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盛时光 by花满筛(现代,校园,欢喜冤家)-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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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就是班长,做事有魄力,当时拍板说,“你把毛衣脱了,把羽绒服穿上应该也冷不到哪去。去报告厅看演出要穿校服,沈长乐你就别去了,咱换个人去。” 沈长乐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得去,班长你帮我想想办法。”
看他如此坚定,最后吴班长一拍大腿,得嘞,我的毛衣给你穿吧,回头我把羽绒服披上,裤子可就没法换了。
沈长乐千恩万谢,谄媚地说了一堆“您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结草衔环”“来世做牛马”诸如此类。
班长跑到值班室找来办公室钥匙,总不能在教室里脱吧,就算他们不在乎,屋里还有一群小姑娘呢。结果脱衣服的时候还出现了麻烦,乐乐同学那毛衣沾了水全贴在身上,跟胶水粘牢似的,扯了半天都扯不下来,正巧楚见的第二条短信到了,沈同学看着手机急得咬牙,“算了,算了,我先去了,回来再换吧。”
吴鑫拉住风风火火往外走的他,“着什么急啊,反正已经是迟到了?什么好看的演出啊?又不是央视春晚?这外面又是风又是雪的,非把你冻坏了。”
“那不行,我得去,楚见弹钢琴呢,我得去听。”
“靠,以后让他给你弹一百遍,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那是以后,今天,我已经答应他了,可不能失信。”
“你靠纯有毛病。”吴鑫骂道。
“恩纯的。”沈长乐点头,却满眼温柔。
昨天强调半天,为了和谐美观,必须穿校服入场,所以我们的沈同学又原样湿哒哒的跑去报告厅,当然他还是迟到了。
不过也不算晚,毕竟楚见让他听到了完整的《TEARS》。
四十五
沈长乐悲愤地诉说,故意省去了一些他认为不说比较好的环节,只说自己是如何的倒霉,如何的不幸,声音却是很轻松。楚见一直没说话,等乐乐同学停下来才发现楚见的脸色沉得像外面飘雪的天空。他问:“砸你哪儿了?”沈长乐支支吾吾地说:“没,没砸着哪儿。”楚见不理他直接伸手去扯沈长乐身上的羽绒服,那人挣扎两下,最后也没拗过楚见。
瘦削的左肩从衣服里被扒出来,上面横担着触目惊心的一道青紫色淤痕,从肩胛骨上方爬行到锁骨,锁骨突起的地方皮已经磨没了,露着深红的肉,伤痕开始肿起来,看上去像趴着只巨大狰狞的吸饱血的蚂蝗。
这要是砸脑袋估计就震荡了。
楚见颤抖着把指尖放上去,沈长乐痛得一缩,刚要说话却察觉到楚见异样的表情,那双眸子深不见底的黑色背景里涌起层层的狂澜,铺天盖地的袭卷而来,最终凝成眼底薄薄的水汽,沈长乐似乎嗅到了咸涩的味道,他惊慌失措地抓住楚见的手:“你你别我这不没事吗?皮外伤,骨头都没伤着,没事儿。”黑眼睛里无边无际的疼惜让他觉得眼前这个人一定比自己还要疼一百倍,不然那个骨头被打碎都不曾哼一声的人,怎么会满眼泪花?
楚见慢慢的矮下身体,他小心翼翼地将嘴唇贴在那道伤痕的旁边。
清凉的感觉神奇地舒缓了沈长乐肩头热辣辣的疼,那吻轻揉如羽毛,细致得像绣花,被碰触的皮肤牢牢吸附着刹那间的美好感觉,久久不散。
裸、露的皮肤表层在冷空气中浮起了一层细细的小疙瘩,嘴唇摩擦过,带着粗糙柔韧的感觉,大片的皮肤在楚见的面前展开,属于沈长乐的草木气息无比清晰而剧烈地袭来,楚见不由得伸手环住那个人的后背,把自己的脸更深的埋在他怀里。
许久,沈长乐才听到楚见开口,他问:“还疼吗?”
“不疼,本来就不怎么疼的!你别担心,大男人这点小伤算什么啊?”
沈长乐抱着他的脖子,一下一下地轻抚他的后背,似乎他更需要安慰。
楚见撑起身体时,稍稍好点的脸色马上又因为手上的濡湿而急转直下,“靠,裤子还没换。”沈长乐讪讪地解释:“这不是没的换吗?就这样吧,反正抱着暖气也不怎么冷。”
“那你多难受啊?”
“哦,还行吧。”
楚见恶狠狠地拍沈长乐的头,落掌的地方比抚摸还温柔。他起身向门口走去,说:“等我会儿,马山回来。”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沈长乐强撑着的轻松表情终于坍塌委地,他扯紧了羽绒服,使劲贴在暖气上,看着丝丝白汽从自己下身的各个角落冒出来,皮肤被吸饱水的织物沤得极不舒服。他把鞋袜脱下来,被泡得发白的脚塞进暖气缝隙里,突如其来的热度让他凉得没有知觉的脚感到麻痒和刺痛,他努力地汲取暖气散发出来的热量,因寒冷而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
楚见抱着一堆东西进门时,正看到某人在椅子上缩成一团,半边身子靠暖气片上,白汽蒸腾,脸被烤得通红,如果不是他在听到门锁“咔”的动静时睁开了眼睛,楚见甚至会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被烤熟了。
楚见拍拍他的脸,把他扯起来“起来了,换衣服。”
沈长乐迷糊地抬头看墙上的时钟,楚见出去也就20分钟不到。他看到楚见把好几个大袋子堆在办公桌上,开始从里面往外掏东西,夹棉的深蓝色运动外套和裤子,一条浅灰色围巾,一套保暖内衣,另一个袋子里掏出一个鞋盒子,里面是一双新款的耐克跑步鞋,甚至还有一双运动袜。
“给,先把里边的换上。”楚见把保暖内衣和一个小盒子递给沈长乐。
沈长乐愣愣地不去接,包装都没拆呢,一看就明白刚才的20分钟这个人是干嘛去了。沈同学有点犹豫,“楚见,这太夸张了吧,这不行,我不能要。”
“少废话你,赶紧着。”楚见把盒子塞他手里。
沈长乐别别扭扭地开拆,脸色愈发囧然,内裤都有啊?
楚见看他磨磨蹭蹭地,便催促道:“你墨迹什么呢?把湿衣裳脱下来”
“啊?哦!”沈同学开始费力的往下扒裤子。裤子湿透了确实挺难脱的,但也没有那么难,沈长乐扭股了半天才把外面的脱下来,然后又用更吃力的表情和动作去脱保暖裤,楚见看得这个急啊,心说就脱个裤子你怎么这么费劲呢,他走过去帮沈长乐往下拉,结果一抬眼正看见沈长乐的脸,通红的脸,红到耳朵后面,眼神躲闪,表情僵硬。
哦,这样啊,他这是不好意思。
楚见“噗”地笑出来,“乐乐啊,你说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看你这小样儿,跟个大姑娘似的。”
沈长乐也很郁闷,当初抱着楚见亲的时候都没红过脸,现在可好,跟只熟虾米似的。
“要不我出去,等你穿好了我再进来?”楚见也不难为他。
“不用,不用,”沈同学摇头,“这不是不习惯吗,从我记事儿起,就没有在别人面前脱光过了,连公共浴室我都没去过。”说着咬牙把保暖裤从脚踝上扯下来。
白皙的皮肤,匀称的筋骨,紧致瘦削的腰线,笔直修长的腿,青春期没有一丝赘肉的流畅线条,沈长乐的身材是相当不错的,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株向阳的常青植物,干净,清新,朝气蓬勃。
楚见本来笑嘻嘻的表情渐渐收敛,空气中游荡着一丝丝的暧昧。他别过脸,看时钟,看墙角,看暖气上的衣服冒着白烟,他努力分辨那烟的形状,最终却看到一片几近透明得白色,像是沈长乐被湿衣服沤的发白的腿的颜色。心跳有些不稳,喉头发紧,楚见胡乱地扯扯衬衣领子,这屋里其实挺热的。他觉得自己是无意地瞟过沈长乐,那个人现在浑身上下就剩了一条内裤,他也在犹豫,怯怯的眼神飘向楚见。
目光相叠,楚见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血气上涌至头顶,自己的心智一个打滑便失陷在了一片迷雾里,茫茫漠漠,没有尽头,他慌乱地转头,“那啥,我看我还是先出去吧。”说完逃命似的火速撤离,关门时失手将声音弄得震天响,惊得呆滞的乐乐同学一抖。
四十六
楚见靠在门上才发现自己心跳得厉害,他让自己放松下来,整个背贴在门板上,头微微后仰,他看着对面的白墙,眼前却仍在放映着刚刚的所见,青涩的身体,净白的肤色,绯红的脸颊,甚至茫茫漠漠的飘忽眼神,某种压抑不得的情绪从他的胸口漫出来,淹没所有已知未知的感觉,将一种强大到无法阻止的激动传递到每块骨骼肌肉,牵引着指尖无意识的战抖。
情绪越是汹涌,楚见却越觉得灵台清明,在山呼海啸般的混乱中,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疯长于心间的渴望,强烈到难以满足。
楚见闭上眼,回忆起自己在网上查到的同志的相处方式,还有一些视频电影,他不确定眼见的那些事情会不会发生在自己和沈长乐之间,但是他却忍不住地去幻想少有的几次亲昵时刻沈长乐眼角眉梢的神色,水气腾腾的眼睛,粘腻如蜜的柔情,这些画面让他热血沸腾,难以自抑。
当然,他也看到了那些特别的人艰难的生存环境,他们面临着来自社会、家庭、伦理等方面的诸多压力和非议。无法示人的感情,只能在暗夜中滋长,不能见光,不能喧哗,寂寂无声,直到终老。很少人有勇气坦承自己不同于人的性向,其中大部分会选择结婚生子,去过正常人的生活,让本性永远沉默,毕竟生在这样一个文化和传统氛围的国家,即便现在的大环境已经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但是,这种事情仍然惊世骇俗,很少人有勇气光明正大地去走另外一条必然艰辛无比的路。
以前的时候,楚见也并非完全不知道同性之间的恋情,只不过,那时他不认为自己也是那个群体中的一员,作为90后他难免也带着一些那个时代的共性,对旁人比较淡漠,更多的关注自己,所以,他不认为同性恋有什么不好,也不认为它有什么好,基本上就是没感觉,看到了也就是不关我事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不同了,他自己走进了这个圈子,他有些惶惶,有些茫然,但却并不害怕,太过年轻的心底始终有这样一个几乎天真的声音:我爱谁,关别人什么事?作为一个刚刚满18周岁的孩子,他无法预见到所有的艰难和阻力,可是他还是想要做些什么来保护自己和自己的爱人,让他们牵起的手可以握到最后。
楚见是聪颖的,他知道要走一条与众不同的路,就要做一个不会被左右的人,如果没有能力靠自己生存下去,又怎么能相爱到最后呢?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莹白的光芒从袖口滑出,手指合拢,缓缓地攥成拳头,他默默对自己说:“楚见,从现在起,铺一条路,通往你想要的、有他的未来。”
门把手轻响,楚见回身,正对上一身新装的沈长乐。他把楚见拉近办公室,退后一步站好,双手插在口袋里,做了个很放松的姿势,头稍歪着,嘴角扬起,眼睛半眯着,一副沈长乐式的乖癖。
耐克的深色运动套装穿在沈长乐身上衬得人特精神,楚见很满意,直说不错。
沈长乐臭美完了,忽然问楚见:“怎么你买的衣服这么合身呢?连鞋子都正好,你偷偷量过我?”楚见摇头说:“我都是按照我自己的尺码买的,觉得咱俩高矮胖瘦差不多,买的时候就跟店员说了,如果不合适可以换的,想不到这么合身!”
说着又拿起桌子上的围巾,七绕八绕给沈长乐围上,“这个围巾是买衣服时赠的,那个袜子是买鞋的时候赠的。内衣是别的店买的,尺码180,大也大不太多。”楚见忽然想起个问题,“乐乐,你多高?”
“178,你呢?”
“Me too。”楚见笑得很快乐,“以后买一套衣服咱俩可以轮流穿了。”
“咱俩买一套衣服?”
“是,”楚见收敛了笑容,他看着沈长乐的眼睛,深深地,像要看进他心里,加重声音,一字一句,有如承诺,“咱俩,我和你,我们俩。要在很久以后,还在一起,到老到死。”
下一刻,时间停止,震惊的表情停在沈长乐的脸上。所有的声音静寂下来,呼吸暂停,心跳搁浅,血液断流。这是个不折不扣的誓言,虽然说出这个誓言的人和听到这个誓言的人都那样年轻,年轻到说话不能作准的地步,但是誓言中涉及到的主角都真心实意的相信了。谁都知道时光会改变一切,只是仍有人固执地寻找着时光的死角,相信着有什么可以天荒地老。
某种惊喜与凝重在沈长乐的脸上水波般蔓延开。
看着沈长乐的表情,楚见相信幸福是有形状的,那是一个笑的样子,嘴角构成一个向上的弧度,眼睛弯成可爱的月牙,一脸的满足和憧憬,那是从心灵最深处散出来的喜悦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