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比脸干净-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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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也不许想,要六根清净。”显然,我后面的那句话,高小菲从内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真想不到,你这么信命?”
“这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有备无患嘛。”高小菲得意地说。“我饿了,咱俩去吃点儿东西吧,也好商量一下这笔买卖怎么做。”出租车在高小菲的指挥下,来到红旗广场一个僻静的胡同里,停在一个叫“紫藤蔓文化餐厅”的地方。
紫藤蔓文化餐厅里萦绕着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有一种颇为浪漫的温馨情调。餐厅的门口摆放着各种颜色的干花,塑料鹃花的藤蔓爬满了屋内的所有立柱,几个草编的筐篓随意地摆在前厅的地板上,里面是一些新近出版的流行期刊。这在九十年代中期的奉城,绝对是一家充满文化气息的餐厅。高小菲把老式的木制楼梯踏得咚咚响。我们来到二楼的一个角落里,服务员适时地为我们倒了两杯大麦茶,又把当天出版的《北方晚报》分别摆在我和高小菲面前。
高小菲脱下貂皮大衣(在奉城,有钱的女人都喜欢穿貂,以显示自己的富贵。一件貂皮几万元,可光明市场的女人们照穿不误。穿来穿去,穿出了一身俗气味儿。高小菲扭了扭粗壮的脖子,又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好像她刚睡醒似的。然后,才轻轻地把菜单推到我面前,用低哑的嗓音说:“别客气,请随意。”我差点儿笑出声来,连高小菲这样的人,都如此懂得礼貌了,看来,环境还真能改变人。我边环顾四周边问:“你常来这里?我怎么没听说过,奉城还有家这么雅气的餐厅。”高小菲浅浅一笑,点上一根白摩尔:“这是奉城第一家文化餐厅,晚报上专门介绍过。”二楼的食客差不多已经满了,但用餐的人说话都是细声低语,彼此间像是在费劲儿地谈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不免有些可笑,但餐厅里的确很安静。这时候,如果谁要是大声说句话,相信所有人都会皱着眉头,齐刷刷地把厌烦的目光转向你,很令人尴尬的。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显得格外的舒缓、温婉,给人一种泉水流过般的清爽感觉。高小菲点了一种我叫不出牌子的红葡萄酒,我要了两瓶“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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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比脸干净 第九章(8)
在等上菜的时间里,高小菲一直沉默不语,心事重重地微闭着眼睛,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终于菜上来了,高小菲用她那骨节粗大的手端起细长的酒杯,与我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在猩红的唇边轻轻一抿带过。她不像是在喝酒,更像是在这里浅尝辄止地跟我玩儿高雅。我不以为然地干掉满杯的啤酒,等待高小菲开口。
现在她终于可以说话了。高小菲说:“光一万米布料就是五十五万元。算上加工费差不多得八十万元。尽管加工费现在不用急着付给吴老板,但等布料生产出一半的裤子时,加工费也得赶紧汇过去。”我点点头。高小菲再次举杯抿了抿杯中的红酒,直视着我说:“你对咱们这批货有信心吗?”
“如果天气变化不大,不是忽冷忽热的,我看这批货还是应该很好销的。但一万米布料,吴老板的厂家要加工多久是个问题。这货的销售期不能超过二十天。不然,天一热,布料的眼色就会显得深了也厚了。”
高小菲赞许地点点头:“现在我们的货已经批开了,往后拿咱们货的人会越来越多,只要能卖动,他们就会一直拿下去,这对我们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另外,刚才老吴说,他会停了所有的活儿,专心致志地为我们赶这批货。按每天四百多条的产量,大约十五至二十天肯定能齐活。”
我不安地搓着双手,费了半天劲儿才说:“老实说,五十多万元的货款,如果我们俩平拿,以我现在的实力,一下子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手里压了些货,都是夏料,这个季节想跳楼都没有机会,再有就是时间这么紧……”事到如今,我只能亮出自己微薄的家底了。
高小菲摆了摆手,打断我的话:“你就说你现在能拿出多少现金吧?”
我说:“十五万。已经打天了。”我去年买了床子,又压了一千多条夏料裤子,价值七万多块钱,没舍得跳。
高小菲说:“我可以借给你十五万。其实,我本来也可以一个人拿下这一万米布料,可我们是生意人,要讲信誉。这批货开始是我们俩一块儿订的,我不能一个人‘兜死’。但我们要立个字据,先小人,后君子。只要你批出十五万元的货,就得先把借款还给我。怎么样?”
我拍着胸脯打保票说:“那没问题。”
高小菲说:“至于这批货拉回来是赔是赚,我们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我们明天早晨就赶第一趟航班飞广州,但我们事先不能告诉老吴,我们要先逛逛布料市场,了解完行情,再跟老吴联系。”高小菲说得有道理。做生意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市场上有这种布料,别说一万米,就是五千米我们也不敢提,提就意味着去送死。
匆匆告别高小菲,我迅速钻进一辆出租车。
琪琪正站在中华剧场门前的石柱旁等我,神情焦急,不停地看着腕上的手表。我气喘吁吁,拾阶而上,一步三级。见了我,琪琪轻跺了几下脚:“快,马上开演了。”我不便多言,尾随着琪琪踩着刺耳的铃声进了剧场。
刚找到座位,那个留着一头亚麻色长发的年轻钢琴家已款款来到台舞台中央,朝下面的观众绅士般轻轻点点头,随即端坐到那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前,双手放到琴键上,一动不动。剧场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演出开始了,钢琴家的手指在琴键上弹奏出迟缓的和弦。钢琴家的演奏几乎是一泻千里,一气呵成。除了在一个曲目演奏后的几秒钟间隙,会听到有的观众不适时地鼓掌,中间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也没有主持人对下一曲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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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比脸干净 第九章(9)
从始至终,钢琴家那亚麻色长发抖动不停,头也随着音乐节奏时而轻摇,时而低垂,时而高扬,钢琴家对周围的世界全然不顾,面部表情异常严肃,那张苍白俊秀的脸因情绪的波动红如篝火。琴声轰鸣,仿佛那架三角钢琴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敌,不把它弹个稀巴烂誓不罢休似的。老实说,我更喜欢那类如入禅定般的钢琴家,音乐的激昂、忧伤、舒缓等等不依靠任何夸张的肢体语言,而是在面色沉静中自如表达,从而唤起观众的共鸣。
我太累了。困倦渐渐袭来,我用手捂住嘴巴打了好几个哈欠。琪琪的身体前倾,明亮的双眸愈发明亮。我轻轻握住琪琪柔软的小手,琪琪毫无反应,神情依旧专注,这令我心生惭愧。我用眼角的余光不停地瞟着静如处子般的琪琪,想用它驱赶和抵挡阵阵袭来的倦意,但收效甚微。
当琪琪的胳膊肘近乎粗暴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时,琪琪已经站起身,随着全场整齐划一的掌声,正向高傲的钢琴家致敬。我也站起身鼓掌,琪琪在我耳边大声说:“再使点儿劲,他一定会返场的。”
果然,钢琴家招架不住不肯散去的观众的盛情,返场了。人们这才又重新坐回座位上。钢琴家返场的曲子弹奏了近二十分钟。观众终于失去了耐性,有的人开始悄悄退场,有的人目光开始涣散,心不在焉。随着钢琴家的手臂高高弹起,演出终于结束了。
观众的掌声是稀落的,有气无力的,甚至是如释重负的。当绛红色的大幕徐徐关闭,琪琪的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我为自己能有这么个对音乐如此痴迷的女友而庆幸感动。
雪,静静地飘着,久久不肯落下。尚未从音乐中回过味儿来的琪琪满怀心事,一直闷头走路。我不忍打扰她,默默地跟在她的身旁。
“这么好的音乐会,多难得呀。你倒好,竟然听睡着了。”琪琪终于开口说话了,带着诘问和抱怨的口气。
“我太困了,实在支撑不住了,对不起。”
“我就是再困,听到这么棒的音乐也不会睡着的。”
“我和你不同,音乐对我来说只是业余爱好,甚至可以说是多年前的业余爱好。这两年做生意,把我的音乐细胞消磨殆尽了。”
“音乐是精神产品,每个人都离不开音乐对人性的启迪和心灵的感召。一个只有爱好音乐的人,内心才会纯净美好,才会对生活充满向往。”琪琪仰头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
“你说得没错,我真希望,通过你,让我重新回到音乐的怀抱。”
琪琪把头依偎在我胸前。“会的,一定会的。以后你每天回到家里,都就给你放世界上最好听的音乐,让你身心舒缓,如入天堂。”
琪琪的话深深地打动了我。是啊,从做生意以来,我的心好像麻木了,对什么都没兴趣,整个心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每天想的就是钱。原来,我曾经构筑的精神世界,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我将琪琪轻轻拥入怀中。琪琪喃喃地说:“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我也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说完这话,连我自己都大吃一惊。这还像是人话吗?这类痴男怨女的酸嗑,曾让我厌恶之极,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和欺骗。如今,从我嘴里吐出,竟是这般的顺溜儿,毫无阻碍。
一个小时后,我俩走到了金城夜总会门前。
“噢,忘了告诉你,明天一早我搭飞机去广州。”
“几点?”
“凌晨四点的飞机。两点半就得起床。”
“你怎么不早说?”琪琪看了看手表,“现在都十点多了,你快回家睡觉吧。”
“我想陪你演出后再送你回家。”
“不行,坚决不行。听话,你得保证睡眠,可别把身体搞垮了。”
“心疼了?”
琪琪羞涩地点点头,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到广州后呼我,我给你打电话。记住,要每天想我。”见我点头,又补充道:“不,是每分钟都要想我。”
兜比脸干净 第十章(1)
第二天凌晨两点半,高小菲呼醒我,并留言告诉我她家怎么走。我拎着装有十五万现金的手提包走出家门,发现天黑得深不见底,还刮着呼啸的北风,我不禁打了个寒噤,返身回家,从厨房里拿起一把不锈钢菜刀,揣在裤兜里,给自己壮胆。出租车刚停在高小菲家的楼栋前,高小菲就以与她蠢笨身材极不协调的敏捷动作,一闪身,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来。高小菲把包里的三十多万元迅速地放进了我的旅行包。我用手一拎,沉甸甸的。我从未经手过这么多现金。这令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心怦怦乱跳。我下意识地用一只手紧紧握住那把不锈钢菜刀的把柄。高小菲也显得神情慌张,不住地回头,看后面有没有尾随我们的车辆。我壮着胆子,趴在高小菲的耳边轻声说:“别害怕,有我呢。”说完,我悄无声息地亮出了那把明晃晃的钢刀。高小菲吓得浑身一激灵,身子险些撞到了车门上。
我歉意地冲高小菲摆摆手,继续小声说:“如果有人敢在半路上劫我们,我就跟他们拼了!”声音虽小,但连我都感到了一股自己从未有过的杀气。
“你差点儿吓死我了。”高小菲坐正身子,长舒了一口气,拍着心口窝夸奖我说:“你还挺长心眼的,连我都没想到。这么早出门是应该随身带点儿防卫的东西。”
我像个英雄似的笑着,沉稳地点上根烟,然后又潇洒地摇下车窗。
下了出租车,我背着旅行包大步朝候机大厅里跑去。高小菲从后面叫住我说:“你不要命了,敢带着那东西上飞机,还不把你当劫机的给抓起来呀!”说完,高小菲匆匆把我拽到附近的垃圾桶旁,四下扫了一眼,才催促我赶紧把菜刀扔进垃圾桶里。
刚坐进广州白云机场内的出租车里,高小菲就语速极快地说了句去“广宾”,以至于出租司机不得不又问了她一遍去哪儿?高小菲这才定下神来,一字一顿地用她那蹩脚的粤语回答:“去——广——州——宾——馆。”然后咬着下嘴唇冲我哈哈大笑了起来。老实说,自从去广州进货起,我一直住与“广宾”一墙之隔的“广利”,从未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