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风流-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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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该歇息了”秦翰走了过来低声的说道。
“嗯”太宗点了点头,有些不舍的放下了卷子,起身笑道,“宴会完了?”
“回陛下,早已完了,”秦翰微微低声道,“进士们都散了”
“嗯,那陈尧咨也走了?”
“还好陈大人做这事也不是第一回了,前年陈尧叟的经历估计给了陈府些许经验,这回他们早早的便派了马车,扶着陈状元回府了”
“哈哈哈哈,”太宗想起那陈尧叟高中的一回,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陈省华还真不赖,他是个吃一堑、长一智的人。”
“陈府的人,哪个不是如此”秦翰笑道。
“两位王爷呢?”太宗突然问道。
“都回王府去了,”秦翰低声道,“吴王与陈状元之间颇多不悦”说着,秦翰事无巨细的把这事详述的说了一遍,也说起陈尧咨手中的宝剑。
太宗静静的听着,不禁沉思了起来,“他手中真有宝剑?”
“不错,”秦翰点了点头,“听闻是潭州府的名ji熙云所赠,这剑身据说是纯金制成。”
“此事倒也奇怪了”太宗笑道,”他还有这等奇事?”
“此事大多的人都知道”秦翰道。
“这宝剑不寻常啊,”太宗叹了叹道,看了看摆在案上的奏折,这奏折却正是吴王所呈,上面的详述,却是这熙云的来历,不知真假,更不知对错。
“这陈尧咨好歹也是个状元,给他个六品的差事会不会太过低估了?”太宗突然转身笑问道。
“陛下,”秦翰摇了摇头道,“这历届状元多是外放,或是在翰林院供职,却从未曾有一步登天之说啊,陛下的意思是,要外放陈状元?”
“外放?”太宗摆了摆手,咳咳的咳嗽了两声,脸上笑道,“他早外放了这么多年,若说起这些,可能朝中的人鲜有他知道的多。”
“那陛下的意思?”秦翰走近了低声问道。
“拟旨:新科状元陈尧咨,谙熟文物掌故、饱读诗书,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另赐起居郎之职,钦此”
“陛下,这……”秦翰听得大惊,并不是这陈尧咨领了这两差事,多了一份俸禄,却是不知道,为何他也做了起居郎。需知这起居郎是特殊之职,从六品之职,比起那枢密院承旨还低了一品。可是这起居郎却是个异类,换而言之,不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抢得到这个差事的,起居郎说的差便是个从六品,可却是近臣,天子近臣,往往嘀咕个什么事那是手到擒来,但凡说瞎话、搞诽谤、玩腹黑、拉拉帮结派这一系列的朝廷运动中,都有起居郎的身影在里面,且是充当这党派卧底的角色,是刺探口风、观察圣意必备武器。
往往起居郎做得好,直接升翰林学士、直龙图学士的也不在少数。秦翰惊讶,却是官家知道吴王的用意莫过于诽谤一番,外搞些什么内部泄密之外也别无它途的情况下,居然豪气的又送了一份俸禄出去。
“此事已定”太宗摆了摆手,叹道,“朕确实老了,此事合该明了。”
“陛下”秦翰忙的道。
“好了,退下吧”太宗摇了摇头,看着远去的身影,望了望这寝宫,仿似又回想起了当年的一幕,有雄心壮志,也有心惊胆寒……
且不说陈尧咨醉了一宿,脑子里只觉浆糊作祟,搅成了一团,回到府中,虽是庆贺摆宴,宾客众多,可他却已经不能在去敬酒了,无他原因,因为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休息了两日,圣旨以下,又让他做枢密院承旨领起居郎,这倒是让陈大少爷与陈二少爷羡慕不已,他们二人哪个不是在地方打拼了这么几年,才有机会调回汴京,这厮没想到才中了状元便进了枢密院,虽是枢密院基层官员,可是好歹也是好的肥差,这可是皇帝秘书,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皇帝的跟班,自然非比寻常。
这些人羡慕,可陈尧咨却是知道,起居郎不过闲职,虽是皇帝近侍,却没什么实权,自己不过是跟班中的一员,相当于皇帝的秘书团的一员,可是这秘书团之庞大,是难以想象的,他一个人在里面说话没有什么效用,所谓秘书不带长,放屁都不响,说的好听他还是个天子近臣,说的差些,就是个从六品。
可羡慕归羡慕,郁闷归郁闷,上朝是必须的,陈府父子四人早早的就出了门,陈省华如今在太子宾客领从三品衔;陈尧叟枢密侍制,从四品衔;而这陈尧佐舍人,正四品大元,陈氏一门若说是风光,也是一时无二了。
可风光的背后,就是四个人,一老三少要早早的爬起来,穿好衣服,甚至饭都吃不好,早早的跑到了宣德楼前等候上朝的大门打开。
这世上有两种职业的人是起得最早的,不提那铁匠铺子,更不说撑船磨豆腐,但说这夜行最多的,其有二:一为当官一为贼。古人做官绝不像现在那么轻松,什么八点开会十点到齐,时十二点下班九点就无人了,古人的敬业精神给陈尧咨了很大触动,他们每日不折不扣的起早摸黑,不管你清正廉洁,还是贪婪无赖,这起得早是最起码的要求。
陈府四人落轿,便引得众人众人的眼光来,陈大人走出轿子,已经看到许多同殿为臣的官员在宣德楼前等候了,不外乎又是你言我语的招呼。众人同为同僚,也得寒暄,陈大人也与几人说笑。
“陈状元,老夫还未与你道喜呢”一个身着绯色蟒袍的人走了过来,笑着道。
“原来是尚书大人,多谢大人关心”陈尧咨也打起了招呼,这人却是马尚书,马家与陈家是姻亲,马姐是陈尧咨的大嫂,两府往来不少,那日陈府宴请,马尚书也在场,不过陈尧咨喝的酩酊大醉,不知道罢了。今儿个可是第一次上朝,也是第一次见到马尚书。
“恩师”柳大人走了过来,三人忙的肃穆施礼,与柳开一同走来的,侍郎领工部尚书吕端,两人似是春风得意,虽是今日无风,但也如风拂面。
“老夫还未恭喜陈状元呢”吕端摸了摸挺着的大肚子,咧着嘴笑道。
“吕相爷严重了,”陈尧咨连忙称谢,在这些人面前,他不过卒子,放眼哪一个也得罪不得。
这说话的功夫,宰辅毕士安、参知政事寇准、翰林学士李沆等等一干重臣老臣悉数到齐,这横班一列,便把几人距离拉了开来,在这司仪太监的指引下,陈尧咨站到了最后的角落,而吕端诸人因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之身,当仁不让的站到了第一列。可更为奇异的是,蜀王与吴王也在其列,不过一等的王爵可是正一品,诸人都在其下。
百官临朝品以上的官员都可进大殿的,陈尧咨是没哪个机会了,陈尧叟与陈尧佐都进了去,这一系列的流言官里,他有站到了最后,因为六品下的官员是不会临朝奏事的,便是新进的他也只能留在了这外殿的殿门前。
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这朝会就如同走过场,他不感兴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不是他身边就站的殿前御林军,他都有想法溜出去了。
看守的紧,并不代表没有机会。突觉得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不禁转身一看,却是这赵璇在他身后忙的招手。陈尧咨顿时吓了个傻。
“这丫头胆子可真大了,这可是朝会,我都不敢睡觉,他居然敢溜了过来,如是官家知道了这事……”他不敢想了,忙的摇了摇头。
赵璇见他如此,不禁柳眉一竖,忙的跑了过来拉着他走了出来。这些御林军也是老经沙场了,耳濡目染,什么阵势没见过,公主做事,他们自然不敢多说,一个个的睁大了眼睛望着房檐,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公主,你……你来做什么?”陈尧咨大惊,看了看这殿外没有御林军,才低声问道。
“如何,这头回早朝,不习惯了吧”芷含珠站在他身旁笑道。
“这里是垂拱殿啊,你们不要命了“陈尧咨急忙说道,”这是早朝,又不是开茶话会,你们来掺和个什么劲?”
“哼”含珠没有说话,瑶鼻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他的话很是不满。
“这样吧,等早朝完了,咱们在说,现在我不在,若是被人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他一边恐吓,一边做了个杀头的手势道。
“你啊”赵璇不禁媚眼风情的一瞟,显然知道他这话口不对心。
”区区芝麻大的官,谁愿管你“含珠倒是不客气说出了原话。
“今儿早朝,你不去也罢”赵璇笑道。
“为什么?”
“因为今儿个有事生,若是你在朝堂,不免招人妒忌”赵璇笑道。
“妒忌,”陈尧咨摇了摇头,“一个正六品加从六品的芝麻,谁愿意妒忌?”
“今儿个,父皇将立太子”赵璇说出了实话,“父皇将立王兄为太子”
“什么?”陈尧咨抹了一把汗,若这事成真了,自己与蜀王的关系,少不了给那坐在御椅上的太宗极度不舒服的感觉。
“谢谢”陈尧咨说道,“真的要立太子?”
“此事已定,我也是不经意的听到父皇说起的。”赵璇点了点头说道。
第三章革变的晨钟
事实证明,陈尧咨不在殿中确实是正确得选择。今日的朝堂里,绝不平静。出人意料的,太宗在井井有序的奏折之后下了一道圣旨,言国之储君,东宫可立,进而立了蜀王赵元侃为太子,赐名曰赵恒,吕端为太子太保,负责太子的监督起居事宜,令责柳开、李沆等入东宫,太子宾客陈省华、吕文仲为太子詹事,太子的人马备齐,东宫指日可待了。
同时,令下吏部尚书李昌龄、知制浩胡旦贬黜出京,贬胡旦为使臣,到浔州;贬李昌龄为忠司马;这又是一场让人心惊的人事任命,无疑给了白官一个警告,这事一定,吴王的势力再次被剪除,前些天还如日中天的吴王,如今已经成了孤家寡人。
陈尧咨知道这些,已经是在朝会之后了,在枢密院走了一遭,今儿个虽不是他当值,但作为新人,去打个招呼报个到也是应该的。回到陈府,已经是午时已过了,陈大人革去转运使之职,也倒是轻松了许多,陈尧咨回到府中,听到的除了那五的欢喜,就是立太子与人事任命了。
见陈省华蹙着眉头,陈尧咨笑道,“父亲何必忧虑,而今圣上已经病体显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换了一朝,陛下自然比谁都明白。立太子之事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太子邀了你大哥入东宫侍读”陈省华说道,“可这就奇怪了,他为何单单命唐夫入了东宫”
“父亲不知此事,“陈尧咨笑道,”而今孩儿为起居郎,在天子身边近臣,蜀王自然不愿浪费了,而如今太子地位不稳,自然引来众人想法,拉拢咱们陈府是理所当然的。孩儿想,这出这么个主意的人,怕是除了那吕相爷,没有第二人了。”
“吕公而今为太子太保,出此主意也在其中,我陈府想要只是身外是不可能了”陈省华摇了摇头叹道。
“这倒不足为惧,”陈尧咨笑道,“说不定这倒是一个机会,毕竟从龙之功确实不错的。可咱们如今最得注意的,还是吴王那厮。受了这么多回刺激,都没有放个屁,这也太反常了。”
自宣德楼一役,吴王被剪除了多少羽翼,只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但凡是被打成了重伤的,都想着反咬一口,这吴王却像是被打断了牙,往肚子里咽了,且吃了屁都不放一个,像是没事的一个人一般。俗话说:事既反常即为妖孽。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那吴王是在是蠢,口号喊得好,就是没有行动,是在不是吃这一行饭的料;其二、这是搞大动作之前的沉寂,往往越大的沉寂下,爆的更猛烈,就如同那些性格闷骚的人一般,狂热起来是让人疯狂的,陈尧咨现在只祈求这吴王不是这类闷骚的人。
受了这类刺激,谁都不好过日子,蜀王受冷落之时,门前冷落车马稀,吴王春风得意时;而今成了太子,自然宾客盈门,二者对比立显。可两人心里都知道,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一切都如红尘的尘埃,不过幻眼水月而已,只有当屁股坐到了那垂拱殿上的时候,那才是真实的。
夜深人静,汴京城华灯初上,吴王府来了一位客人,这人是一个很年轻的人,很是平凡不奇,甚至没有官职在身,管家却把他邀到了吴王的书房,与吴王畅谈起来。
“此行如何?”吴王挑了挑这灯火的火芯,书房里顿时变得明亮了起来,屋子里更加亮堂了,仿似燃烧起了新的希望一般。
“禀告王爷,人此行甚好,党项李继迁已经早想着为李德原报仇,可提供人马与咱们。人率了五百党项骑兵入京。”这人自信满满的道。
“五百人?没有出乱子?”吴王问道。
“人命人分批如京,绝不会有任何闪失,王爷放心”
“很好,明诚,你之事做的很好”吴王起身拍了拍他的身肩。
“王爷之命,人自然遵从,之求王爷为家父报仇”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章明诚,章知州的公子,而今去了一趟边陲,回来居然如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