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嫁到 作者:云笺曲-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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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旧日里飞扬跋扈的主子,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物件,会喘气的物件。
此刻,这个物件的最后一口气犹在坚持,眼看就要咽下去。
当贝凌云再度回身,看向孔蜜儿的时候,她已经翻起了白眼。
人都说吊死的人,死状十分难看,其实勒死的也差不多。
不外乎翻白眼、吐舌头之类的恐怖表情。
就在她伸舌头之前,拼尽全力,张嘴说了一句话。
“放过霜儿”虽然断断续续,但,殿内的人都听得清。
“朕说过,只要他安分守己,定会让他老死!”
这算是一种承诺吗?
听在几近弥留的孔蜜儿耳中,就是个承诺了。
遂,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安心受死。
咽气前的一霎那,半生荣辱在脑海中闪过。
从未嫁时在家中备受宠爱;
到初嫁时于宫中受到冷遇;
再到硬下心肠与以皇后为首的众妃嫔明争暗斗;
及至最后,虽然没能封后,却成为了后宫的主位。
她是一时一刻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今天这个下场。
吞下最后一口温润的气体,她看见了皇上。
然,他却并未如往昔那般对她含情脉脉。
站在他身侧的,是早就不在人世的死鬼佟皇后。
他们二人柔情蜜意地相拥,身后还围着诸多的嫔妃和宫人。
只扫了一眼,她就认出那些人都是经她手弄死的。
遂,轻叹一声,——到了阴司,她也摆脱不了尔虞我诈的生活。
茫茫无际的黑暗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最后,失神的双眸再也感受不到一点光芒。
侍卫们对杀人是很有经验的,孔蜜儿死掉之后,他们麻利地查验,随后一起松手,撒开瘫成一堆的妇人。
“回禀皇上,任务完成。”为首的拱手禀报。
领头的这个人不是祖义,他被派出去完成更重要的任务。
那个任务决定了“恭王爷”能否顺利成为“皇上”,所以,贝凌云一定要让最贴心的下属去做。
除了祖义,他不会考虑第二个人选,包括一直站在他这一边的老四。
其实,随他进宫的这几个侍卫,也都是对他忠心耿耿的,但都比不上祖义沉稳、老练。
他之所以相信祖义,并非认定祖义对他多么忠心,而是因为他捏住了祖义的命脉。
如此,其才会心甘情愿地对他俯首帖耳,甚至到了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地步。
当然,他对祖义的态度从来都没有强硬过,那是一种柔软的胁迫。
就是那样不着痕迹的要挟,才可以让一个七尺男儿成为被他利用的杀人工具。
老三那边有祖义应付,贝凌云丝毫不担心。
现在,又除去了孔蜜儿这个宿敌。
剩下的,要绸缪一番了
这么想着,阴鸷又布满了脸膛。
☆、风云倏起②
三日后,玉阔国举行了盛大的国葬。
届时,全都城的子民都亲眼目睹了国丧的大部分过程。
让黎民百姓安心的是,传闻一向不恭的淳王爷,竟对新君十分恭谨,甚至对昕王爷也友好有加。
如此,所有人都在心底慨叹,老皇帝终于可以瞑目了,他的儿子们总算是识大体的。
毋庸置疑,身为新君的贝凌云是国丧的决策者铌。
遂,所有事宜都按照他的想法来做。
这是他继位之后第一次在正式场合的亮相,也是初次决策大规模的仪式。
这种场合是不能太高调的桊。
可他又不想错失展示自己的机会。
这实在是叫他大伤脑筋。
在去皇陵的路途中,他坐在露天的素色轿辇之上,感受万人的敬仰,也得接受所有人的监督。
所以,他连歪一下身子都不敢,一味保持着僵硬的姿态,脸色凝峻,好似一尊泥塑。
好不容易煎熬到了皇陵,下了轿辇,终于可以走两步、放松一下。
接下来的仪式是皇子扶棺入地宫。
所谓的扶棺,其实就是做做样子,身骄肉贵的皇子们虽然都是练家子出身,却根本无法抬动沉重的棺椁。
贝崇德的棺椁分三层,比朝廷官员和大户人家百姓要多一层。
最里面那层,用的是上好的金丝楠木。
这一层,主要功用是防水、防湿、防止虫蚁蛀食。
因为贴近先帝龙体,棺木雕花便格外讲究,上头的龙纹精细程度堪比龙袍上的绣饰,却比绣出来的式样多了几分凹凸感,更加真实。
向外第二层,用的是上等的樟子松板材。
这一层主要是防腐所用。
自然,木头雕花纹饰都是必不可少的,精细程度丝毫未有怠慢。
最外面一层,是石棺。
石棺十分厚重结实,起到保护内两层棺椁的作用。
皇上生前未必什么事情都做得公平公正,一旦有人潜入皇陵报复,单是石棺这一层,就可以阻挡住。
古代没有现在的大威力炸药T。N。T,想要弄开石棺,只靠人力和爆破性能有限的火药,到死都休想得逞。
就算没有被报复的可能,自打国葬之日起,盗墓贼就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那些没有素质的家伙不仅盗取随葬财物,很多时候还对墓主人的尸首进行破坏。
别说是一国之君,就是普通百姓,也不希望自己死后不得安宁。
有了结实的石棺,确是可以保住尸身不受任何侵扰。
实则,最里面的金丝楠木才称得上“棺”字。
第二层木棺和最外面的石棺,都叫做椁室。
而皇子们要扶的棺,是包括里层和第二层椁室在内的两层木质棺椁,——石棺的重量是无法想象的,根本不能撼动半分,更不要说抬起来了。
即便两层棺椁十分沉重,却不用皇子们出多少力气。
他们扶棺,是象征意义上的尽最后的孝道。
早就有数十个身强力壮的殡葬人员将棺椁抬起,四个被选中的皇子只消做个样子,把手搭在棺木上即可。
棺木的四角各有一位皇子。
若是谨王爷还在,原本在宫外居住的四位成年王爷足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如今,少了一位,就依照年龄排序,让最大的一个未成年皇子接替上来。
左前角的主位,由新君贝凌云担纲;
右前角的副位,是三皇子贝傲霜所在位置。
后面两个角,左右分别是贝御风和才十二岁的五皇子。
从皇陵入口到地宫,路程并不算近。
加之行走缓慢,大致用了两盏茶的时间。
刚一入地宫,四位皇子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
他们亲眼看着父亲的棺椁被送入石棺。
随后,国葬的主持者、内务司的官员躬身来至新君面前。
“启禀皇上,离封棺吉时还有一刻,请问皇上是否再度瞻仰遗容?”
这并不是对新任皇帝溜须拍马。
吉时未到是事实,而贝凌云在棺椁出宫之前的遗容瞻仰环节中没有到场,官员无非是不想新君落下终身的遗憾。
贝凌云怔忡片刻,点点头。
其他人等都已经看过父亲的遗容,便没有再随他一起,而是躬身立在地宫门口。
皇子们都沉浸在父亲离世的苦痛之中,并未注意到新君的脚步是踟蹰的。
有殡葬人员倒是看到了这一点,却暗自对新皇上竖起了大拇指,——悲痛到脚步蹒跚,那可不是一般孝子能做得到的,只有过度的伤心才能令肢体也跟着受影响。
他们不知道,除了伤心难过,还有一种情绪也可以使人脚步不稳,那就是紧张。
当贝凌云挪到石棺旁的时候,只往里面看了一眼,就慌乱地收回了目光。
父亲的脸庞已经变成了灰色,躺在那儿,却好似还在睡觉。
如此,三天前的早晨,在寝殿的一幕幕,又让他忆了起来。
当他出现在寝殿门口的时候,贝傲霜刚刚被祖义绑走。
这个时候,殿内只有御医。
但他知道,御医很快也会离开。
一个眼神过去,早就安排好的小太监快步溜进了寝殿。
随后,御医急匆匆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小太监进去禀报御医,他的老婆孩子忽然上吐下泻高烧不退,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没有找到病因,更谈不上采取办法医治。
御医也是人,主子的病症固然重要,亲人的性命更是要保。
遂,慌乱之中,也不看小太监是否眼熟,就交代他先照顾在皇上身侧,自己回家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大太监薛瑞一直没有露面,御医一个人伺疾,早就疲惫不堪。
出了宫门,就再也没有人看见这位尽职的大夫,——他“人间蒸发”了。
如果他回到家中,看见妻儿并无疾病,定要怀疑什么,到时势必把事情闹大。
贝凌云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他让两个得力的护卫把御医绑了之后弄到城外最偏远的山林里杀死、掩埋,永绝后患。
可怜的御医,懵懂之下被人用粪车运出都城,葬身在茫茫山野之中。
转回头说寝殿这边。
小太监受了指使,怎么可能留在寝殿内侍候病得不省人事的皇上,他探头探脑地把殿内看了个遍,确定并无他人,这才出了殿门,冲角落里的贝凌云点了点头。
贝凌云飞身来至殿门口,闪身入内。
就在小太监将要离开的时候,他用手里早就握着的太监服腰带从背后勒住其脖子,拖曳着往博古架走去。
才走了一半路,小太监便停止了挣扎,断了最后一口气。
男人又继续前行,来至博古架前,把手里的腰带费力地系在了博古架上,尸体就挂在了上面。
旋即,他又解开尸体的腰带,随手掖进自己怀中。
——皇上殡天,奴。才自感伺候不周,自杀谢罪,这样的事情也是有的。
宫里这种地方,一向是主子的天下,谁会在乎一个卑贱的奴才是否死于自尽。
处理好之后,男人在殿内绕了一圈,确定再没有旁人,便关严殿门,走向了龙榻。
十几日没见,往昔飒爽独断的君主已经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
“父皇”贝凌云轻呼一声。
没有回应。
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自打昨天贝御风被传召进宫,宫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就都在他贝凌云的掌握之中了。
——没有精准可靠的消息来源,怎么做的了储君?
只是,他没料到父亲竟然病成了这个样子,完全失掉了君王该有的气度和风范。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啧啧”不恭的言辞出口,摇着头,表示不屑。
环视四周,目空一切的神情。
“这个宫殿,应该住进更适合的主人!”
年幼的时候,他曾经偷偷跑到父亲的寝殿来,只为一睹这里的金碧辉煌。
然而,却撞见了父亲和孔蜜儿正在龙榻上缠绵悱恻。
就因为耽误了他们的好事,他还被父亲狠狠地踢了一脚。
那一脚差点要了他的命,害得他在床榻上躺了一个月,才从鬼门关逃了回来。
他记得那种痛得窒息的感觉,更记得母亲申辩未果之后流下的泪水。
此时此刻,对他下狠手的男人就躺在榻上,并且已经病入膏肓。
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痛快淋漓,曾经遭遇的痛楚,又回头来折磨他,不减力度。
“你觉得该换成谁”虚弱地质问,不改凌厉的风格。
榻上的中年男人已然醒了过来,望着儿子的身影。
贝凌云转身,与父亲对视。
“自然是我!”没有一丁点的惧怕。
“你?”贝崇德讥笑一声,咳嗽之后接着说下去,“你觉得以你的天赋,能够担纲治理国家的重任吗?”
这句话一下子激怒了贝凌云。
“凭什么我就不能治理国家?你觉得只有你才可以把国家统治好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坐都坐不起来,还不肯让权么?难道你要把玉玺带到阴朝地府去?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爱权的人!”一向恭谨的儿子,对父亲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大逆不道的。
这是做儿子的不孝,自然也是做父亲的悲哀。
贝崇德听了贝凌云的话,竟然上气不接下气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贝凌云十分恼火。
从出生到现在,父亲从未对他和善过,这让他十分介怀!
“她说最适合坐上帝位的人是你,看来她也看错人了”贝崇德摇着头,满脸的失望。
“她?谁?母后吗?”男人不停追问。
能够帮她说好话的,应该只有他的母亲,宫里其他人等,都恨不得他死,又怎么会向着他!
父亲并不回答,继续摇首。
“你放心,朕就是把帝位交给驸马南铮,都不会让你染指!你这个狭隘阴险的混账,根本担不起国家的大梁!玉阔国交到你手中,早晚灭亡!”气喘吁吁的贝崇德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