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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天下春秋-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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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午时,伍封与鲍兴到宫中考校侍卫剑术,见众侍卫剑术大有长进,大喜之下,依言奖赏了身手前二十位的侍卫各十金,同时又让鲍兴奖赏那日随伍封和西施到灵岩山上去过的侍卫、宫女、寺人各二十金,受伤的数人赏了五十金,这都是他从自己府中拿出的金贝。众人大喜,均觉此人豪爽重信,跟着他无须怎么冒险便有厚赏。伍封回去后又对鲍兴大加赏赐。

从这日之后,伍封进出王宫,侍卫、宫女、寺人对他格外的亲近尊崇,这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眼见已是三月,城内城外一片郁郁葱葱,府中的桃树也开满了桃花。

这天伍封与妙公主、叶柔坐在桃树下说话,妙公主道:“这桃花十分娇艳,不过我总觉得比不上齐国的桃花好看。”

叶柔笑道:“公主是想家了吧?其实桃花便是桃花,在哪里都差不多。”

伍封道:“吴国有一处地方叫作阳山,先父初到吴境不久,吴王僚将阳山百亩之田赐给先父,后来吴王阖闾又叫阳山附近二百里地赐给先父为邑地。这阳山四下是山,中间是个山谷,阳山谷中生长满桃树,平日璀璨眩目,风景极为迷人。”

妙公主立时大生兴趣,问道:“这阳山谷离姑苏多远?”

伍封道:“不过一百多里,小时候我每日负重疾奔,都要到阳山谷去一趟。”

叶柔道:“眼下晋兵,最精锐的称为武卒,是从士卒中挑选出来。其挑选之法是负革甲、持兵戈、长干、劲弓,负五十支长箭和三日之粮,半日能驰百里者,便称为武卒,为三军之最精。公子自小也是这么练法,怪不得体魄过人,无人能及。”

伍封道:“吴王阖闾当年选兵更是厉害,以能负甲执兵日趋二百里者共三千五百人为前阵,以此破楚,十分厉害。”

叶柔道:“这比起我们的倭人勇士又不如了,倭人勇士能负七日之粮,日趋三百里,可说得上天下精兵了。”

妙公主笑道:“最厉害的只怕的我们夫君大人了。我第一次见他时,他便背着三百斤一个大包袱,象个大海龟似地从临淄跑到莱邑,来回足有四百多里哩!那时候小兴儿就陪着他,只不过所负只有百余斤罢了。”

叶柔道:“公子最善以少胜多,如果从遁者、倭人勇士中,挑出骑术、水性、剑技、矛法极精者,特别训练,专用来设伏、破阵、刺杀、偷营,只要有五十人也能当得上大用了。”

伍封喜道:“这想法不错,若真有这么五十人,只怕胜得过五百人之用,回到莱夷我便去挑选,到时候还要柔儿好生训练。”

这时暖风习习,送来阵阵药香,妙公主笑道:“月儿这些天忙得紧,终日守在药堆中与那些老医士厮混,我看她早晚会成为问表哥一般的神医。”

伍封道:“这丫头若对一件事有了兴趣,便会全心全意去研究领悟,她的剑术武技日进,全在于此。公主心野贪玩,这一点上便比不上月儿。”

叶柔道:“这样也好,月儿除了武技之外,对用毒解毒之法也有兴趣,她若是研究有成,我们便不怕遇到计然这种用毒好手了。”

正说话时,鲍兴跑了来,道:“公子,大王引大军从淮上回来了。”

伍封忙带人出城相迎,只见夫差得意洋洋地引着大军过来,恍如大胜归来一般。

伍封陪夫差一路到宫中去,西施得了伍封派人禀告,也带人在宫门外等着,夫差让展如、颜不疑将士卒引到营中,自己挽着西施和伍封的手臂入宫。伯嚭在一旁见伍封如此殊荣,心中虽然不悦,脸上却笑嘻嘻地跟了进宫。

夫差在堂上坐了下来,让西施坐在他旁边,细声说话,看来心情极好。

西施问道:“大王心情甚好,楚军想是退尽了?”

伯嚭在一旁道:“大王谨慎得紧,等叶公率大军走了三日,才命回军。”

伍封问道:“以大王的圣明,向来这吴楚边界之议,大有斩获?”

夫差笑道:“倒无甚所获,不过寡人此番出兵,总算是退了楚军,去了一块心头大石。”

伯嚭道:“叶公甚是难缠,好不容易才谈出了个结果,日后江淮之间,吴楚以鲁汀为界,相安无事。”

伍封吃惊道:“什么?那开阳、襄贲之地岂非给了楚国?”本来,吴境深入泗水之左,楚国灭陈之后,楚越之界应在泗水左近,伍封心忖就算让一些地方给楚国,无非是以泗水为界而已,怎知道夫差却将边界退到了鲁汀,将泗水以东、鲁汀以西的地方尽数割给了楚国,损地三百里左右。

夫差却并不在意,道:“吴境甚大,所损不足半成,以半成之地得吴楚之和,也没有吃亏。何况如此一来,吴楚之间多了莒、杞、缯、郯等小国为缓冲,又不再与宋相结,少了一敌,有吴反而有利。”

伍封心道:“国是你的,你要割些出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点头道:“这也说得是,只要吴国强了,灭了越国也不是难事。”

夫差笑道:“王弟言之有理,寡人寻思楚军一退,越人多半会有惊惧之心,若派出使者与越结盟,永为兄弟之国,也未尝不可。”

伍封心道:“此时越人怎会与吴结盟?”心忖夫差在淮上这些天,伯嚭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弄得夫差如此狂妄自大起来,一改离城时的小心谨慎之状。他叹了口气,道:“若能结盟自然是好,多少能有些时间来励耕备战,微臣就怕越人不愿意结盟哩!”

伯嚭道:“老臣与越人多少有些交情,这结盟之事,大王便交给老臣好了。”

夫差胡乱点头,眼睛却在西施身上打量,笑道:“今日便这么着吧,王弟与太宰先回府中,有事再议。”扯着西施往后宫而去。

西施脸色微红,偷偷向伍封看了一眼,伍封心中忽地极为不快起来,暗暗叹气,与伯嚭一齐出去。

出宫之时,伍封问道:“吴楚以鲁汀为界是否太宰的主意?”

伯嚭抱屈道:“怎干老夫之事?老夫请大王与叶公议事之时,定要坚持以泗水为界,还说那鲁汀阔不过十余丈,楚人一步便跨入了境,难以防御,损地之外,不利于吴。谁知王子不疑却向大王提议,说要全力对越,干脆让出泗东之地,有泗上诸国御楚宋之兵,战势可以暂缓,吴国不再有后顾之忧。大王便依了王子不疑的言语,向叶公大大让步。”

伍封听他不象说假话,奇道:“王子不疑怎会如此?万一楚吴鏖兵,莒、杞、郯等国加起来不到五百里的地方,能当得什么用?说不定乖乖投降,反而使楚宋之军长驱直入。”

伯嚭也道:“老大也是这么想,此事龙伯问问王子不疑,便知虚实。不过楚吴能立盟定界,和事收场,多亏龙伯将叶公胁持到吴营,楚军之退,以龙伯居功至伟。”

伍封愕然看着他,不知这老滑头在打什么主意,居然能这么说话,仿佛忘了以前的恩恩怨怨。

伯嚭小声道:“龙伯不要奇怪,老夫其实想得明白,眼下这吴国非有龙伯收敛民心士气不可,否则越人灭了吴国,老夫也好不到哪里去。”

伍封点了点头,心道:“你能这么想便是最好不过了。”

过了数日,吴国派到齐国的质子王子季寿被齐平公遣了回来,还带了辎车三百余乘。不过王子季寿并没有先入宫去,而是将辎车驶入了“龙伯之府”。

伍封见王子季寿身材修长,满脸憨厚之色,说话也老老实实,对他立生好感,心道:“这王子季寿与王子姑曹、王子地、颜不疑大不相同。”

伍封奇道:“季寿,这辎车内所装何物?”

王子季寿笑道:“王叔,齐君生下了一个世子,取名为积,齐国举国大喜,国君赐了十余车物什给王叔。”又小声道:“其实齐君所赐之物早运往莱夷,这些辎车以锦幔盖住,其实里面全是运给吴国的粟米,为掩人耳目,才装扮成齐君赐给王叔之物,以及小侄随身所带的辎重。一路上鲁、莒、杞等国人见了这数百辎车,都羡慕王叔得国君眷顾,宠爱之盛列国罕见哩!”

伍封笑道:“我那国君老丈人对我本就极好。”

王子季寿初初回来,自要到宫中去见夫差,季寿走后,伍封安排人手将粮粟从水道送入城中仓廪,旁人还以为是伍封献给吴王之物。居然出奇的多,显得此人忠于王室之心与众不同。

夫差派了个使者带百余人到齐国去,押了无数车金帛,只因吴国是向齐国购粮,齐国看在伍封面上先送了粮来,这些购粮的金帛自然要交给齐国。

既然夫差等人回城,伍封交割了暂领的城兵与侍卫职司,宫里也不好多去,是以整日在府中,非夫差相招也不参与朝议。

夫差听了伍封的提议,暂不理会落凤阁,留下这越人的耳目便宜行事。

多日无事,这天伍封将楚月儿从药堆中扯了出来,在后院与她一起研习“比翼双飞术”,鲍兴来道:“公子,门外来了个客人,不肯说出名字,现在厢房之中。”

伍封奇道:“什么人这么神秘?”到厢房时,见那人扭过头来,伍封大喜道:“陈兄,原来是你。”那人正是陈音。

陈音笑道:“龙伯好久不见了,越发的风采过人。”

伍封道:“陈兄在越国大显身手,甚得越王器重,今日怎会有暇前来?”

陈音道:“在下眼下是越国使臣,来与吴王商谈两国结盟之事,只是大王不许在下见龙伯,在下来了三天,终是忍不住,只好偷偷来一见。”

伍封奇道:“越王怎想着要与吴结盟?”

陈音道:“大王见吴越仇怨愈积愈深,数次交战,鄙国虽然略占上风,但并未伤及吴国元气,龙伯一到吴境,吴军士气大振,何况吴国地大民众,鄙国也无甚把握能胜过吴国,索性吴越结盟,各安其境。”

伍封皱眉道:“非是在下多疑,贵国大王理应不是这种轻易放手的人,此刻来议和,中间恐怕有所计谋。”

陈音笑道:“在下出越之时,大王和文大夫交待得清清楚楚,计谋自是没有,不过要贵国将太湖之南、浙水之北的四百里地割给越国而已。”

伍封惊道:“什么?”

陈音道:“岂止是这一点,贵国每年还要输粟万石给鄙国,才能保持两国的相安无事。”

伍封摇头道:“如此苛刻条件,吴人怎会答应?”

陈音道:“条件虽是苛刻了些,但眼下越强吴弱,若是越人大举来攻,吴人必定难以抵挡,灭吴也未始不能。不过在下心想,与其两国交兵,死伤人命不说,最终仍然是占地夺粟无数,只怕还不止此数,受些委屈来保全吴人之性命,未必不好。先前十余日前已入宫中见了吴王,谈过此事,吴王甚是烦恼,不过事关重大,在下请他先不要透露给众臣知道,这也是鄙国大王特意交待的。”

伍封点了点头,苦笑道:“这话倒是不错。”

正说话时,鲍兴来道:“大王招公子入宫议事。”

陈音起身告辞,伍封道:“听说勾践性最多疑,陈兄偷偷来见在下,若被他知道了不好,下次在下大大方方去慰问使者,到陈兄的驿馆去。”

陈音走后,伍封匆匆入宫,一班吴臣也陆陆续续入宫。

夫差先将越使提出的条件说了一遍,道:“本来寡人便想派使到越国商议结盟之事,太宰还未动身,越使便来了。虽然寡人想与越国结盟,但无端割地输粟,寡人心中实有不甘。越使已来三天,还特请寡人先不要告诉众臣,以免多生事端,有损盟议,但寡人思之三日未有所得,只好将众卿叫来商议。”

王子姑曹怒道:“越人欺我太甚,父王万万不可答应,无非就是一战而已,不战而割地,成什么样子?”

王子地叹道:“如不暂时委曲求全,越人大举攻来,姑曹是否有必胜的把握?若是战败,重则国为之灭,轻则仍是被越人占地抢粟,掠走民户,吴国损失便更大了。”

颜不疑叹了口气,道:“本来眼下吴人士气正旺,也不怕了越人,只是军粮不继,难以持久作战,若战事数月未下,吴军粮尽而散,后果就不堪设想。”

那位从齐国刚刚回来的王子季寿道:“若是割了太湖之南至水边的四百里地给越国,越人的国境便紧靠吴都,若是动起兵来,当真是朝发夕至,若是不答应,越军也是旦夕间攻来,此事当真棘手之极。”

伯嚭道:“大王,依微臣之见,不如将越使留下,答应割地,只不过非是太湖之南,而是另觅它地,岁输粟数也酌情减之。如此一来,越人见我们有意答应,只不过是条件在谈而已,自会宽心,慢慢措谈,只要能拖到粟熟之时,便不怕了越人。”

这人不愧是老奸巨滑,此议一出,众人都不住地点头,夫差也道:“太宰此计甚妙,这么一来便可挽回今日危局了。”

伍封心忖:“此计虽好,但怎瞒得过范文二人?若是……”忽然心惊,脸上变色,呻吟了一声,道:“这番糟了!”

众人见他脸色大变,无不愕然。

夫差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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