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乱妃天下-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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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最是看不惯她的这种笑容,脸一沉,瓮声瓮气道:“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变
了?”
“你的衣服变得更加鲜亮了,人也更有生气了,”许蝉儿安静地望着她,“不过
你的眼中的贪婪气息,也比从前更浓更重了。”
碧云身子一震,寒声道:“说到贪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贪婪的人吗?那一次,
若不是你”
“那件事你最好是不要再提,”许蝉儿打断她的话,“你重复过太多次,我已经
很厌倦了。”
碧云被触怒,心头的无名之火腾然而起。
她凭什么厌倦?她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竟然还对她说“厌倦”?
她当她是谁?还是那个高高在上,被置放在黄金鸟笼里的不可一世的金丝雀么?
于是,她也不再废话,直接摊开手心,将一直攥握在手心里的东西呈现在她的眼
前。
是被狱卒夺走的那块玉观音。
“狱卒说是从你身上搜得的东西,我很奇怪,”碧云冷笑道,“你明明叫许蝉儿
,为什么这块玉上,竟然写着‘椿蝉’二字?”
许蝉儿顿时觉得浑身冰冷。她的这块玉,是姐姐留下来的唯一遗物,上面刻有她
们姐妹俩的名字,是父母将她们送进宫前,特意找玉匠定做的这样一块玉,留给
姐姐保管的。
碧云将脸逼得更近,轻声道:“许蝉儿是你,那么这个椿字,又暗指何人?”
“椿字是我的小名,很奇怪吗?”许蝉儿冷道,“我倒是觉得纳闷,你跟那个狱
卒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好像什么都告诉你,什么都交给你?”
碧云的脸上,漾起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色,高声道:“这些话你最好留着去问太后?不过呢,我担心你这一辈子也没机会再见到她老人家了”
说着,扬起手中的那块玉观音,换了一种冷酷而阴寒的腔调:“你听着,我现在
什么也不用做,只凭我手里的这个东西,就能让你万劫不复。”
许蝉儿心中一冷,明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还是小心问道:“那么,你是很清楚这
块玉的底细了?”
“我碧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碧云眯起眼睛望着许蝉儿,“你这个女人
还真是不简单,居然有胆量冒充一个已死去的人!”
许蝉儿冷冷地盯着碧云,她的脸上挂着浮夸与猖狂。
“我早已将你的来历打听得一清二楚。你在春筱宫享福的时候,我在浣衣司服苦
役。本来我已经绝望,不能亲眼看见你摔下来的那一天,直到我听别人说起,一
个叫许椿儿的宫女离奇死亡的事件。鬼使神差的,我当时就想到了你。我打听了
许椿儿死去的时间,竟然刚好是复太妃身边的许蝉儿——也就是你后来顶替的那
个人——酷刑之下,死里逃生的那一天哼!你自己做的事情,不用我再多说
了吧?”
许蝉儿静静地听着,想着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曾经,为了给姐姐复仇,自己下了那么大苦功、机关算尽,最后以辉煌的胜利告
终,那时的自己,是一个多么聪敏谨慎、工于心计的女子。
而现在,却沦落到被身陷身陷囹圄、被别人算计和要挟的地步。
这不怪玉观音,不怪任何人,只能怪自己。
是她,被那人所谓的爱蒙蔽了双眼,一步一步地,变成了一个宅心仁厚,不轻易
得罪任何人的“后宫第一善人”。
“后宫”和“善人”,两个水火不容的字眼,一对南辕北辙的名词。
因为是“后宫第一善人”,所以她现在面临的,是被人吃而不留骨的可悲境地!
而她引以为生存之源泉的爱呢,那个人的爱呢
竟然也和那些庸人一样,随着她的落马而销声匿迹、荡然无存。
后宫中,女人从来都是不可靠的——可是这一切的祸源,是因为她们共同拥有着
一个不可靠的男人。
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碧云,你告诉我,你做了这一切,要的是什么?”
许蝉儿镇静地望着碧云,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道。
碧云的眸子里,忽而亮起狂热的光,她大声道:“道歉,我要你现在道歉,跪下
来,向我磕头认错!如果你这样做的话,我还可以考虑在太后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
“如果我说不呢?”许蝉儿打断她的话,淡淡问道。
碧云深吸一口气,挑起眉道:“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许蝉儿抬起脸,扬起唇角的弧线,清洌一笑:“不过如此。那么,就让我下地狱
吧——你可以走了,恕不相送。”
碧云似是不相信眼前的事实,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许蝉儿。
时间似乎忘记了行走,许蝉儿的笑依旧那般,纯清如许。
有那么一瞬间,碧云似乎在她的这一笑里回到了最初,她站在数百个任人挑选的
宫女里,自信而焦灼地等待。
那时,她容颜青涩,宫衣尚新。
然后,许蝉儿出现。她如一枝亭亭玉立的青竹,静静地站在那里。
一眼就望见了她,然后,轻声道:“你。”
浅笑如风。
可是,就那么一瞬间。过了,永不回头。
很多事情,开始了就无法停止,包括仇恨。
——她早已知道。
五十一
“碧云已经把一切都调查得清清楚楚。许贵人的真名,叫做许椿儿,许蝉儿是她的双胞姐姐,两人相貌十分相似。真正的许蝉儿,也就是许贵人的姐姐,因为冒犯复太妃,被拖入暗房,万针刺身而死。许贵人当时还在浣衣司,为了给死去的姐姐报仇,不惜将自己姐姐的尸身扔进井里,让别人误以为许椿儿已溺水身亡;而她自己,则顶替了她姐姐的名字,混进复太妃的宫中,扮作生还的许蝉儿,开始她的复仇计划。”碧云有条不紊地道,“此后,复太妃与太医私通之事东窗事发,复太妃被贬入冷宫,一直到突然病发身死。唯一陪伴在她身边的,就只有许贵人一人而已,”
“如此说来,复如盐那个女人,最后竟是死于许蝉——不,许椿儿之手。”太后听罢碧云的讲述,将身子向软塌中陷得更深,心有余悸道,“没想到她竟是这么个来历,咱们都小看了她。幸好发现得早,否则,迟早会祸害到皇上。”
说罢,微笑着转向碧云:“若非你调查,哀家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碧云,你此次功劳不小。”
碧云忙笑道:“太后娘娘折杀碧云了。如果不是您赐给碧云特权,碧云调查起来也不会这么顺利。”
太后微笑道:“你此次立了大功,说说,想要什么奖赏?只要说出来,哀家定会成全你。”
碧云低眉垂目道:“碧云不敢有贪厌之心,只求太后疼爱碧云。如若能一辈子伺候太后娘娘,凭太后娘娘驱使,就是碧云最大的造化了。”
太后赞道:“好一个明晓事理的丫头。哀家早先怎么就没发现这么个好孩子呢?等你们宝妃娘娘身子大好了,哀家少不得要亲自上门,将你讨到祥宁宫来,遂了你的愿。”
“谢太后娘娘恩典,”碧云跪下,伏地谢恩,“那么,许贵人那边”
太后寒声道:“且不说她坑害皇子的罪名,就单凭她冒充别人,骗取圣恩的事实,她早已经犯下了欺君大罪。这两项罪名加起来,足够她死上十次了。”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太后的心中,始终是怀有忌惮。在这皇宫里,她做任何事都可以随心所欲。除了自己的皇儿,当今的天子,她根本无所顾忌。
可这女人偏偏是他的最爱。
依她对自己儿子的了解,这几天看似没有任何动静的穆笙,一定在暗地里搜集证据,试图为许椿儿翻案。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贸然对许椿儿采取什么行动,一定会遭到穆笙的强烈憎恶和冰冷对抗。
她和穆笙的关系已经很脆弱了,脆弱到一碰就碎的地步。她知道他的任性,他的孤绝,他埋藏在冷清外表下的炽烈。作为他的生母,她本能地不愿意和自己的儿子发生任何正面冲突。
她当然不会放弃对许椿儿的惩治,只是这一次,她决定避开穆笙的锋芒,先斩后奏。
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拿定主意,该如何将事情进行下去。
于是,她亲手将匍匐在她身下的那个年轻女子扶起,郑重地道:“碧云,你的事情还没有完。”
景玉宫里,穆笙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这三天下来,他所得到的来自天牢那边的消息,无一例外都是:许贵人很好,狱卒对她照应有加,有上好的棉被和锦衾,一日三餐,都是按照最好的规格
可是,直觉告诉他,不是这样,根本不是这样。他能感应到她,她很不好,她在受苦,她在怨他,恨他。
因为他的心里,总是没来由的心悸,发慌。他知道她并不是安然无恙。
他吃不下,也睡不好,梦里全是她娇弱的身子,清瘦的脸。她在梦里和他说话,一开口,她便清清楚楚地说出一个字:痛。
穆笙深吸一口气,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他要去看她,哪怕这样的看望根本对她没有好处。
可是,不管了。
他既然去见她,就不会自己一个人回来。
这一次,即便是得罪了满朝文武,负了天下,他也不管了。
他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的说法?他的灵魂深处,只有这一个人而已,其他的人,不过是些面目模糊的、会言语的人偶。
他是天子,他本就有任性的权利,他本就不需要照顾任何人的想法。
穆笙几乎已经要出门了,却被一直守在景玉宫照看宝妃的太医叫住。
因为穆笙对李太医片面之词的怀疑,现在这个太医,当然不再姓李。
太医的声音中满是惶恐和不安,话语支离破碎:“皇上宝妃看似恢复得很好的身子,再次大量出血还有,宝妃在昏迷之中,一直在叫着某个人的名字,可是这个人,竟然不是皇上”
穆笙双眉紧锁,将跨出门槛的脚步,重又收了回来。
然后,静静地盯着太医,一字一句道:“娘娘在昏迷中,叫错了人名,值得大惊小怪么?此事不得再提。娘娘的身体,不能有任何差池。如若不然,朕要你们拿命来偿。”
太医唯唯诺诺地去了,穆笙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他不是傻子。宝妃身边还有一个男人,他从一开始就有所察觉。可是他懒得去管。说到底,那时的宝妃,不过是一个可以给他提供栖身场所的女人,他自己本就不忠于她,所以也就不在乎她对他的背叛,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上的,都无所谓。
他很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专政的君王,那些面目模糊,叫不上姓名的女人,由她们斗吧,由她们去爱去恨吧,不关他的事。只要做得不过火,他真的没兴趣和这些女人有太多牵涉。
可是,那时他从没想过,正是因为自己对她的无所谓,才导致了宝妃对自我的放任。
直到这一次,他再次走进她的生活,握着她冰冷的手,看着她苍白的容颜,从她口中听到一些关于过往的片语只字,听她诉说她的无奈和失意,他才深切地意识到,他的无心曾经给她造成了怎样巨大的伤害。
因为同样在乎着某个人,因为同样在经历失去,他终于明白了她的挣扎,她的苦痛。
原来她是曾经那样日夜盼着他的回归,那样的失魂落魄,那样的憔悴不堪。
他忽然觉得一丝愧疚。是因为他,完全是因为他,这个往日鲜活明媚的相府千金,一步一步地沉沦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因为是天子,他不能进入弥漫着血腥味道的寝宫,他不停地在门前踱来踱去,听不见里面的动静,看蝉儿的计划又落了空,心中说不出的烦躁。
红玉和碧云也各自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也都是忐忑不安。
“酒!我要喝酒!”一声尖利的叫声,忽然从里面传了出来。
所有人都听得出是宝妃的声音,红玉霎时变了脸色,一时手足无措。
太医从里面慌慌张张地推门出来,满脸尴尬地对穆笙道:“启禀皇上,娘娘在昏迷之中,忽然高声要酒,情绪极不稳定,臣等实在是”
穆笙寒声道:“你是太医,你觉得依她现在的情况,给她酒喝合适吗?”
太医被说得满面通红,羞赧地点了点头,又闪身进屋去了。
穆笙面含怒意,缓缓望向红玉和碧云。
红玉一下子哆嗦起来,面色惨白,却紧紧地闭住了嘴巴,一言不发。
碧云只觉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颤声道:“回禀皇上,娘娘在很久以前,就开始有酒瘾了,每天不喝上个几杯,娘娘就浑身不痛快”
红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穆笙却没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