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獒-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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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儿和苟小七再回到军营里，看见大家都该干嘛干嘛，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先前，郭大人就是军营里的核心，大家不管是吃饭、训练、聊天，都会说今天郭大人怎么怎么了。现在，郭大人冤死了，大家都好像从不认识这个人似的，没有任何悲哀之举。好像郭大人就是一滴水，滴在了台州地面上，太阳一出来，就蒸发了，再也没了踪影。
晚上，在营房里，痞儿替郭大人叫屈，苟小七附和着。马三叹了口气，说道：“这怨不得大家，这郭大人犯的是欺君罔上之罪，是不能被同情的，谁要是同情他，谁就是他的党徒，要被牵连的。其实公道自在人心，郭大人冤死了，大家是知道的。虽然郭大人平日里和大家有些微词，但那主要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没有因私人恩怨结仇的。他此番被‘蔡贱贱’算计，实属大意。”
苟小七不同意马三的意见：“俗话说，这明枪易躲，像蔡贱贱这样的暗贱难防啊。”
“唉！这古话还说呢，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江湖上混，尤其是在官场上，不管你是出于何种考虑，出发点是多么的好，只要是往常没干过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就显得你有能耐，创新去做些没有先例的事情，否则，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啊！就像这郭大人，练兵就练兵了，搞什么马球比赛嘛。”
“郭大人还不是为了我们吗？那，照你的意思，所有的地方都要一成不变才好，才稳当吗？”
“是这个意思。”
“那咱们先前的戚爷，首创的‘鸳鸯阵’，大破倭寇，要是像你们说的那样一成不变，哪有戚爷的‘鸳鸯阵’呢？”
“戚爷是戚爷，那都不是一般人。像我们这样的一般人是不能那样干的。”
“嗯？那戚爷这样的不世出的天才是少有的，不是年年都能有的，要是没有，我们还不敢做什么创新，那遇到强敌怎么办？”
“那就不是我们一个小兵子能操心的事情了，我们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痞儿听不下去了：“都像你们这样，我们就一成不变，那我们敌人是会变的，到时候，我们临时怎么去想办法？”
“我们就是在以不变应万变啊！再说了，这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自古如此。咱们是小兵子，就是小把戏，小鼻屎。你一个小人物去操大人物的心，你累不累啊？”
“不是累不累的问题，我们是小兵子，小把戏，可我们也不能任由人收拾啊，也要自己想想办法啊。”
“得了吧，就你，慕容痞，空有这一身的力气，我虽然比你强些，要说到谋略，我都不敢多说什么，你就差的更多了，我劝你还是不要自不量力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谋略呢？”
“就你，我早就把你给看得透透的，你就是一届莽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将来就是个吃亏上当的主，你还是安安分分做你的小兵子吧。”
“有时候，你们觉得我吃亏上当，可我并不觉得那是吃亏上当，只是我没那么计较罢了。”
“呵呵，你倒是好脾气。把吃亏当成是福啊！那时候，要不是我出主意，教训了蔡贱贱，你们这口气都没处出去，你们说是不是？”
马三说完，看见痞儿和苟小七拼命地摇头，就不愿意了，“唉！你们怎么不承认呢？不是我出主意暗算的蔡贱贱吗？就凭你们几个，有这个胆识和谋略吗？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苟小七大声说：“你不要再吹牛了，不是你干的你吹什么牛？”
马三很快警觉到苟小七话里有话，知道自己身后可能有别人了，也跟着大声说：“我吹吹牛又怎么啦？吹牛又不犯法。你们就不能给我壮壮声势吗？”
苟小七和痞儿对着马三身后说：“蔡大人，您来巡检啊？”
马三一听是蔡大人站在身后，吓得一身冷汗，赶忙回头一看，还真是蔡大人站在身后，赶忙打招呼说：“蔡大人好。”
“唔！你们好。天晚了，早些歇息吧！不要再闹了。”蔡宝真说完，没等痞儿他们回话就转身走了。
马三哆哆嗦嗦地转过身，问痞儿：“他什么时候来的？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们只是光顾着跟你抬杠来着，没注意到蔡大人什么时候来的，想来他也是刚到。”
“那我刚才的表演，他会相信吗？”
“你演得很好，应该没什么问题。”
“真的吗？”
“嗯，真的。”
“唔，这就好。这就好。”
其实，蔡大人那时也是刚刚到他们跟前，他看到了马三的表演，一点都不信，因为，他隐约听到了马三说什么“蔡贱贱”来着，这台州军营里，有名的姓蔡的，就只有自己了，所以那个龟儿子马三口中所说的“蔡贱贱”应该就是骂自己的了。他说是他出主意暗算的自己，想来也是真的了。臭小子，果然是你们干的。我先前的怀疑一点都没错。
好你个马三，你敢骂我，你敢算计我，你敢骂堂堂朝廷的从六品卫千总，你敢算计我蔡宝真。好，好，我记着，你等着。我要让你知道我蔡宝真的厉害。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蔡宝真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马三面前，吓马三一跳，如幽灵般阴魂不散，搅得马三胆战心惊，不知道这蔡贱贱要出什么阴招。
蔡宝真也这样对付痞儿和苟小七。
苟小七也和马三一样诚惶诚恐。
只有痞儿，他对蔡宝真的做法浑然不觉，如常的面对，这倒让蔡宝真害怕起来，心想这孩子不是有名的大头虾吗？怎么如此有城府，如此有心计，看来，我是小瞧他了，对付这样的人要从长计议啊！
蔡宝真不知道，痞儿不是城府深，而是真的傻。
第十一回，海盗
第二卷在痞儿看来，一个人只要是做对的事情，就可以了，不用去顾忌些什么。所以在军营里，痞儿就显得和大家不一样，有些愣头愣脑、横冲直撞的。
这日，痞儿从军械库里出来，迎头就碰上了一位穿紫色衣服的女孩儿，痞儿倒没什么，只是这位姑娘却被撞得四脚朝天，斯文扫地。
痞儿连忙扶起了这位姑娘，连声说对不起。
这位姑娘还很倔强，硬是不让痞儿扶她，坚持自己起身。当她起身拍完土抬起头时，痞儿惊呆了，怔住了。
这位姑娘斜睨了痞儿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剩下痞儿一个人呆在那里，好一会儿，痞儿才自己回过神来，神魂颠倒地回到营房。
苟小七见痞儿两眼发直，嘴角还带着莫名其妙的笑意，不知道痞儿这是怎么了？中了什么邪？赶快把痞儿拦下，扶到床边坐下，拍着痞儿的肩膀，问：“痞儿，你这是怎么了。”
“嘿嘿！”
“啊！痞儿，痞儿，你是怎么了，中了什么邪？”
大家一听苟小七这么一说，纷纷赶来看看痞儿佰长是怎么了。马三双手扶着痞儿的肩膀，把痞儿来回猛摇，“痞儿，你醒醒，醒醒，快醒醒。”
痞儿被马三摇的脑袋直晃，扶着马三的胳臂说：“不要摇了，我没事。”
马三收手了，又用手拍拍痞儿的脸庞，“唉，唉唉，你真没事？不要吓我们啊。”
“我没事，真的。”
“你都这样了还叫没事？说，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嘿嘿，我看见仙女了。”
“这台州军营里哪来的美女？你不会是上妖精给迷住了吧？”
“不是妖精，是仙女。”
“嗯？那你是在哪儿碰到的仙女啊？”
“就在军械库门口，我撞着她了。”
“后来呢？”
“后来，她自己起身走了。”
“啊！合着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啊！”
痞儿听到这话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忘了问了。”
“嗨！艳遇未遂啊！”
“是艳遇，但是我没有尾随她，只是看着她走远了。”
“你，真是，真是，唉！”
“马三兄，你对我叹什么气啊？我遇见美女怎么了？很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很好，很好，马三我替你高兴。”
“呵呵，马三哥，你将来也会艳遇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们都会遇到美女的。”
苟小七见这两人在那里意淫美女，不觉好笑。
蔡大人如常地来巡检了，看见痞儿这个营房里的垃圾乱丢，责问了几句，就背着手走了。赖狗子悄悄跟在蔡大人身后，学蔡大人背手走路的样子，引得其他人暗笑不已。
痞儿这里是浙江台州军营，负责大明朝的海防，主要是防倭寇，所以，这里的话题就离不开倭寇。
要说对倭寇懂得最多的，是卫风他们那个秀才佰的人了，所以，各个军营里的将士们都喜欢到他们那里去聊天，有了疑问也喜欢到他们那里去求解答。
刘国基是个爱较真的人，这次，他听说有些倭寇是大明朝的人，感到不能认同，就带着大家到第九佰那里去求证。路上碰到了痞儿苟小七和马三他们，争论就更加扩大了。
痞儿和苟小七不相信这倭寇是自己人假扮的，马三对此表示能理解。他们争论起来谁都不服谁，干脆，就放下手中的事情，一同到卫风那里去求证了。
卫风这个佰之所以叫秀才佰，是因为这个佰大都是本地人，对地方上的事情就没有不知道的，大家在这个地方有些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到这里来讨究竟，他们就是全军营里的百事通，时间久了，大家就管他们叫秀才佰。
痞儿一行人吵吵嚷嚷来到了第九佰，却见卫风不在，这个佰里，他们除了熟悉卫风，就只对曾经和自己打过架的石玉熟悉了。没办法，只有厚着老脸去问他了。
刘国基对着石玉作了一个揖，问：“请问，我们听说那骚扰边境的倭寇，有些不是真正的日本人，而是我们大明朝的人，是这样的吗？”
石玉没有说话。
刘国基尴尬地又说了一遍，石玉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马三恼了，就是不愿意回答我们，你也言语一声啊，这么闷声不响地不理人，太不拿人当回事了。想到这里，马三就攥紧了拳头，准备出击。
刘国基只得再问了一遍，石玉这才转过身，对着刘国基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跟我说话呢？”
刘国基见他这么不识好歹，又气又恼，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石玉见他不说话，又转身走了。马三忍不下去了，大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人家问你话呢，你爱理不理的，什么玩意儿啊？傲个啥啊你傲？你不就是本地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充的跟大尾巴狼是的。”
石玉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冲到马三面前，推了一把马三，大吼道：“是你们造甲的孩子先狂妄的，是你们造甲的孩子先狂妄的。”
马三扬起了拳头，准备揍他，那拳头却被卫风从身后给拦下了。卫风摆摆手，示意石玉先出去，然后对痞儿他们说：“看在我的面上，别跟他计较，他这个人其实不是傲慢不理人，只是不会与人交流，遇到事情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你们别跟他计较，你们就是跟他计较也是百搭。来来来，你们有什么问题来问我好了，我来给你们解答，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极，还是卫风兄最为爽快。我们的问题是：这倭寇里是不是有很多人是大明朝的人？”
“这要看是从那一年讲起了，先前，倭寇主要是日本人，现在嘛，就不一定了，这里面有马来那边的人，还有朝鲜人，当然也有我们明人了。”
“哦，还真有我们的人啊？那为什么我们的人要去当倭寇呢？”
“还不是为了避祸。这福建人有句老话，叫：海者，闽人之田。就是说这大海就是边民的粮仓啊。现在，为了防止外敌入侵，朝廷命令‘片板不得下海’。搞得边民都吃不饱，既然吃不饱就要想办法，这里的边民世世代代就会下海捕鱼，不让他们捕鱼他们就什么也干不了了，实在是没办法了，干脆就会去当海盗好了，起码也是一条活路。但是当海盗是大逆不道之罪啊！被抓住了可是要被判处凌迟的，不仅如此，还要被诛九族，牵连到自己的老少几代人呢。索性，他们就说自己是倭寇了，横竖被抓到了就按倭寇处理得了，不会殃及家人。”
“是这么一回事啊！”
“唉！说来说去，老百姓都是为了两个字：‘生存’啊！”
“活不下去就当海盗啊！”
“你们是从造甲来的，造甲是有名的富饶之地。你们是兵器作坊，有一门子骄傲的手艺可以传代，自然不愁吃穿。我们就不同了，朝廷只允许小船下海，那小船是不能去远海捕鱼的，只能在近海转悠转悠，能捕到的鱼极其有限，根本不能糊口，所以很多人被逼得去当了海盗。”
“这就是管子所说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啊！”
第十二回，忍者
痞儿第一次听到了这贫民也会成为盗匪的，感到很意外，他先前一直以为只有十恶不赦的人才去打家劫舍，想不到因为饥饿，因为贫穷，人们也会去铤而走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