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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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喜,都是夫妻二人而已,哪有放一干无关的旁人掺和其中的?”
席兰薇被他这想法说得懵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当即驳道:“这话也讲不通,是二人间的不假,可左不过是故事中不提旁人罢了——还说那苏氏的例,一众嫔妃不是好端端的放着呢么?”
“可是何必呢?”他也皱着眉头,反问她一句,又说“放着无妨,但本身就亏了她们。搁在宫里无事可做,只好一个个嫉妒你去,你活得也不舒心,有甚好处?”
“可是……”席兰薇一时没想到如何驳他,霍祁又一笑:“知道你会来劝,因为此事无甚先例。但静神想想,实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劝、满朝文武劝,都不过是因为先前没有过故而觉得荒谬罢了。”
好像也说得通……
席兰薇尝试着说服自己,左思右想间,霍祁又道:“好了……就说这么多。此前跟你说过不许拦着的事便是此事,所以你不许劝了,你劝了我也当没听见。”
“……”
不讲理!
席兰薇大悔自己当日迷迷糊糊就把他这要求应下来了,隐隐也知必是什么惊人之事,所以他会担心她阻拦……可没想到是如此惊人!
“祁……你……”她还是忍不住地想接着劝,被霍祁扫了一眼说:“改称呼也没用,你连名带姓地一起叫都没用。”
“……”
油盐不进!
。
当然,虽则考虑着礼法和身份,席兰薇觉得自己应该劝,心内还是免不了喜欢他这决定的……
是以在他“油盐不进”之后,她也就心安理得——是他不听劝,可不是她这当妻子的不贤惠。
朝中阻拦无果、皇后阻拦无果,此事便成了定局。一个月后,各样事情都已安排妥当,各宫嫔妃皆赐黄金百两,放还家中。
。
嫔妃们离宫的那天,秋白清和与芈恬“恰巧”进了宫,在长秋宫里品着茶,面上笑意浅浅的,大有点为此庆祝的意思。
外命妇来贺皇后遣散六宫,席兰薇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你们啊……再瞎凑热闹,日后长秋宫就不许你们进了。”席兰薇闲闲地觑了三人一眼,秋白清和一笑未言,只芈恬搂着坐在身边的安玉道:“呀,阿玉,你母后不让我们来,日后你见不到你阿彬哥哥了,怎么办?”
安玉小脸一扬,怔怔地望一望芈恬,继而看向席兰薇,双眼一红。
“……”席兰薇语塞,直瞪芈恬,又忙哄安玉,“别哭别哭……母后说笑的。”
芈恬面露得意地舒了口气,席兰薇幽幽扫她一眼,只好转向秋白清和:“都是嫁了人的了,有事无事就进宫一趟你们累不累?若当真闲的无事做,就去席府走动走动,替本宫多看望看望父亲,本宫先多谢你们了……”
“嗤……”清和掩唇一笑,稍喟一声,又正色道,“这可怪不得妾身……皇后娘娘若不信,问问秋白,我得知自己有孕那日,可是亲自去了席府想跟大伯报个喜。结果呢?到了府门口正巧碰上大伯出府,急匆匆的样子。拦下来一问,正急着去坊西边的茶肆听书呢,压根没给我多说话的机会。后来还是另差人去知会了他,他才来看了看我、道了个喜。”
“……”席兰薇听得微讶,深知父亲从前对这些个文人编出的故事最不感兴趣,就算是有据可寻的,他也嫌假的部分太多,没心思多听。
“怎的想起听书了……”席兰薇呢喃了一句,大是不解。秋白沉了沉息,悠悠说:“妾身没去听过,不过长阳城里传得厉害,近来最引听客的书,就是当初闹蝗灾时的那一段。”她说着一笑,羽睫覆下,压声又续言说,“跟皇后娘娘有关的,大伯自然要去听。”
……闹蝗灾时的那一段?
席兰薇自然记得。那书写得精彩,加上霍祁有意推波助澜,一时在长阳城中颇受欢迎。只是,在到了快收尾的时候他开始着手立后,故事一夜间戛然而止,转而开始讲父亲的赫赫战功了。同样颇受欢迎,但先前那未完的故事总归是吊人胃口的,兴许日子久了也能放下不想,可突然又开始说了,从前的听客们大约还是愿意去听个结局的。
而席兰薇清楚地记得,那结局……霍祁说,他来写。
“准是那……妖精当皇后了呗。”席兰薇闲闲道,实在不想再说“蝗虫精”那三个字。
“差不多吧……”清和噙笑,思了一思又说,“好像又不止,瞧着城中百姓听得热闹,似乎不止这么简单。”她思忖着,继而给了她建议,“皇后娘娘若想知道,让人出去听完回来讲讲就是,也就这两天,差不多就说完了。”
“唔……”席兰薇斟酌着,旋即笑答,“罢了,此事改日再说。天色不早,你们也该回府去了,本宫还要去宣室殿。”
听故事么,还是听原作者讲为妙。
扬音唤来了安玉、又叫乳母抱着霍俨同去。这些日子朝中事多,霍祁空暇的时间少了许多,眼见着今日又是在宣室、永延两殿中闷了一天,倒正好寻着听故事的理由去“扰一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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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尾声
一场大雪后,严冬的寒气来得很烈了。每一处都好像覆了一层白霜;连宫墙看上去都没有那么红了。枝头树梢上积了洁白;遇到风时,就轻飘飘地揭下一层来;幻化成细小的白粒,飘飘洒洒地落在地上,让地上的雪再厚一层。
安玉踩雪踩得开心,专找路两侧没清扫的地方走,一脚陷下去;又欢笑着拔|出来,再踩下去;自得其乐。
霍俨由乳母抱着;明眸大睁地望着姐姐踩雪,满是好奇,伸着手咿咿呀呀的,意思是想要过去,也想和姐姐一起玩。
“阿玉,小心,别摔了。”席兰薇浅笑着看着,倒也不护得太紧,偶尔叮嘱一两句,看安玉忙里偷闲地点头答应,就不再说。
知道是往宣室殿走,安玉自己玩够了,就从雪厚的地方走了出来,沿着清扫干净的宫道向前跑了好远。席兰薇遥遥看着,见安玉在路边蹲下|身去攒雪球,攒得很认真的样子。她走得慢,走近时,雪球已攒了好大,安玉双手抱着雪球站起来,乖乖地跟着她一起走,看得她大是不解:“阿玉,干什么抱着个雪球?”
“父皇好忙……”安玉低头望着雪球喃喃道,“我去给父皇看,下雪了。”
……你父皇忙也没忙到不知屋外变化。席兰薇腹诽了一句,倒是没驳了她这好意,任由她抱着雪球一起去宣室殿,只在走了几步后又补了句:“拿远些,湿了衣服小心着凉。”
“哦!”安玉重重应了,改为双手托着雪球走,一路笑眯眯的,也不知在高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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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祁听到脚步声传进来,一个稳重一个细碎,目光还在奏章上便先笑起来。抬眸一瞧,倒是一个雪球先映入了眼帘——那干净的白色白得刺眼,实在太明显。
“……”霍祁懵了会儿,揣着疑惑起身赢过去。走近了,看见那白胖胖的雪球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安玉的一张小脸有点发僵。
“阿玉。”霍祁蹲□拦住她,看看那还在不停滴水的雪球,并未直接显出不快来,和颜悦色地问说,“干什么拿着雪球进来?”
“下雪了……”安玉望着他道,明眸中笑意盈盈,“母后说父皇最近忙,大概还没看到?”
霍祁心里大是欣慰,幸好没直接出言说她弄脏大殿,她可是满心好意。
“嗯,是没看到。”霍祁一笑,伸手把那雪球接在手里。他一直在殿中,手上更暖,雪球化得更快,“现在看到了……好凉啊。”
安玉咯咯娇笑起来,霍祁又道:“一会儿父皇陪你玩雪去。”
“嗯!”安玉欣然点头。霍祁站起身,越拿越觉得那雪球凉得很,碍于安玉在面前又不好就此扔了,就左右手互相丢着换来换去,一边换着一边有水滴不停往下流,他也只作看不见。含着笑问席兰薇:“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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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算吧。”席兰薇思量着悠哉哉道,“就是……好些日子没见着陛下。”
“……”霍祁认真回思一番,很确信地道,“只有昨晚……”
“哦,昨晚没见着陛下。”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纠正了错误,又沉着脸说,“一直等到子时……”
霍祁轻吸了口冷气。垂眸看了看那雪球,眼见越拿越小、地上已漾出一滩水,不想溅湿衣服便向左迈了一步,含歉道:“就是见处理完了事情后已太晚,怕扰你休息才没去……”
“所以也没差人知会一声?”席兰薇黛眉轻挑语调上扬,显有几分质问的意思。
“……起初没意识到那么晚。”霍祁有点窘迫地继续解释,“意识到时又怕你已经睡了,所以就……”他睇一睇她有点过度不快的面色,含着点不信说,“真生气了?”
“嗯。”席兰薇带着气一应,美目翻了翻,又道,“打算怎么道歉?”
“这个……”霍祁打量着她,寻出她眉梢眼底藏着的笑意,淡声说,“想要什么,娘子直说,为夫尽力就是。”
“长阳城里说书的都快说完了,夫君说亲自写结局。”她悠悠说着,语中一停,凝睇着他又道,“夫君知道我听那故事听得高兴,干什么不告诉我?我好歹能教人打听打听去。如今么……只好跟夫君来讨原文了。”
“……就这个?”霍祁稍一愣,继而便要吩咐袁叙取那册子来。话刚要出口被席兰薇环了胳膊,她蹙着眉头道:“别拿几张纸糊弄人,又没多长,夫君亲自讲了吧。当是歇一歇,就算事情多,也不能一直劳累下去。”
霍祁皱着眉掂量了会儿,眉头舒展开来,颔首而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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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光安安静静的,霍祁吩咐宫人将案头的奏章收拾了个干净,腾出了地方放了各样点心给安玉吃。霍俨还小,只能在旁眼巴巴地看着,满脸不情愿,但又不哭不闹。
霍祁轻支着额头,缓缓地说着。故事的发展……和民间喜闻乐见的各样传说差不多。
宫中的蝗灾停了、南边的蝗灾也停了,冬去春来,灾难留下的痕迹已寻不到。再到秋天,曾经闹蝗灾的地方迎来了丰收,而宫中,添了一位皇长子。
从前那被传为蝗虫精的妖妃,洗清了罪名,南边的蝗灾自是与她无关,至于宫中……则更是因为有人栽赃陷害,也与她无关。
于是她顺理成章地登上了后位,有一子一女承欢膝下,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遣散六宫的事,在书中亦有提及。却写得很是小心周到,全然不给民间议论她善妒专宠的机会,而是“皇后席氏劝阻良久无果”,是皇帝执意如此。
故事收在了柔安公主的生日宴上。宴席场景描写得绘声绘色,自有他二人在,更还写了席垣、沈宁、芈恬,还有秋白清和……
许许多多曾一同历过诸事的人,一齐构成了结局团圆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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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又到了严冬腊月。”霍祁阖上手中本册,话语未停,眼底浸着笑意又道,“下了一场大雪,柔安公主怕父亲没时间看雪,给他抱了个雪球来。”
“……”安玉吃着点心笑起来,席兰薇神色清淡地睨他,口中“夸赞”道,“信口写续,夫君当这皇帝真是屈才了。”
“啧……”霍祁摇着头啧了啧嘴,“跑到宣室殿来,说要听故事。给你讲了你又嫌弃……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我是夸夫君呢!”席兰薇一本正经道,“哪有嫌弃的意思?夫君您使劲想……”
霍祁闲闲地瞟她一眼,又看看安玉和霍俨,一副“当着孩子的面不跟你计较”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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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此,天色已很暗了。席兰薇望了望天色便要回长秋宫,被他伸手一挡:“免得你再等那么晚,留在宣室殿好了。”
“……诺。”她不作推辞地应了,安心地坐了回去。安玉看一看父母,嘟囔着提醒霍祁:“玩雪……”
差点忘了。霍祁一副恍悟的神色,起身绕过案几就去抱安玉,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走,玩雪。”
……奏章彻底不看了么?
席兰薇心中想了一瞬但未说出口,看看霍俨,吩咐乳母带他先去睡,自己也起了身,快步追了过去。
霍祁抱着安玉一壁往长阶下走一壁自言自语着:“难得陪阿玉玩一玩,奏章么……朝臣们怪罪起来,就说是你母后拦着不让看。”
“夫君!”席兰薇阴沉着脸一唤,霍祁闷声而笑,也不理她,抱着女儿继续往下走,口中悠哉哉地哼起曲子来,端的是故意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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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的广场上,支了数十展宫灯照明。暖黄的灯光幽幽地映在洁白的雪地上,遥遥便能听见笑声阵阵。
三人一并堆着雪人,本是能安安静静做完的事情,无奈谁都“没安好心”,总衬旁人不注意的时候丢一个雪球或者索性迎面糊一把雪过去。
一众宫人在长阶之上眺望着,一边看一边忍笑,一边忍笑一边又有点担心:皇帝皇后可别在殿前打起来……太丢人了。