-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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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破绽,施以反击。但他重于用力之时,速度便稍慢,若对手不是伍封这种高手,那也算不得什么,但在伍封眼中,破此一招的唯一之法,便是以快打慢,是以一剑直刺,必快于朱平漫下劈之剑。若是朱平漫不变招的话,剑未落下,便会被伍封一剑洞穿。只是谁也想不到,伍封随手一刺,竟有如此凌厉的力道!

朱平漫赞了一声:“好!”身子侧开,但“天照”下劈之势丝毫未断,剑身抖处,一口剑恍如爆开一般,幻出十数片剑影来。

连伍封也料不到这朱平漫高明至此,侧身之时还能剑势不断,暗暗佩服,长剑上撩,“当”的一声大响,饶是朱平漫幻剑十余,仍被他避虚迎实,格在剑上,两人手臂剧震。朱平漫膂力惊人,一向自诩天下无双,谁知伍封天生神力,臂上力道,比他还稍胜一筹。幸好他是仗剑下劈,比起伍封上撩之剑来略占了一些便宜。

朱平漫只道伍封一招用完,正欲抢先取攻势,谁知双剑相交的同时,伍封左手的拳头“呼”的一声迎面撞了过来,他身材比朱平漫高出许多,用腿不如用拳,是以随手一拳,便能直取要害。

朱平漫骇了一跳,想起当日伍封一招便胜过田武,靠的便是剑中套腿这种随机应变、不依常规的招式,既能用腿,自也会用拳。此时他来不及变招,只好后退了两步,避开伍封的拳头。

伍封要的就是这一招占先,当下跨上一步,长剑向朱平漫劈头而下,快如闪电,朱平漫失了先手,只好挥剑上格。

伍封知道若以剑术而论,自是不及朱平漫这种练剑数十年的大高手般纯熟善变,但自己身高力大,正是优势,是以长剑大开大阖,如暴风骤雨般劈砍斫削,不给朱平漫丝毫余暇。得便时还乘隙轰以巨拳,令朱平漫应接不暇。

幸好朱平漫膂力惊人,又仗着重剑之利,虽然无暇还手,却仍是不露败相。

众人见伍封如此凌厉的攻势,心生寒意。叶柔的眼色反而明亮起来,看着场中,露出关切之色。

田逆脸色灰白,心忖若是自己与伍封交手,恐怕早已被剁成肉酱了。

朱平漫心中叫苦,本来他一开始就使出“开山剑术”,是想逼伍封施展出轻盈游走的剑术,仗重剑之利以克制,谁知伍封竟硬打硬碰,大开大阖,自己身矮过他,反受克制。若是双方换过了剑,自己恐怕早就剑断人亡了。

支离益这套“开山剑术”至刚至强,虽是攻守相兼,但他们师徒与人动手,全是进手招术,如今朱平漫被伍封剑势所逼,只能以此剑术格挡,一套剑法使了三遍,仍是被动之极。

如此交手数十招,朱平漫隐隐有气力不继之感,心道:“这小子莫非是铜铸的?如此猛攻数十招还不显疲态?”他哪里知道伍封学了老子吐纳术,最养精力,又得楚月儿指点,将吐纳术结合在剑法和行走熟睡之中,无时无刻都在练吐纳术,挥剑同时,又靠吐纳术将力气养了回来,循环不息。

朱平漫心知不妙,猛地后窜出七八步外,身影左晃处,一人一剑却到了右侧,一剑刺出,使出了他自创的“苍狼剑术”。

伍封微微一笑,飘身一旁,使出了从楚月儿处学来的剑法。

只见两条身影在堂走游走不定,时分时合,众人瞧得神晕目眩,眼花燎乱。

伍封与楼无烦交手之后,精研此“苍狼剑术”,本来,要破此剑法,最好是用适才朱平漫所使的这种“开山剑法”。奈何他不曾学过,虽从朱平漫适才剑法中,将此剑术默记心中,毕竟不熟,怎敢照搬出来?家传的伍氏剑法只有七招,总是不知其理,列九教他的董门剑法,与至刚至强的“开山剑术”又大不相同,何况朱平漫与董梧是一师所授,董门剑法自是熟悉无比。用这些剑故,不足以与“苍狼剑法”相抗,只好使出了楚月儿的剑术。

众人见二人飘然行剑,剑法路数类似,招术气势却大不相同。正见朱平漫倏来倏去,形如鬼魅,剑法诡秘阴森,剑尖那一点精光,如黑夜坟地中的蓝印印的鬼火般阴恻恻地骇人;伍封却是逸然飘忽,风姿眩然。

子剑那一众女弟子早已对伍封心迷神惑,连叶柔眼中也露出敬畏之意,她们见此恶斗,早忘了适才招来惨败之事。

本来,楚狂人接舆传授楚月儿剑术时,只因楚月儿是小小女孩,是以剑法侧重于轻巧灵动的招数。伍封从楚月儿处学会之后,去其娇丽,化阴柔为阳刚,偶尔穿插一两招搏虎怪手,四下游走,飘然若仙,大为好看。

朱平漫仗着剑法纯熟和过百斤的重剑,终于扳成了平局。子剑是剑术高手,自然看得出来,暗自欣喜,但伍封却面带微笑,自知已是胜券在握了。

原来,朱平漫使出这种行踪不定的“苍狼剑术”比使“开山剑术”更费气力。按理说,“苍狼剑术”应该比大开大合的“开山剑术”省力,只可惜使剑的是朱平漫,他身矮横实沉重,这么穿来插去十分不易,每一步窜出去都十分费力,这并非两套剑法有明显的高下之别,而是与人的体形有关,若换了楚月儿使这“苍狼剑术”,自然耗不了什么力气了。

子剑虽是剑术大家,却看不出其中的道理,伍封却看得出来。

伍封练剑不及子剑经验丰富,剑理也未必胜得过子剑,但他自己是身高体重的身形,自然知道这种轻盈飘忽剑术的费力之处。此刻伍封所使也是同类剑法,幸好他练了多日吐纳,能在剧动中生出新力来。

朱平漫先前被伍封一阵狂攻,早以略显疲态,此刻使出这路剑术,若是三十招内不能取胜,便再也使不动了。他虽然明白其中厉害,却也不大在意,只因伍封所使的剑法同样也大费气力,何况伍封强攻在先,体力之耗必定超过自己,虽然这小子掩饰功夫了得,从外表看不出来,其实内里多半已虚弱了。

可他万万想不到伍封竟会神奥无比的老子吐纳术。此术天下知者不出几人,他又怎知道世上会有如此绝妙的功夫?

一招一招使下去,朱平漫的一颗心便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伍封不仅未气力减弱,剑上神力反而越发强盛起来,朱平漫渐落下风,有苦自己知。此刻他已经是欲罢不能,二三十招后,剑上锋芒毕尽。

伍封长笑一声,跨上一步,一连三剑,使出了他练得最熟的董门剑法。在朱平漫面前,他一直未曾使过董门剑法。此刻使了出来,便如风卷残云一般,朱平漫大骇之下,连退数步,料不到伍封使出的是本门剑术。

眼见伍封一剑下挑,知道这一剑攻的是自己小腹,忙不迭沉剑下格,谁知伍封并不按董门剑法的路数,倏地一剑向他当胸刺来。此刻他几已筋疲力尽,猝不几防之下,便听“嗤”的一声,“映月”破胸而入,剑尖从背后透了出来。

朱平漫一双眼睁得大大的,嘶声道:“这是……这不是董门剑……”手中“天照”宝剑坠地,头歪向一边,这生吃活人的天下凶人终于死去。

伍封笑一笑,将剑插回鞘中,回到席上,见妙公主和楚月儿仍是脸色苍白,未回过神来,知道二女对自己情根深种,是以担心,小声对二女道:“我刚与人打完了架,口渴得紧,怎么,你们不陪我饮一爵酒么?”二女齐齐看了他一眼,报以赞许之媚笑,陪他饮了一爵酒,脸色转红。

几个精壮家丁飞快上堂,将朱平漫的尸体抬走,将那口“天照”宝剑也抱了出去,又有几名健妇将地上血迹擦洗干净。

田恒长叹了一声,道:“想不到纵横大漠的朱平漫也不是封大夫的对手,本相自认万万不如,自今日开始,谁再说本相是齐国第一剑手,本相会视若讥讽,大大怪罪!”

子剑脸色苍白,他与朱平漫相交多年,熟知朱平漫的本事比自己只强不弱,如今连朱平漫也败死,自己还有何面目排名于伍封之上?叹道:“英雄出少年,封大夫的剑术的确胜过在下,在下再不敢名列封大夫之上了。”

招来面如土色,伍封如此厉害,自己居然不知死活,向他挑战,若是他亲自下场,第一个抬出堂外的恐怕便是自己了,思之骇然,出了一身冷汗。

田恒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向伍封贺道:“封大夫,自今日开始,你才是齐国第一剑手!”

子剑也苦笑起身,端起了酒杯。

众人见他们二人都甘愿认伍封第一,纷纷起身向伍封祝酒。

伍封忙站起身来,道:“在下的剑术,怎及相国和子剑先生?其实在下只不过有些运气罢了。”一起喝了一杯。

齐平公不懂剑术,心中只道封儿剑术无敌,理应如此,待众人落座,端起酒杯笑吟吟地道:“封儿,你今日杀了这‘大漠之狼’,不仅为齐国上下除了此患,也为天下人除一大害,寡人也敬你一杯。”

连田逆也因少了朱平漫这大患,陪喝了这一杯酒。

伍封昨夜多喝了几杯,是以到醒来时,已是近午。此时不像后世有灯火,照明不便,虽在宫内,无非是墙上、柱间插着大大的火把,称为大烛,用以照明,毕竟不甚光亮,是以酉时过后,人多就寝,寅卯之际大多起身。乡野之间,睡得更早,只因村家农人一日只用两餐,酉时一般便睡了,次晨起身更早,大多寅时借些许晨光便入田间耕作,卿大夫之家起身晚些,最晚也是辰时定要起身。

伍封素来喜欢夜饮,是以辰时起床是常事,不过今日一睡近午,那是极少有的事。他朦胧睁眼,便见楚月儿坐在牖下,正背对着他静静看着院外的奇花异石。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红色的衣服,更衬出她雪白的肌肤来。

伍封悄悄起身,光着脚蹑步走到楚月儿身后,低头看着她白嫩的颈子,不禁心想:“一个人的肌肤何以能如此雪白呢?”

楚月儿不知伍封悄站在背后,寻思着古怪的念头,站起身来,一转身时,恰好撞在伍封精光的怀中,轻声惊呼了一声。

伍封将她紧紧搂住,歉然道:“是否吓着了月儿?”

楚月儿贴着他肌肉饱绽的胸脯,浑身软绵绵地,羞红了脸。

伍封低头看着她,柔声道:“月儿昨日立了大功,要我如何奖赏你呢?”

楚月儿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伍封笑道:“我便把那口‘映月’宝剑给了你吧!当初那铸剑之人定是神人,想是知道世上会有个月儿,才将剑唤作‘映月’。”

楚月儿嘤声问道:“那公子日后用什么兵器呢?”

伍封大笑道:“我便用那头死狼朱平漫的‘天照’罢!那口剑沉重之极,我用它更合适一些。”

楚月儿眼露喜色,嗫嚅半晌,道:“公子未穿衣服,小心着凉。”

伍封低头看了看,才醒起自己光着上身,大笑起来,指着后面道:“月儿,后面有个玉石浴池,你陪我一起鸳鸯戏水如何?”

楚月儿哪会不知这“鸳鸯戏水”的意思,面若红霞,乘他手往后指,轻轻挣脱,退出了七八步远,笑道:“我让人打水来吧!”

伍封泡在热水中,长长地舒了口气,见楚月儿远远地躲在一边,显是怕他真会扯着她来“鸳鸯戏水”。伍封心道:“这丫头十分怕羞,改天想个法子,将她骗下水来。”

时人不常洗浴,大抵每月洗浴一次,天热则十日一次。伍封却是自小爱水,是以伍子胥和庆夫人反而不敢让他学泳,怕他有失。不过自小养成的习惯,基本上每日都要洗浴,有时忙起来便罢了,只要有暇,就算是大冬天也要每日洗浴一次,水中一泡就是近半个时辰。

伍封泡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起来,众婢女服侍他换了身新衣,外罩一件米黄色的丝衣,又替他戴好金冠,穿好皮袜革屦。卿大夫随身必要佩剑,这时侍女将那柄“映月”宝剑拿来,伍封摆手道:“自今日始,我佩那口‘天照’宝剑,‘映月’宝剑便送给月儿。”

侍女们面有难色,须知那“天照”宝剑重有一百零八斤,再加上青铜剑鞘,重量便在一百三十斤以上,要她们拿来便有些重了。

楚月儿躲在一边,等他穿好衣服后才走了过来,这时跑去将“天照”宝剑拿了来,替伍封佩上,伍封赞道:“月儿的力气不小。”

楚月儿道:“夫人和渠公在前室等你吃饭哩。”

伍封点了点头,牵着楚月儿的小手,往前院大堂后面的室中去。

庆夫人、渠公、被离、列九、伍傲都各坐一案等着他们二人,这次还多了一个楚姬,坐在列九旁边的案后。

伍封向众人施礼后,笑着对楚姬道:“姊姊可大好了?”

楚姬笑道:“若非公子相救,楚姬只怕早就病死了。”

伍封坐在了渠公下首那空着的案几后,楚月儿站在他身旁。

庆夫人正要说话,便见妙公主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一个家将奔在后面,大声叫道:“夫人、公子,公主来……”伍封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笑道:“公主若要进来,谁也挡不住的,你下去吧,日后公主来时,直接让她进来便是。”

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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