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词-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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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习惯了他的口无遮拦,也不反驳,在明崇乐眼中倒是一种默认,不觉心情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敏之哥哥戏份好像少了一点啊,可是我还是喜欢明二多一点
☆、顾念敏之
“明二少也会心不在焉么?”陆灵犀伸手在明崇乐的眼前晃了晃。她穿着弹墨湖绿色的裙装,袖口身前缀着细小的碎花,颇为女儿的颜色,却把握得极好,杏眸衬着眉心的那抹红艳的美人痣,明丽活泼中又添上了几分娇俏。
明崇乐从飘远的思绪中回来,伸出两指隔袖拨开她的手,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一手枕头向后轻倚。
陆灵犀这几年与他们一道处惯了,他对着自己冷淡,倒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同,只是噘噘嘴,径自坐到了顾怀之身边。
顾怀之却是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原想着今天或是可以见到卓云釉,无论如何,也算是了了哥哥进壁都前的心思——没想到啊没想到,表姐真的是这般无情么。他抬手轻轻拿下陆灵犀手里的茶碗,执了她的手便向外走:“里面太闷了,出去陪你逛逛。”
“可是敏之哥哥……”陆灵犀有些犹豫地回头,一旁的顾敏之却是温和地向她点点头,一贯的彬彬有礼,她便欢脱地跟着顾怀之走下了楼。
她是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只听得顾怀之讲过,上次街道上遇见的那个女子,便是他的表姐,盛产碟香茶的永宁卓家大小姐,消失了五年,原来是进了明府。打从明崇乐抛下他们去追着卓云釉的时候,顾敏之周遭散着的寒意便让他们心慌。
“她不愿意见我。”屋里只有两人,顾敏之便无顾忌地开口,十分笃定的语气,依稀透着些悲凉与失望。
明崇乐看着窗外,悠悠地开口,很是轻松,却无笑意:“你为什么不认为是我没有和她讲?”
“你不会。”顾敏之惨然自嘲。
明崇乐自然会同卓云釉讲,不仅仅是为了顾敏之,更多地或许是为了自己。他一直希望可以介入他们,而今更是希望卓云釉可以早日从当初的感情里面抽身,而事实上,卓云釉果断地让人惊讶,或者说,是无情地让人心惊。
“我自然是讲了,她不愿意来。”他对着顾敏之淡淡地开口,“我很开心,因为我终于有理由正大光明地追求她。”
他说的漫不经心,顾敏之却是一下子聚起了眸,透出一丝清明:“你为何还不死心?”
明崇乐对于卓云釉的心思,当初年幼的卓云釉不知,他却无论如何都看在眼里。只是他没有想到,便是凡事无定性、万般不上心的明崇乐,为什么对于卓云釉会这么的执着。
“我对云釉的情意,一直都不比你少。”明崇乐优雅地笑了出来,“敏之,你既然当初放手,如今便不要后悔。”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人,顾敏之看似温润如玉,谦和有礼,却素来反其道行之,既然他不会是天性单纯,那便只能是大巧若拙。
顾敏之却不恼,依旧挂着笑:“即便没有我,她也不一定会喜欢你的。”
“对,她是那么好。”明崇乐点头,悠悠然起身,“所以我不会放弃。”
他收起笑意,双手负于身后,面色一本正经,眼中的精光,更多的闪现着的是了然的自信。
顾敏之太熟悉这个神色了,商场上春风得意的精明人,生长于几代老谋的政客之家,明崇乐从来就不是那个万事放荡不羁的二公子,他的随心所欲,他意气风发,来自于他看穿事态的淡然。
心下难言的一片冰冷。
****
夏末秋初,明府开始为老夫人准备寿宴。卓云釉恰逢要去江堰。明崇乐作为明府这一代唯一留在永宁的孙辈,自然是抽不开身,对于不能和着卓云釉一起,他很是懊恼。
“其实你可以等我几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他隔着窗台,对着屋里面的卓云釉开口。
她正在悉心做着一味苏式船点三角团,素手将面团和豆沙分割成小剂子搓圆,面皮边从三个点向上提起,顶点捏紧包住豆沙馅,再在在三个边上捏出麻绳花边,点形宛如船案。她少时曾请了永宁最厉害的点心师傅来府里教了她小半年,用弟弟云陶的话讲——全永宁的富家小姐长得好看的没她知书达理,比她知书达理的没有她棋艺高,比她棋艺高的打不过她,打得过她的还真没有她会做点心。
她认真的样子很是温婉,也心无旁骛,待到点心上蒸笼,她才净手对着一直守着明二公子开口:“不必了,我向来一个人来往,并无差错的。况且,奶奶生辰那日我便赶回来了。”
“那不一样啊。”明崇乐很是自然地开口,“从前你是一个人,现在你和我一起,我这个卓家女婿,万事得和你一起啊!”
听到“女婿”的称呼,卓云釉猛地起了一身寒噤。她豁然开朗了,难怪之前去江堰的时候,守墓的老人家和她讲,每年都会有一个自称是卓家女婿的清俊男子来拜祭,现在被他这么一提——明崇乐,肯定是明崇乐了,这个世上有那个脸皮厚度做出无视当事人的意愿、擅自把自己的女婿地位扶正这种事的人,也只有明崇乐了!
她不得已地低头,无力道:“你一向喜欢说话罔顾他人意愿么?”
“我只是喜欢提前告诉你今后的打算。”他胳膊倚在窗台上,微微趴着,看着她笑,话说得十分的意味深长。
他表露心迹一向直白,霸道而又嚣张,偏又百折不挠、死缠烂打,卓云釉便也温吞作为反击,正中明二公子下怀。
果真,她无语转头的时候,背后的他朗声大笑。
因为提前知会了,所以她到江堰的时候,一切已经收拾妥当。她算是有意避开明府的喜事的,因此早就告知了阿莫,在寿宴结束的第二天回去,想着骗了明二公子,卓云釉多少是有些胆寒的,却猛地蹙眉,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胆小怕事。
到了既定归日,却是准备离开的时候,便被老人叫住:“姑娘,公子今日也来了。”
“公子?”卓云釉疑惑,却忽然明白了,老人口中的公子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自称卓家女婿的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明崇乐一定看她一直未归,找到江堰城来了。她笑着摇摇头,问道:“他在哪呢?”
“在后山那里。”那是卓父生前便选好的风水宝地。
“我去去就来。”
卓云釉一路上都在盘算着怎么和明二公子解释自己的失信,脚下步子却是轻快得很,因为她知道,他的情绪向来来的快去的也快。终于快到的时候,她却蓦地停住了脚步。
一个暗红曲裾深衣的男子立在那里,玉冠束发,十分俊逸潇洒,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身,却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看着她唇边敛起的笑意在看清他容貌的那一刻消失,心中还是多少添了些失落。
卓云釉看着身前的顾敏之,颇为惊异:“你怎么在这?”
“想来见见你。”公子如玉,斯文依旧。
“然后呢?”
听出对方话里十足的疏离,顾敏之紧抿了嘴,只是感到深深的挫败感。其实以他的傲气,本不应该这么纠缠不休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却逼得他无法忽视,她对他无情,或者说是绝情,他一直觉得是顾家的原因,细想好像也不尽然。他近身上前,慢慢伸手抚上她的肩,几乎是颓败地开口:“阿釉,我们一同去壁都吧。”
卓云釉不得不说还是很震惊的,他就这么站在她面前,提出的却是一个自己根本没有想过的事情。她即便是这么地折辱冷落他,他却还能够不气不恼,她不懂,她一直就看不懂人心,此时更是迷糊了。
他是什么意思?带她去壁都,便还是和他在一起的意思了,可是他是那么聪慧的人,自己如今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呢。或许更多的是不甘心,即便是有情义,那么如果像当初一样,要在她和他的家族之间选一样,他会怎么做?
自然不会选她!
“不要!”认清事实的她,一下子推开,万分薄凉地向后退了几步。
顾敏之猝不及防,看着被挥开的手,以及她那副厌恶的神情,只觉得心头烦闷。“你不愿意?”他思索许久,终是找到一个自己信服的答案,“是因为明崇乐么?”他自己说出话的时候,都有些心寒,但是他还是期冀着她能够快些摇头。
她知道他误解了,但是丝毫不想去辩解。相反的,一股浓烈的失望在她胸口澎湃,她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情。“你为什么总是认为问题出在别人身上?”她的声音不复平静,带着些颤抖,“从前的事情,你做得还不够狠绝么!”
他整个人狠狠地一震:“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呵,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你瞒了我这么些年,你累么?”卓云釉反而笑了,他瞒得累,她那样恍若不知,何尝不累。
当真是事不关己,所以他可以安心地屡次来揭她的伤疤么。
作者有话要说: 虐哥哥第一波——敏之于我而言实在是过于阴郁的了。
同样预告,下一章有点大喜大愁
☆、夙愿梦碎
卓云釉还未记事便认识了顾敏之,卓母早亡,她和云陶一直与姑母家亲近,于她而言,敏之和怀之也是她的亲人。所以在她真正想着如何亲上加亲的时候,唯敏之是瞻,即便是被小两岁的怀之表弟当做猴儿使唤,她也能鞍前马后。那死心塌地程度,卓云釉觉得,自己真是一条好汉!
太坊六十四年,云釉孤身一人,被接回在姑母家。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夜里她悄悄潜回已经被官府查封的卓府,她可能现在还混混沌沌,不分善恶。
她是回府要取回茶商金印的,卓家虽毁,但是卓家几代的家族名声,她却是无论如何不能丢。她自小贪玩,加之少时习武,翻墙出走是家常便饭。如她所想,府中并无许多守卫,但是卓父书房却是亮着灯,她暗自镇静着想要预先逃回自己的小楼,却听到屋里传来了声音。
“卓奕当真是我见过最精明的商人。呵!简直是混账!”听到在辱骂自己的父亲,她心头一股怒火,顿住了脚步。
“我早就说过,对他,不可强逼。”一个沉稳的男子声音响起,不疾不徐。
声音如此熟悉,她轰地一下立在当场。
那是她的姑父——顾家老爷顾淮。
陌生男子似是愤怒,在屋内怕是砸了一个茶碗,脆响之后有些咬牙切齿:“现在这个卓府就是一个空壳子,要不是为了那点子茶叶,我真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里!”虽然看不见神态,却是可以听出言语里面的狠意。
“卓家还有一个小女儿,她定是会知道的。”顾淮开口,“只要金印在大人手里,稍加点拨,她会明白其中的厉害的。毕竟……是个小孩子嘛。”
顾淮的话显然起到了安抚作用,男子语气倒是放缓:“那是自然。这说起金印,亏得令郎亲手转交。顾大人也是后继有人,令郎风度,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哪里哪里,他还是孩子心性。”顾淮谦虚地回着。
后面的话却是一句都听不下去了。
卓云釉感觉自己在那一瞬连呼吸都停止了。
被自己的亲人算计,她只觉得自己的牙都快被咬碎,强忍着眼中的泪水,逼得自己不能倒下。
她知道卓家被毁定然是和茶叶有关,但是没有想到,姑父不仅仅是置身事外,甚至于参与加害。既然金印已经被拿走了,她也无需再找了……
她有些佩服自己那时的镇定,几乎是不动声色地原路折回顾府,又从窗户轻轻爬入屋内,恍如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通体冰冷,浑身都在颤抖,反复告诫自己或许这只是一个梦,他们难道会不知道隔墙有耳,怎么会这么轻易便让自己听到,那些守卫都是吃干饭的么?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都以为卓家已经败了,只留了一个成日吃喝玩乐不问世事的大小姐,病怏怏地被寄养着。而她,是个小孩子,简直可以被玩弄在股掌间。所以胜者才会那么的狂妄,不顾一切,为即将到来的囊中之物而喜悦。
天色明朗,日光照亮寂静的屋子,她在那一瞬,反而感觉自己堕入无边的黑暗。
她安静地起床,唤来侍女洗漱,换上素衣,走出房门,见到了平日里和自己斗嘴取乐的表弟怀之。
他看着她的红眼,知道她的此时心境,只当全是为了亲人的离世,有些笨拙地安慰着她。她却是对着他浅浅地笑了,看着比自己矮着一截的表弟,伸手摸摸了他的头。
这才真正是个小孩子呢。
那个比自己还年长的敏之,为什么还会被称作孩子心性。
这是卓云釉那时最后的疑问。
“我没有想到,金印竟是你们送出的。”卓云釉无力地叹了一句,“其实,顾家本来就不仅仅是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