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烈太后传-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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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相如入席后,左席中一名大臣,执杯起身,缓步向前,走到殿正中,作揖道:“臣缪贤刚刚听得王后一番道理,深为折服。王后久居后宫,亦知居安思危,臣等不才,但能体谅王后用心之良苦。恕臣直言,世人皆道妇人之见愚昧,依臣今日所见,王后言辞不输男儿,天佑我王,有如此贤后,赵国焉能不兴?臣愿敬王后一杯,恭祝王后凤体安康。”
赵相如听得此人自报家门,呆了一下,此人就是缪贤?只见他面目白净,下巴上的胡须被修剪得十分齐整,穿着下身缠绕式的肥大衣服,平挺的锦类织物镶边,边上还有云纹图案。
历史上,蔺相如曾是他的门客,他自己本事不大,却也不嫉贤妒能,主动向赵王举荐了蔺相如,应该是个有度量的人。
赵相如一边揣摩他话中的,一边举杯的时候,阶下左右两席中的文武大臣相约纷纷端酒起立,“臣等愿敬王后一杯,恭祝王后凤体安康!”
赵相如不知道,古代最敬重的就是“忠臣、贤后、孝子、明君”,在席间众臣看来,王后虽然深居简出,但小心谨慎,宽以待人,尤其今日所闻,还可加上深明大义。
众人敬完酒,复又重开乐舞,看着缪贤就要回位,赵相如赶紧道:“缪大人且慢。”
“王后还有何赐教?”
赵相如正欲开口,只听得有人插道:“寡人的王后对你献来宝贝的来历感兴趣得很呢。”
赵王回来了。
只见他换了一件玄色红纹的宽袍从内殿出来,满面春风,脚步却有些虚浮,只一宦官跟在身边。
赵王坐定后,转而对缪贤道:“缪卿,快把你如何购得和氏璧的事情跟王后详细说说。”
满座皆惊!
半晌无声。
缪贤也傻了。没想到赵王竟然将持宝之事直接昭示天下。虽说只是在赵国朝堂,但宴会上还有秦国使臣……缪贤想到这,越想越心惊,还想糊弄过去:“大王,那并非和氏璧,只是属下在街边玉匠处偶然购得,只是玉质尚可,才献与大王……”
缪贤越说额上汗越多,他没想到赵王开宴的目的是为了“亮宝”。
赵王哪里明白缪贤的用心,一听缪贤否认,顿时觉得脸面全无,恼羞成怒,拿起手边的酒杯就砸向缪贤,杯里的液体撒了老远,缪贤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乐工舞伎看势不对,早已悄悄退下,大殿上气氛陡然凝重起来。
每个人都在猜测缪贤话里的真实程度,赵王已经指着缪贤开骂了:“不是你说此玉是和氏璧的吗?怎么这时又反口了?可恶小人,你竟敢糊弄寡人!”
赵相如看着这一幕太不成体统,王上指着大臣暴跳如雷,被外国使臣看见,赵国颜面何存。
于是赵相如此刻只好硬着头皮,往赵王身边靠了靠,轻声唤道:“大王息怒。还有外国使臣在。”
赵王好在还算顾忌颜面,只得住口,只是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一双怒目盯着缪贤不放。
缪贤还伏在阶下。
赵王不发话,他也不敢动。
赵相如先让缪贤回座。她觉得缪贤之所以这么说应该是有道理的。赵相如看了眼远处末席的秦国的使者,正在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也许后来秦王也知道了和氏璧的下落,就是因为此事。
赵王太愚笨了!
阶下众臣又震惊了。因为他们亲眼看见赵王怒叱了缪贤,但仅仅王后只轻飘飘说了一句话,赵王就不吭声了。
说了什么,大家隔得都远,没听到。但这是一个强烈的信号,赵王能被王后的意见左右。
之后的宴会,众人再无心思,草草结束了。
宴会结束后,赵王犹不解气,又把缪贤叫到内殿臭骂一顿。好不容易消停了,缪贤愁眉苦脸的回了家。他原指望献宝能得到赵王欢心,却不料徒生事端,而赵王也不了解他的良苦用心,落到这般田地。
缪贤的门客羊丛看到主人这副模样,知道在宫里出了事,于是立刻上前询问。
缪贤便把今日宴会之事细细讲了一遍。
羊丛一拍手道:“大事不好,大王如此生气,必然还要发作于你。”
缪贤一听慌了神,道:“这可如何是好?”
羊丛急道:“都城留不得了,得往他国。”
缪贤立即哭丧着脸,他没想到一件小事,竟要使他背井离乡。“再帮我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再说,我离开赵国也无处可去啊。”
羊丛安抚道:“主上莫急,其实还有去处。”
“哪里还有去处,天下之大,已无我容身之处。”缪贤举袖欲泣。
“主上难道忘了吗,前番您随赵王出使燕国,彼时燕王对您颇多礼遇,意欲结交,主上不是也为其诚心所感?”羊丛捏着胡须,眼中精光毕露。
“对,我想起来了,”缪贤接道,“你让我投奔燕王?”
“眼下唯有此处可去。”缪贤其实并不知道,羊丛不仅私下受过燕王的财帛,更是秦国的细作。他虽明为缪贤门客,实则套取情报,送往秦国。在他看来,无论缪贤跑去哪,只要能搞乱赵国,就达到了目的。
缪贤挥挥手,让羊丛先下去。
他不到万不得已,其实并不想离开赵国,但是羊丛的话他也不得不考虑。
留下意味着赵王的盛怒和毁于一旦的前程。而离开代表了很多不确定。
他难以下决心。
而就在此时,奴仆通知他,宫里来了人。
缪贤闻言一惊。
王后内殿,赵相如看着惊疑不定的缪贤,温和的笑了笑。
“缪卿请坐。”
缪贤不敢抬头,坐下后用余光打量了王后,觉得威势逼人。
赵相如看他一脸恭敬小心,知他今日受惊不小,但是为了将他收为己用,却也不得不将他逼上绝路。
“今日请缪卿来,是有一事想请教。”
缪贤连说不敢,小心翼翼地问是何事。
赵相如仍是一副笑脸,说出的话却让缪贤觉得不寒而慄:“本宫听到一则故事,说的是本国的一位大臣,不小心冒犯了大王,又怕大王治罪,打算偷偷逃到燕国去。”赵相如拿眼轻扫着缪贤,而后者冷汗如雨下,赵相如一刻不停,“原因是他曾经跟随大王在边境上与燕王相会,当时燕王私下握住他的手表示愿意和他交个朋友。因此,他决定去投靠燕王。缪卿觉得可行否?”
缪贤大惊失色,燕王跟他的悄悄话,王后怎么知道了?!
赵相如并不说话,只是看着缪贤,眼神越来越冷。
收服
“缪贤其实是个政治投机者,他看人的眼光实在毒。要知道那时候的武烈太后要啥没啥,他却能一眼看出这是个绩优股,并不惜血本投资,最终成为开国功臣,得谥号‘文襄’。放在今天,必能笑傲股市,巴菲特见了,也得叫一声祖师爷。”——摘自2006年著名畅销网络小说《赵国那些事儿》
缪贤还未出声辩解,赵相如又开口道:“缪卿今日于大殿之上矢口否认和氏璧一事,让王上蒙羞。但本宫念你是未免外国争端,其心可表,已对大王多做劝诫,然他不要冤枉忠臣,却没想到缪卿竟与燕国暗通款曲!”
赵相如一掌拍在案几上,吓得缪贤赶紧爬到阶下告饶,连称不敢。
赵相如色厉内荏道:“赵强燕弱,你是大王的宠臣,燕王才愿意和你交朋友。现在你得罪了大王,如果逃到燕国去,燕王害怕我国,决不敢收留你,只会把你捆了送回来。到那时,你丢的不是前程,而是性命了。”
赵相如一语惊醒梦中人,缪贤此时已是心服口服。
如果说之前道破与燕王私下交好,还只是惊讶的话,那现在的缪贤就是拜服。这位年轻的王后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并帮他分析。缪贤抬头看着王后,看来王后今天将他叫到这里,并不是单纯为了训斥,既然苦口婆心的跟他分析,看来王后另有打算。
缪贤赶紧道:“王后英明,罪臣一时糊涂,但求王后原谅。”
赵相如看缪贤识相,见好便收,放软口气道:“知道你是忠臣,并未有叛国之心。起来吧。”
缪贤战战兢兢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看向王后。
赵相如侧身倚在案上,手里把玩着腰间的玉坠,“今日宴会之事,缪卿另有隐情,本宫亦能体察,会在大王面前进言,缪卿不必多虑。”
缪贤拜谢后,站在一旁不出声,赵相如过了一会儿又道:“只是本宫孤苦,人前虽是风光,但可知太子年幼,大王又多宠姬,还屡遭小人暗害,日子并不好过。”说到这里竟是哽咽。
联想到近日发生的事情,缪贤不由苦笑,看来王后今天是织好了套让自己钻,而自己也不得不钻了,赶紧道:“臣愿唯王后马首是瞻。”
赵相如立即起身,朝缪贤拜了拜,缪贤忙回礼,赵相如口说:“本宫谢过。”
缪贤知道王后不会白拜,必是有求于自己,于是主动开口道:“王后有何指示?”
赵相如迟疑了一会。她有缪贤的把柄,经此一役,缪贤应该是被收服了。她知道,她交付给缪贤的任务,便是她所有行动的开始,开弓没有回头箭,所有,她必须考虑清楚。是不是一定要如此做,计划有没有漏洞。
她想了一会,觉得应该是完美的了,于是开口道:“我有一事要交代缪卿去办,请缪卿务必办成,万不可走漏风声。”
缪贤来不及回味王后的自称,看她神情如此凝重,知是极为重要之事,自然一口应道。
王后这才开口,只说了四字,缪贤却立即意识到事情的分量。
“除掉姚嬴。”
缪贤对后宫之事也略有耳闻,姚嬴深得上宠,又育有一子,觊觎王后之位已久,只是王后一直小心谨慎,没有把柄落入姚嬴之手。而王后根基浅,也不能拿姚嬴如何,双方僵持多年,势如水火。
现在终于要动手了。就他所见,王后并不像传闻中的怯懦,反而是深不可测。如此计谋,难保将来不能成大事。想来如此,缪贤觉得信心百倍。于是应允。赵相如最怕他不答应,见他一口应下,自然十分开心。
而赵相如想的比缪贤更深:既然收为己用,自然要先试试水。而且看过《水浒传》的知道,林冲投奔梁山,首领王纶第一件事就是先杀人,杀人才能入伙。从此后才能同呼吸共命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缪贤想了一会,说:“臣觉得,姚嬴是后宫祸乱的根本,将其除去,便是去了心头大患。其子尚幼,倒不足为虑。”
赵相如听完点点头,笑道:“缪卿分析在理。”
缪贤见赵相如肯定,越发受了鼓舞,一边踱步,一边把心中的见解都说了出来:“姚嬴虽说在宫中日久,但据臣所知,朝中并无重臣结交,因此根基尚浅。但要想除之,需有一人从旁协助。”
赵相如“哦?”了一声,询问地看着缪贤。
缪贤道:“此人今日也在宴会之上,不知王后是否注意到。”
赵相如好奇,问道:“何人如此重要?”
缪贤也不卖关子,答道:“赵奢。”
赵相如差点惊讶出声。赵奢何许人,历史上明明白白写着了。赵国贵族,战国八名将之一,他儿子更有名,纸上谈兵的主角赵括。
“为何此人如此关键?还望缪卿详解。”赵相如看过历史,自然知道赵奢的厉害,但缪贤能发现这个人才,他看人的眼光着实……怪不得历史上他能发现并举荐蔺相如。
“此人掌管内宫禁卫。”
行了,别的不用多说,只要这一句,赵相如明白这人必须拿下。王宫卫尉官位虽说不大,但是十分重要,如果掌握此人,可以说姚嬴的命基本捏在手里了。
但是赵相如还有疑惑:“身居此位,必是大王心腹,深得信任,要得到此人襄助,恐怕不易。”
“确实不易,但王后请听臣慢慢说来。赵奢此人虽是贵族出身,但因为母亲是女奴,所以是庶子,身份不高,家中人多少看低他。他面上虽不在意,但行事敢于挑战权贵,可见其叛逆之心”
“哦?此话怎讲?”
“不知王后可知,此人原先只是名田部吏,收平原君家租税时,平原君家不肯出,他便杀了管事者九人。平原君盛怒,他却义正词严,让平原君对他赞赏有加,保举给大王做了卫尉。可见此人做事虽然冒险,确是胸有成竹,非是胡来。”
赵相如听完颇为赞同,“这样看来,此人绝不满于现状,既有如此才能,若为我所用也是好事。”
“王后说的正是。”
“缪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暗中联络赵奢,探探他的口风,如果可以,近期我想与他见上一面。”
“臣遵命。”
缪贤离开后,赵相如托腮坐着,闭门深思。小春悄然来到她身边,给她盖上一件披风。
赵相如睁开眼,看是小春,一笑,拢了拢披风。小春笑道:“王后近日多劳神,小心身体,早春晚上正凉,容易伤风。
赵相如恩了一声,让小春也坐下。
小春跪坐在一边:“王后,今日宴会上,遇冬与大王已成好事,那计划……”
“大王今晚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