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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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这百乘操练了大半年,装备又十分讲究,武冲、武翼、大冲、大黄各类兵车配合默契,大有大用,小有小用,秦军本已经混乱,被他们一阵冲杀,伤亡甚众。
伍封见敌军毕竟人多,不敢深入,冲杀了一阵,见敌军后队又渐渐有整合之势,挥手道:“退!”
战车立时后退,在弓手的箭矢掩护下,依次入城,最后弓手和步卒也退入了城,绞上吊桥,紧闭城门。
此刻甘成已经重整阵形追到城下,只气得在城下哇哇乱叫。他带着骁将在城下搦战不休,伍封却毫不理会,只是紧闭城门不出,直到晚间天黑时,甘成才恨恨地撤军回寨。
伍封在中军营房升帐,清点士卒,见伤亡甚少,铁勇与倭人勇士无一伤损。众将士各自带着俘获、割下的敌耳来报功,此战敌军伤亡三千余人,姬介命军中册史一一记下众人军功不提。
众人本来因敌众我寡,还有些耽心,见了今日一战,都对伍封佩服得五体投地,王师上下第一阵便大获全功,更是信心倍增,士气正旺。
梦王姬笑道:“今日才亲见龙伯的兵阵将才,果然不凡。”
伍封道:“今日一战有一点侥幸,我猜秦人不敢与王师作战,是以威吓为主,想吓退我们,将世子利送给他们,不料我们会不惧其势大,全力一攻。不过这也不迫不得已,在下若不让王师今日立个功劳,难以鼓舞士气。至明日开始,秦人定会奋勇,再不会想着不战而胜了。今日擒了秦将八人,烦王姬与世子利与这八将谈谈,晓以大义,再放他们回去。”
梦王姬微笑道:“如此最好。”
鲍兴愕然道:“真要放他们回去?”
伍封道:“兴兵举伐,攻心为上,此次战事,好就好在秦人的目的并非攻城掠地,而是想以兵威压服我们,便不怕他们会偷袭其它城池,正好放心与他们在城下一战。秦人士气不附,我们若将所擒秦将放回去,甘成见我们不杀其爱将,定会感念我们的恩德。而那荀昌既然不是军中之人,智夫人以私谊命他为将,甘成未必服他,而他对甘成的手下也未必有好感。到时候这人定会疑心我们放回去的秦将向我们泄露了军机,抑或是与我们有何约定,说不好会出手对付他们,这样甘成又不会坐视。如此将帅不和,秦军便乱了。”
梦王姬击掌笑道:“龙伯这计谋甚妙!”
姬介与赢利都点头赞叹不已。
梦王姬道:“龙伯拟在何时放秦将回去?”
伍封道:“这不必忙,只因秦人还有巴蜀联军,今日这二军未出,先得除了秦人这二翼再说。”
姬介道:“龙伯,我们若是连夜乘胜劫寨,是否可行?”
伍封摇头道:“先前在下仔细看过,这甘成兵法严谨,是军中宿将的风范,晚间必定有所防备,劫寨必定不成,反会被其所乘。不过敌众我寡,劫寨是个良法,须得过几日再说。”
姬介点了点头,又问:“为何要过几日呢?”
伍封解释道:“秦人是荀昌为帅,但今日秦师却让甘成为主将,可见这荀昌自知军旅经验不足,便让甘成为帅,想是对甘成十分心服。我们这几天要设法挫甘成的锐气,让他小败数次丢脸,到时候荀昌便不会服他了。荀昌若罢甘成不用,他经验不足,再加上我们数日都不次劫寨,荀昌定会宽心。到那时我们再劫巴蜀营寨,减除其翼。”
梦王姬笑道:“等荀昌不服甘成之时,我们再放秦将回去,这二人之间必定会大生争执了。”
伍封道:“那日智瑶说行刺世子非他所为,还攀诬到赵氏身上,言之凿凿,我差点信了他,如今智夫人兴兵,便知这事是智氏所为。”问赢利道:“昨日听世子说,甘成人称秦人第三,莫非还有胜过他的人么?”
赢利道:“甘成的剑术在秦国排在第一,但还有二人十分厉害,一人名叫秦失,这人不习剑术,只以空手对敌,甘成曾与他交手,可是一顿饭之间,宝剑便被他夺了三次,可谓神手。不过他不习军阵之事,现领宫中侍卫,凡有刺客,便被他手到擒来。”
伍封心忖:“原来天下间还有秦失这样空手格击的高手!”
梦王姬道:“老商今日擒将夺旗,颇擅拿人的本事,手上的本事也不小。”商壶常到她府上抱庄周出去玩,因而与梦王姬格外熟些。
楚月儿笑道:“他今天跑来跑去,说是拿人,不过我总觉得他像是搬家多些。”
众人忍不住笑,伍封道:“明日我便专派一队人跟着他,助他将敌将拿回来。”
商壶问道:“世子,秦国谁最厉害呢?”
赢利又道:“秦国最厉害的还是无人。”
众人都感愕然,不知道此语何意,鲍兴道:“原来最厉害的人并没有。”
赢利笑道:“不是,那人原名叫伯高,不过他双目盲了,自号无人,没有人敢直呼其名,只称他为伯昏无人。”
伍封奇道:“盲人如此厉害么?”
楚月儿好奇道:“是否伯昏无人以前很厉害,后来才会目盲?”
赢利摇头道:“伯昏无人目未盲时,谁也不知道他的本事。反是他目盲之后,人们才知道他。”
伍封大为愕然,道:“这真是意想不到!伯昏无人会什么本事?”
赢利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秦国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个庶人,后来父君请他守宫中门户。秦失每见了他便害怕,甘成每见了他便恭敬施礼。向来没有人见过他的本事,可父君常对在下说伯昏无人是天下奇人。”
伍封叹道:“有空见一见这二人才好,他们会否偷营行刺?”
赢利道:“伯昏无人一定不会,父君也遣不动他,怎会听智氏的差遣?秦失便难说了,他对智氏似乎十分忠心。不过秦失只怕没有本事越墙而入。”
伍封点了点头,笑道:“有世子在这里,我们便易知道秦人的虚实,智夫人派士卒来战,委实不智,亏她也算是智氏一族。”
晚间之时,赢利来道:“龙伯,公子萧和公孙责都已经归顺了。”
伍封点头道:“先不要放他们,命人好生款待,下次擒了人,再由他们帮口劝降,只怕更易见功。”
赢利走后,伍封借故去找梦王姬说话,到梦王姬室前时,侍女却说她又到了城头上去。伍封心道:“此女这好奇心不小,又十分认真,我请她参赞军机是想趁机结近,想不到她还当真地每日研习军事,早晚必会如飞羽一般,成为用兵高手。”这么想着,忽然心中一动:“以前每念起飞羽,总觉得心中酸楚,可今日却不大觉得了,莫非是时日久了习惯之故?”
信步走到城头,果见梦王姬正扶墙沉思。伍封本想悄悄走到她身边去,结果又被侍女瞧见,齐声打招呼施礼。
梦王姬见他又跑了来,问道:“龙伯今日又为何上城?”
伍封老老实实答道:“在下是想与王姬说话。”
梦王姬奇道:“龙伯有事么?”
伍封笑道:“没事,没事也可以与王姬说话吧?”
梦王姬点了点头,忽问道:“是了,龙伯今年贵庚了?”
伍封不料她会问这么一句,心中暗喜,心忖:“你终于对我的私事感兴趣了。”忙道:“这话不大好说。王姬怎会这么问呢?”
梦王姬道:“昨日龙伯说,十二岁便到了齐国,那应该是齐简公即位那一年。简公在位时年,然后是令岳继立,令岳在位至今也有快四年了,龙伯岂非今年才二十岁?”
伍封想不到她算得如此清楚,点头道:“在下的确是二十岁。”
梦王姬道:“这就怪了,男二十而行冠礼,冠礼之后方可娶妻,可龙伯娶妻已经有两年多了,还有两位子嗣,是何缘故?”
伍封小声道:“这事在下可没有骗王姬,的确如此。只因十六七岁那年,为了与田逆那厮抢聘妙公主,才会被迫将年纪说大了。”
他说得声小,梦王姬大感好奇之下,不禁向他靠近了些,问道:“抢聘妙公主是怎么回事?”
伍封见她靠近,心中大乐,便靠得她更近了,在她耳边小声将当时的过程说出来,道:“这事情有些迫不得已,外人可不知道。”
梦王姬听来觉得十分有趣,笑道:“原来还有这事。”忽觉得伍封话里有话,这事情外人不知道,自己却知道了,在伍封心中自己不算外人,可自己莫非又是他“内人”么?这么想着,脸上却红起来,瞪了伍封一眼。此时才醒起伍封离自己不过数寸,说话也是贴着自己耳边,在他心中,只怕又在想着“幽香”之类,连忙退开数步,又瞪了伍封一眼。
伍封被她连瞪两眼,心中却十分受用。梦王姬以前与他在一起时,总是有王姬与臣属之别,从不问他的家事,现在却对他的私事听得极有兴趣,至少已经当他是十分亲厚的朋友了。
伍封虽看不见梦王姬脸红,却也猜得出来,上前一步,小声问道:“王姬好不好告诉我你的贵庚呢?”
梦王姬心道:“你不知道问女子的年岁是颇为无礼的么?”嗔道:“你这么问我干什么?”不知不觉之中,此刻她连“龙伯”也不叫了,直接地尔我相称。
伍封道:“不问贵庚,总不至于问‘王姬高寿’吧?大不了我改一改问法。王姬今年几岁?”
梦王姬见他十分无赖,颇有些哭笑不得,小声道:“我大你四五岁,行了吧?”
伍封大乐,笑道:“这便好了,我总算也知道了王姬一点点小秘密,哈哈!”
梦王姬大嗔,气哼哼地道:“你这人实在无赖得紧!梦梦走了,哼!”跺了跺脚,带着侍女下了城墙。
伍封连忙追上去,将她送到住室。梦王姬表面上生气,却觉得与伍封这么说一会儿话,心中颇有些欢悦之感。
次日一早,敌军又在城下搦战,伍封等人登城看时,见这一次敌军离城七百多步,打的是巴蜀旗号,步卒为主,少量骑兵在前,巴人头扎白巾,蜀人下穿布裙,与中原各国人的穿着迥异。尤其是他们脸上都花花绿绿的擦着颜色,显得十分勇悍。
伍封看了一阵,又向两旁观看了良久,点了点头,将姬介叫来吩咐了一阵,姬介自去准备。
楚月儿笑道:“月儿早觉得战车有些笨拙难转,不遂心意,敌军既然是有骑兵,我们也用骑兵可好?”
伍封点头道:“正好,我们的勇士骑马时还厉害过乘车。”
鲍兴大喜,他为伍封驭车时,四马之缰拿在手中,较难腾出双方手,战事不免有些心痒,眼下改用骑兵,自然是如意得多了。
圉公阳将黑龙、青龙牵了来,这二马虽然每日由他带着驰一个多时辰练力,毕竟不比战阵之时,此刻伍封与楚月儿骑上马背,二马久未被主人乘坐,此刻十分兴奋,长嘶一声,四蹄不停地在原地踏步,马蹄铁在石上踏得脆响。
庖丁刀将伍封和楚月儿的大小连弩挂在马背上,此刻鲍兴与铁勇、倭人勇士也骑上了马背,城门开处,一百多骑冲出了城门,在敌军前面二百步处停下,城中五千士卒依次出来,都是车兵,商壶带了一百步卒站在车兵之后,手中都拿着长木竿制成的搭钩,专用来擒人。
梦王姬等人往城下瞧去,只见伍封手提着铁戟,一身黑色的盔甲,骑在那匹极为壮实的黑龙背上,显得更加威武神气,与楚月儿白盔白甲相映成趣,那些铁勇和倭人勇士骑马挂刀,手提铜矛,整整齐齐地排在后面,人数虽少,却并不比其后五千车卒的声势少了。
伍封本想喝斥几句,不料前面蜀人阵中闯出二将来,一人手执长戈,另一人手捻着一柄鱼叉模样的兵器,驰马而来。
伍封见他们二话不说便要打,颇觉痛快,正想迎上去,鲍兴在一旁呵呵笑道:“龙伯、小夫人,这一阵便由小人露个脸儿!”一边说着,拍马迎了上去,问蜀将道:“喂,你叫什……”话未说完,一个蜀将已经一戈刺了过来。
鲍兴怒道:“急什么?”手中铁斧扬起,“唰”地一声向那蜀将横劈过去,他的斧法并那蜀将快捷得多,叉尖还离他二尺时,铁斧已经将那蜀将的头斩了下来。口中叫道:“这蜀人真不懂规矩,好歹要说几句话才是嘛!”
这时便听那执着鱼叉的蜀将惨叫一声,被伍封车后飞来的大叉刺了个对穿,拖下马来。
伍封笑道:“小兴儿和老商算得上是阵前猛将了。”
对面的巴人、蜀人见这一斧一叉极为凶猛,暗暗吃惊。立时又有两个蜀将冲了过来。
楚月儿看得手痒,飞马上前,抢在鲍兴斧落之前,已经将一员蜀将刺下马来,那蜀将坠马之时,便听一声惨叫,另一蜀将又被鲍兴劈死。
伍封见楚月儿刺倒的那蜀将只是伤在肩头,并不致命,比不得鲍兴的斧子不识分寸,有死无伤,便将鲍兴叫回来,他见商壶将那受伤的蜀将提了回来,笑道:“小兴儿,你这斧子下去,对手便死了,我们还是少杀些人,尽量生擒为妙,否则老商便没有活儿干了。”
鲍兴笑道:“小人可不知道如何生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