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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拾光-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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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黑色皮夹克的人时,轻笑一声。
    她知道薄晋洲一直对令均很有抵触情绪,却没想到这抵触情绪会强烈到草木皆兵的地步。
    往前走了几步,恰好行至两个人的中间,苏扬回过头,见薄晋洲还是一动不动,不禁又笑了出来。她冲他招了招手,“走啊,风那么大,一会儿该……一会儿小荷该着凉了。”
    薄晋洲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小婴儿,神色不明地迈开脚步。
    令均大大咧咧地走在前面,倒像是去他家。正上着楼梯,他突然停下脚步,指了指外面的树,“苏苏,你看那边那棵树,从这个角度看,倒是有点像我们在堃市时夏天乘凉的那棵。”
    他很少这么称呼苏扬,一般情况下直呼其名,讽刺她的时候叫她姑娘,实在是看不下去她的行为了就叫傻丫头,只在偶尔他想向人表明这是他罩的人时才会用到苏苏这个称呼。
    而现在,毫无疑问,他是想示威。
    苏扬不动声色地从他身旁略过,淡淡地“嗯”了一声,边走边说:“连片叶子都还没长出来,难为你能看得出来。”
    令均“嘿嘿”两声,“那是,我是谁啊!”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后面的薄晋洲一直沉默没出声。
    拐了个弯,还剩最后几阶楼梯的时候,苏扬已经开了门,令均进门之前,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眸中星星点点的光辉被迎面而来的日光覆盖,留给薄晋洲一个神色不明的表情。
    在周阿姨看来,薄晋洲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任劳任怨。
    把小薄荷放在婴儿床上,他把户口本取出来,放到桌上,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周阿姨急急忙忙地追上前去,不知跟薄晋洲说了句什么,只见他对着周阿姨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肩,冲着外面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令均在沙发上坐着,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门关上的时候,他“啧啧”两声,“行了,人都走了,想看的话给他打个电话,保证他愿意让你看到天荒地老。”
    听到这话,周阿姨向令均投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她也不多言声,倒了一杯茶搁到令均面前,拍拍手就去干别的了。
    苏扬把小薄荷安置妥当,额头上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她把外套收进衣柜里,坐到令均的身边,“那个关窈……”
    这名字刚一出口,令均就冲她挥了挥手,“打住,我跟她啥都没有,纯粹是知道了你楼下的房子空出来了,她又刚好没地方住。”
    “没地方住的人千千万,你管得过来吗。”苏扬顺手摁开电视,把音量调得小了点,“不过我看那姑娘挺不错的啊,白白净净的,又很温顺,你不就喜欢这样的?”
    “你就见了她一面啊,就说她温顺?”
    苏扬叹了一口气,“我跟她聊了几分钟呢好不好。”说着,她沉思片刻,“令均啊,你都29了吧,真是年纪不小了,也该正经谈个恋爱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想谈恋爱。”他不耐烦地移开视线,“我这个身份,跟谁在一起都是害了人家。”话语中分明带着黯然。
    ……
    一路飞驰,车窗大开着,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薄晋洲的脸上,他的眼睛被风吹得有些睁不开,可他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明知道苏扬跟令均没有任何关系,可他还是忍不住地嫉妒。
    到了霖海市公安局,果然,刑警队的成员个个都神情严肃,拧眉围坐在一起。
    他把公文包往桌上一放,细微的动作引得所有人回头张望。
    “香港那边的警方有什么说法吗?”薄晋洲坐在熊岱的正对面,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视一圈,直接发问。
    “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说法。”熊岱面上波澜不惊,手却已经攥成拳头。
    薄晋洲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应该重点盘查一下霖海市的相关产业。”
    “什么意思?”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薄晋洲的意思。
    只见他微微笑了笑,“于家人现在都在霖海,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于正则,接下来你会在哪边发展自己的……‘事业’?”
    “你就认定了李崇俊的事是于正则做的?”熊岱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我没说李崇俊的事是于正则做的。”薄晋洲敛了脸上所有的神色,“李崇俊的事不是我们想插手就能插手的,但是至少,我们可以先把注意力集中在我们能做的事上。”
 第18章 谁曾言情深几许竟误年华(09)
    天空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雨,落在沥青色的路面上,激起一层一层细碎的水花。
    薄晋洲从霖海市公安局出来之后,竟然不知道该去哪儿。
    他在观澜花园的房子因为少了苏扬而变得空荡荡的,除了睡觉的时候,他一刻都不想多待。事务所有陈锦言操持着,并不需要他多费心。苏扬那边……
    在怀江路徘徊许久,他把方向盘往右转了转,车子驶入树木环绕的小区中。
    薄晋洲在车里抽了许久的烟,等到雨渐渐停了,他才下车,遥遥地看向那个阳台的窗边摆了一排绿萝的房间。
    与此同时,苏扬费劲地学着周阿姨的样子在粉色的棉布上铺了一层棉花,摆弄均匀之后,把另外一块一模一样的棉布覆了上去。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眨了眨眼,往沙发和桌上扫了一眼,确定令均没有落东西在这儿,疑惑地走到门口。
    往猫眼上一趴,薄晋洲有些变形的脸映入她的眼中。
    楼道里静悄悄的,苏扬把门拉开,顺口说了句“这么早”,转身往床边走去。
    粉色的棉布一看就是给小薄荷做的棉衣,薄晋洲站在边上看了会儿,神色淡淡地看向周阿姨,开口问:“她刚出月子就做这些,会不会太伤眼睛了?”
    “哪儿这么讲究。”周阿姨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我那年轻的时候,刚生完孩子还不到十天就开始做这些了。”
    薄晋洲不动声色地往婴儿床边上踱了几步,低下头看着熟睡的小婴儿,刚想捏她攥着的小拳头,就感觉到衣角被什么东西给牵住了。
    回过身,苏扬半个身子已经悬在空中,他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扶住苏扬的肩,“这么大人了,手里还拿着针,也不怕扎到自己。”
    苏扬撇了撇嘴,“你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洗手呢。”
    “回来”两个字说得很顺薄晋洲的心意,他慢条斯理地抬了抬手,在苏扬被养得白白嫩嫩的脸颊上轻轻一捏,“怎么,还嫌我脏啊。”
    苏扬脸颊开始泛红,薄晋洲心情很好地把手移到她的腰上,微微屈膝,就把苏扬打横抱了起来。
    苏扬紧张地“喂”了一声,不安地看向周阿姨,却见周阿姨一脸认真地穿针引线,丝毫没关注这边的动静。
    薄晋洲知道她是害羞,也怕自己这么得寸进尺会让她哪怕是当着周阿姨的面也让自己下不来台,把手往床的方向送了送,旋即松开手。“我去洗手。”
    从苏扬身后掠过的时候,薄晋洲听到她轻轻吁了一口气。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小薄荷已经醒了。
    苏扬抱着她来来回回地在床边转,可她还是丝毫没有要止住哭声的意思。
    “是不是饿了?”薄晋洲快步上前,抬手往小薄荷嘴边一放,就被她抱住嘬了起来。他哭笑不得地挑眉看了眼苏扬,却在她眼中看到了尴尬。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她在尴尬些什么,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拍了拍小薄荷的小手,把手抽了出来。“看来是饿坏了,喂喂吧。”
    苏扬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浑然不觉缝着棉衣的周阿姨,小声说:“你在这儿,我怎么喂?”
    这一个月以来,虽然薄晋洲经常过来,却每每都停留很短的时间,倒是一次都没碰到苏扬给小薄荷喂奶。
    最近两个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薄晋洲有些有恃无恐,侧过身往沙发上一坐,背对着苏扬说:“喂吧,我在这边什么都看不到。”
    的确,床和沙发之间隔了一层书柜。可是这书柜是大大的方形格子拼凑起来的,连层隔板都没有,压根就什么都挡不住。
    苏扬咬了咬牙,背过身,却是正冲着周阿姨的方向。
    “快点喂吧,一会儿嗓子都哭哑了。”许久未出声的周阿姨突然抬起头,目色诚恳地看着苏扬。
    周阿姨倒是经常见她喂奶,但每次她都在忙着别的,也不会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这次自己是正对着周阿姨,好像也很别扭。
    身后是薄晋洲,正对着的是周阿姨,苏扬发现,自己怎么都自在不了。
    她眼一闭,把衣服掀起来,小薄荷挥舞着的双手终于消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哭声止住了,苏扬也松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双眼,却被眼前薄晋洲放大的脸吓得往后仰了仰身。
    大概人的天性就是维护嘴里的食物,小薄荷似乎觉得有人要抢走她嘴里的食物,在食物离开自己的嘴之前,狠狠地咬了下去。
    苏扬觉得自己似乎被撕扯开来,吃痛地“啊”了一声,一只大手便伸了过来,扶住了她的脖颈。
    其实她早就被薄晋洲看光了,可如今的局面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狼狈地垂下头,抱着小薄荷的手紧了紧,“薄晋洲,你给我老老实实去沙发待着。”
    “新妈妈就是容易害羞。”周阿姨隔着老花镜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要我说,这孩子都有了,还有哪里没看过,喂个奶有什么好害羞的。”
    “周阿姨!”苏扬半是撒娇半是恼怒地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伸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侧过头,见薄晋洲一脸好笑地看着她,不禁更是气恼。“我说让你去沙发待着,你听没听到啊!”
    见她真是急了,薄晋洲无奈地耸了耸肩,边走边从书柜里抽出一本书,翻开第一页,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
    一段小插曲过后,小薄荷生龙活虎地坐在婴儿床中,扯着彩色的小球,咿咿呀呀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苏扬在学做针线活,薄晋洲就把婴儿床移到了沙发边上,一只手放在婴儿床内,随时兼顾着小薄荷的安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静谧的空间内渐渐暗了下来。
    薄晋洲站起身,“啪”的一声摁开灯,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边挽衣袖边问:“想吃点什么?我来做吧。”
    这段时间他翻了不少食谱,为的就是在偶尔周阿姨忙不过来的时候过来这边给苏扬弄点吃的。见他挽袖子,周阿姨也抬头看了眼时间,“都五点了啊,小苏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周阿姨我来吧。”薄晋洲冲周阿姨点了点头,示意她自己是认真的。
    周阿姨看向苏扬,白炽灯下,她的皮肤近乎透亮,嘴角微微上扬,丝毫不像是已经做了妈妈的人。
    缝完最后一针,苏扬侧过头,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后颈,使劲捏了捏,“吃面吧,水槽里有化上的牛肉,你会做牛肉面吗?”
    苏扬平时最爱吃面食,薄晋洲自然也翻过牛肉面的食谱。
    他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在苏扬诧异的目光中回身走向厨房。
    顺着肉丝的方向把牛肉切成块的时候,锅里的水已经沸了。他把洗干净的肉块尽数倒入沸水中,切出一小段葱和一小块姜的功夫,肉块已经被焯熟了。
    接下来就再简单不过了,他从橱柜的底下拿出高压锅,清洗过后,按照程序把食材放入锅里的水中,想了想,往水中加了盐、酱油和料酒。
    从书上看的内容来说的话,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
    焖上牛肉以后,薄晋洲轻轻舒了一口气,把搁在柜子里的面拿了出来。
    从薄晋洲坦然地表示自己要做饭开始,苏扬就已经合不拢嘴了。薄晋洲是谁啊,从她认识他的那天起,他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里进过厨房。
    她蹑手蹑脚地站在厨房外面,扒着门边往里面看去。
    薄晋洲的身影高大却又不那么健壮,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外面套了浅灰色的毛衫,身上系着浅绿色的围裙,在流理台和炉灶边上井井有条地忙碌着。
    悄无声息地回到床边,苏扬不再言声,拿了已经做好的棉衣走到婴儿床的旁边,比划一番,嘴角扬起一枚好看的微笑。
    “小薄真是不错,居然还会做饭。”周阿姨边收拾着床上的线团边感叹,见苏扬不吱声,悄悄看了她一眼。
    半晌,苏扬轻轻叹了一口气,“周阿姨,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可理喻啊?”她垂着眼角,微微抿了抿唇,不等周阿姨回话,自顾自地继续说:“要是我是个旁观者的话,大概我也会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可是周阿姨,好些事儿您不知道。我……我比谁都想好好跟他过,我喜欢了他七年才嫁给他,要是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不想像现在这样,夫妻不像夫妻,仇人不像仇人。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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