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獒-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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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罢，景云娘赶紧把痞儿叫到屋里，关上门，在痞儿身上狠打了几下，说：“真是丢人啊，你怎么这么会丢人啊，还专在这贵客面前丢你爹娘的人，不知道的事你不会先问问宝鉴再去做啊。你爹处处让宝鉴跟着你，就是怕你有不懂的事不知道怎么办，好让你去问宝鉴的，你倒好，为了口吃的，就不管不顾了。想我景云娘，骄傲了半辈子，啥时候让人笑话过，偏在你这儿栽了面子，真真是气死我了。”说完就坐下趴着桌子哭了起来。痞儿知道今天给爹娘丢人了，也不敢申辩，愣愣地站在那里，见景云娘哭得越来越伤心，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默默地拿来了毛巾，又不敢去拍景云娘的肩膀，只好从底下向上把毛巾递给娘。景云娘趴在桌子上哭着哭着，看见一条毛巾从下面伸了过来，抬头一见是痞儿，感到一丝温暖，拿过毛巾擦眼泪说：“好了，好了，你也是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而已，去吧，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先动动脑子问问宝鉴再去做。”痞儿见娘饶了自己，说：“娘，孩儿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时，慕容望军和武劲松在司空大人房里，司空大人说：“你就打算让这个孩子去从军？”慕容望军说：“正是。这孩子现在看着有些愚钝，将来会好的。”“嗯。”司空大人嗯了一声又转向武劲松说：“劲松，你怎么看？”武劲松说：“这孩子现在是有些没开窍，但是我看这个孩子是看他的本质，他身上有一骨子忠诚的本性，好好调教一番，应该是不会错的。”司空大人说：“还是好好观察两年再做决断吧，慕容老弟还可选一个备用的孩子以防万一啊。这当今皇上疑心很重，你慕容家拥有兵器，稍微改动一下，工匠就可以变成士兵，你就会组成一支军队，这正是是皇上最担心的。让你的孩子去从军，是让皇上放心的最好办法了。这孩子在军中的表现就是你慕容家对朝廷的忠心表现，所以你们对此事要慎重。”慕容望军说：“大人所言极是，我会好好观察他的。”武劲松说：“今年收成比去年好，我看司空兄那份……”慕容望军说：“还是换成条子给大人送去吧。”司空大人说：“生意上的事我没功夫去操心，你们看着办好了，到时直接送到我府上就行了。”
第三十一回，看戏
这日下午，司空大人启程回府，众人在门口送别，武劲松在门口对司空大人说：“此次回去不同来时，东西我都交予大人了，恐路上有什么不测，我和胡大侠商议过了，由胡大侠专程陪同司空大人回府，司空大人意下如何？”司空大人笑道：“还是你劲松办事想得周到，安排妥当啊，一句话，‘你办事，我放心’。”说完，两人都放心的笑了起来，其他的人也都陪着笑。痞儿问宝鉴：“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宝鉴说：“大人的事，我们小孩不要问，要做到‘勿听、勿言、勿猜、勿打听’，记住了没？”痞儿说：“嗯，记住了。”私下里，痞儿向欧阳宝打听此事，欧阳宝对痞儿说的和宝鉴跟痞儿说的一样，痞儿便不再打听了。一会儿，胡非大侠架着马车来了，和武大侠他们一一道别，就和司空大人一起上路走了。
司空大人走后，武大侠和慕容望军明显松了口气，只见武劲松大手一挥，说：“走，带孩子们听戏去。”众人都欢呼雀跃起来。女孩子们一听说要去听戏，慌的回去准备，景云娘一听说要见到她想斗艳的小丁宝了，也赶快回房去补妆。只有男孩子们轻松上阵。
在去红丰大戏院的路上，女孩子们激动死了，冷玉璜说：“听说这汤显祖的《牡丹亭》很是好听好看呢！最精彩的是‘游园惊梦’一折，唱词优美，美得有如天音下凡一般，非人间的唱词可比。我家有这本书的，那上面有唱词说杜丽娘‘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是说这杜丽娘的美丽堪比四大美女呢！词写的这么美，唱出来想必更是绕梁三日呢！”黑可兰说：“这出戏美是美，不过我娘说这出戏是写女孩子思春伤春，叫我不要学呢！”水仙儿说：“我们只是去听戏，这戏文上的人我们怎的会去学呢？难不成我们去看了这强盗贼人的戏就要去当强盗贼人不成？可见你娘是多虑了。”黑可兰说：“我娘还不是为了我好才这么提醒我的。”冷玉璜又说：“听说这扮演柳梦梅的人，要从戏班子里挑最俊美的男孩子来演呢！真是令人期待啊！”水仙儿打趣道：“你是不是想看看这柳梦梅是不是比宝鉴哥哥还要俊美，难不成你还想换人不成？”冷玉璜急得要掐水仙儿，黑可兰拦住了。
在男孩子的车上，痞儿问宝鉴：“问什么一说要去听戏，女孩子们，还有我娘都很高兴呢？听个戏有什么好兴奋的？”宝鉴说：“可见你是没怎么听过戏，这戏就是人们把自己想听的、想看的都呈献给大家看，怎么不让人喜欢呢？”痞儿又问：“那女孩子们说的什么《牡丹亭》是讲什么的？”欧阳宝插话说：“哎呀，就是说一个十六岁的美少女，到后花园里走了一遭就思春了，还死了，后来有一个男的做梦梦到她了，来到坟地里把这女孩给刨了出来，两人就好上了。后来又经历了些小磨难，就大团圆结局了。就是这。”痞儿一听，觉得这不就是个鬼故事吗？这会有什么精彩啊！
到了目的地，众人一下车，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孩子，脏脸脏手地伸手找他们要钱，女孩子们吓坏了，景云娘也嫌恶不已，欧阳宝险的要去打他们，痞儿拦住了，说：“不要打他们，他们是饿极了才要饭的，给他们点钱就行了。”武劲松向空中撒了一把铜钱，乞丐们都转身弯腰去捡钱了，众人得以脱身进了戏院。
今儿是武劲松的包场，可以点戏，武劲松把戏本子拿给慕容望军，慕容望军说：“还是劲松兄点吧。”武劲松把戏本子又递给景云娘，让景云娘点，景云娘急切地想见到小丁宝，就点了《牡丹亭》里的“游园惊梦”和“圆架”。武劲松则点了徐渭的《四声猿》里的《狂鼓吏渔阳三弄》。
在等演员准备的功夫，武劲松和众大侠交流了一下对演员的扮相，唱功的看法。这时，痞儿看见一人拎着一个长嘴大铜壶走来，问孩子们要续水吗？痞儿点点头，只见那人揭开痞儿的茶碗盖子，弯腰让长长的壶嘴在肩上搭过，那热水从壶中准确地流入痞儿的茶碗中，瞬间倒好，那人一直身，壶嘴立起，盖上茶碗盖，整个过程动作流畅，没有一滴水洒出。痞儿看的很是赞叹，原来这倒茶也有一门技巧。接下来，痞儿就痴痴地盯着这人一桌一桌地倒水。
突然，一阵锣鼓响起，痞儿吓了一跳，原来，好戏开场了。只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先上台，介绍说她是小姐的丫鬟，叫“春香”，接着这春香邀请一小姐上台，小姐额前的头发梳成波浪形，上面还贴有亮片，看似脸上有一圈亮闪闪的铜钱似的。然后见这两个女孩在教书先生面前捣乱。后来，痞儿看见这两个女孩一前一后地迈着小碎步登上舞台，后面的那个女孩是丫鬟，前面的那个是小姐，只见她们一转身一亮相，痞儿以为她们要唱了，哪知这两个女孩亮完相又低头转身开始绕圈子慢走，痞儿明白了，她们这是在表演在哪遛弯呢。接着那小姐就唱了起来，声音柔亮，缓缓入人耳蜗，当她唱到“袅情思吹来闲庭院，摇荡春如线”时，痞儿问宝鉴：“啥叫‘袅情思’。”宝鉴目不转睛地盯着演员看，头也不回地告诉痞儿：“这‘袅情思’就是树上的吊死鬼，垂着长长的丝下来。”痞儿一惊，心想：这吊死鬼不就是树上的害虫吗？长长的丝下面有一个枯枯的树叶里面，裹着虫子，在文人的嘴里就变成了‘袅情思’，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景云娘带着嫉妒批判的眼光看戏，但是当旦角唱到：“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钿，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时，觉得这唱词里唱出的不就是她自己吗？这写戏文的怎么都写到人心里去了，景云娘立刻感同身受起来。当旦角唱到：“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时，景云娘简直如临其境。可男孩子们听到这句就不同了，欧阳宝对着宝鉴痞儿一挤眼说：“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宝鉴会意，痞儿懵懂。
旦角接着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欧阳宝听到这里更激动了，对宝鉴痞儿说：“良辰美景奈何天啊——”宝鉴笑了起来，痞儿还是懵懂。
旦角还接着唱：“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这时，冷玉璜和女孩子们一片共鸣，水仙儿都要哭出来了。
当最后，柳梦梅和杜丽娘美满结合时，女孩子们泣不成声。景云娘轻擦眼角，从心底里佩服这《牡丹亭》，词写得美，曲唱得俏，看完如沐春风，很是畅快。这时，武劲松大喊一声：“赏——。”
在下一出戏演出前的间隙，女孩子们激动地讨论这演杜丽娘的演员是不是配的上演柳梦梅的演员。欧阳宝此时提醒大家注意道：“快看，快看，这小丁宝来了，她代表戏班子来谢赏来了。”大家一看，这小丁宝妆都没卸就来到武大侠面前谢赏，近距离的看到倾慕的明星，大家都很开心。武大侠请小丁宝先去卸妆，然后来陪看戏，小丁宝微笑着答应了。到新戏开场时，小丁宝已坐在武大侠身边，面露微笑，轻摇团扇。
痞儿听着这《狂鼓吏渔阳三弄》，觉得这戏与上一出有些不同，问宝鉴为什么？宝鉴说，这是杂剧，刚才那是传奇剧，不一样。
痞儿见这祢衡一出场就开骂，骂得是情绪激越，畅快淋漓，一泄千里。痞儿听得爽快，但不知武劲松为什么要演这出戏，宝鉴小声告知：“这出戏是借古讽今，有人说这被骂的曹操就是暗指当今的那谁，祢衡肯定是忠臣的代表，代表受迫害的忠臣控诉奸臣，一般人有积郁愤恨想要宣泄时都爱点这出戏。”痞儿又问：“那这出戏是武大侠点的，难道说武大侠有什么愤恨要发泄？”宝鉴说：“不清楚武大侠为什么要点这出戏，不过刚才我就是这么一说，不愤恨的人也可以点这出戏的。”
看完戏，大家都有些乏了。武大侠却意犹未尽的邀请大家去吃糖炒栗子。众人皆不愿，想快点回家休息，武大侠依然盛情相邀。原来，不是武大侠想吃，是这小丁宝爱这口儿。慕容望军会意，让武大侠自己带小丁宝去吃栗子，他带大家回春华酒楼。武大侠嘴上说：“你们这些人都没口福。”心里却乐开了花。
众人在红丰戏院门口和武大侠道别时，一个乞丐把手伸了过来，武大侠当时没怎么在意，见这乞丐拿了钱却不走时，仔细一看，吓了一跳：“怎么是你？”这乞丐见武大侠这样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说：“原来真是你。”
第三十二回，身世
乞丐见武大侠认出了自己，便对武大侠说：“姓武的，别来无恙啊！我那孩子现在还好吗？”武大侠不语，痞儿出来一看，开口叫道：“爹，你咋来了？”众人惊呼，原来这乞丐是痞儿的亲爹。大家都愣了一会儿，少林惠净住持打破寂静，说：“老衲和众大侠先行一步回春华酒楼了，你们慢慢聊。”说完，就带着泰山抢先五老等众大侠回去了。武大侠见无关的人都走了，就对着乞丐说：“王二勇，这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