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第2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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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空着一席,自然是自己的席位了,伍封由宫女引着入席,坐在智瑶之下、柳下跖之上。
智瑶一改以前的傲慢,笑道:“龙伯所到之处,常有新意,令人不得不佩服。”
伍封心道:“这人定是知道,天子赐二哥王姓是我的主意。”笑道:“智伯谬赞了。”又对梁婴父道:“梁先生可好?”
梁婴父轻哼了一声,道:“还算过得去吧。”他额头的剑伤早就痊愈,不过那一道剑痕却十分明显。
智瑶道:“月余未见龙伯之面,龙伯之神采湛然,雍容飘逸,与上次见时略有不同,更具风华,是否近来练功大进所致?”
伍封暗暗佩服这人的眼力,点头道:“果然瞒不过智伯,近来在下的学艺稍长了些。”
智瑶暗暗心惊,心忖伍封的剑术程度本已经到了极高的境界,再要有所精进是十分困难的事,不料一个多月不见,这人又有了进境,委实令人惊佩。
柳下跖点头道:“兄弟日有所进,二哥为你甚感高兴,想必是与董梧一战而大受启发吧。”
众人说了几句闲话,这时候周敬王由宫女扶了出来,殿上众人一齐起身施礼,等周敬王坐在中间高台后,才坐回席上。
周敬王道:“远方来贡,齐晋相贺,正是喜庆之事。不过这王宫之中,规矩甚多,寡人身弱,难以陪饮,故而知道众卿入宫,宴饮必定不欢。”
众人深以为然,须知这饮酒之道,原要尽兴,在天子眼前便不能纵性乱饮,失了分寸,一个个规矩守礼,连与身边宫女调笑几句也不成,饮酒还有何趣?
周敬王忽然话题一转,对伍封道:“龙伯,仁儿一心想拜你为师,龙伯却执意不允,这些天王儿在宫中陪伴寡人,无暇向龙伯相求。寡人深知其心思,想请龙伯收他为徒,龙伯以为如何?”
伍封心想:“定是姬仁见我不愿意收他为徒,才请天子出面说项。”道:“微臣在成周的日子不多,怕耽误了王子。何况王子的年岁还大过微臣,微臣不大敢厚颜视之为徒。是以一直不敢答允,并非傲慢自大。”
众人闻言,无不愕然。须知能为王子之师,那是极为荣耀的事,这人居然不太愿意,当真是意想不到。
周敬王笑道:“龙伯回齐国时,仁儿想随龙伯到齐国去,也好跟随受教,寡人甚喜他这一番好学之心,这才代为相央,龙伯幸勿推辞。”
伍封心中一动,忽然明白:“天子知道姬厚势大,怕自己归天之后,姬仁被他欺凌,才会将姬仁托付给我。”点头道:“既然天子有意,微臣怎敢不从?”
周敬王大喜,笑道:“如此寡人便放心了,宫中已备礼具,仁儿即可行拜师之礼。”
当下有宫女置少牢之牲,列三尊之酒,姬仁展拜三次,奉酒一爵,九拜三爵,算是成礼。
众人向伍封和姬仁二人纷纷相贺,伍封见姬厚和梁婴父眼中大露异光,心知姬厚心含怒意,梁婴父却是羡慕嫉恨,有着不同的心思。
伍封心道:“眼下被天子架上了台面,日后姬仁和姬厚有所争执,我便推脱不得,免不了卷入是非之中。”
饮宴已毕,姬仁将伍封送出宫来,道:“师父,明日我便到齐舍候教。”
伍封点头道:“王子有暇便来。”他出宫之时,柳下跖还未出来,等了好一阵,见智瑶、梁婴父、姬厚、单骄、刘卷先后脚出来,与他们打了招呼,见他们走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柳下跖才出来,二人一并上车。
途中柳下跖道:“这成周我往来多次,唯独这一次是光明正大而来。本想多呆几日与兄弟说话,却又怕姬厚找我的麻烦,再加上国事烦忙,只好明日一早便走。”
伍封奇道:“姬厚怎会找你的麻烦?”
柳下跖笑道:“兄弟还记得那一具‘雁嘤’之琴么?那是我于多年前从姬厚手上抢夺而来。”
伍封大奇。
柳下跖道:“天子宫中有美琴二具,最好的并非‘雁嘤’,而叫‘凤鸣’。‘凤鸣’在梦王姬手中,二哥虽然甚感兴趣,却不好跑到女子府上去抢,何况在成周城内,也不能驰骑闯入。正好那时候姬厚向天子要了‘雁嘤’之琴,乐滋滋地一路夸耀,拿回王城府上去。二哥便隐身于成周和王城之间,待姬厚经过时,飞马出来抢了此琴,这不就得罪了姬厚么?”
伍封哈哈大笑,道:“当日二哥抢了姬厚之琴,今日却与他共坐宫中,姬厚心中不知道作如何想法?”
柳下跖道:“二哥离中山已久,公主新任中山王,群臣未必尽服,二哥怕国中有事,不敢久留,先前已向天子请辞。是了,南郭子綦一家被人杀害,未知道凶手是谁?”
伍封道:“我三天两头派人向刘卷和单骄相询,都不得其答,看来这还是桩无头公案了。”
柳下跖叹了口气,道:“南郭子綦为人淡泊,是我们董门弟子中颇为出色的人物,想不到会有如此结局。”
伍封道:“兄弟与董梧一战之后,董梧羞惭自杀,他是二哥的师兄,兄弟有些过意不去。”
柳下跖摇头道:“兄弟无须介怀,董门中人我最不喜欢的便是董梧和朱平漫。董梧这人行事护短,又傲慢自大,生性凶残。凡有人找上门去比剑都被他杀了,唯一留下一个活口,便是齐国的玄菟灵。二哥身为大盗,还知道人命珍贵,这人却暴虐成性,不像个宗师的样子。”
伍封道:“董门中人各有不同,二哥行事光明,任公子政事兵法通达,凡事以大局为重;颜不疑冷酷无情,颇能记仇;市南宜僚心狠手辣,计然狡诈多智,朱平漫凶残横暴,这三人都被我所杀;南郭子綦却最为淡泊,与其他的人不同。”
柳下跖叹道:“要说淡泊,南郭子綦怎比得上老子?虽然人人知道老子在成周,可能见到者少之有少,二哥当年也曾悄然拜访,却未能见到。这次我本有拜访老子的想法,但王子仁告诉我,前些天老子与关喜已经辞官西去,不知所踪。”
伍封想起自己与楚月儿天天见到老子,却是面对面也不能认出,道:“其实见过老子的人肯定不少,只不过就算见了面,却没有人知道他是老子罢了。”
柳下跖道:“兄弟定是见过老子了?”
伍封点头道:“不瞒二哥说,兄弟和月儿一直练着老子一门的功夫,这次蒙老子不弃,承认我和月儿是他老人家的弟子。”
柳下跖愕然良久,喟然叹道:“原来如此!兄弟既是老子的弟子,家师早晚会来找你试剑,可要小心!家师早就说过,天下虽大,但能与他抗手的便只有老子,是以创出了屠龙剑术。虽然我想劝劝家师,但他绝不会听我之劝而罢斗。这件事二哥无法阻止。兄弟虽然能胜董梧,可家师的剑术要比董梧高明十倍,只盼兄弟小心为上,能避则避。”
伍封道:“兄弟就听二哥所劝,能避则避,不过以剑中圣人的本事,兄弟就算想避,只怕也避不了。”
柳下跖叹了口气,甚是耽心。
次日一早,伍封冒雪赶到城北,与姬仁等人一齐将柳下跖送走,这才回齐舍,姬仁自然也跟了来,向伍封学艺。
由于风雪甚大,伍封与姬仁便在大堂上练剑。楚月儿等人无所事事,自然跑来看伍封如何教姬仁剑术。
伍封道:“王子,我的学问自然比不上令妹梦王姬,也未必比得上你,不敢厚颜以教。不过我在剑术上略有所得,在晋国曾答应过要教你剑术。你先将本身的剑术使一遍我瞧瞧。”
姬仁站在场中使了一套剑术,伍封见他的剑术实在平平,不过根基较为扎实,想来是自小便练剑的缘故。
伍封看了好一阵,心道:“王子仁性格沉稳,使起剑来太过中规中矩,缺少变化,以他的体格,也练不了我冲杀决荡的剑术。”
姬仁练完之后,小心看着他,问道:“师父,弟子的剑术是否太差了?”
伍封沉吟了一阵,道:“幸好王子的根基不错,是否从小练剑呢?”
姬仁道:“弟子自十岁时便向宫中侍卫学剑,至今练了三十二年,未遇明师。”
伍封道:“我看你的剑术,非攻即守,招式太过分明,不过以你的性子体格,倒适合这么练剑。只不过你一剑一式之中,攻则不够凌厉,守则略欠周密。这套剑术你练了三十多年,再新学剑术反受束缚。不过我有办法,可将你的剑术提高不少。譬如你这一招前刺,然后往上格挡,再收剑横削,攻守分散而少力,可以先前刺,然后借转腰之力横削,剑势收回时改为往上格挡,攻势便凌厉得多了。”
当下一招一式,就着姬仁剑术的原意加以修改,将次序略为变更,守式便借鉴董门御派的剑招,攻势则用上叶柔和公良孺那一路剑术中的相近招式,自己和楚月儿凌厉的剑招中也有两三式可用,一并融入姬仁本身的剑招之中,不拘一格。
这些剑招变化不大,招式与姬仁以前的相似,姬仁使了许多遍,终于将剑术改了过来,防守相当严密,而攻势也强了许多,尤其是那几招由伍封和楚月儿剑术中改进而来的招式,威力相当惊人。姬仁越使越快,觉得这改进过的剑术顺手之处,反而胜过自己练了三十余年的剑术,心中大喜。
到了午饭之时,姬仁便留在府内用饭。他学得兴起,匆匆用过了饭,又自去练剑。伍封见他练熟,又教他快剑之术,并授以孔门公良孺那一路造势之法,到晚间时,姬仁使其这套剑术来不仅快了一二倍,还堂堂正正,气势甚雄,颇具王者之意。
楚月儿等人在一旁大为惊异,她们早间见姬仁的剑术古板而寻常,偏他又练了三十余年,要重新练来不免积习难改,属于最难造就的那一类。不料伍封仍能别出心裁,依着姬仁的体格心性,在其本身剑术上只做了少量的改动和调整,居然让姬仁如同换了个人似的,剑术增进了数倍。
晚饭之时,姬仁叹道:“弟子曾向南郭先生求教,南郭先生说我积习难改,颇难有成,不料龙伯还能因材施教,使弟子大有进境。”
伍封笑道:“王子这剑术还未练好,须知一套剑术练得熟了,只是熟悉了招式,真要用于实战却还不成,非得要与人拆招不可。王子无甚实战经验,这几天王子只要有暇便来,由小兴儿陪你拆招。小兴儿的剑术不好,不过先只能与他试试,胜得过小兴的剑法后,我和月儿便会陪你试招。”
姬仁十分高兴,又道:“今晚家姊府中有酒宴,师父要不要去?”
伍封摇头道:“算了,王姬府上我便不去了。是了,这些天为何不见王孙?”
姬仁道:“眼下已到年底,在下派了介儿处理邑收去了。”告辞回府不提。
次日开始,姬仁便来与鲍兴拆招,三四日后,鲍兴用剑便敌不过他了。然后由伍封或楚月儿与他试招,试招之余,又让展如、春夏秋冬四女、庖丁刀、鲍兴、铁勇等人与他对拆,由于众人的兵器不尽相同,有剑有刀,有钺有布,甚至还有鲍兴的大斧,姬仁有三十余年的剑术根基,在伍封和楚月儿指导下,用这套剑术应付不同的招式兵器,数日内经验大增,不知不觉中剑术大进,比以前厉害了六七倍,已经比得上展如的剑术了。
这几日伍封一直教姬仁剑术,也不曾出府,不过姬仁每日都告诉他城中的消息,譬如宋、卫、鲁、郑、邾、莒、蔡等国的使者陆续到了成周,不过这中间并无伍封的熟人,伍封也不在意。最难得的是秦国派了世子赢利为使者,也来向天子贺寿,秦国向来不通中国,这次派世子为使者,十分难得。
一日,圉公阳与商壶带着寺人赶到成周,伍封问起了商卿的丧事,圉公阳叹道:“丧事都顺利,不过老商却怪了。他在其父亲棺前只是唱道:‘嗟来父兮、嗟来父兮,而已反其真,而我犹为人猗!’然后不哭不笑,坐了二三十天,饿了就吃,乏了就睡,总之不离棺前,其他人都以为老商是个呆子。”
伍封长叹一声,道:“老商更近于无为之道,这是他的天性。在他的眼中,人的出生如同生疮,死亡如同疮破,因为他知道有生就有死,有死就有生,所以不在意生死的先后。”
楚月儿点头道:“怪不得接舆师父对他甚是喜欢。他未必能吐纳,却只能习练玄菟法师一门的奇术。雪儿暇时,可授他养颜增力之术。”冬雪点头答应。
商壶笑道:“姑丈、姑姑,你们说的是老商么?”
自此日开始,冬雪便教商壶玄菟灵一门的养颜增力之术,商壶练时如鱼得水,武技剑术又因此大增。
这日,姬仁练完了剑,道:“师父到成周快两个月了,有何不去舍妹府上看看?”
伍封道:“我也没有事情要找梦王姬,若仅为应酬,便不必去了。”
姬仁道:“眼下列国使者,或是过境的使节,只要舍妹一设宴便巴巴地跑了去,唯有师父与众不同,师父到成周以来,舍妹今日已经是第八次宴客了,居然一次也没有去过。”
伍封笑道:“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