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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天下春秋-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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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的本事是合。”

伍封沉吟道:“经法师这么一说,遁法之‘借’倒是容易领会,只是这‘合’又是什么呢?”

玄菟灵道:“人乃万物之灵,善用万物便是人与畜生之别。不过,人最不会用的并非剑戟等外物,而是其自身。人之一身极有玄奥之处,譬如你与月儿天赋异禀,乃能以老子的奇术发乎自身之玄妙,而支离益能以蛇知人,创出‘蜕龙之术’。你在未练吐纳术之前,自然不知道区区一身竟能有意想不到的能为吧?”

伍封点了点头,若有所悟。

玄菟灵又道:“是以人之于世,许多事情并非不能,而是不知其能。水有其柔、金有其刚、火有其炽、木有其生化之道、土有其滋润隐藏之法,人若能善用之,化身如水、金、火、木、土,便叫着‘合’了。不过我所说的这个‘合’,细数起来仍是‘借’,真正的‘合’应该是老子才懂。”

伍封皱眉道:“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又怎能做到这个‘合’字呢?”

玄菟灵笑道:“你随我来。”带着伍封走到厢房之后的一个水池旁,道:“你看这一池碧水,可有所见?”

伍封仔细看了看,苦笑道:“不就是一池水么?”

玄菟灵微微一笑,跺了一下脚,忽然水中涟漪漾开,水花四溅处,一条雪白的人影从水中跃了出来,手中执着一条四尺长的铜殳,在空中挥了几下,又没入水中,涟漪敛处,再无所踪。

伍封吃了一惊,道:“这,这是……”玄菟灵笑道:“这是水遁之法,此人是我的弟子巫水,他熟知水性,能潜入水中十多个时辰,无人能觉。”

伍封骇然道:“莫非他竟能居于水中不吐气?”

玄菟灵笑道:“怎可能不吐气呢?他手中的铜殳是我特制,中间是空的,他只须将殳头置于水面之上,另一端含在口中,便可以透气了。这殳头模样古怪,是我特意做得象浮于水上的枯木一样,若是埋伏杀人,这支铜殳也用得上。”

伍封瞠目道:“水遁设想之奇,当真是令人出乎意料。那火遁之法,总不是隐身于火中吧?”

玄菟灵笑道:“火中自是不能隐人。”轻拍了一下手掌,忽然从假山后转出了一人,这人手上拿着两条四尺长的铜条,铜条前端各铸了一只手掌,只见这人将铜手轻拍,掌上冒出火星,忽见那人口中吹出一物,飞过一只铜手时竟然着火烧起来,变成一个小火球,那人另一只铜手轻挥,将火球拍出去,霍地一声,那火球被这一拍,变成了一团大火,飞向数丈外的一株枯树。

忽然那枯树上的一根弯弯曲曲枯枝猛地伸出来,将火球拨开,飞向地上的一片棘木。

伍封正骇异间,忽见那片棘木竟似生了双脚似的,倏地移开了数尺,避开了那团火球,眼见那团火球要落地,便见一条人影从旁边一座假山后闪出来。

伍封还未来得及看清楚那人的模样,那人手上一物晃动处,一片白光射了过来,伍封只觉一阵极强的目眩,不禁闭上了眼睛,待睁眼时,只见院中仍然如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只听水中“嗤嗤”乱响,那团火球正在水中渐熄。

伍封看得目瞪口呆,弄不清何以如此。

玄菟灵笑道:“适才点火的那人叫巫火,他口中有一根铜管,管中有十个薄葛包着一团麻丝的火弹,葛麻用羊豕的膏脂泡过,他每吹一口气,便有一颗火弹飞出来。而他手中的铜手掌心上镶着火刀火镰,一拍之下便打着了火,恰好点着火弹。巫火再将火弹拍飞出来,薄葛先被火一烧,再被他一拍之下,自是爆开,那团着火的麻丝便可飞出去伤人,这就是火遁之术。”

伍封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树上的人应该叫巫木了?”

玄菟灵点头道:“他正是巫木,这人最善爬树,臂腿可任意曲动,盘于树上可模仿树枝伸展,再加上他的衣服与树色相同,是以旁人难以发现。他手上的兵器是用铜制的,形如树枝。地底的那人是巫土,他双手十指上扣着十个尖利的铜套,善能掘地,片刻间便能在土中掘出一洞来藏身。这二人所使的便是木遁和土遁。”

伍封道:“我只道金遁是用金之坚,原来是用金之光,最后出现的巫金手上拿着的亮闪闪之物又是什么?”

玄菟灵道:“其实巫金手上之物,最接近步卒。他右手执剑,左手是一面盾。只不过此盾与它盾不同,不仅小一些,且经过特别的打磨,比一般的铜镜更能映物,他以盾光反射,耀人双眼之时,铜剑再行杀人最是厉害不过。适才他只不过是将火球挑入水中而已。这便是金遁之术了。”

伍封瞠目良久,叹道:“若是这五人出去杀一个人,只怕董门高手也要着其手脚吧?”

玄菟灵道:“那就难说了,这五人的武技虽不及公输问,不过身手也算得上十分高明。只是五行遁法之中,也大有弊处,譬如巫水的水遁之法,眼下这冬天便不能持久,在水中一个时辰便非得回来不可;金遁若在黑夜又无火把之时,也不能凑效。”

伍封点头道:“土遁若在石地、木遁若在室中、火遁若中雨天,都难以施展了。”

玄菟灵眼露佳许之色,道:“你甚是聪明,一听便知其中的道理。若天时地利不当,五行遁法终是不能尽显其效,是以高手决机,仍在于剑术武技之中。”

他拍了拍手掌,那五人分别出来,一起向二人施礼,玄菟灵让五人各自回房去休息,自己也带着伍封回到厢房坐下。

伍封道:“莱夷人都说法师是九族中的卜者,是否法师的卜术也高明呢?”

玄菟灵摇手道:“那只是随意用一用,算不上高明。”

伍封道:“法师府中的实力大不简单,怪不得各族之人对法师十分尊敬。”

玄菟灵道:“本来我府中只有遁者,祖先所设之机关早就弃用了。那夫余贝有个兄弟叫夫余宝,是个黄面驼子,天生神力,数年之前,有一日这夫余宝悄悄闯进府中,伤了好几个人,当时也不知道他是否夫余贝指使,被我杀了,后来才知道他是贪我府中财货,仗着身高力大想来偷一些去,偷不着便硬抢,也是该死。”伍封吃了一惊,道:“如此一来,法师岂非与夫余族结下了仇?”玄菟灵道:“在这夫余宝为人孤僻,自小在外闯荡,很少回族中,连夫余贝也管他不住,夫余族甚富,夫余贝对我表面上又十分恭敬,如果夫余贝知道,定不会让夫余宝干这种偷窃之事,是以我猜这事除了我和小问,多半连夫余贝也不知道,否则夫余族人早就会向我们玄菟人报仇了。经此一事我便想,我常年在外,府中不免空虚,虽有问儿和自练的这一批遁者,但毕竟人少,所以在府中重启机关。其实此后也曾有人多次潜入法师府中,结果不是死于机关,便是被遁者所杀,无一幸免。”

伍封听他说一批遁者,吃惊道:“原来府上练五行遁法的人不止巫金这五人?”

玄菟灵笑道:“其实巫金五人每人又训练出了十五人,府中共有八十五人,在府中称为遁者。遁术并非人人均可以练,是以非天生体格有异者难以练习,我精心挑选才觅到这八十五人,授以独门的强身养颜秘技以增体魄,才能有所成就,其余的遁者虽不及巫金五人,也算得是十分难得了。这些人都是我周游天下收养的孤儿,从小在府中养大,眼下年纪均在二十到二十三岁之间,视我如父,是以极为忠心。”

伍封点头道:“五行遁术天下间能见者甚少,这些遁者只怕比董门的刺客还要厉害许多。”

玄菟灵笑道:“这是自然。”

两人言谈甚欢,玄菟灵对眼前这未来女婿喜欢之极,将五行遁法的“借”“合”二诀向伍封仔细的解说,伍封也向他说明了自己是伍子胥之子,听得玄菟灵目瞪口呆。二人谈兴甚浓,直到晚饭之时,两人才从厢房中出来。

伍封晚间便告辞回府,迟迟因与玄菟灵是父女初见,自要留在法师府上与乃父夜谈。横竖第二天要一起赶往主城,伍封带着妙公主和楚月儿等人回到了府中。

晏安上前道:“原来迟迟姑娘是法师的女儿,真是意想不到,不过说起来,二人还生得真像哩!”

妙公主嘻嘻笑道:“这番倒是有趣,封哥哥无端端又多了个老丈人出来,多了一人管束,多半会少闯些祸。”

伍封笑道:“是极,不过我的国君老丈人向来不管束我,任由我闯祸,说不好法师也是这样的。”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玄菟灵与迟迟父女二人带了公输问和巫金等四十五名遁者先到晏府,与伍封等人一起出发前往主城,玄菟族一百多士卒在城门口侯着,众人到了城外大营,与大军一起出发。

伍封从临淄出来时,只带了一百多人,如今走一圈下来,声势浩大不少,浩浩荡荡向主城出发。

第二天穿过山道之时,却见有百余人在道旁相迎,冉雍道:“这是满饰族人。”他驱车上去,迎了一人回来。

那人骑着大马,背着一张极大的木弓,手上提着夷矛,满脸的胡须卷在一起,生得虎背熊腰,十分粗豪。

那人跃马上前,向伍封施礼道:“大将军,小人是满饰箭,昨日便带族人在此等着,为何大将军今日才来呢?”语中竟有责怪之意。

冉雍见满饰箭不大会说话,忙对伍封道:“大将军,满饰长老素来直肠直肚,有话就说,不大识礼节。”

伍封不以为忤,反而对满饰箭毫不虚伪的性格十分喜欢,笑着还礼道:“在下因有些私事,在玄菟法师府上盘亘了一日,因此误了一日行程,长老请勿见怪。”

冉雍又向满饰箭引见玄菟灵,道:“长老,这位便是玄菟法师。”

满饰箭跃下马来,恭恭敬敬向玄菟灵施礼,道:“原来你便是法师,小人早就想去夷维拜见,又怕法师不愿意见我这个粗人。”他对玄菟灵竟比对伍封还要恭敬一些。

玄菟灵走下了车还礼,笑道:“长老说哪里话来,在下怎会不愿意见你呢?只是在下常常出府游历,少在府中,是以常有人因此而误会。”

满饰箭十分高兴,咧开大嘴笑道:“小人虽然多等了一日,却见多了一人,也算是扯直了。法师如何会与大将军在一起呢?”

玄菟灵微笑道:“大将军是在下的女婿,如今他初来此地,我这老丈人只好亲自当一下向导,以免小女责怪。”

满饰箭讶然道:“原来大将军是法师的女婿!这真是自己人了。大将军何不早说?若早知道,小人便会带族人到莱邑去接大将军的大驾了。”

伍封笑道:“长老说得是,在下日后在莱夷行走,只怕要做一面大旆,上面只写着‘法师之婿’四个大字,多半会通行无阻。”

众人大笑,满饰箭虽然粗豪,却并不蠢,知道伍封这是开玩笑,笑道:“大将军说得有趣。小人只道大将军与那国异一样整日死板着脸,无甚趣味,原来是毫无架子。”

众人上了车,满饰箭骑马带族人跟在车旁,一路前行。

伍封见满饰人身穿各种兽皮,脸上不知用些什么擦上了各种颜色,骑在马上甚是粗豪,好奇道:“长老,贵族之人为何要在脸上擦色?”

满饰箭道:“我们一向居在山中,与群兽为伍,脸上擦了颜色,那些畜生们便当我们是它们的同类,不会提防,我们才好下手射杀。”忽一眼见到平启骑着马在一旁,奇道:“这人是大将军的从人,为何也会骑马呢?”

平启忍不住道:“大将军的部下多会骑马,长老有何疑处。”

满饰箭摇头道:“我见过国异,他们并不骑马。我对他们说骑马的好处,国异还说这是褐衣贱民才做的事,说我是乡下粗人,不予理会,令我好生气恼。若说齐人会骑马,我倒不怎么相信。”

伍封心思一动,他见满饰箭豪迈直爽,不作虚伪,心道:“满饰人精于骑射,以此自豪,若是从这两点上能胜过他们,日后不怕他们不服气。”从铜车上向远处看去,只见前面山坡上近三百步处有一只小山羊,不知大队人马将至,正自顾自吃草。

伍封笑了笑,对迟迟道:“累长老多等了一日,无以陪礼,迟迟将那只山羊射了来,献给长老陪罪。”

迟迟猜出伍封的心思,轻轻一笑,从座下取出了连弩,搭上了箭瞄准。

满饰箭见那小羊离铜车有近三百步,心道相距这么远箭矢怎能射到,又见迟迟手中之物似弓非弓,大是好奇,摇头道:“这么远怎能射羊?大将军,这射箭之法……”话未说完,便听“嗖”地一声,迟迟手中的箭疾射出去,那只山羊也算倒霉,遇到了迟迟这羿中高手,当下一箭射倒。

满饰箭“咦”了一声,极为吃惊,他久习骑射,目力极佳,亲见一箭射中了山羊,不由他不信。

伍封笑道:“月儿,将羊取回来。”

楚月儿迎了一声,骑上了青龙,飞一般驰上山去,也不停下马来,勒着缰绳,青龙在山上打了一个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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