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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皇兄-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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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萧皇后又道,“菁儿应该早就得到消息,今晨祁佑会在青峡峰设下埋伏吧。”

萧皇后说得肯定,祁菁只是浅浅笑了笑,状似悠哉的闭上眼,“不管怎样,儿臣的伤,也算值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让不该出现的人,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

此事,才真正是伤脑筋呐。



女儿身份,一直是祁菁心中的一根刺,她既不能如寻常女子一般无忧无虑的待字闺中,又无法像真正的男子那样聚众玩闹。她只能将自己真正的那颗心隐藏起来,埋在黄土里,任其腐坏,烂掉,然后再给自己戴上厚厚的防护罩。

祁菁从小就要与任何人都保持适当的距离,生怕自己的身份被揭穿,小时候她羡慕别的孩子能在一起玩耍,甚至羡慕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们,祁菁曾经一度认为,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更悲惨的人了。

那个时候,她不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何要将自己扮作男孩,只是她不敢将这个秘密声张出去。因为母亲说,一旦父皇知道这件事,便会杀了她,也杀了母亲,还有众多与此事有瓜葛的人也会因此丧命。

祁菁怕了,她只有乖乖的做好她应做的本分:当好大齐的太子。那时的祁菁是真正的单纯无邪,她心里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够像她所见过的那些女孩子一样,穿上漂亮的衣衫,对镜贴花黄。

可是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如今在皇宫里摸爬滚打十五年的祁菁,已经再也忆不起儿时的那个梦想。因为那是毫无价值的,不值一提的。就像垃圾一样。

在祁菁的脑海中,只记得八岁的时候贤妃使人给她下毒,结果毒死了和她一起长大的小伴读。祁菁至今还记得那个与她一般大小的男孩临死之前狰狞的面目,不甘的眼神。一路走来,与之相同的事情太多太多,足以令幼年的祁菁提早领悟到人性的可怕。

祁菁还记得十岁那年被大皇兄他们陷害,父皇让人打了她足足二十大板。皮开肉绽不说,伤口感染导致高烧不退,那个时候,是母后一直陪在她身边,三天三夜没有宽衣解带。祁菁心里明白,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唯一可以信赖的,只有母后。

站在母后的角度,当年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母后贵为皇后,却迟迟没能替父皇孕育子嗣,不仅后位不保,外公一脉的势力也渐渐受到大皇子的母亲淑妃的外戚威胁。实在无法,为保住皇后之位和娘家的势力,由母后孕育的骁皇第四子,必须是男孩。

是以祁菁打在娘胎里开始,就没有选择了。

不但没得选,祁菁还要以嫡子身份坐稳太子之位,周旋在父皇和众兄弟之间。

自从十岁之后,祁菁逐渐明白了在皇宫中生存的道理,那甚至可以称之为皇子之道。皇宫里每个人都披着伪装,没有什么兄弟之情。父子之情往往都是虚妄。皇宫就如同巨大的荆棘丛,要在这里生存,只有练就铜皮铁骨。祁菁要变强,只有达到那权力的巅峰,她才能自保,才能不被自己的兄弟所吞噬,才能保护自己的母后。

皇宫里每个人都披着伪装,而祁菁最大的伪装,便是一双单纯无辜,看不到欲望,清澈无比,惹人怜爱的眼睛。她懂得怎样示弱,怎样在父皇面前撒娇,怎样博取更多的宠爱,这也许就是她女儿身份赋予她的唯一优势。



那日之后,骁皇下旨,太子因肩伤可在东宫修养半月,还赐了不少金银珠宝,名贵药材。祁菁笑呵呵的翻拣那些御赐之物,心情格外得好。

并不是她祁菁贪财,要说财宝,她东宫里什么没有,只因祁菁一直在纠结该怎样面对已经知道她身份的祁晔,恰好骁皇准了她的假,她可以名正言顺的避避风头了。

祁菁从众多珠宝中挑出一柄金如意和一匹翡翠马,叫来张启顺,让他送去二皇子祁晔的景仁宫。张启顺也奇怪自己主子与二皇子向来不和,为何突然又要送礼,而且是让他这个总管太监亲自去送。不过主子们的事儿他做奴才的也不好打听,张启顺只好拿了东西,准备去景仁宫。

张启顺捧着礼物走到东宫门口,又被祁菁给叫了回去,祁菁寻思片刻嘱咐他道,“小顺子,你去景仁宫见着二皇子之后,就对他说,他的太子‘弟弟’谢谢他当日的救命之恩,只要他收下这礼,以后咱们‘爷们’还是‘好兄弟’。小顺子你可要听清楚了,待会儿转述给二皇子时,一个字儿也不许落下。”

眼瞅着张启顺点头哈腰的离去,祁菁做了个深呼气,只觉着胸腔里一颗心不上不下。祁晔知道她那个秘密这件事简直就像是一颗埋得很浅的炸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得她粉身碎骨。

作者有话要说:

☆、礼物

祁菁想过要先下手为强,就是在祁晔暴露她之前先将祁晔弄死,只有死人是可以永远守住秘密的。可是祁晔是何等人物?要弄死他简直难于登天。所以祁菁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要祁晔一个承诺。

大家做了十五年的‘兄弟’,虽说后来敌对,但祁晔这个人祁菁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他是真小人,但绝不是伪君子。如果他真的给了承诺,就代表不会将这件事抖出去。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开出让祁菁难以接受的条件。

7

景仁宫中,二皇子祁晔和五皇子祁振正在书房里喝茶谈天。

好不容易解了三天的禁足令,祁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往他好二哥这里跑,刚一进门儿,祁振便兴冲冲的搬了椅子坐到桌边,提起茶壶给自个儿倒了杯茶。

润过嗓子,祁振看着他二哥那依旧平静的模样顿时就生出一肚子怨念,“二哥,弟弟我被囚了三天这才放出来,您好歹也说句安慰人的话呗。”

祁晔将目光稍稍从书本上移开,瞟了祁振一眼,“才被囚了三天就喊着让人安慰了?要我说,父皇囚你三十天都不多。做事总是莽莽撞撞毛毛躁躁,没个定性。如果你再不知收敛,以后肯定要吃亏。”

听祁晔这么一说,祁振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有好二哥给弟弟我扛着呢么,能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祁振一边说着一边将椅子搬到祁晔身边,挨着他坐下,“二哥,我听说老六被父皇罚一个月不许去上阳宫给他老人家请安,真有这事儿?”

“有。”祁晔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老庄丢开,“两天前御史刘文韬参了老六一本,说他前段日子办的瀛洲水利的案子里有敛财渎职行为,父皇一听便怒了,让老六一个月不准去见他。”

“刘文韬……”祁振心下疑惑,拐着弯想到了重点,“我记得这刘文韬好像是萧老中堂的门生吧。”而萧中堂萧沛则是萧皇后的亲生父亲,当朝国舅。“老六有没有贪污渎职我不知道,但刘文韬一定是受人指使的。我看这事儿跟皇后脱不了干系。父皇也是,这件事总归应该查一查再做定论吧。父皇这样决断难免有些偏听偏信了。”

听罢祁振的一番言论,祁晔笑着摇头,“五弟你还是没看透这件事的本质。瀛洲水利案只是一个幌子罢了,就算没有瀛洲水利案,也会有荆州水利案,泸州水利案,父皇是有意要罚老六,给皇后和萧老中堂一个交代。”

“交代?”祁振有点发懵,但看见自己哥哥完全没有想要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也就悻悻的住了嘴。祁振承认自己完全做不来官场上的那些九拐十八弯。

他比手段比不过老六,比谋略比不过二哥,比恬淡比不过三哥,比荒唐比不过大哥,比娇憨比不过太子,比天真无邪那更是比不过七弟和八弟,他就是一完全正常的平庸人物。只是喜欢骑骑马,喝喝酒,偶尔附庸一下风雅,都是上不了台面儿的。

如若不是立志要当好二哥的尾巴,祁振觉得他可能早就卷些金银逃出皇宫了。

景仁宫距离东宫还是有些距离的,张启顺费了不少脚程才赶到那儿,他张启顺身为东宫总管太监也算养尊处优,他已经很久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了。张启顺一路上走得口干舌燥,脚板儿又疼,本想着在景仁宫能歇息半刻,没成想那里的主子三言两语就把他给打发出来了,连喝口茶的机会都不给。

8

祁晔瞧了眼张启顺呈上来的金如意和翡翠马,又听了他像背书一样的念了祁菁教给他的话,祁晔斜靠在太师椅上,抬起一只手缓缓的敲着桌面儿,笑得意味不明。

祁晔的目光一直定在张启顺的身上,张启顺只觉芒刺在背,躬着身子不敢抬头。

半晌,祁晔才故作疑惑的问道,“太子说,收下她的礼,才是兄弟,若是我不收呢?岂不是说就不是兄弟了?”说着,祁晔又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当不当兄弟……还有选择的余地。”

张启顺一惊,脊背上开始冒冷汗,但不论怎么说他也是见过世面的太监,作答还算平静流利,“二殿下冤枉,我家主子绝没有这样的意思。”张启顺本还想辩驳几句,可是面对面前这个十七岁少年的压迫,张启顺竟觉脑中一片空白,最后只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祁晔没有理会张启顺,端起手边刚沏好的茶,拿杯盖撇了撇水面上漂起的茶叶末子,低头轻啜了一口茶。“你回去吧。带上你带来的礼物,回去告诉太子,送礼这招用在兄弟身上难免有些见外,她若有心想做兄弟,今晚就来景仁宫一趟吧。”

“可是……二皇子,太子身上有伤,您看……”

“罢了,你只管将我的话带到,其余的不是你应该管的。”

“……是。”张启顺的脊梁一直在渗着汗,骁皇的八位皇子中,他其实最怕的就是眼前这位。二皇子板着脸的时候,让人害怕,二皇子笑的时候,更让人害怕。二皇子的那双眼睛像极了骁皇,然而其内射出的光甚至比骁皇还要深邃难懂,更具压迫感。总之,这位二皇子,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近的。

张启顺出门时和正要进门的祁振撞了个正着,张启顺连忙抱好怀里的东西给祁振请安。祁振看看面前抱着宝贝的太监,这太监他认得,是东宫的管事太监。“二哥,怎么回事?”

“没什么。”祁晔淡淡的说着,冲张启顺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祁振望着张启顺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走到祁晔身边坐下,“二哥,太子的人来景仁宫干什么?”

“你没看见张启顺怀里抱的东西?来送礼的。”祁晔整理着自己的袖子,有些心不在焉。

“送礼?”祁振不明白了,“好端端的这太子为何要给二哥送礼?”

祁晔掀唇笑了,凤眸里的光意味不明,“你说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着,祁晔神色一整,对祁振道,“好了,你来景仁宫也有一阵子了吧,该回去了。”

听祁晔此言,祁振一怔,随即堆上满脸的不可置信,“二哥您这是在对弟弟下逐客令?我今晚还想宿在你这儿呢。”

“哦?”祁晔若无其事的抬头看了祁振一眼,“二哥就不留你用饭了。”

“……”

就这样,祁振悲剧的被他好二哥三言两语的撵出了景仁宫……

☆、手段



入夜,祁菁几番思量之后,还是决定去景仁宫一趟。

她虽不知祁晔到底想耍什么花招,但毕竟那个秘密非同小可,祁菁没有退缩的余地。

皓月当空,祁菁心情有些烦躁,于是她挥退了所有跟着她的宫人,独自慢悠悠向景仁宫方向走去。

却在这时,迎面遇上一人,那人身披玄色披风,腰间挂着钢刀,英气勃勃,眉宇间还有几分潇洒意味。

那人也看见了祁菁,随即转身打发掉跟在他身后的一队侍卫,向祁菁这边走来。只见那人边走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待走到祁菁面前,披风一展,便裹在了祁菁身上。

“夜里凉,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也不怕染了风寒。”那人眉头微蹙,说着埋怨又关切的话。

祁菁听着也皱起了眉头,努嘴表示不赞同,“本太子可没有那么娇气。”

只是话虽这么说,祁菁还是抬手拉紧了身上的披风,与那人一同前行。

“今晚轮你当值?”

“嗯。”那人点头,垂眸无奈的笑,“父亲这两天总是将你的伤挂在嘴边,让我找个时间来看看你。我真是羡慕又妒忌啊,虽说我们风家为你所用,可父亲对你也未免太过上心。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你才是他的亲生儿子。”

“呵~”祁菁听着好笑,瞥了身边人一眼,“风护卫何时也有这等小女儿心性,吃这种闲醋。”

祈菁身边这人叫风炫青,御前侍卫统领,亦是当朝宰相风明之子。风明乃大齐王朝的开国功臣,其出身为骁皇之父祁天的家臣,当年跟随祁天灭了楚国,建立齐国,如今不过二世而已。

风炫青没理会祁菁带刺儿的话,侧头望着祁菁,仍旧笑得潇洒温柔,“肩膀上的伤可大好了?”

“你见我可以出来走动,就该知道已经无碍了。”

“也是。”风炫青收回目光,投进前方那片暮色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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