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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天下春秋-第3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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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灭代之意,莫非赵鞅怕赵氏伐代,代人会迁怒赵大小姐?”伍封摇头道:“老将军新丧,赵无恤当守三年之丧,怎可发兵?何况眼下赵氏与代国形若兄弟,互相援手,何必灭之?不过……”他忽地想起智瑶曾对他说过赵望被赵无恤害死的事,心忖这事真假如何,一阵间还得向田力问一问。

不多时,庄战小鹿由田力引着,带着大队人马入府,各自安顿。这时,赵无恤又派了许多从人侍女来,制肴备酒,传话要田力代赵氏款待众人。虽然赵鞅新丧,赵无恤的礼数却丝毫未缺。

田力忙了许久,待用饭之后才有余暇,这才向伍封与各位夫人重新施礼问候,问道:“龙伯,那位恒善……?”伍封道:“已经平安送到画城。”田力吁了一口长气,放下心来。

伍封问道:“田兄,燕儿在赵府还好吧?”田力道:“还算好,老将军和府内诸人对她都极好。”伍封点头道:“这我便放心了。”妙公主道:“关键是赵无恤对燕儿好不好?”田力道:“姑爷对四小姐也好,平日甚是客气谦让。不过……”楚月儿问道:“不过什么?”田力苦笑道:“不过小人觉得姑爷对四小姐太过客气了些。”梦王姬皱眉道:“这就有些奇怪了,夫妇之间太过有礼,反而不是好事。”

伍封笑道:“看来我对王姬还要粗鲁些好。怪不得以前我对王姬客客气气,王姬却不将我放在眼里,后来我来个大大咧咧蛮不讲理,反而能得王姬垂青。”梦王姬见他又扯到自己身上,嗔道:“哼,这人又说什么?”妙公主叹道:“夫君对我和月儿向来粗鲁,我是自小就未见过夫君对我客气过,还总是羡慕夫君对王姬格外不同哩!”楚月儿格格笑道:“就是。”梦王姬哭笑不得,叹息摇头。

伍封笑了一阵,正色道:“其实王姬说得不错,大凡两夫妇太过有礼,内中必有隐情。”楚月儿道:“是啊,赵将军看起来十分温和有礼,但月儿从初见他时,便觉得他心里是冷冰冰的。”妙公主道:“月儿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似是这样。这或是赵将军性格使然,心里未必是对燕儿不好。”梦王姬道:“别人两夫妇的事,我们也不好多猜,我看四小姐与夫君交情极好,若是她真有委屈,必会对夫君说。”她说到“交情极好”四个字时,似笑非笑地瞥了伍封一眼。伍封似乎听得出梦王姬言下另有所指,暗暗咂舌,心忖田燕儿暗恋自己的事,除了楚月儿外,连妙公主都未必很清楚,这些事梦王姬自是不知道,不料此女心思细密,似乎能看出了端倪来。

伍封见梦王姬仍盯着自己,顾左右而言他道:“田兄,你在晋国又觉得如何?”田力道:“小人还好,赵府看在四小姐面上,上上下下对小人十分礼待,九少爷有时还找小人同饮。只是小人总觉得像个客人,想为赵氏出力也不得,这些天姑爷暗中调遣人手以防智、韩、魏三家,人人忙碌,小人却闲得无聊。”伍封道:“这未必是赵氏不信任你,而是顾忌到你是齐国田氏的人,有些事不方便让你知道。是了,那赵望之死究竟有何内情?”田力怔了怔,叹道:“这就不好说了,不过小人猜想,这事必与无恤少爷有关。”

正说话时,一个赵氏家人匆匆赶来道:“国君薨了。”伍封等人吃了一惊,心忖这事情有些邪门,晋国一日之间,既丧上卿,又丧国君。除非是战死,如此一日之内君臣同丧倒是少见。

田力匆匆走后,伍封等人自去安歇,一夜无话,次日伍封带着七女先到公宫拜祭晋定公,智、赵、韩、魏四卿商议一夜,立了晋定公之子姬错为君,是为晋出公。伍封等人拜见晋出公后,再往赵府施祭,此时已经是午时。赵鞅早已经装敛好了,伍封等人按礼施祭。他们一众身份特殊,有伯爵、王姬、公主,是以只按晚辈之礼致祭,祭毕回府,不许人轻出。

绛都城中民心惊惶,略见混乱,伍封知道这时候最容易出事,自己一行处身处绛都,须得十分小心。晚间智瑶、韩虎、魏驹居然结伴而来拜访,免不了有许多客套。不过大家知道他与赵氏交好,都不敢说得太深入,何况绛都正是多事之际,三人都不敢长留,只是说了几句话,尽了礼便走了。

伍封送走了他们,叹了口气,道:“这次可真是大大地耽误行程,若只是老将军之丧,我们第七日再祭一次便成了,可晋君之丧,至少要让我们迟误些日子。”梦王姬摇头道:“这也是没奈何的事,谁让我们赶上了呢?”

伍封将庄战等家臣都叫上来,道:“晋国四家干政,眼下晋侯、赵老将军新丧,未知会有何变故,我们恰巧身处其地,不可不防。可别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小战、小鹿,你们安置好甲兵,谨守府第,每日不要轻易出府,安排好勇士轮值。”梦王姬道:“夫君倒是仔细,小心点自是最好。”巫金带着巫水、巫土、巫火、巫木四人上前道:“龙伯,这几年我们遁者长守莱夷,未能为龙伯立功,眼下这轮值之事,便交给我们四十五人。”这四十五名遁者体能与铁勇相仿,荡阵决杀虽不如铁勇,但潜伏谨守却最为擅长,伍封深知其能,点头道:“也好,晚间便由你们分五班轮值,共五个时辰,白天再补睡上来。”

晚间时候,絺疵、豫让到府上来拜访,伍封大喜。他与絺疵倒没有什么深交,不过因迟迟之故,对豫让却十分喜欢。伍封将二人迎入厢房,备酒款待。

絺疵面露惭色,道:“上次在成周得罪了龙伯,龙伯却饶过小人不杀,小人深感恩德。”伍封笑道:“那都是各为其主,絺疵先哪里得罪了在下?其实是在下得罪了先生。”豫让道:“前些时小人追杀那搅乱绛都的凶徒,可惜路上碰到了一个叫秦失的家伙。这人身手了得,一双空手能与小人的长剑不分上下,小人多番与他交手也不能胜,好在有絺疵先生相助,我们仗着人多,终于擒住了这人。”

伍封心忖怪不得子剑父子能够逃脱,原来中间有这变故,吃了一惊,道:“秦失被你们擒住了?”豫让道:“龙伯认识他么?”伍封道:“在下与他有些交情。”絺疵愕然道:“原来他是龙伯的朋友,这可不好了。这秦失本在秦国当郎中令,智伯之妹智夫人母子本来已经逃出了雍都,却被这秦失追上去,捉了回去。听说智夫人母子死于秦宫,智伯深恨此人,早就要杀他,幸得小人与豫兄见他人才难得,暂时保全了其性命,不过他吃了不少苦头。可惜这人虽死不降,这几天智伯心情不好,正想杀他。”

伍封对这秦失颇有好感,寻思:“秦失这人虽然有些傲慢,却是个不贪恋权势的正人君子。这人身手了得,是岳父玄菟法师一般的高手,比小战还了高明不少,若被智瑶杀了,委实可惜!”脸色微变,搓手道:“这个可不大妙。”絺疵与豫让道:“怎么?”伍封道:“实不相瞒,在下与秦失在秦国认识,日子虽短却十分相得,已经结为异姓兄弟。他现在是在下的兄长,在下怎能眼看着他被智伯杀害?”他一心想救秦失,却无甚理由,只好临机一动,说秦失是自己义兄,只盼智瑶能看在他的面上,将秦失放了。

豫让和絺疵二人脸上变色,他们却想到另一处去。二人互视一眼,絺疵立刻便想:“想不到秦失与龙伯是义兄弟!这可不好了,当日龙伯只是与赵氏有些交情,便不惜千里尾追保护,与董门为敌。智伯若杀了秦失,这人定会勃然大怒,说不定会为秦失报仇。这人十分厉害,可招惹不得。就算我们仗着人多能杀了他,他可是天子之婿,赵氏只怕也打着为龙伯报仇的幌子,勾结齐国、楚国、中山甚至秦国向智氏发难,大势不妙。”他想到此处,站起身来,道:“这事情可不好,小人先赶回去,免得智伯下手杀人。豫兄先陪龙伯坐坐,静候消息。”他向伍封等人告辞,急忙赶回智府不提。

伍封见他甚是慌张,沉吟片刻,便猜到了絺疵所想,心道:“这人果然是智氏手下第一谋臣,所虑细密。”豫让却是另一种想法,他对伍封十分敬重,又与秦失惺惺相惜,是以不愿意智瑶杀了秦失,却不知道伍封和絺疵想到了这么多。伍封心道:“智瑶心高气傲,就算他对我十分忌惮,就算他知道秦失与我有交情,心里虽然愿意放人,却不会这么做,免得被人耻笑,说他怕了我。我得亲自上门求情,给智瑶一个面子,他见我低声下气,说不定心下得意,便会放了秦失。”便道:“在下想去拜见智伯为秦失求情,豫兄是否愿意陪在下同去?”

豫让久随智瑶,知道他好大喜功,又爱面子,伍封以龙伯之尊上门求情,那是给了智瑶极大的面子,说不定智瑶便会放人了,喜道:“如此最好不过。”

伍封吩咐了众人,急忙备了一份大礼,带着小鹿随豫让往智瑶府上去。本来他想带鲍兴同去,但鲍兴曾与智瑶交手,让智瑶大丢面子,怕智瑶一见鲍兴,羞恼起来便办不了事,遂带了智府上下谁也没见过的小鹿同去。

伍封随豫让匆匆赶到智府,请豫让进去通报,过了好一阵,智瑶大笑迎了出来,道:“龙伯黉夜前来,甚是难得。”伍封上前深深一揖,道:“说来惭愧,在下匆匆赶来是有事相求,此事非智伯援手不可。”智瑶早听絺疵和豫让先后说过秦失之事,早有定计。此刻见伍封态度谦恭,心下甚喜,笑道:“龙伯自是为了秦失而来,这事好说,请随智某入府一饮。”又看着小鹿,问道:“这位小哥甚是面生,未知是何人?”伍封道:“这是小徒小鹿。”小鹿上前向智瑶执以晚辈之礼,智瑶开怀大笑,引二人到了大堂,坐下饮酒说话。

酒过三巡,伍封道:“在下今日赶来,是想求智伯卖个人情,将义兄秦失放了。义兄得罪了智伯,的确大有罪过,但在下与他结义之时,曾言祸福与共,智伯若能高抬贵手,在下深铭此德。”智瑶叹道:“若不是秦失,智某的亲妹和外甥也不至于死于秦宫,说起来,智某与他仇深似海。不过秦失武技高明,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智某一直未杀他,便是想让他臣服,可惜他虽死不降,智某也没甚奈何。”

伍封见他仍不松口放人,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道:“其实令外甥公子栩并没有死,而是被伯昏无人带出了秦宫。伯昏无人是当世奇人,有他的调教,公子栩日后必成大器。”智瑶又惊又喜,道:“原来栩儿还在世上!伯昏无人智某是知道的,这人是隐世高手,有他保护,栩儿自然无妨。不瞒龙伯说,智某并无子息,对这外甥不免十分疼爱,若非他是秦国公子,智某早就将他接回晋国了。未知栩儿如今在哪里?”伍封心忖伯昏无人必定不肯让人打扰,但智瑶是公子栩的嫡亲舅舅,理合知道其下落,他看了看四周,智瑶会意,让其他人尽数退下去,堂下只留下小鹿、絺疵、豫让这三人陪着。

伍封小声道:“公子栩随伯昏无人隐居在阳城鬼谷,王姬还曾派人送过礼去。”智瑶大喜,道:“既然知道下落,智某明日便派人到鬼谷去,将他们接回来。”伍封摇头道:“这事不妥。智伯,公子栩与秦人之间有些恩怨,这事情不宜让人知道。伯昏无人是隐世高人,必定不肯来晋国,如此良师天下难求,智伯再从哪儿为公子栩觅到这样的师父去?何况晋国四卿之间时有争斗,万一有人借事发挥,反而多了些麻烦。”其实他还想过,晋国这风俗崇尚虚华,公子栩若到了绛都,耳嚅目染,早晚必定与其他贵介王孙打成一片,还不如静处山中,专心学艺,只是这种话易得罪晋人,是以未说出来。智瑶沉吟一阵,点头道:“龙伯言之有理。智某日后便找些理由,派人悄悄送些金帛酒粮去,待栩儿学成了本事,再接他回来。”

伍封又道:“至于令妹之事,也怪不得秦失。智伯试想,秦失生为郎中令,职责所在,自不能让令妹逃走。何况他还当着在下与王姬向秦君求情,请秦君饶过令妹,秦君当堂答应,也一致未曾加害令妹母子。可惜令妹一时想不开,竟然放火焚宫,几乎连王姬和秦君也烧死在宫中。令妹死于火难,并非被人所杀。秦失因为替令妹母子求情,反令秦宫失之一矩,秦人上下痛骂,他因此而辞太傅之职,离开秦国。如今智伯反要杀他,徒让天下惋惜,如此岂非有损智伯之名?”

智瑶沉吟道:“其实要放秦失也未尝不可,不过这人十分勇悍,被擒之后多番想逃走,手下人多少让他吃了些苦头。说不定秦失因此而对智某痛恨,既然他是龙伯的义兄,万一请龙伯为他报仇,岂非坏了龙伯与我们智氏的交情?”伍封不知道智瑶他们向秦失做了些什么,叹道:“智伯能放了义兄,他自会感激智伯的不杀之恩,怎会记仇?”智瑶摇头道:“或在智某以小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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