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时代的爱情-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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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未了,笛声、琴声和萨克斯声蓦然中断,仿佛被利刃斩断了脖子。老妈拖完一个长音,感觉不对劲了,就停下来不解地问道:你们怎么不继续伴奏啊?
老大爷冷冷地说道:有必要吗?人都被你吓跑了。
那个捣弄手风琴的中年人连连叹气:唉,这都什么事啊!好不容易才聚起来的人气,一下子全给搅糊了。
我看看左右,那帮孙子果然全溜了。真是没有人性,就算我老妈唱得再难听,也得听完才是,哪怕你找俩棉球把耳朵塞上呢。没奈何,为了力挽狂澜,我只得扮演中流砥柱的角色,拼命地鼓掌,并高声喝道:好!
老妈回头,看到是我,就惊喜地问道:儿子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老妈真唱得好?
念及老妈刚才那撕心裂肺的歌喉,我委实想笑,但又怕她怪罪,只得勉强掖住笑意,点点头说:老妈你真棒,雄风犹在。
老妈呵呵的乐:你少拍马屁。
母子俩不顾那三个人瞠目结舌,携手而去。临近公园门口,老妈放慢脚步,用伤感的语气对我说道:儿子,妈唱得歌一点儿不好听,是吗?唉,我是图个热闹,我心里有时闷得慌。
我强笑道:妈,明儿就是周末,我陪你和老爸去爬长城吧,散散心,就不闷了。嗯,咱把桃花一起叫上。
老妈摇摇头:我和你爸合计了,再过两天,我们都得回去。你爸的五金店规模不大,但总有业务往来的,不能歇得太久。我呢,也惦记着那帮学生。再说了,在你这里越热闹,我回去就会越闷得慌……
老妈说到后面,居然微微有些哽咽。我心里一惊,自己这些年在外面,想来是很让爸妈牵肠挂肚的。尤其这两年,由于事业的挫折,心中羞愧,便连逢年过节,我也是躲在异地,不敢回去探望双亲,他们自然更是操碎了心。想到这里,我抬起头对老妈勉强笑道:妈,以后我会好好工作的,争取在北京买套房子,到时把你接来一块儿住,那样你就不闷了。
老妈连连摇头:我是在小地方生活惯了的,来北京玩几天还行,要是长住,那是遭罪,人生地不熟的。儿子啊,别跟妈扯这么远,现在最关键的,你知道吗,不是买房子,是结婚!你这没心没肺的,老妈盼着抱孙子头发都快盼得白了……你不知道,在课堂上,我看着那帮孩子,老是容易走神,我就会想起你年少的时候……儿子,快给妈生个孙子出来,婚姻大事,你可不能再拖了!啊,那个桃花很好,我很满意,你们也算是两情相悦吧,俗话说夜长梦多,你们最好年底就结婚,最迟不能超过明年五一……
老妈娓娓道来,我默然不语。经过知春路农贸市场,看到一辆板车从边上铁门里进来。男的伏在前面使劲蹬车,女的坐在板车上,搂住几只空菜筐,阳光打着她的脸上,红扑扑的,非常的满足,健康,流动着生活的激情……
我不由怦然心动。这种生活在外人看来,无疑是简陋的,可是置身其中的人,未必就不快乐不幸福。到底什么的生活才算幸福呢?我想,最重要的不是宝马香车,也不是席丰履厚,而是找一根绳子,把自己当成蚂蚱,再找到另外一只自己钟爱的蚂蚱,一起绑上。然后,两只蚂蚱不离不弃,在春夏秋冬里活蹦乱跳,直到老得再也蹦不起来……
那只将与我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会是桃花吗?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98)
待到周末,我提议大家去八大岭登临长城。老妈未置可否,老爸倒是点头同意,说不到长城非好汉,明后天就要回去了,应该抓紧时间去长城看看。边上桃花却撅撅嘴,不以为然地说道:不到长城非好汉,到了长城王八蛋——给累的。再说现在天气冷,那边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玩呀。我看,咱们还是去颐和园得了,那里我小时常去,比较熟,可以免费给你们做导游。
对风景名胜,人们总抱着揽胜猎奇的心理,一个地方去得多了,便会觉得索然乏味,就想换一条路,到另一个地方去欣赏别样的风景;如果仍想旧地重游的,多半是对那地方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后来我问桃花,既然你小时常去,为什么还想去颐和园呢。她先是顾左右而言他,在我好奇的追问下,才叹口气说:我从海拉尔回到北京,印象中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周峰、爸妈他们一起到颐和园溜冰。有一次,我玩得高兴,不留神溜到薄冰区,掉进了昆明湖。我在冰窟下胡乱挣扎,吃了几口水,很快就朝深水沉去。我想,那个时候我已经见识了什么叫死神,它是那样的阴郁、冰冷、强悍。就在我以为自己马上要死去的时候,爸爸从冰面上跳下,一个猛子扎到我身边,揪住我的头发,将我托出冰面,妈妈一边痛哭,一边脱下身上的棉袄紧紧捂在我的身上……老灭,你知道,我的爸妈离异已经十几年了,可是这个场景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我现在虽然不肯原谅他们,可是我又多么希望他们完好如初,一家人还能去昆明湖溜冰……
听了她这番话,我恍然明白,在我老爸老妈来京盘桓的这些天里,桃花之所以能跟我老妈水深火热相得益彰,固然有我老妈性格开朗、富有亲和力的因素,也跟桃花内心这个残缺的梦想有关。在她心里,应该是隐隐约约将我爸妈当成自己的爸妈了吧。她废掉我登长城的建议,改提颐和园,无非是把我爸妈当成道具,重温自己少年时那些一鳞半爪的天伦镜头。
爸妈其实已经去过两次颐和园的,但他们听桃花如此提议,倒是没有拂逆。到底是游玩重要,还是考察未来儿媳妇重要,他们始终分得很清楚。
我们收拾一番,便要出门,却接到周峰一个电话,说过会儿他要带着汪涛一起来看望我爸妈,请他们吃顿便饭。我心想,这小子看起来挺粗犷,其实也蛮细腻,我从D县回来,他只是发了个短信问候,并没有来看我;现在却说要请我爸妈吃饭,虽然不可能像鸿门宴那样复杂,但也不会跟普通聚餐那样简单。我估计,这小子是想凭着他的职业敏感,来替自己老姐考察考察未来的公婆。
谁知等到将近中午,周峰打来一个电话,说他临时要出任务,今天恐怕过不来了,明天再来。他这电话没敢打给我,是打给他姐桃花的。接完电话,桃花讪讪地向我爸妈道歉。老爸老妈自是不会计较这类小事情,连声说没关系,理解理解,职业特殊嘛。
桃花为表歉意,破马张飞的奔到厨房做饭,说反正中午了,咱们吃完饭再去。我妈不知是故意试探,还是本意如此,说别做了,才11点钟,咱们先去颐和园,可以看两个景点后在园内吃饭。桃花立即否决了老妈的提案,说园内餐厅虽多,但味道稀松平常,而且价格往往比外面要贵好几倍。老妈听了她这话,暗中对我竖起大拇指,说:儿子啊,这是宝贝,你可要好好珍惜,别给我弄丢了。
我们吃过午饭,打车来到颐和园。冬天是游园淡季,走了半天,都没遇到其他游客。昔日游人如蚁的万寿山,此时也杳无人迹,草木凋零;惟有松柏依然郁郁葱葱,枝桠怒气勃勃地叉向铅灰色的天空,俨然在与这萧杀的天气进行一场无声的肉搏。
园内可见的水面都结了一层冰。玉琴峡叮咚悦耳的流水声不复可闻,似乎被谁扯断了弦,再也弹奏不出动人的天籁。极目望去,远处的昆明湖上,依稀可见一些溜冰者,只是离得远了,收到眼底的,全是模模糊糊的黑点,仿佛天地之间一些微不足道的注脚。
走进那条700多米的长廊,天地萧瑟带来的抑郁一扫而光,我们都被那目不暇接的图画深深吸引了。老爸是个老大粗,所读书籍非常有限,对画中很多历史典故茫然不解,幸亏边上有桃花叽叽喳喳的解释,这才看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
老妈是理科出身,但平时喜欢看些闲书,她就可以不用桃花讲解,一个人煞有介事地负手而观,还时不时地露出心领神会的样子。
四顾无人,我就掏出香烟点上。吞云吐雾中,我心想,200多年前,乾隆皇帝陪着他的母亲在这里游玩;200多年后,我陪着我的母亲在这里走过。他虽贵为九五之尊,而我一介布衣,但在无情的历史长河中,我们注定都要成为过客。想到这一节,心中不禁怆然。随即又想,既然人生苦短,那就要好好珍惜,珍惜亲情、爱情、友情,珍惜我们所能拥有的一切,这样才对,是吧?
我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游荡,如果目光如丝,一定已经以他们三个为支点,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而我,宁愿做一只蜘蛛,徜徉在网之中央……
正在悠然出神,忽见不远处有三人慢慢朝这边厢走来。定睛看去,竟是杨晓母女和她姥爷。透过薄薄的暮霭,他们似乎也发现了我们一行,顿时停下脚步。稍作犹豫,杨晓妈妈和她姥爷转过身子,折道而行。让我意外的是,杨晓并没有随长辈避开,而是踏着碎步朝我们走来,甜甜的向我老妈打招呼。
桃花脸上微微变色,但她并没有正眼朝这边看来,而是引着我爸,朝更远处走去。我稍稍矛盾了一下,硬起心肠,快步走向老爸和桃花,任由老妈在后面陪着杨晓周旋。
桃花见我跟上,嘴里继续给老爸讲解廊上画中的故事,眼角却飞快地瞟我一眼。似有意,似无意,似嘉许,似讥讽……一眼风情,已然让我百肠千转,手边虽紧扶廊柱,心魂却飞向冥冥天外。
不久老妈撵上我们,气喘吁吁地说:唉!杨晓这孩子还真热情,听说我们明天要回去,非得问我车次和时间,说她明天正好要去火车站拍照,可以顺便送送我们的——
老妈大约是看到我脸色不快了,就急忙掐断话头。桃花笑呵呵的问:伯母,那女孩叫杨晓,是老灭单位的同事。她认识你?你们见过?
老妈反应还算敏捷,只见她点头说道:是啊。刚来那天,我们最先找的是小城的报社,见过他几位同事。他们都很热情啊,这位杨晓也是个热心肠,刚才还提出要陪我去看几个景点呢。
桃花抿嘴微笑,没再多说什么。
事情没有进一步的节外生枝,真是谢天谢地,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游园出来,已是华灯初上。老爸大手一挥说:今天太麻烦桃花了,我得请客——这一带最贵的饭店是哪家,你俩谁知道?带路!
所谓雁过拔毛,既然老爸如此豪放,那在他回去之前狠狠宰一刀也无不可。桃花似有不忍,我却来了个留情不出手,出手不留情,直接把他们领到附近一家海鲜连锁酒楼。
这一次席间有了桃花,不比上回跟杨家人共进晚餐,我心情大好,陪着老爸酒到杯干。
桃花也是巧笑嫣然,一会儿认真地回答老爸的问题,一会儿高兴地跟我老妈碰杯,一会儿飞快地掠我一眼……外面街道冰冷,行人无精打采,屋内却是欢声笑语,温暖如春。
正值其乐融融之际,桃花忽然放下杯子,伸手捂住嘴巴,并起身离座,快步朝外面奔去。
我感觉颇不得劲,就尾随出去。只见她快步走进洗手间,对着水池连连呕吐。等她吐了几口,我递上两张纸巾,轻声问她怎么回事。
桃花转过脸来,摇头说没事儿,只是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能吃了什么相忌的食物。
白色的灯光下,她的脸色竟也那样惨白,仿佛一朵弱不禁风的白莲,令我怜惜横生。
这场爱情如狼似虎(99)
游园归来的第二天,老妈便叫嚣着要回去。我和桃花都挽留他们多住几天,老爸从身上变戏法似的掏出两张车票,在我面前一晃。老妈则笑眯眯地说道:你们表面上挽留我们,其实恨不得拿起扫把将我们扫地出门,这个我晓得,两盏电灯泡嘛。啊,要我说嘛,你们俩得抓生产,保供应,将来有小孩了,我再来,住个一年半载,给你们做免费的保姆。
老妈这话太过了,我皮粗肉糙的,倒是笑嘻嘻的受了;桃花毕竟女孩子,当场臊得满脸通红,兔子一样的跳开了。
老妈将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我进展到底怎样。她的意思,显然是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展开过类似给耕地播种的工作。对此,我实在很汗颜。那天半夜在客厅沙发床上,我和桃花本来各自情热,均有蠢蠢欲动的意向,却被老妈无意中给*了。那以后,我也勾引过两次,可是收效甚微,桃花再也不为所动了。说起来,这件事上老妈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任贤齐唱得好,我总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因此,我只是让老妈放心,虽然目前还没有突破性的进展,但我保证完成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我想,该是你的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