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风流-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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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尧叟、王钦若,这本是不同的性格的不同作风的两人,却在同一时间里选择了同一种做法,让人不禁细思,国之存亡,孰忠孰奸,若不是寇相公一己之力,恐怕国之将倾,大厦不存,半壁江山拱手让人了。
“陈公子”
“王公子”陈尧咨也微微回礼。
“这画之比试,怕是陈公子已经成竹在胸了吧”
“王公子之言谬矣,在下不过雕虫小技,靠着点小聪明罢了,岂能与王公子大智相比?”陈尧咨嘴角微微笑道。
“既然陈公子此言,你我也不必在拐弯抹角,陈公子对这画也有兴趣,今日在下定要领教一番。”
“领教不敢当,”陈尧咨微微摆手,“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今日之胜负,论之过早。”
“不错,论之过早”丁谓走了上台,傲然道,“陈公子出口狂言,也知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这句话是送给你的,”陈尧咨嘴角微微笑道,“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的人,永远不能得第一,看来丁公子老儿的名头,要戴上一辈子了。”
“你……”丁谓嘴角抽畜了一下,“狂妄之极,一个时辰后,看你还怎么狂妄”
“几位公子何须争吵,”王大人走了过来,看这几人争锋相对,心里暗自叹息,世人无雅量,只能嘴角上争口舌长短了,摇了摇头,道,“几位公子皆是俊杰,何须做无谓之争。”
“哼”丁谓冷哼了一声。
王大人瞟了一眼他,摇了摇头,道:“今日这状元之试,倒是对三位公子的灵性有些考究。此题老夫倒是思想多日,不知三位公子画作如何了?”
“不知大人要出什么题目?”陈尧咨拱了拱手道。
“以诗作画”
“以诗作画?”
“不错,”王大人点了点头,笑道,“王摩诘曾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作画,深得山水之灵性,不知三位公子这诗画的悟性如何?”
“陈公子有诗书画绝之称,想来该不会在意吧。”丁谓不冷不热的道。
陈尧咨憋了憋嘴,双眼一挑,笑道:“浮云,不过是浮云罢了,早就不写诗好多年了,没想到丁公子还记得,果真悟性极高啊。”
丁谓闹了个没趣,眼冒怒火,气得浑身冒烟,却也拿他没有奈何。
“既然三位公子都没有异议,此法却为可行。”
“那咱们的题目是什么?”王钦若看了眼陈尧咨,转身问道。
“深山藏古寺”
“就这么简单?”丁谓摇了摇头,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当然,三位公子可当场作画,一炷香时间为限,可与诸位评判品评。”王夫子指了指身后的几位评判。
香烛摆放,铜锣大响,众人的目光早就移了过来,看着这三人。可三人都未曾立即动笔,这对于这些学子而言,未免开场有些冷淡。
陈尧咨每每出手,都是后发制人,而每次最先出手的,都是王钦若。可此时,这王钦若居然慢腾了下来,也拿着笔细思了起来。
这诗句虽是看似平凡,却是大有不同,这一个‘深’字,一个‘藏’字,便趣味顿生,不同的人,必然想着不同景,这境由心生,此话不假,三人的画作,大有不同。
对这道理体悟最深的,便是这三位评判的夫子了。
但看丁谓的画作,高耸白云入天端,群山起伏众相连,万壑高山,层峦叠嶂,这主峰之上,挺立峰间之古庙,如接天近云,岿然不动,深山可为,藏之甚行。
几位夫子微微一笑,王大人也不言语,拿过了王钦若的画作。
但见幽林山间,松峦参差,微微的有长河远腾,流向天际而去。这山之幽,水之长,林之广,木之秀,一个‘深’字,尽显山之深,若隐若现的庙宇,若微微佛光闪耀,此乃‘藏’之境。
几位夫子点了点头,不是交头接耳,轻言笑谈,看此人,看此画,不失为佳作。
“王钦若嘴角微微而笑,心里不觉一丝得意,这画可是费了他不少心思,更是体悟颇深,他陈尧咨再有悟性,又岂能破的自己的这一关。
第一百零二章撕毁的画
这几人评判对这幅画很是推崇,这画道之境,却有几分体悟,虽是区区的一句小诗,能做出这么雅致的意境,这人本身不凡。
王大人最是镇定,他拿着陈尧咨的画,仔细的看了看,没有言语,而是给了其他几位评判。
这是一幅浓墨山水,林间小草,清泉溪流,隐隐的几笔浓墨,勾勒出了远远的重山,松林旷而模糊,小道短而不现其径,区区的几笔,也算是站了这半幅宣纸。
模糊的山,没有庙宇,更不提古寺,但见小溪的远处,约么青石小道,几只荷叶乍现,清如莲花,一个和尚在水边汲水,羊肠的小道顺着他的脚下通往山里,隐没不见了。
几位评判你看看我,我看了看你,却不知该如何评判了,这画不知有何意境,只是一幅普通的田园流水罢了,粗略一观,只不过细笔描摹,没有大象。
“还是王公子的画最佳”以为评判粘须而道。
王钦若听闻此言,嘴边露出微微得意的笑,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陈尧咨,心里的畅快不已而道,这些日子的压抑,如同瞬间的释放,他的脸都红润满脸。
“不”王大人摇了摇头,这群人,并非都是习画之人,自然不知这天地之高低。
“王大人有何指教?”
“老夫以为,此作当以陈公子之画为最佳”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一听,顿然“轰”的一声,惊讶不已,若是王大人执意如此,那么这陈尧咨定然是书画两状元的头衔了。
“大人,”这评判夫子站了起来,拱了拱手,道,“这陈公子之画,虽是笔墨细腻,可却与题不符,大人一味偏袒,恐怕不但众学子皆不服,两位王爷也不会答应吧”
“出了何事?”
蜀王与吴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王爷,”王大人拱了拱手,道,“孙夫子与下官之意若有不同,还请王爷作评”
“不同,”吴王眉心一条,哈哈笑道,“这可是趣事,本王倒是要好好瞧瞧了。”
“王爷,”孙夫子拱手说道;“在下以为,这陈尧咨的画,乃是最次,可王大人硬要取其为最佳,老夫只有力争,别无他途。”
“陈尧咨?”吴王心里来了劲,拿过他的画,仔细瞧了瞧,点头道,“这确实与题不符啊,王大人。”
“陈公子乃是范大人门下,他的画,意境高远,怕是孙夫子还未看出来。”王大人毫不客气的道。
“是在下无能;孙夫子冷笑,“那请王大人为我等说项一二?”
“还是请陈公子说最好”王大人看了看陈尧咨,笑道。
“拿好,陈公子。”孙夫子拿着他的画,走了过来,说道,“你的画作,可有深山?”
“有”陈尧咨毫不客气。
“休得欺瞒,在何处,老夫眼拙,请公子指出”孙夫子更是不客气,为了岳麓书院,他必得争之一二。
“群山万壑,隐约不见,其不是深山吗?”陈尧咨笑然道。
“那古寺在何处?老夫所见,你话中并无寺庙”
“藏在山里了啊”
“你有何凭证?”
“这披着蓑衣的和尚,难道不是寺里的?”陈尧咨环抱着手,笑道。
“你这和尚就一定是古寺之中的?”
“这隐约的古寺,哪里比得上不着痕迹的和尚”
“此画最有意境”蜀王点了点头。
吴王笑道:“既然蜀王兄都如此说,本王也无话可说了,这状元,确实该是陈公子的了。”
王大人微微点头,笑道:“这三幅画相比,高下立判,孙夫子想必对这画道一途,还是未曾考究。”
“哼”重重的哼声,孙夫子拂袖而走。
王大人不理会他,径自的走到台前,对众人道:今日画作之比试,成都府陈尧咨陈公子力压王钦若、丁谓两位公子,再夺状元”
“状元?”
贺婉有些痴了,“书画的状元?”
“不错,唾手可得的状元”赵璇觉得美丽的眸子里,有些湿润了,台上对众人微微拱手,风发自如的学子,就在这湘江之边,他曾傲视天下学子
“好,好”王夫子心里一阵激动,他欣喜的嘴都颤动了,说着吐词不清的。李环更是心里突然的紧张了起来,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这状元的荣誉对他而言,是如此的相近。就在身边,只要轻轻的一伸手,就能得到。
“陈公子,恭喜你了你果然是才华横溢,我大宋又有顶梁之柱”吴王在他身边,负手而笑道。
他自己也没想到,第一个于他道贺的,却是这素昧平生的吴王。
“王爷谬赞了,多谢王爷”陈尧咨回礼。蜀王却没有多言,微微的一笑。
“陈公子,”王大人走了过来,笑道,“老夫亲眼见公子之书画,一时惊为天人,早知晓陈公子造诣非常,今日总算打开了眼界。盛名之下无虚士,柳大人的门生,果然才华横溢。”
陈尧咨心里一叹,他这几日专心的扑在这书画上,曾经失望过、迷茫过、低落过、也自负过、也豪言壮语过,可这一切皆成了过往的烟云。
这些能代表什么,书写得好?还是画画的漂亮?
都没有,条条款款之下,这些学子们都在这些琴棋书画、文章诗词上奔赴,可到头来又能如何,这能救国?这能治国?
孔夫子只是留下了《论语》,他却没留下治国安民之道,曾被寄予厚望的《老庄》,往往被人抛弃,陈尧咨看着场下欢呼的雀跃的众人,心里不觉沉重如铁,这些惊叹的声音,如同被过滤了一般,似是对他如此遥远。
咬了咬牙,他拂袖而走,疾步拿起方才的画,双手捧起,“嗖”的的打开,大手一抓,分扯而去,这一幅画作,被拉扯成了两半,四半,八半……成了碎片……
鸦雀无声,场下的学子们顿时大惊失色,没有了惊叹,取而代之的,却是满脸的震惊。曾经本是到手的状元,居然被他自己撕裂的成了碎片,这些荣誉,哪一个不是这些学子所梦寐以求的,而今,他却毫不在意的粉碎,脸上没有一丝犹豫
这些学子们震惊,王大人更是震惊,蜀王与吴王更是双眼瞪的傻了
这世上真有不爱名的?
“陈公子,你……你这是为何?”王大人张大的嘴半天才问道。
“我为我辈之悲哀”陈尧咨心里一叹道
“此话怎讲?”
蜀王走了过来,问道。
陈尧咨走到台前,冷眼看着这场下之人,大声道:“这状元之位,在场的学子有没有不愿得到的?”
众人无语,仔细的思量,不知道他所谓何事。
“赵、赵公子,陈公子他、他怎么……”贺婉低声道。
“发脾气了……”赵璇憋了憋嘴。
扫了扫这些人,陈尧咨心里冷笑,“对众人道:“天下学子。莫不已文人雅集为傲,可天下学子,有几人为天下而忧?”
“琴棋书画,能治国吗,能安民吗,能抵御契丹,能振我朝纲?”
“陈公子,你这话是何意,难道你对这文人雅集,有不满之处?”王大人沉声冷道。
“不错在下的确不满。”陈尧咨大声道,“我不满,并非我无能,并非我乱发牢骚,而是我在忧,我忧我辈之人,若是皆以这琴棋书画为要,那我们有什么能力进入朝堂,有什么本事那百姓之吏禄?”
蜀王在旁,看了看他,若有所思。
“如今我朝积弱,北有契丹虎视,西有党项在旁,朝堂忧虑,而在坐的诸位学子,我们在做什么,我们在吟风弄月,我们在赋诗作画,我们在为了这虚有其表的荣誉而你争我斗,你来我往朝廷的银子,就是这样拿来让我们挥霍的吗?”
“你……你这是妄自菲薄,”几位评判顿时怒了,再任由这人在胡乱一吼,这文人聚会,便要成了文人示威了。于是,终有人说话了。
“那请问孙夫子,”陈尧咨冷笑道,“你可知这画作可有多少技法?”
“这……”孙夫子有些为难,他并非习画之人,而是对文章钻研,自然不知道。
“不知道?”陈陈尧咨冷笑,指着他道,“不知道的人,也有资格坐在这评判上?”
“你……”
陈尧咨不理会他,转身大声道:“这样的状元有何用,这样的名声有何用,岂能治国,岂能安民,岂能造福百姓?”
“这书画的状元,我不要”陈尧咨大袖一挥,走了下去。
“这……王爷……”王大人看着远去的人,顿了顿,道。
“今岁书画,没有状元但是,去有一位独一无二的状元”蜀王看着远去的人,昂声道。
“那明日的比试呢?”
“照比不误”
“是”王大人点了点头。
“等等”蜀王细思了片刻,道:“明日比试之题,改了,以‘天下之责’为题,若有言及时弊者,本王要亲自过目他的卷宗”
“是”
拂袖而去,陈尧咨看着这些漠然不知所谓之人,心里不觉有些惋惜。这样的人,居然成了天下士子的表率,他日若是这些人真的进入朝堂,那除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外,真能撑起这个弊病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