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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天下春秋-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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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封心想着老子这位被孔子誉为“神龙”的一代宗师的风采,心中十分仰慕,叹道:“兄弟常想去拜见老子,只怕老子不想见我。”

柳下惠道:“以兄弟这样的人,老子应该会愿意见你的,不过这是大哥的猜测,究竟如何,还是等兄弟到了成周再说。”

又说了一会话,柳下惠起身告辞,伍封知道他政务烦忙,不敢留他,与楚月儿送到岸上。

柳下惠上了车,回头道:“月儿大有长进哩!”

伍封奇道:“柳大哥怎会知道?”

柳下惠道:“月儿英华内蕴,行坐捷便,可见劲力剑术之类与上次见时增了数倍。”

伍封和楚月儿暗暗佩服,心想柳下惠的眼力十分了得。

柳下惠走后,伍封与楚月儿回到船上,吩咐开船,先去叶柔和蝉衣棺前坐一坐,又陪妙公主说了一阵话,便站在船头,看着两岸景色。

伍封道:“月儿,这几天我看你心情不佳,是何道理?”

楚月儿道:“想着当日与柔姊姊一同南下,如今回去时却是人鬼殊途,觉得世事有些残酷了些。”

伍封长叹了一声,道:“天下大势如此,日后我的烦恼事只怕会更多,只好不去想它。”

二人看着船下的浊水,忽觉胸中的烦恼便如这滔滔浊流,浑浑黄洪,绵绵不绝。

这一日,余皇大舟入了莒国之境,伍封怕莒国君臣前来罗嗦,吩咐不要停船,一路北上。

伍封与楚月儿站在船头,看着船下混浊的黄水,心情十分抑郁。

伍封见楚月儿闷闷不乐,叹了口气,道:“那日我突发怪梦,小阳解梦时说其梦不好,谁知竟是应在柔儿身上。不过我看你的心思不全因此,是否……”忽地大悟,心道:“月儿定是见公主有喜而自己还未中彩,心中不悦。”便说道:“幸好月儿未曾中了彩头。我与你临阵惯了,要是你有了身孕,便只好整日躺在府中了,我反觉有些不大方便哩。”又道:“早儿有你这娘亲,日后只怕是最有威勇的,我还耽心其他的儿女受他欺负了。”

他哄了这丫头一阵,从袖中拿出一物,道:“月儿,你看看这玩意儿。”

楚月儿接过看时,见是一柄短剑,剑柄上有一条长长的细铁链,卷成一团,道:“这好像是计然的兵器吧?”

伍封道:“他这兵器想法甚奇,那日小刀拿给我时,我忽想起我们的行天御风之术,若是有此物相助,更有妙用。”

楚月儿想了想,道:“我们凌空行剑,最难的便是借力改变方向速度,若是有这种铁链,只要周围有物便可借力。”

伍封道:“就算周围无物,只要有小鸟飞过,也可凭此物借来驭力,若是细加啄磨,练得精熟了,只怕与飞鸟也差不多了吧?以前我让迟迟打造了许多铜链,一直未知道如何使用,若是在链头系上短匕,便可大派用场。”

楚月儿点头道:“不错,回府之后,我便让人制这样的短剑。”

数日间,二人都在船上研习如何使用这种铁链短剑,以此排解烦闷。

不知不觉过了莒国之境,总算回到了齐国,便见招来带着千余勇士在岸上迎接,他们得了伍封的飞鸽传书,带了士卒过来,已经在岸上驻等了多日。

伍封弃舟登岸,谭天鄙虎和乐浪乘押着余皇大舟东行入海,绕到五龙城去,如此绕海而行,费时数月,伍封自然不能随船而行,要改行陆路了。

陆行便快捷得多了,第三日到了临淄城外,伍封先到城外晏缺墓前拜祭,然后带了妙公主和楚月儿入城,到宫中去见齐平公,小鹿等人带着士卒扶了叶柔和蝉衣的棺椁入了封府。

齐平公在后宫花园等着,远远见伍封三人过来,笑道:“快来快来。”

三人上前施礼,齐平公早得了消息,拉着妙公主的手,笑眯眯地道:“妙儿如今可是长大了,眼见也要做母亲哩!”

妙公主笑道:“父君,我那小弟弟呢?叫人抱来瞧瞧。”

齐平公笑道:“这小子顽皮之极,与你相比也不遑多让,貂儿正给他沐浴,换了衣服便来。”

妙公主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便见一见,为何还要换衣?”

齐平公笑道:“那是非换不可的,适才这小子在貂儿身上撒了一泡大尿,弄得甚是狼狈,貂儿也只好换衣去了。”

妙公主睁大了眼,惊道:“弟弟这么淘气?”

齐平公笑道:“其实你小时候也是一样的,寡人每日要换十几套衣服。”

妙公主嗔道:“父君怎又扯到我身上来?”

伍封笑道:“国君今日告诉了我这事,那我便有了主意。日后公主生下了儿子或女儿,多半是像极了公主,我便用牛皮做一套衣,不幸被淋湿了,只须抹抹便成了,免得每日花上四五个时辰沐浴更衣。”

齐平公笑道:“封儿这主意不错,寡人当年怎未想到呢?”

众人说说笑笑,坐在花园之中,这时田貂儿带着宫女从廊上走了过来,妙公主忙迎了上去,便要从田貂儿怀中接过那小孩儿。伍封和楚月儿忙道:“公主!”

田貂儿摇头道:“妙儿有喜,可使不得力。”

妙公主道:“弟弟才数月大小,能有多重?”回首向齐平公看去,齐平公也摇了摇头。

妙公主叹了口气,伍封和楚月儿上前向田貂儿施过了礼,楚月儿伸过手去,将那小儿姜积抱在怀中,妙公主探过头来,看了好一阵,甚是喜欢,道:“弟弟睡得正香。”

田貂儿牵着她的手走过来,笑道:“积儿每日要睡七八个时辰哩。”

楚月儿抱着姜积端详了好一阵,笑道:“世子生得十分俊秀,不过我总觉得他像燕儿多些。”

齐平公笑道:“月儿说得不错,这小子不大像母亲,反而像姨母。”

伍封见姜积生得精致有趣,不象自己的儿子伍早儿虎头虎脑,笑道:“世子比早儿年幼,不过早儿以后见了他,却要叫唤他一声‘舅舅’,世子可是大占便宜了。”

齐平公道:“寡人总觉得积儿身子有些弱,比不得妙儿小时候壮壮实实,日后便要封儿教他剑术,一来强身,二来增些本领,免得像寡人这么文武不就。”

田貂儿道:“国君已赐了龙伯太子牙傅一职,龙伯还不知道吧?”本来她一直叫伍封为“大将军”,眼下也改口称“龙伯”了,可见伍封这“龙伯”之名,眼下已是传遍了列国,她比伍封大不了几岁,也不好意思学齐平公般叫他“封儿”。

伍封笑道:“原来我在吴国转了转,国君既加我的官,又赐了金帛,我这么大大的升官发财了,全靠了公主的脸面。”

齐平公笑道:“话却不能这么说,封儿是天下奇才,所向无敌,既然能当楚王的师父,自然能做齐国的太子牙傅,楚王赐你‘龙伯’之号,寡人也照样赐了这名号,免得寡人的女婿成了它国的‘龙伯’。你瞧,寡人也做了块‘龙伯’金牌给你。”

伍封接过金牌,心道:“这龙伯两个字是我平定徐乘海盗时随口说说,不料传了开去,竟会变成楚、吴、齐三国给我的封号,这真是意想不到。”

田貂儿道:“龙伯在吴越纵横无敌,父兄也好生欢喜,认为龙伯为我们齐人扬威在外,一洗当年艾陵之耻。”

伍封叹了口气,道:“可惜柔儿随我去吴,却未能生还。”

齐平公摇手道:“人生在世,生生死死本是常事,夫君妻妾,本就有个离世的先后,封儿无须太过伤心。”

这时,姜积忽然醒来,张开小嘴大哭,齐平公忙道:“这小子多半是饿了。”

田貂儿从楚月儿怀中接过姜积,转到廊后去了。

众人说了一阵儿闲话,齐平公吩咐安排酒宴,又命寺人去请相国田恒一家人来饮宴,对伍封道:“前些时春雨绵绵,国内多处水涝,浸损土堤,眼见便要入夏,到时候水势大涨,只怕会决口淹没农田,相国这些天四处察看,昨日才回临淄。”

伍封道:“巡视堤防是件苦差,相国可有些辛苦。”

齐平公道:“封儿手下人才济济,你虽在外面,家臣却将莱夷治理得井井有条,这次的水涝唯有莱夷未受浸害。”

伍封心道:“我手下的几个孔门弟子极有才能,当大国之相也可以,何况是小小的莱夷?”

田貂儿喂饱了姜积回来,道:“一阵间燕儿定会随来,她前些时又病了一场,龙伯好好陪她说说话,燕儿定会高兴。”

伍封明白田燕儿的心思,知道她心结难解,只是她已经许嫁赵无恤,自己又能帮上什么忙?最多也只能陪她说话,安慰一番而已。

入黑之时,田恒入宫赴宴,田燕儿果然也随了他来,伍封上前,向田氏父子拱手道:“相国。”田恒依然是精神饱满之极,只是鬓间多了几缕白发,笑道:“半年没见,龙伯越发地显得雄壮了。”

伍封又对田燕儿道:“燕儿可清减了不少。”田燕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伍封问田恒道:“为何不见右司马?”田恒道:“盘儿与鲍大司马一起去了琅琊。”

众人说了几句,一起到了后殿,殿上案几早已经排好,齐平公与田貂儿坐在中间的大案之后,伍封和田恒等人这才各自入座,妙公主和楚月儿拉着田燕儿坐在一旁。

案旁各铺了数鼎,鼎内无非是各内肉食菜肴,寺人宫女穿梭似地奉上酒饭,殿下编钟竽笙奏响,众人饮了数觞,齐平公挥手让殿下的笙竹停了下来。

伍封道:“田相鬓间见白,想是操心国事所致。”田恒叹道:“眼下齐国有三事可虑,本相昼夜苦思,难以安寝。”这人倒是操心国事,即使是家宴,也忍不住谈起公事。

齐平公问道:“哪三事可虑?”田恒道:“其一,齐国在晋国六卿之乱时,支持范氏、中行氏,与晋为恶,又因卫国之事与晋人交战多年,齐晋之间仇深得很。本相与赵氏结亲,原想借赵氏之助,使齐晋结盟,可惜为智瑶所阻,事不能谐。晋国境大兵盛,倍于齐国,不能不让人耽心。”

伍封和齐平公不住点头,知道这事情的确令人忧心。田恒续道:“晋强而齐弱,听说宋国与晋国立盟,宋国灭曹之后,其势渐大,虽然比齐国大有不如,但也不可小觑。”

伍封道:“晋有宋助,齐国若得郑卫为盟,便可消晋宋之势。”田恒点头道:“不错,齐国要与晋人相抗,非得联合郑卫不可。郑国是齐国的盟国,但郑人素来无信,多年来晋强依晋、楚强依楚,郑臣之中有向晋者、向楚者、向齐者三派,本相总是担心它会背齐而向晋。而卫国君位反复,国势不振,齐晋插手其间,交战多年,若晋胜而立偏向晋国之君,卫必向晋而仇齐。此为第一可虑之处。”

伍封沉吟道:“就算得了郑卫二国,也不足以牵制晋国。依微臣之见,晋楚争霸多年,仇杀似海,齐国若能与楚国联手,便不惧晋国了。有楚国在晋国之南,晋人不敢轻易东向;有齐国牵制住晋国,楚国又不怕晋人南下。”

田恒点头道:“龙伯言之有理,景公时晏子使楚,盟约未立,本相正想觅一能言之人入楚为盟,可惜未得其人。”眼光向伍封瞧来,伍封心道:“使楚之人自然以我为佳,但此事可缓,公主生产事急,我刚从吴国回来,不好又往楚国去。”道:“大凡要结盟,非有共同利益不可,齐楚相距甚远,楚人也不惧晋国,齐国恐怕一时间难以说动楚人。当年晏子使楚也不能为盟,眼下有谁能当此重任?”

田恒道:“本相也是这么想。这事情先不急办,待我们定了卫君之位,再与郑国重立盟约,有郑卫相助,齐国便与楚国打通,再设法说动楚国才可能成功。第二可虑的是吴越之事。”

伍封叹了口气,道:“本来吴事还有可为,可惜吴王夫差刚愎自用,猜忌臣下,吴臣尔虞我诈,暴敛于民,吴事难为。相反越势强盛,君臣勇悍多谋,士卒上下一心,灭越之势已成。微臣往吴一趟,虽然暂解吴噩,但两年之后,越人定会入吴。”

田恒道:“龙伯有救国之功,夫差却想加害,日后吴国有难,再无它国会去救,越人灭吴必矣。越若灭吴,兵锋直抵江淮,鲁国决不能抗越,泗上诸小国旦夕便破,不足为凭,齐楚二国便要面临越人的兵锐。”

伍封道:“楚国境大兵多,虽曾被吴所破,但楚昭王生息十余年,国势复强。越人要攻伐的,多半是鲁国,但鲁国与齐国新盟,伐鲁势必伐齐。相对而言,齐弱而楚强,越人断不会弃齐鲁而不顾,西伐强楚,非得及早准备不可。”

田恒叹道:“这事本相可想不出法子应付。第三件可虑之事,是齐国的内政。国君,前些时臣等视察各地,派人修筑堤坝,眼下境内大多整治妥当了,唯平阴至琅琊一线数百里,水患十分可虑,非得费大气力修葺不可。”

齐平公道:“唔,相国有何良策?”

田恒道:“这几天老臣与公子高、大司马多番商议,终想出了一个办法来,便是将平阳到琅邪一线的堤坝加固,筑磊成一丈多高的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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