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惊涛中的毛泽东与蒋介石 作者:[中]尹家民-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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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中共外交政策的迹象使希望保持中美友好关系 的人士感到不安。
(4)在经济关系方面,中共的官方言论似乎妨碍同 美国进行贸易。
(5)美国的立场是等着瞧。但中共应当体会到他和 外交使团中其他负责人仍然留在南京这一事实的意义。
这几句话,司徒雷登是动了一番脑筋的,甚至在语法上都做 了推敲。他自己认为这是既有原则性,又是灵活的;既有强硬的 骨头,又有柔软的皮肤,任何一个接到这份文件的人都不会掉以 轻心,或轻易推翻。
10天以后,司徒雷登更是乐不可支。因为陈铭枢已有消息 传来,说任务进行得很顺利,同毛泽东、周恩来的谈话“完全令 人满意”。陈还要求司徒雷登推迟返回美国,以便他们在南方交 换意见。
司徒雷登让侍从拿来了香槟酒,独自斟酌起来,好像已在庆 贺未到的胜利。他不由得想起中国的一句古话:塞翁失马,焉知 非福?东方不亮西方亮,搁浅的航船又驶进了航道……
正好一个月的时间,陈铭枢由北平归来。司徒雷登速将陈氏 让进屋里,来不及客套,就问起北平之行的洋情。而陈铭枢显然 觉得事情复杂,难以几句话说清,于是边说边将自己整理的一份 很长的备忘录递给司徒:“司徒先生,这份备忘录是本人北平之 行的成果,是通过我的观察,根据我同中共领导人谈话综合整理 而成的。”陈铭枢又递上另外两份文件。接着说:“这两个附件, 按我的理解,实质上是毛泽东、周恩来和叶剑英对司徒先生五点意见和四个文件的直接答复。”
司徒雷登忐忑不安地接过文件,精力一下转到文字上,胨铭 枢此时也不再做声,让司徒雷登自己从文件中去理解中共的意思。
喜怒于色的司徒雷登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开始他是平静 的。因为第一个附件中有许多称道他的话,特别是对他在中国办 了几十年的教育,并致力于中美关系的改善都作了充分肯定;中 共领导人还希望美国从此停止对国民党的援助,并像罗斯福、史 迪威、华莱士那样地制定对华政策。如果美国今后能够如此对待 中国,中国自然也会相应地采取友好态度。关于中美建立外交和 商务关系的条件,毛泽东在附件中特别要求司徒雷登读一读他6 月15日在新政协筹备会上的讲话。毛泽东在这篇讲话中表示, “任何外国政府,只要它愿意断绝对于中国反动派的关系,不再 勾结或援助中国反动派,并向人民的中国采取的而不是虚伪的友 好态度,我们就愿意同它在平等、互利和互相尊重领土主权的原 则的基础上,谈判建立外交关系的问题。”
毛泽东的这个原则,不仅公开说了出来,在内部电报上也是 这样说的,在一个月前,他曾致电邓小平、刘伯承、陈毅等,说 “我方对美、英侨民(及一切外国侨民)及各国大使、公使、领 事等外交人员,首先是美、英外交人员,应着重教育部队予以保 护。现美国方面托人请求我方建立外交关系,英国亦极力想和我 们做生意。我们认为,如果美国及英国能断绝和国民党的关系, 我们可以考虑和它们建立外交关系的问题。”
司徒雷登又急迫地去看第二个附件。这是周恩来对那些文件 的评论。越看,司徒雷登的脸色越冷凝起来。附件中,周恩来对 司徒雷登列举的历史上美国对于中国的仁慈,中国在同美国贸易 中得到的好处等论点进行了驳斥,一针见血地指出,过去美国对 中国的援助都是在一些“小的事情”上,中美贸易的受惠国是美国而不是中国。周恩来特别指出美国在中国犯下的两桩罪行,即 20世纪30年代向日本出售废铁等物资,抗日战争结束后又援助 蒋介石打内战。对于司徒雷登本人,周恩来再次赞扬了他在被曰 本拘留期间所表现出的“个人品质”。但是,司徒雷登毕竟是美 国政府的代表,因而必须执行美国的帝国主义政策。司徒雷登读 完信时,像洗过一次蒸汽浴一样,先是舒畅,后是闷热,渐渐觉 得气短,疲倦如虚脱一般。他将陈铭枢带的所有文件放到一边, 手掌加额,合上眼睛。他知道他的全部努力都已白费。他最后的 决定是离开这个“令人烦恼而灰心”的地方。7月11日,他向 艾奇逊建议:“在我离开南京之前,不要向这里、华盛顿或广州 的新闻界透露我的新的旅行计划。”
司徒雷登的所谓“新的旅行计划”,是去广州。之所以不直 接回国,因为按美国的惯例,作为一个大使,在没有和所在国的 政府脱离接触前便回国,是不会被美国公众所理解的。但司徒雷 登又怕中共知道他去了仍在国民党手中的广州,对自己不利,所 以不想让新闻界张扬。
可是等到7月15日早晨,司徒雷登刚刚睁开眼,便听到无 线电广播中传来的消息:蒋介石已抵达广州。“不行,广州又去 不得了。”为了避嫌,司徒决意取消广州之行。他两次致电艾奇 逊,摆出了许多不能去广州的理由:“我在拒绝北平之后,马上 访问广州,并与委员长会晤(这是不可避免的),共产党肯定将 其看作是有意侮辱。他们会对此作出强有力的反应。我对中共领 导的影响纯属个人性质。我飞抵广州,看望他们不共戴天的仇 敌,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而且未来我在共产党中国的有用之处 会因此丧失殆尽。”因此,“我赞成国务院不让我毕恭毕敬地去北 平参见毛泽东主席;由于同样的原因,我认为改变航程去拜见蒋 委员长也是不明智的。”
显然,司徒雷登很认真地掂量过他在毛泽东和蒋介石心中的分量;也估量过未来力量对比中两人的地位:他不愿意抛弃蒋介 石,更不愿意得罪毛泽东。他甚至想过,假如中美建交,他仍然 有出任大使的可能。
7月25日,司徒雷登利用办离境手续的机会,又同黄华见 了一次面。谈话间他问黄华对美国今后的对华政策有何希望时, 黄华对毛泽东交代的谈话要点早已烂熟于胸,他对司徒雷登说, 现在谈不到希望美国做什么,因为首先需要美国放弃错误的政 策,证明它具有对中国人民堪称友好的诚意。但迄今美国仍支持 反动派打内战,并组织“太平洋公约”,中国人民自将坚决反对 这一帝国主义的政策。
司徒雷登摇摇头,说:“美国政府最近将来也不需要做什么。 过一个时期看情形发展再说。”但他仍辩解说,中国内战原非美 国政府所愿,而是方法错误。美国政府迄今对“太平洋公约”未 表示任何赞成或支持,故没有责任。司徒雷登还对毛泽东在新政 协筹备会上的讲话和《论人民民主专政》发表了看法,说前者容 纳各国,后者偏于一方。此外,司徒雷登还提出,上海美侨因中 共对外侨案件的处理及劳资纠纷甚感不安,不知当局是否不希望 美侨留华。
黄华遵循少说多听的原则,只在不能不说时才回答:“中方 对一切外国侨民同等看待,凡愿意留华的守法者,均保护其生命 及财产安全,对犯法者当依法处理。你提出的问题没有事实根据。”
8月2日,是司徒雷登逗留中国的最后一天。当他一步一步 登上大使馆的一架运输机,回头再望他所熟悉的城市时,他的心 情极其复杂又充满惆怅。同机者还有他的私人秘书傅泾波等八人。但是大家都不说话,有的甚至闭上了眼睛。
8月18日。毛泽东发表了《别了,司徒雷登》一文,略带 讽刺意味地描绘了他所想象的南京解放时司徒雷登:“人民解放军横渡长江,南京的美国殖民政府如鸟兽散。司徒雷登大使老爷 却坐着不动,睁起眼睛看着,希望开设新店,捞一把。司徒雷登 看见了什么呢?除了看见人民解放军一队一队地走过,工人、农 民、学生一群群地起来之外,他还看见了一种现象,就是中国的 自由主义者或民主个人主义者也大群地和工农兵学生等人一道喊 口号,讲革命。总之是没有人去理他,使得他‘茕茕孑立,形影 相吊’,没有什么事做了,只好挟皮包走路。”
●5。蒋介石静观“白皮书”
就在司徒雷登离开中国的第三天,美国国务院发表了关于中 美关系的“白皮书”。美国政府将这部以推卸其侵华政策失败责 任为目的的“白皮书”,选择在司徒雷登刚刚离开南京、快到华 盛顿却尚未到达的时机发表,显然不是偶然的。这对忠心耿耿为 美国侵华政策服务的司徒雷登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剧。
自此以后,美国驻华人员变得越来越少了。美国在处理对外 关系时,对中国总是另眼看待。美国在派有外交使团的大国,都 很少设总领事馆。在中国,总领事馆却设得很多。例如:在情况 允许时,北京、广州、上海、天津、汉口、沈阳和哈尔滨都有总 领事馆。按照惯例,在政权更迭或发生内战时,只要获得允许, 领事馆是可以继续活动的。
但是,因为美国当局不承认中国现政权,所以他们在中国的 领事馆,也不被中国红色政权所承认。
10月1日,毛泽东在天安门广场正式升起中华人民共和国 国旗的那一天,柯乐布和当时在北京的所有其他外国领事都接到 了当地政府的正式通知:如果他们的政府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 并同国民党政府断绝外交关系,那就可以保持通常的外交关系。
那时,蒋介石还未曾离开中国大陆,这种要求美国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接受的。按照华盛顿的指示,柯乐布拒绝了。
1950年1月5日,艾奇逊国务卿打出了两张牌。他发表了一 项声明,大意是说,在北京局势平静下来以前,美国不会考虑承 认这个政权。他后来又发表过一些类似的声明,总之是不与新生 的共和国合作。
而在中国的红色土地上,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在所有西方国 家领事馆的大门上都贴了告示:八天后,你们以前的兵营将被没 收。因为这个总领事馆以前就住过美国军人,所以柯乐布在限期 来到的前几个小时,把办公室迁到了邻近美国人的院落里,那里 从未住过军队,而且在前几天就把电台移了过去,这才使他得以 能同华盛顿保持电报联系。
中美关系继续恶化。艾奇逊决定,不管人民政府采取什么做 法,全体在华美国官员都要撤离。4月10日,柯乐布关闭了驻 北京的领事馆,凄然踏上了归途。他像往常一样,经由天津回 国。天津的领事馆也在晚些时候撤离。柯乐布在离开时,有意把 所有的房门都打开,钥匙插在锁孔里,他还事先降下了美国国 旗。4月15日,曾做为驻华总领事的柯乐布在日记中写下了无 限感慨:“现在,我已经离开了共产党中国。我们来到了竹幕的 这一边,又可以深深地舒一 口气了。”
而真正舒出一口大气的是蒋介石。
在他逃离大陆后,最担心的一件事是怕美国抛开他与共产党 中国结交,那么台湾的前程和反攻大陆的计划都变得渺茫。现在 好了,美国已同红色中国闹翻,美国没有抛弃老朋友,阴云过 后,天空就现出一道亮光。可是多疑的蒋介石没有高兴几时,又 沉下脸。宋美龄从美国纽约打来急电,说“白皮书”已经在美国 发表,但目前只限于上层机构,8月5日才会正式发表。他还弄 不明白,这“白皮书”到底是写给谁看的。他还是担心“狡猾” 的美国佬又玩起双刃剑的把戏,对他落井下石。侍卫长俞济时见他终日愁眉不展,宽慰他道:“先生,白皮书不光是对我们,据 说主要是抨击共产党的。”
蒋介石摇头:“不能这样讲。我们目前与共产党的处境不同。”
当他听说“白皮书”有1000多页时,又骂开美国人,说他 们是不想让人看懂。骂归骂,拿到;‘白皮书”的正式文本,他又 召集近臣商量对策。
这几天,他从大陆的广播中,了解了共产党对“白皮书”的 态度。
毛泽东以新华社名义发表的社论,措词强硬:“美国国务 卿艾奇逊,是马歇尔下台以后的继任者,他继续执行并且发展了 杜鲁门政府的敌视中国人民的政策。这次发表的白皮书中,他承 认支持蒋介石集团阻止中国人民解放事业,同时叫嚣坚持侵略中 国、亚洲各国和反共反苏的政策。美国侵略者对中国和其他国家 极可能有更露骨的侵略行为。白皮书与美国侵华政策和重要执行 人之一司徒雷登在这个时候回国并非巧合。美帝国主义妄想以所 谓民主个人主义者来代替蒋介石政权,阻止中国解放,具体组织 这个阴谋活动的就是司徒雷登!”
听了这些话,蒋介石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美国忸 怩作态反遭骂,偷鸡不着蚀把米,美国与中共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